老蛟龙喘息粗重,望着那条气息依旧四平八稳的黑色细犬,眼底涌现些许悲哀。
所谓吞神真卷,其实就是老蛟龙的修行之法。
与此同时,漆黑大浪中多出了些别的东西。
毕竟都是修炼到混世妖王的生灵,身上的血肉都是大补之物。
直到拦在许岁身前的混世妖王将要站不直身,想要四散溃逃之际。
许岁不慌不忙地立在一旁看戏,顺便抽出一点时间来清点收获。
七弟助他炼就天仙之际,它独身迎敌,依旧被对方扼住咽喉打得昏阙。
既然如此,面对第六境的大法神通,这个萦绕老蛟龙许久的梦魇也该就此逝去才是。
下一瞬,白袍青年横踏长空,掌中那杆漆黑大戟骤然砸来。
它自成道以来,栽在这青年手里数次,几乎要成了自己的心魔。
哪怕走的是旁门左道,这也是大部分修士无法望其项背的程度。
生灵们不禁齐齐抬起头看向这片他们生活了半生的天穹。
回应它的是锐利的狗爪,在它的神魂之上再次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所以他缓缓举起了大戟,体内浓稠银血凝聚到了极点。
臻至天仙境的妖仙竟然毫无反抗之力,这让混世妖王们倍感惶恐,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
身为天仙,哪怕身躯不存,元神也能够不减丝毫战力。
这是什么?
就在老蛟龙和混世妖王们期许的目光之中,那道身影只是单掌举起大戟,另一只手掌却是掐起一道玄奥的法诀。
单掌执着大戟的青年略微抬眼,看向那倒卷滚来的浑浊浪花。
狗爪挥落,犹如山河共颤,天地倾轧!
老蛟龙略微翻掌,捧起一洼漆黑浊水,朝着关前倒卷而来。
黑色细犬沉思无果,索性不再思索。
那滔滔浊浪挟着天威拍打而来,可触及屏障的刹那,依旧被阻塞了片刻。
它眼底略显疑惑。
在自己的身躯之中镌刻出山河万象,从而掌握匹敌天仙的伟力。
许岁缓缓将目光放在那头最显眼的蛟龙雕像上,其上金光缭绕,很明显又爆出了一样大奖。
还剩下十来头混世妖王没来得及宰杀。
扛不住一戟的混世妖王,它们拢共都不到一百位。
黑色细犬略微抖身,骤然间比肩山峦,在血海之中缓缓踏步,不急不缓地朝着老蛟龙追逐而去。
修成这么个天仙,倒还未必比他现在强出多少。
它也就算了,毕竟自己从前的确算是妖物。
他有信心在三百年内,修成天仙。
毕竟这条老蛟龙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不过您撤就撤,抖个什么劲呢?
许岁盯着这道奖励,陷入沉思。
湛蓝青天恍惚间化作一片无垠的幽邃,缓缓荡起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尽管它们身上的浊意腥气对于寻常炼气士而言无异于毒药,不过拥有混元之气的许岁甚至不需要用妖殿化去这些浊意,完全可以将其化作自己修行的资粮。
混世妖王在这非人青年眼里同刚开智的精怪差不太多,用不着挥出第二戟。
“喂!你他娘的,是不是当本将军不存在呐?!”
一道幽深的口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老蛟龙犹自攥着杨婵,纵身就钻入幽深口子中。
哪怕是像此人这么高深的武夫修为,怕也不能抵挡······
浑浊的漆黑水花在拍打,咆哮着朝着更远处奔涌而去,径直延伸向数千里之外。
大浪之中,一条遮云蔽日的庞大蛟龙缓缓睁开眼眸。
一道狷狂的低吼声响起,老蛟龙存身的大片漆黑汪洋之中骤然出现另一道身影。
黑水滚来,所过处云雾销蚀,大小山峦顷刻间低矮半截。
“两个妖奸!”老蛟龙长啸一声,似乎想要将眼前的黑色细犬以及远处的青年记在心里。
哮天犬则是整暇以待,猫戏老鼠一般看着老蛟龙不断地逃窜,随即抽冷子给它一爪子,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随着黑色细犬出现在老蛟龙身侧,许岁望见那片漆黑汪洋中缓缓泛起点点血色。
气机翻涌之间,老蛟龙的神魂狼狈地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黑水挟着天地之威,从另一片天穹倒灌而来。
哪怕是许岁,他也并不能无视一位天仙的手段。
既然如此,许岁径直将指尖探了过去。
剩下那只手掌倏然抓住老蛟龙的肩膀,五指用力。
老蛟龙的修行法子他一眼就能瞧出有问题,堂堂天仙竟然会被他给轻易近身,一点其余手段也没有。
“哼哼!”
群妖战战兢兢地四散而逃,不敢直面这凶神恶煞的青年。
不只是混世妖王们,连巴蜀关上的草头神,漫山遍野的妖王和妖兵妖将们都好奇地投来视线。
他缓缓闭上两眼,就地盘坐。
至于完全按着法子修行,许岁可没这个心思。
无数缕法力汇聚于老蛟龙双掌之中,顷刻间将天穹化作黑压压的一片。
这一遭,必要一雪前耻!
伴随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老蛟龙几乎攥不住掌中的杨婵,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噗嗤!
借着吞神炼魂这门神通掠取神魂,一路修行臻至天仙境。
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抵御这等汹汹乱流的侵蚀,除非是另一个第六境出手抵御。
老蛟龙的神魂之上已经添上许多疤痕,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只有立在关上的黑色细犬缓缓地眯起两眼,脊背上的纹路跃跃欲试地散发血光。
“拦住他!”老蛟龙倏然闭紧双目。
猩红竖瞳宛如日月悬空,让第六境之下的生灵心中齐刷刷涌现出不可言状的恐惧之感。
要知道,天仙寿与天齐,真境就能延寿万年。
一道道神通提示眼花缭乱地掠过眼前,让许岁有些应接不暇。
它们没有信心在那青年的手底下逃走,若是有选择,当然愿意拼死抵抗。
随着声音缓缓沉寂,哮天犬的神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你!”老蛟龙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它也忘记了,除却那青年之外,这条黑色细犬也是当世之中数得着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