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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心动幡动

“如今的檀儿, 又是对谁一往情深, 以至于拒绝了天子之命呢?”谢均问。

秦檀的心, 莫名咚咚跳了起来。

那心跳的原因, 并非恐惧, 并非难堪, 而是不知所起的紧张, 像是个被人撞破了秘密的恶徒,或是被逮到的梁上君子。

她眼皮垂落,努力露出如常笑容, 淡淡道:“我并不是因为对旁人一往情深,才拒绝了天子之命。不过是宫中尔虞我诈太过,我怕我力不能敌罢了。”

她虽神色如常, 声音淡然, 视线却始终只盯着树上一朵寒梅,并不多看谢均一眼。

“哦?宫中尔虞我诈太过?”谢均眼角微抬, 眸中略有探查之意, “孟恪妃的伎俩, 在你眼里, 恐怕都不算什么。你那般心计多端, 既能求得秦家力捧你上太子嫔之位, 又怎会惧怕那后宫风云?”

秦檀的眼飞速眨了几下,她愈发做无事姿态,手抚上枝上寒梅, “我母亲之死, 于天家脱不开干系;我不愿嫁入天家,又有何奇怪?”

谢均思忖一会儿,望向她的眸光越发泛着灼光:“檀儿,你不是那等倔强孤傲之人。若说贺桢为了一段仇而誓死不肯将就,我还会信。可檀儿,你从来都会选忍气吞声、伺机反击。若不然,你不会回到厌恶的秦家寻找线索,而会选择自立门户。”

秦檀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那、那又如何?”

“依照你的性子,为了探查母亲的死因,你不会孤傲地回绝,只会将此当做解开谜底的机会,进而入宫伴圣。”谢均走近秦檀一步,目光深深凝视她的侧眸:“以是,你拒绝皇上,定有他因。”

说罢,谢均摘下枝头那朵散着幽幽冷芳的梅,别至她发髻上。

男子修长的手指,摩挲擦过她柔软的耳廓。秦檀觉得被他碰过的那一处,泛着春痒。

“这梅虽好看,却不衬你。你非气冷孤高之寒梅,而是艳丽自华之牡丹。”谢均道。

秦檀的心跳得愈发快了。

“我…家中还有事,妹妹尚在宫门口等候,我便不多叨扰相爷了。”她扭头,神情故作淡然冷静,“相爷说的话,我并听不懂。请恕我告退了。”

随即,她便提着裙摆,朝梅林外头匆匆去了。

走出许久后,她听见那篇梅林里,又响起了幽幽深远的箫声。

秦檀停下脚步,摸着鬓边那朵寒梅,神情有些怔怔。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被他的三两句话扰乱了心神。

她曾错信了贺桢一次,却被辜负得彻底。如今,她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男女之情,并无什么可留恋的。

秦檀微揉眉心,上了秦家的马车。

谢均吹罢一曲,走向景泰宫,在殿外求见李源宏。

内监入殿禀报后,李源宏便亲自推门来迎,道:“听见箫声,朕便知道是均哥来了。天冷,赶紧入殿内来,免得吹冷风了。”

“皇上如此,微臣惶恐。”谢均谢了恩,步入殿中。门扇合拢,铜炉内暖气熏的人面庞渐润,龙涎香沉沉弥散。

“均哥,坐。”李源宏一撩衣摆,甚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来的恰好,朕要为武安修建一所世间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行宫,礼部拟了几个名字上来,均哥也一道挑挑。”

但谢均却未坐下,而是揖手弯腰,不肯起身。李源宏微微讶异,问道:“均哥,你这是做什么?”

谢均垂着头,问道:“皇上,请恕微臣有无礼一问:敢问皇上,可是要召檀儿入宫?”

李源宏的面色不改,依旧轻慢;他搁下手里拟了数个宫殿名字的折子,道:“均哥的消息倒甚是灵通。”顿了顿,李源宏问:“均哥,你莫不是对那秦氏动了真心思?”

谢均不置可否,道:“檀儿为人率真利落,均确实欣赏。”

李源宏重重搁下折子,面若寒霜:“均哥,她是嫁过人的女子,又岂能配得上你?更何况,她好高趋利、汲汲营营,最爱权势不过,根本不是均哥的良配。你应当取一个纯善天真的大家闺秀,而非是那秦氏。”

谢均闻言,只淡淡一笑,道:“既秦檀配不上谢均,又岂能配得上天家贵苑?”

李源宏一时语塞。旋即,他冷嗤一声,道:“朕已应允她无双荣华,朕不信,她会不答应入宫。若是届时,她自愿入宫,均哥你就理当放手了。”

谢均面上那些微笑意,愈发温柔。他缓缓道:“皇上,她已拒了您,便说明这宫中的富贵荣华,于她而言便如无物。”

李源宏闻言,眸光微暗,如无边之夜。他冷笑一声,道:“那秦氏从前为了攀附权贵,吵闹着要做太子嫔,为此使尽了心计手段。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狡诈多端之人,又怎会视富贵荣华于无物?”

谢均敛起眼眸,耳听得滴漏远远,声音亦轻渺了起来:“皇上,若非生来苦难,又怎会渴求权势至斯?若是生就银环宝绕,自小金堂玉马,便不会时时算计、刻刻狡诈了。她并非生性如此,世人总得允她变回本来性情。”

李源宏面色微愣,长眉挑起。未多时,他嗤笑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屑。

“真是荒唐!均哥,莫非你的意思是,她原本良善温柔,只是被人迫着,才变成个心计多端的女子?”李源宏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笑了好一阵子。待笑声终于止住后,李源宏摇摇头,道:“这世上,人人皆为逐利而生。朕不信,有人生来为善。”

谢均闻言,悄然叹一口气。他从来都知道,李源宏总是固执己见;旁人的劝,十之八|九,李源宏是听不大进的。于是,谢均只能道:“既檀儿不愿入宫,还望皇上念在均的份上,莫要强求。”

李源宏慢慢重拿起了折子,垂眼瞧着,道:“此事,朕知道了。…对了,均哥,不若先来挑挑这行宫的名字罢!莫要扫了朕的兴致。”

他既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说“知道”,谢均有些无奈,但也无法,只能取过折子,一道帮着挑宫宇楼台的名字。

飞霞、栖梧、摘星、秋叶……

李源宏挨个儿瞧着名字,忽而散漫道:“均哥,你将佛珠随身携带,从来都念着‘不可糊涂’这句话。六根清净的佛祖,还留在你的念珠里,你却动心生业,可对得起当年灵华寺慈音大师对你的赞誉?大师说你,乃是‘心不动幡亦不动’的好苗子。如今,朕看均哥你啊,是幡动招展,不可停歇了。”

谢均闻言,指尖不自觉掠过腕间佛珠。

他笑而不答,继续挑着折上名字。两人推敲来去,终于选定了“云台”二字,取自“欲识太平全盛事,振振鵷鹭满云台”一句。

“武安若知道,这‘云台’二字乃是均哥你选的,定会高兴。”李源宏合上折子,眼底留一寸笑,“待这行宫建成了,她若高兴,便携驸马去住上一二月;若不高兴,便长久留在宫中,朕与母后陪着她。”

谢均道:“皇上说笑了,这‘云台’二字乃是您御笔钦点,均怎敢居功?还望皇上与长公主提起此事时,莫要让微臣的名字在长公主面前惹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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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宏知道他的意思——谢均不想让武安心中妄念更生。

“好。”李源宏答应,“均哥,朕有些乏了,你也先回去吧。”

谢均应是,退出了殿中。

待踏出殿后,谢均微仰头,忽然忆及李源宏方才所说的话。

——六根清净的佛祖还留在你的念珠里,你却动心生业,可对得起当年灵华寺慈音大师对你的赞誉?

他如墨似的眼眸半阖,修长手指探入袖中,摸索着佛珠。几经抚摸后,他终于解开那串佛珠,将其摘下。

跟在后头的小厮谢荣不解,问道:“相爷,这新造的佛珠怎么了?”

谢均淡然道:“品相不好,我不欢喜。”

秦檀和秦桃回到了秦家。

秦保和宋氏,早就在焦急地等着了。见到姐妹二人归来,秦保急匆匆地将她们迎进了书房。待下人都退去后,秦保扶住秦檀的肩,睁着眼,问道:“怎么样?皇上说了些什么?”

秦保紧紧盯着女儿,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自新帝登基后,秦家便有衰落的趋势。若是此时,檀儿能入宫为妃,凭借她的心计手段,定能夺得皇上的宠爱,秦家再起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宋氏看到秦保这副眼巴巴的样子,在一旁揪着帕子,心思复杂。此刻,她暗恨自己的枝姐儿才九岁,没长开身子;若不然,也可以进宫博一博宠爱。

秦檀垂下眼眸,道:“皇上问了女儿,可愿入宫。”

秦保闻言,露出雀跃神情,期待问道:“檀儿,你怎么说的?”

“女儿说,臣女不愿。”秦檀道。

“…你!”秦保的笑容瞬时僵住了。他负了手,皱眉微怒道:“檀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皇上要你入宫,那是天大的喜事,你怎么可以拒了?!皇上那是你能拒的人吗?”

秦檀从容道:“怎么不可?我拒了皇上一次,自能再拒第二次。我说,若是我嫁给皇上,即将嫁给贺桢的武安长公主便会产生误会,皇上当即不再强求我入宫。”

秦保怔了一下,叹一口气,满心都是遗憾和不情愿,喃喃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要了呢?檀儿,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宋氏舒展了笑容,安慰道:“老爷,这有什么不好的?檀儿这么替皇上着想,皇上兴许会多看咱们秦家两眼呢!”

秦桃原本垂着头站在最后头,此刻,她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父亲,母亲,容桃儿多嘴一句。皇上他……虽没有要三姐姐入宫,却是特地问了桃儿的姓名呢。”她说着,嘴角不禁扬起了甜甜的笑容。

方才还神情遗憾衰颓的秦保,忽而立刻有了精神。他对秦桃道:“此话当真?皇上说了什么?”

秦桃一颗心如飘在云端,满心都是得意,真真是美极了:“皇上问了我,我可是秦家的小姐,为何打扮成一个丫鬟云云。只是……”说到此处,秦桃又不言语了,露出委屈神色,咬着唇为难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檀。

“只是什么?”秦保追问,“桃儿,你直说!”

“只是,皇上刚要多问两句,三姐姐便借故将我赶出去了。”秦桃绞着衣服角,眼眶泛红,“女儿不敢违抗三姐姐……”

“别说的像是我挡了你的道似的。”秦檀冷笑一声,“皇上未问,你便擅自回答;圣驾之前,你不仅不行礼,还抬头直视天颜。更有你冲撞皇后娘娘,无礼在前。我怕你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转悠,下一刻便没会被杖毙了,这才让你退下保命。”

宋氏听了,“嘁”了一声,高声道:“杖毙?何至于如此!檀丫头,你怎么可以如此心眼狭小?看不惯桃儿,你便将她赶了出去,真是岂有此理!”

听得宋氏要与秦檀争吵,秦保喝道:“成了,别吵了!”

他日日与君为伴,自然知道皇上脾气莫测无常,确实是难对付,秦檀的思虑乃是正确的。于是,他便道,“檀儿也是为了她妹妹着想,没什么好争执的。但是……”

秦保扶住秦桃的肩膀,欣慰道:“若是桃儿当真让皇上多问了那么一嘴,可见,此事还是有些眉目的。”说罢,秦保唤来外头的小厮,道,“去,开了库房,挑几匹最好的缎子,给桃儿做身春装。再拨些银子来,定做些首饰珠钗,务必要让桃儿光光彩彩的,不可丢了我秦家的门面。”

秦桃闻言大喜,道:“谢过父亲!”

“至于檀儿…”秦保转向秦檀,目光闪过一丝不悦,“为父看你需要好好静静心思,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误。皇上之命,你也敢拒,真是不像话!你要么就去向皇上请罪;要么,就去祠堂里,跪在老祖宗的牌位前,抄一整卷佛经!”

秦檀咬牙,知道父亲这是在威胁自己了。

她这个父亲,从来都是如此。宠爱她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只盼着她做了太子嫔后能让全家富贵;不宠爱她的时候,就能随心所欲,让她抄佛经到天明。

“檀儿,你自己选!”秦保道。

“女儿…”秦檀挤出了一个笑,“女儿,这就去老祖宗面前抄佛经。”

“你!”秦保面有怒意,低声喝道,“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秦桃还在喜滋滋得意洋洋的时候,秦檀告了退,领着青桑与红莲去祠堂了。

还是冬日,祠堂的地砖冷透骨髓,高高在上的祖宗牌位更添一分孤寒。红莲拿来了纸笔墨砚并一张矮桌,青桑则抱来了一个蒲团,让秦檀能抄这经文。

青桑与红莲本想一起跪下,秦檀道:“不必了,父亲罚的是我,不是你二人,就不连累你二人受罪了。若是你们也伤了腿脚,我要做事,得找谁去?”

听秦檀执意这么说,年纪小的青桑红了眼圈,委屈道:“小姐你不愿入宫,老爷又怎可这样强求呢?”

“人情如此,谁能免俗?”秦檀目不斜视,提起笔来,一字一字地抄着经文。

这一抄,就是许久,日头渐渐地向西边歪了过去。秦檀的双脚跪的麻木,手腕亦悬的酸疼。不知过了多久,祠堂的门外忽传来一阵鬼祟的开门声。旋即,一颗小小的石头丢了进来,砸中了秦檀的腿脚。

秦檀微惊,侧过身狠狠望去,却见得门口趴着两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乃是大房的双胞胎嫡少爷,秦致宁、秦致远。两人手里拿着几个小石子,正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哥,你说她万一向娘告状,那可怎么办?”

“怕什么!她是和离回娘家来的,咱们家没人会待见她!”

秦檀攥紧了笔,太阳穴微跳——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有傻孩子才会如此直白地来惹自己了。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叫这两个小鬼哭着求自己高抬贵手。

“青桑,你去…”

“臭小子,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秦檀要叮嘱青桑去做事时,门口忽传来一阵不客气的喊声。旋即,那两个小鬼便被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致宁、致远到底是孩童,被提离地面后,吓得如离水的鱼一般挥舞着四肢。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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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致舒,你,你!你过分!我要告诉我娘,让你被罚禁闭!”

“放我下来!呜呜呜呜……”

秦檀惊诧望去,却见到长房庶兄秦致舒那高大的身影正横在门口,两手各自抓着一个小鬼,将他们朝外丢去,爽朗笑道:“去便去,我看看如果父亲知道了,是先罚你们,还是先罚我。”

致宁、致远被吓住了,分别狠狠瞪了秦致舒一下,灰溜溜地跑了。秦致舒推开祠堂的门来,英气的脸上露出笑容,问:“三妹妹,有没有被伤到?我这两个弟弟一贯爱胡闹,父亲也很头疼。”

秦檀很是诧异。

这秦致舒…是不是有些单纯地过了头?

长房的夫人陶氏和二房的宋氏是差不多的性子,不仅如此,陶氏也溺爱自己两个嫡出的双胞胎儿子;此时秦致舒帮了自己,那便是与陶氏作对,少不了被折腾。

“你若现在去向大夫人求情,尚且来得及。”秦檀好心提醒道,“若是去迟了,兴许大夫人就会罚你了。她向来心有偏颇,你这样……只怕是会惹怒她。”

秦致舒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挥挥手道:“我又无错,何必求情?大丈夫敢作敢当,没什么好说的!”

秦檀:……

这秦致舒,到底是怎么在陶氏的手底下活下来的?

秦檀解释道:“我直白些说吧!大夫人脾气不算仁善,又从来不喜你。你方才得罪了两个嫡出弟弟,大夫人定会不高兴。”

秦致舒挠头:“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是因为致宁、致远犯了错,所以母亲会不高兴?”

秦檀:“当然是因为,你没有让致宁、致远称心如意,大夫人才会不高兴。”

秦致舒依旧一头雾水:“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了,我怎么可以让他们两个小鬼称心如意呢?”

秦檀放弃解释。

原来这秦致舒脑袋里只有一根筋,什么人情世故、弯弯绕绕都不懂,她根本救不活这位狠心要得罪嫡母的庶兄。

秦致舒在她身旁蹲下,露着一道白牙,笑道:“三妹妹!我早就想带你去吃九莲斋的糕点了,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那个?我看等你抄完经书,我们就一道去九莲窄吧。”

秦檀心底愈发惊讶了。

——这秦致舒是怎么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喜好的?

“我孩童时贪甜口,如今大了,已不喜欢那些腻歪的吃食了。”秦檀冷着眉目,手下笔迹不停,声音亦是淡淡。

秦致舒的面容微有失落。

“你回去吧,我在此地抄经,不容旁人打扰。若是抄错了一个字,父亲会罚我再抄一遍。”秦檀道。

秦致舒“啊”了一声,扫兴地起了身,一副受了伤的模样。“那我先走了,三妹妹小心身体。”

秦致舒走后,秦檀便安静地抄完了经书。她腿脚酸疼,回去歇息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这一段时日里,她分外低调些,只悄悄地打听母亲朱氏当年的事儿。反倒是同院的秦桃,近来响动大的很,院子里日日都有锦缎绫罗运进来。

秦檀虽在仔细查,可朱氏的事到底已过去了近十年,早被时光埋没,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这一转眼,便到了二月花朝节的时候。

这一日,本该是踏青和拜花神的日子,秦府的人也是准备车马,打算外出。但在京城另一端的谢府里,却是另一番风景——

谢均收到了姐姐燕王妃的帖子。

送帖子的下人说,燕王妃精挑细选了四位贵门闺秀,俱是才貌双全、温柔贤淑之人,让谢均务必亲往,亲自挑选一位千金,定下姻缘。

谢均闻言,从来云淡风轻的面色,竟略略一改。

“我会去的,待我换身衣服,再去。你就如此去禀报王妃吧。”谢均笑答。

燕王妃的仆从却哭丧着脸,哀哀求说:“相爷,王妃让我守着您。您不去赏花,我就不能回王府去。我媳妇还在王府做事,我可不想有家不能回呀!求相爷怜悯怜悯小的!”

眼看着这一遭是逃不过去了,谢均转身,对谢荣轻声道:“谢荣,你去秦府寻檀儿,就告诉她…”

谢均微微勾起了唇角,眉眼里略有调笑之意,“就告诉她,若不想我娶旁人,就快想想法子。”

谢荣吃惊:“啊?您、您,这…为什么是找秦三小姐?”

“原因是什么,你说呢?”谢均的眼神斜斜扫过来。

“啊,哈哈,呵……”谢荣赶紧赔笑,道,“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谢荣内心:他怎么可能知道原因啊他不知道啊!

第42章 春日花朝

一段时间后, 秦府。

荷花塘绿波荡漾, 微煦的初春之风吹得人面颊作暖。

谢荣蔫儿吧唧地站在清涟院前, 道:“相爷说了, 若是不想咱们相爷娶了其他女子, 还请秦三姑娘您……想想办法。”他有些抬不起头, 口中的话也不太说得出口。

红莲蹙着眉, 疑惑地问:“相爷娶妻…与我们小姐何干?”

谢荣抬起一张哭丧脸,道:“相爷便是这么说的!红莲妹妹,我只负责带话, 你可万万不要为难我啊,我也不知底细!”

红莲见状,忙宽慰道:“荣大哥放心, 我一定转告给小姐, 你莫要为难。”

谢荣听了这话,舒了口气, 乐颠颠的, 道:“那我这就走了!”

待谢荣一溜烟地跟着引路的嬷嬷跑了, 秦檀才从清涟院的门后走了出来, 神情复杂。

红莲向她行礼, 小声问道:“小姐, 您说这该怎么办呀?”

秦檀颇有些头疼。

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谢均,从前派人来寻自己时,还知道借着燕王妃的名号遮掩一番。可如今倒好, 都光明正大地来秦府了, 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与自己有私交一般!

更何况,谢均说的,那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做“若不想他娶旁人为妻,就快想想办法”?

她为何要想办法?

秦檀咬牙切齿的,心底思绪复杂至极。

谢均这一招,一定是在试探她,试探她是否愿意看到谢均娶妻。

可谢均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对自己……

只一瞬,秦檀就摇摇脑袋,把这个猜测丢出了自己的脑海。她神思混乱着回了房间,怔怔坐在妆镜前,盯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眸光一转,她就瞥见了上元夜谢均所赠的那盒胭脂。木制的小巧匣子半开,袒露出其中淡雅温润的色泽。望见这匣子,她便隐约想起了上元那夜繁丽的灯影,与谢均清俊的面容。

她的指尖抚过那道小匣子,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假设。

——若是谢均娶了妻……

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娶一位与他相配的世家贵女。凭他的性格,定会好好待那位新婚夫人。二人琴瑟和鸣,对镜描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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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世。

陡然间,秦檀狠狠合上了那个胭脂盒,手指紧抓着袖口,几乎要将衣服料子都绞烂了。

她蹙着眉,缓缓阖上眼,劝自己道:谢均娶妻,乃是常事,自己一介旁人,何必投以目光?

然而,她到底是察觉到了,自己心底有一丝可耻的难平之意。

不——

绝不可如此。绝不可如此。绝不可如此。

她前世已被贺桢辜负了一回,赔了一切,伤得透彻。此世和离后,早决定不再嫁人,何必此时再为了旁的男子烦恼?

那谢均,不过是多救了自己两回,不过是言语温柔妥帖了些,不值得记挂。

对,不值得记挂。

秦檀说服了自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她将谢均所赠的胭脂盒锁入了妆奁匣的最里头,对镜梳起了头发。收拾妥当后,她对两个丫鬟道:“走罢,听闻燕王妃在京郊踏青设宴,我们给王府送个帖子,寻王妃娘娘去。”

青桑纳闷,问道:“可是,老爷不是不准您一起去踏青吗?他说,要等您想清楚入宫之事的利害……”

“父亲只说‘不可和秦家人一起去踏青’,并不曾说‘不可我一人去踏青’。”秦檀却捉的一手好字眼,从容不迫道,“我今天就要出家门,还有人敢拦我不成?”

于是,秦檀收拾妥当,与两个丫鬟一起去往了京郊。

已经是草长莺飞的二月了,虽残着料峭春寒,但些微的暖风却已吹绿了漫山遍野。屋檐下、砖缝间,偶尔可瞧见抽芽的细碎花朵,俏生生的,煞是可爱。融雪褪尽后,满京皆是万物复苏的热闹。

因今日乃是花朝节,京城的郊外,也甚是热闹。各家的马车充溢着道路,满道皆是莺声燕语。等着踏青赏红的年轻姑娘们,打扮得娇娇俏俏,直比那花朵还要惹眼;出游的士庶子弟们,亦是一身风雅。

秦檀到了京郊,便见得燕王府的下人在等她。

瞧见秦檀,那下人便笑眯眯道:“秦三小姐,咱们娘娘得知您也要来踏青呀,高兴坏了,连忙喊小的来接。娘娘今儿个本想替相爷挑一下媳妇,可谁知相爷竟迟迟不来!娘娘一个人坐在那儿,应付四个姑娘,可是忙坏了!您来的恰好,跟着一道吃吃茶,聊聊家常,恰好消磨时间!”

秦檀闻言,不由抿唇一笑。

谢盈在京郊外圈了一片风景绝佳的林子,命王府卫兵在最外头把守,里头则设置了桌案圆墩、美酒佳肴,更有琵琶丝弦、舞女美姬为伴,真是好不快哉。

秦檀到谢盈的踏青宴上时,恰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王妃娘娘,云儿给您捶捶肩!”

“王妃娘娘,娇儿给您捏捏腿!”

“王妃娘娘,这一杯美酒,乃是月儿家中自酿的,您尝尝!”

“王妃娘娘,贝儿献上的这发钗,全京城独一无二!”

四个贵女环绕在谢盈身侧,如伺候皇上似的,上捏肩,下捶腿,娇声细语、环肥燕瘦;而谢盈便带着讪讪的笑,坐在其中,这边夸一句“甚好”,那边赞一句“妙极”。作陪的贵女亲眷们,亦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谢盈环绕了起来,真是热闹极了。

谢盈养着的那只拂秣狗无人理会,孤苦伶仃地蹲在一旁,凄凄惨惨的:“汪!”

谢盈见到秦檀来了,直如看到了一个救星,连忙道:“贺夫人,你可来了!快坐!你我向来关系甚好;这踏青一事,少了你,总归是缺了些味道。”

秦檀微微一笑,道:“王妃娘娘忘了,我如今已和离了。娘娘若不介意,呼我一声‘秦三’便可。”

谢盈忙道:“是我糊涂了。”

秦檀走到谢盈面前,盈盈一礼,道:“王妃忙碌,秦三也不敢叨扰。听闻王妃娘娘正替相爷挑选妻子,秦三斗胆有一言想说。”

谢盈道:“好说。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秦檀垂下眼帘,微呼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道:“相爷年近而立,这婚事,我看是拖延不得了。这几位闺秀品貌上乘,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不如王妃娘娘……今日就把相爷的亲事定了吧。”

谢盈闻言,点头道:“秦三,你与我是同样心思。我也想着是越快越好,只是阿均那小子,答应了会来,却迟迟不来,空叫大家坐着!”

秦檀抿唇,笑道:“相爷的性子,不是一贯如此?”

她这般说着,心底却是百感交集。既放下了心口悬石,又觉得何处有一丝丝的难平意。她抬眼,一一望向那四位闺秀,不由在心底斟酌她们是否与谢均相配。

这一位姑娘,容貌似乎并不算绝色;与谢均的天人之姿,实在相差太远。

这一位姑娘,听闻也擅乐理,和谢均倒是有些相通。

这一位姑娘……

秦檀瞧着她们年轻多姿的身影,心口不觉得略略一窒。

她拿袖口扇了扇风,对谢盈勉强笑道:“王妃娘娘,您事儿多,秦三便先不叨扰了。对了,去岁娘娘遣人送来的皮毛,秦三甚是欢喜,一直未有回礼,改日定然补上。”

谢盈有些疑惑:“什么皮毛?”

“王妃娘娘事忙,忘记了也是常有。”秦檀道,“便是那一箱黑貂白裘皮,托谢荣送过来的。这礼物太过贵重,下一回,还望王妃娘娘不要如此抬爱了。”

说罢,她便笑盈盈地行礼退下了,独留谢盈一脸惑色。

她记得确确实实,自己是不曾给秦檀送过黑貂白裘的皮子。如此看来,那箱皮子只能是弟弟谢均借着她的名义送给秦檀的。

阿均为什么要这么做?

陡然间,一个想法涌入了谢盈的脑海,让谢盈不由微微悚然。

阿均他——

莫不是喜欢上了秦檀?

如此一来,事事都可解释。为何每回秦檀在,阿均都会准时到访;为何周娴在听春阁出了事,反倒是秦檀替阿均作证,洗脱嫌疑;为何阿均调教的那只鹦鹉,张口唤的却是一声“贺夫人”。

谢盈有些浑浑噩噩,心底震动不已,面前的春日景色都有些失了光彩。

恰在此时,下人来报:“王妃娘娘,相爷到了。”

但见谢均慢悠悠地步了进来,打扮得闲散随意,并不像是来相看姑娘的,反倒如在家中踱步。但他生来好容色,便是穿这一身青衫布衣,亦是仙人之姿。

诸位贵女见到他,立即端正了娴雅身姿。

谢盈压下那个猜测,笑道:“阿均,你可算来了。今日这踏青宴,本就是为了让诸位小姐见见你是个怎样的人。你且过来坐下……”

“劳姐姐费心了。”谢均却不坐,而是向四座各自作揖,道,“也麻烦诸位小姐多跑一趟了。均尚未有娶妻之意,以是,并不会选在座各位。”

此话一出,谢盈与四位贵女俱是诧异无比。贵女们的亲眷,都交头接耳起来。

“你……你怎可说这种话!”谢盈微恼,道,“如此失礼,真是不像话!哪有男儿不娶妻成家的道理?你都拖了这么些年,还想再拖延几时?这四位小姐俱是一等一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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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莫非你还有所不满!”

谢均笑道:“姐姐息怒,并非她们不好,而是均自觉仍未到娶妻成家之时,以是只能谢绝诸位美意了。”

听闻此言,其中一位贵女的母亲已是露出怒色,喝道:“相爷,我韩家虽非你们这等钟鸣鼎食的开国望族,却也是要脸面的!既你谢家不打算娶妻,又何必愚弄于我们?莫非是我们韩家看着好欺负不成!”

另有一位姜家的小姐,自觉蒙受莫大屈辱,可怜巴巴地垂起眼泪来。

“不,这,哎!”谢盈想要解释,四座的贵女们却已纷纷离去。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热热闹闹的踏青宴上,便只余下了姐弟二人;那些剩下的乐姬、舞娘们,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再动。

谢盈看着弟弟,越看越来气。

“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定会来’?”谢盈拍拍桌子,恼道,“太后娘娘都下了懿旨,要你早日娶妻。你这样把别人赶跑了,日后还有谁敢嫁你?”

谢均在空出的席位上坐下,要了一只酒盏,自己给自己斟了酒,闲散道:“既无人敢嫁,那阿均便不娶了。”

“不娶?说的轻松。”谢盈眉目一凝,口中道,“是不是那秦三姑娘松了口,你就肯娶了?”

她这句话来的突然,谢均斟酒的手,忽然顿住了。他舒开散漫的笑容,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怎么忽的提起秦三姑娘来了?此事与她,并无干系。”

谢盈冷笑一声,道:“阿均,你再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阿均呀阿均,你可真是疯了,她还未和离时,你便心悦于有夫之妇。我谢家的礼义廉耻,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谢均不疾不徐地端起酒盏,浅呷一口,道:“姐姐在说些什么,阿均可听不懂。”

“你听不懂?也罢。”谢盈走到他面前,道,“那姐姐今日就告诉你吧,你也不必记挂秦三姑娘了,她对你根本无意。今儿个她听闻你要娶妻,特地赶了过来,要姐姐我早些把婚事定下。我看她呀,是巴不得你断了这份心思。”

谢盈说着,心头竟有一阵说不清的惋惜。

谢均这个寡情的弟弟,好不容易对女人动了一回凡心,却偏偏是对秦三。那秦三也是个守礼的,瞧着似根本不想给阿均机会。

谢均听了姐姐的话,有些怔住:“她……真当这么说的?”

“可不是?”谢盈道,“她是恨不得你今日就娶妻呢!”

谢均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盏,安静一会儿后,谢均道:“姐姐,我确实不欲娶妻。便是太后有旨,均亦不愿盲从。还请姐姐,高抬贵手。”

谢盈被他这句“高抬贵手”气的够呛。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乐声。谢盈往外一瞧,但见四匹金辔玉鞍的骏马,引着一座宝纱轻扬、华幕四垂的高台向前行着,前后各有吹奏的童子八人。贴着金箔、写有百花名讳的红纸,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洒遍四野,原是“花神”驾到。

依照大楚风俗,每年的花朝节,均会有一位冠绝京城的未婚贵女来扮演花神。从前,年年的花神都是皇后殷流珠;殷流珠嫁入皇室后,这“花神”便由殷家的嫡次女,皇后的亲妹子殷摇光来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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