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句,开宗主猛然大怒,手上聚力直直将这怒火一掌发泄到桌面上,顿时整张桌子四分五裂,上面摆放的瓷器与茶杯一同摔到地面上,情状与桌子无异。而后就听见她提声高呵:“谁允许你这般讲沐宗主!”
寒玉尘知晓时机已到,他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道:“此物是沐宗主的贴身之物,想来开宗主不会不认识。”
开宗主听闻这句话,她有所疑虑的站起身子,伸手接过那块被寒玉尘的体温温热的玉佩,然后举起来仔细看了起来。而后,开宗主一边用指腹细细抚摸着那块紫色的玉佩,一边像是喃喃自语道:“的确是沐宗主的。如若真要造假,想来寒老板会关注玉佩材质和成色是否能与正品一致,但实际上这信物最关键的是在于玉佩上的穗子。”
难得在开宗主的脸上展现出一丝温柔,她透过玉佩仿佛见到了久远而温暖的过往,那时的银花楼充满了欢声笑语,倒也不像现在这般清冷。尽管寒玉尘已经知晓一些内情,可他依旧不明白为何开宗主这样说,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这的确是沐宗主的东西,所以才敢这样直接将信物拿出来。一时之间,包括连之前情绪激动的开玄柯都安静了下来,霍怀恩以余光观察着几人的表情,也不明白这几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内情。
开宗主一手拿着玉佩,指腹却止不住的落在穗子上抚摸着:“这个穗子,是我亲手编的,当时我粗心令穗子某处打了结,那孩子那时候还小,但却怕我麻烦,让我别拆了,就这样接着编下去就好,也算是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此话一出,寒玉尘终于明白了这关窍之处。当初,寒玉尘与沐宗主相识后,沐宗主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将这块玉佩给了他,并说:“我知晓寒公子想与开家谈生意,此物你可当作信物,关键时候开宗主必定帮你。”
作为沐宗主性命相托的挚友,寒玉尘根本不愿借用他的力量去完成这个掺杂着利益的事情,更何况,沐宗主对外虽不冷不热的,但对作为朋友的寒玉尘,沐家宝库的天材地宝不知给了他多少,自然寒玉尘也想为他做些事情。尤其是在一次酒后,沐宗主隐隐约约吐露出的这些陈年往事,这令寒玉尘明白,他报恩的时候到了,虽然沐宗主必定因此责怪他,但也绝对是帮他完成了夙愿。只是在他决定做此事的时候,寒玉尘正好碰到霍怀恩,霍怀恩求药,他以信物换信物而已。
“这么说来,开宗主愿意赐在下嵌珠镯?”寒玉尘拱手问道。
开宗主点头道:“自然。”
“不可啊,母亲!”开玄柯再次打断道,“谁知这玉佩是否是被那小……沐寻春弄丢了后,被寒老板拣去的!”
“寒老板是怎样的为人,和他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我们能不知道?更何况,世人都以为开家两脉是主仆关系,寒老板竟然能说出这背后关系,我们如何不信他?”开宗主皱眉,只是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时寒玉尘补充了一句:“沐宗主鞭法了得,若想取得此信物,怕是会要了寒某半条命吧。”
开宗主点点头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沐家虽与开家是亲族,但不知从哪一代开始,这分族由女子继任,而后姓氏由开变成了沐,沐家鞭法因此融入开家这分支,到了如今的沐寻春早已将这鞭法舞得凌厉至极,以至于剑术倒没落了些。
今日这么一闹,开宗主难得觉得疲倦,仿佛一些陈年旧事勾起了她的脆弱与悲伤,待她命人将嵌珠镯送到寒玉尘手上后,她呼出一口长气,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有些旧事依旧令她伤怀,但也算了解了这场旧恩怨。待客厅内因方才的争执也是一阵凌乱,仿佛是风雨席卷后的一片狼藉。但寒玉尘对这个结局似乎很满意,他伸手正欲带霍怀恩离去,然而霍怀恩却不打算领这个情,他默默抽回手给了寒玉尘一个坚定的眼神。也不顾开宗主神色是否疲累,霍怀恩几步向前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瓶子,他问:“寒公子既然不需要雪灵子了,开宗主与在下的约定是否成立?”
这时开宗主嘴角勾起一股玩味的笑容,她说:“霍怀恩,霍少侠,现下我看好你了。”
“开宗主何意?”霍怀恩问。
开宗主微微抬眼,眼神中带着些认真的审视,她说:“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因为这场混乱借机溜走,毕竟开家秘药药力向来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