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

“真的，帝君觉得现世的源力太过稀薄，这让人类的升华变得尤为艰难，如果这种情况不改变，人类就只会在被保护的位置。”

“所以……需要荒魂铠甲？”

“哈……流亡，你不应该将人类视作消耗品，他们是有灵的生者，有着比我们更加广阔的未来，我们应该给人类一些时间，他们做得不一定比我们差。”

山澜经历过太多的战争，他知道流亡的想法，他r认为只要研究出荒魂铠甲，再诓骗人类倚靠这份力量，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得合格的战士。

神孽的最终目的，是进入现界，然后吞噬掉这个仍然活着的世界，很多冰冷死寂的墟界都是这样形成的。

而帝君建立的九狱，就挡在现界的前方，直面着神孽的兵锋——那无穷无尽的神孽族裔。

但九狱这头，低级的荒魂毫无智商，本性中的饥饿让它们同类相残，相互吞噬。

所以，荒魂军团必灵柩族的统领，而且还需要进行筛选和培养，漫长时间之后才能成建制。

反过来说，如果穿着荒魂铠甲的人类进入军队，就可以让他们控制数十到数百的荒魂，以小队的形式在战场中灵活接敌，并且能听懂指令。

而不像是现在，每个军团下辖的统帅，都只能是一个命令让十几万的荒魂往前冲，什么战术指令都无法执行，蠢得让人无语。

“流亡，我们守护人类，从来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有生才有死，神孽吞噬了一个又一个世界，这是在打破生死的平衡，我们坐视不理，最终也会一同消亡。”

“可是一直以来，流血和死去的都是我们，人类理应提供足够的价值！”

流亡诞生的时候，九狱已经成形，是他为之骄傲的国度。他尊崇帝君，热爱同族，但也自视甚高，从不平等看待人类。

山澜已经习惯了这个疑问，在他漫长的生命当中，不止一次有同族这样对他说过，那时候他总是重复帝君的话，表明这是不容置疑的敕命。

但是现在，山澜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渐渐的理解了帝君的深意，也有了自己想到的答案。

“流亡，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是人类呢？”

“我也是人类？什么意思？”

流亡已经离开家乡太久了，很多消息他都不知道，但过去的风闻他都记得，而且很清晰。

“等等！你是说……从灵柩族变成人类？那个仪式，帝君已经完成了？”

“是的，泰山府君祭已经实现，迄今为止，有三百二十八名灵柩族，选择了放弃一切，回归人类。

山澜见过不少次转生的仪式，那是由灵柩族变为人的繁奥祭礼——

一旦祭礼完成，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抹去、所有的力量都会消失、所有的因果都会彻底脱离。

那是一个崭新生命的降生，与九狱和冥府无关，是只属于现世的人类。

“从上一个千年开始，大部分战死的同族，都不想再复活了，他们选择拥有一次新的生命。”

“就……那么短短的一百年？”

“应该说还不到，人类会老去、会生病、会死亡，他们的一生。短暂得好像只是一个须臾，而且逝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是这样啊，大家……为什么要成为人类呢？”

“因为累了，当年岁变成以千年为计量单位时，心智的磨损成为了最大的敌人，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永恒，我们不会死，但不代表不想死。”

山澜这句话的语气，真切的令人动容，因为他在说的这件事情，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真的已经存在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们的灵魂中都带上了暮气，思维也开始僵化麻木。

“流亡，你现在还年轻，终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

“我……”

流亡很想驳斥山懒的话，但面对一位老前辈，他的回答太过虚浮。

“就这样吧，流亡，你该走了，另外一个客人已经等急了。”

山澜已经将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他不知道未来流亡会如何选择，那是他的事情。

而现在，他将完成属于他的天命，从一个不死的孽物，走向崭新的轮回。

“最后给你一个建议，今天，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

“什么？！”

流亡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看着山澜郑重的模样，恍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流亡还想要再说什么，但山澜却没有给他机会，他只是无声无息的向前一推，流亡便如浮萍般飞了出去，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推出了结界……

冥亡结界的外侧，努力尝试了半天的南宫那月，终于得到了山澜的回应，她抚胸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了被赶出来的流亡。

“这个感觉……他是冥府使徒？”

南宫那月也有些拿不准流亡的身份，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肯定会上前调查一番，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山澜就像是在刻意避免南宫那月和流亡的冲突，祂的邀请来的恰到好处，南宫那月完全没有时间去探究自己的怀疑。

——还是在同一个凉亭，用着同一副躯体，山澜见到了南宫那月。

“空隙的魔女，没想到啊……现在的你，一如那年初见啊。”

“这是我虚假身体，真正我的沉睡在两界夹缝之中，我已经长大了。”

南宫那月听出了山澜认识自己，但是她并不知晓他，她虽然见过不少灵柩族，但她小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契机。

“我们，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呵呵~在帝君带你来九狱闲逛的时候。那一天，帝君忽然带着一个孩子转悠，可吓坏了不少人。”

山澜回想着那遥远的过去，心里忍不住的感叹，那真的是一个美好的时代，那时帝君身体无恙，他也不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南宫那月，对你来说，那应该已经是一个千年前的事情了吧。又一个千年啊，对于人类来说，那真的是漫长的时光啊。”

“是啊，一千年，我见到王朝陨落，新王诞生，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快得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南宫那月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她的年龄，她已经活了一千年了，并且还会活下去，不老不死。

因为，她是‘空隙的魔女’，冥府之主·九狱的主宰者：黄泉帝君的契约者，祂最初也是唯一的冥府使徒。

千年来，她不曾懈怠自己的责任，她作为守护两界通路的‘门之守卫’，永远地沉睡在两界夹缝中，她的时间已经暂停了。

“曾经的我，以为不老不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过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哈哈~这就累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比你活得久几十倍，我们才是真的累了。”

山澜比大多数灵柩族，都清楚‘空隙的魔女’的分量，她是帝君唯一的代行者，任何进入现界的灵柩族，除非是偷渡，否则必须经过她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