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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陶君然和王一诚对力量的掌控都极强, 暗自交手后没有太多的气浪和罡气泻出,对后头站着的小辈而言,只是拂过了一阵微风。但也有知觉敏锐的,从王一诚骤然改变的态度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他们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 一起来这里, 是为了“见世面”以及“撑场子”的,而不是王一诚的参谋。
“江城、沈城龙脉出了问题, 玄真道廷拿到了资格证, 着手修复龙脉。”王一诚对上了陶君然的视线, 刻意地停顿了片刻,直到瞧见陶君然的眉头紧皱起, 才慢悠悠地继续,“我玄门世家也是神州的一份子,关心龙脉之事。此回在龙脉设阵,我等也想参与到其中。”
陶君然闻言斟酌了一会儿, 应道:“可以。”什么“关心龙脉”都是借口, 在进入龙脉之中,距离那精纯的龙脉精气越近, 获得的好处越多。玄真道廷中一个个都争破头, 玄门世家不眼馋才是咄咄怪事。而且以他们的习性,就算拒绝了, 他们也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带着人和法器过来。与其到时候闹得难看, 倒不如应了王一诚, 换回九尾狐的东西。
只是王一诚的退步——未免太大了。
是真心忧虑, 还有另有图谋呢?
陶君然心思浮动, 可面上不动声色的。他笑眯眯地瞧着王一诚, 开口道:“王道友真是深明大义。”
王一诚眼珠子一转,也笑着应道:“我们王家自己去龙脉也未尝不可,但是那样的冲突没有必要。”顿了顿,他又说,“其实王某有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入了龙脉之后,借点气运取代九尾狐的内丹,护佑我王家不败,炼师觉得怎么样呢?”
什么小小的请求?这才是王一诚的最终目的吧?!陶君然暗骂一声,正义凛然道:“龙脉里的气运可不是能随意借用的。”
王一诚故作怅然:“我王家失去内丹和法器的损失不可估量啊。”
陶君然沉吟许久,答道:“我玄真道廷可弥补王家部分损失。”王家愿意退一步,他们道廷也不是非要那么强硬。在达成了共识后,紧绷的气势缓和了下来,王一诚拉上了陶君然开始切磋道法,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面上始终挂着笑容,既不见被的陶君然压制过的懊丧,也没有最初时候的恼怒,这样的平和一直维持到了玄真道廷的一行人带着东西离开,他的脸色才骤然间阴沉了下来,一双眯成细缝的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家主,我们其实不必听玄真道廷的。”王家的一位族老没忍住开了口,在他看来,玄真道廷才是“后来者”,要知道最初的神州大地是靠着玄门世家保护的,看顾龙脉并享受龙脉带来的好处,本来就是他们的事。
王一诚睨了族老一眼,只淡淡道:“我自有分寸。”他哪里看得上玄真道廷补偿的那点东西?这次退让一来是应赵家、张家之请,二来则是看玄真道廷的态度强硬。九尾狐内丹始终无法炼化,还了就还了,若是赵家那边的计划能成,许多过去放在心中的事情都不必在意了。
车上。
齐霁仔细地回想着王一诚的态度变化,内心深处满是狐疑。
在延续到如今的四大世家中,姜家是最亲近玄真道廷的,而且在姜理的强硬手段下,那些本同气连枝的支脉早已经散往了各处发展,根本不像另外三个家族一样,是代代子孙聚集在一起的庞然大物。赵家冷冷淡淡的,看不出好赖,可张家和王家对玄真道廷的排斥可是不加掩饰的。张家是因昔日的大小姐被傅前辈拐跑,而王家则是精心培育的继承人出走,为此上玄真道廷闹了好几回,直至对王玄明彻底地失望。可失望了不代表憎恶和恨意消散了。
“炼师,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齐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陶君然给打断了。捻了捻胡须,陶君然眯着眼道,“王一诚受伤了。”
齐霁一愣,瞪大了眼睛:“嗯?”如今神州各地的灵异事情频发,可大多都是玄真道廷的修士和玄门的年轻弟子去解决的,没听说王家家主亲自动身与人斗法之事。他怎么会受伤?
陶君然道:“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就不会是秘密了。”思忖了片刻,他又问,“姜道友有联系过你吗?”
齐霁摇头:“没有。”
陶君然“嗯”了一声,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道:“她先前去的是江城,追查转运符,其实也就是龙脉相关的事。可动龙脉的道人已经被斩,她仍旧是不知所踪……连六甲奇门都推演不出她的下落……”
陶君然的声音越来越小,齐霁听得心惊胆战。她修的是《太乙算经》,算是擅长推演一道,可再怎么也不能跟“六甲奇门”这样的天罡神通相比。唯有等到她功行足够后,才有可能悟了这门神通。炼师这意思是他推演过老师的下落了?可有什么地方是六甲奇门推演不出的?难道在一个遮蔽天机的地方?齐霁倒是没觉得姜理会身陨,因为如果意外死亡,那术数早就推演出她的下落了。
“大劫当前啊。”陶君然感慨了一声,最终不再开口说话了。
拿到了九尾狐的内丹以及断裂的九尾炼制的法器后,陶君然、齐霁他们直奔姜家。只可惜这回连涂山猗的影子都没见着,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傅眷一人。她的面色苍白,可一双黝黑沉寂的眼睛,令人望之悚然心惊。
齐霁问道:“涂山使者呢?”
傅眷淡然道:“在忙。”她不疾不徐地替客人冲泡茶水,虽双腿不便行动,然而她对灵力的掌控极强,根本不像事事要依赖旁人的凡人。
齐霁:“……”忙到连内丹都不管?她都要以为对方压根不在意这事儿了。她想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多问,将玉盒推到了傅眷的跟前,道,“麻烦你转交。要是她有空的话,道廷还想找个机会与涂山使者聊聊。”
傅眷点头。
道廷同意取回内丹以及拨下养九尾狐的经费,就是为了从涂山猗口中得知青丘之事,维护数千年前的联盟。
陶君然忽地问道:“小傅有没有意愿接玄真道廷的一些任务?”他其实关注过王玄明与傅眷的合作,可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玄真道廷因傅眷的情况最终选择放弃了她,可他觉得,以傅眷的韧性和天赋,就算不会成为道主,也应该是风云人物。山海复苏不可阻拦,很多界限都要被打破,而认知同样是要被颠覆的。此刻的他突然想知道,傅眷的终点会在哪里。毕竟,她的母亲可是张璇玑啊!
傅眷抬眸,幽幽地望着陶君然。
不管是疏离还是亲近,她都能够察觉到一丝刻意。
这让她本能地厌恶和排斥。
傅眷干脆的拒绝:“没有。”她的语气冷冰冰的,仿佛要用这样冷漠的态度让自己与玄真道廷划开界限。
齐霁扭头看傅眷,眼神中是藏不住的讶异。她以为傅眷会想参与到其中的,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跟王玄明一起行动?这不是一个能够证明她自己的机会吗?她为什么要推拒?“傅眷,接下来我们可能面对的是山海复苏,这是一个机会。你也不用担心任务太难,一开始都是低等级的。”齐霁劝说道。
傅眷压在了轮椅上的手骤然收紧,她心中蓦地浮起了一抹难堪,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细线,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想起了多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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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她在姜姨的鼓励下,从阴影中走出来,她终于学会了借用自身的术法操控轮椅后,她想要像过去一样,领玄真道廷中的任务。可面对的是一道道或是讥讽、或是怜悯的眼神。就算是寻找一个开智的小妖登记在册这样的任务,也没有人愿意跟她同行。
“这件事情我们查过了,的确是个意外。你的父亲是傅长恒,你的母亲是张璇玑,他们为了玄真道廷的任务牺牲,而你同样付出了代价。你不必再奔忙,也不用为难你,道廷会养你一辈子。”这是来自道廷的好意,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接受。可这样的“恩”和“功”能被记得多久?可能当时出自真心实意,但是几年后,她就会变成“累赘”的代名词。
“要不是你的母亲一意孤行,非要跟着一个穷小子跑了,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当初让她将你送回到张家,她不愿意。现在就算你想回来,那也没有可能了。”而这样的话,则是出自她的血脉至亲之口。
傅眷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惨白的面容不见丝毫的血色。钻心刺骨的痛意袭来,她分不清到底是腿伤带来的痛苦,还是那在内心深处堆积了多年的阴暗与恨意。她像是一柄陡然出鞘的利剑,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锋芒和戾气。
连陶君然都看得心惊。
等到了走出姜家后,陶君然才拧了拧眉:“以后多注意点小傅。”
齐霁诧异地对上了陶君然的视线。
陶君然淡淡道:“鬼煞入体多年,那至阴至暗不可能对她没影响。”片刻后,他又呢喃了一声,“鬼王的鬼煞啊……竟然会无解……”-
傅眷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儿,直到起伏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她才从容地捋了捋头发,推动着轮椅前往练功室。在涂山猗发现了姜夷光在练玄女剑术之后,她就燃起了莫大的兴趣,每天都以训练姜夷光为己任。她观察了一阵,发现涂山猗是真心想要当姜夷光的老师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姜姨缺位后,有涂山氏的神女接替,这事情再好不过。
长凳上。
姜夷光坐着休息,要不是还在意自己的形象,恨不得整个人呈大字瘫在了地上。在被涂山猗训练了之后,她才知道过去在永恒空间里,她还是过于怠惰。要是以这样的强度来练习,她的剑术一定会一日千里。
“虽然是同一套剑法,可剑意不同,使出来的效果是不同的。在轩辕帝的手中,玄女剑术是巍巍如高山的帝王剑,后来有越女习得此剑,飘逸如流云……你仔细想想,你的剑走得是那种道?”涂山猗喝了一口饮料,乜了姜夷光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用现在告诉我,因为这个问题会贯穿你的一生,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姜夷光点了点头。
“少年听雨歌楼上”与“壮年听雨客舟中”的心境自然不会完全相同,而剑意随心而转,时时刻刻都在变。她小坐了一会儿,揉了揉酸胀的手,再度地提起了法剑,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傅眷。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玉盒,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知到其中浮动的煞气。
“咦?”涂山猗站起身,她转向了傅眷,挑了挑眉道,“这么快?”
傅眷没看姜夷光,她对上涂山猗探究的视线,缓缓道,“重要的事情,道廷那边不会拖延。”
涂山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我以为,所有的东西都将是利益的交换。”
傅眷心中赞同这句话,可面上仍旧是平平淡淡的,她回答:“或许吧。”那是玄真道廷上层思考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会主动告诉她,而她也不愿意去询问探究。
涂山猗轻呵了一声,她接过了玉盒,修长的手指拂过了雕刻着太极符文的盖子,一时间又觉得索然无味。可能是斩断了执念后,这藏着千年爱恨的东西,对她而言,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重要了。但这到底是她的内丹,蕴藏着她七八成的功力。想了一会儿后,她扭开了八卦锁,双眸幽幽地注视着那颗封藏在了玉盒中圆润饱满的金丹,指尖轻轻一点。
姜夷光好奇地探头,有些忧心:“会不会有什么禁制?”她跟涂山猗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这几天里亦师亦友,相处得十分融洽。姜夷光自然更相信她,会为她担忧。
“没有。”涂山猗摇头,她朝着姜夷光浅浅一笑,又问,“不怕我恢复了法力,杀了你们?”
姜夷光耸了耸肩:“姜家有法器镇宅。”
涂山猗闻言笑容越发灿烂,在跟着姜夷光回到姜家后她就发现了这一点。“你母亲修为怎么样?”涂山猗有些好奇。她感觉到了这座宅子里遗留的强者气息,不亚于如今山海中的一些强大妖兽,想必在人族中是第一流的人物。
姜夷光不假思索:“很强。”
孩子对母亲会产生一种盲目的崇拜,涂山猗很难从姜夷光的话语中判断出真相。她转向了沉静而又沉稳的傅眷。然而,并没有任何介绍,只有一个与姜夷光如出一辙的、活像是复制粘贴的答案。
涂山猗:“……”-
自江城之事解决后,平静贯穿了整个四月,除了偶尔练功室里会有点鸡飞狗跳的小动静。
涂山猗在姜家住着,傅眷也在姜家住着。姜夷光一时间摸不清傅眷的意思,虽然面上冷冷淡淡的,但是家中的琐事都被她安排得极为妥帖,她过去怎么看不出傅眷有这样的才能?最重要的是……她到底要住多久呢?在反复思量自己与傅眷的关系以及未来的命运时,姜夷光忽地想起了系统。
上一次任务结束,她就再也没跟系统交流过。后来,被涂山猗操练得身心俱疲,压根没空记起她的“外挂”。这是不是说明,如今发生的一切,其实是脱离命运的掌控的?那么命运会在什么时候出手,再度将他们拉拽到命运既定的唯一一种未来上呢?
“你在走神。”涂山猗手中一粒瓜子飙出,打在了姜夷光的手腕。没等姜夷光回答,她又撑着下巴慢悠悠道,“听说你们人间劳动节会有休假,那我也给你放个假好了,出去玩吧。”
姜夷光一脸狐疑。
涂山猗微笑:“但是我还听说有调休,记得补回来。”
姜夷光:“???”
🔒第42章
在过去, 姜夷光一直处于“弛”的状态,对“张弛有度”四个字的体味并不深刻,而在经过涂山猗的一段高强度的操练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劳逸结合”的重要性。虽然“调休”两个字听着不太美妙,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了。至于万恶的“补假”, 那就让未来的自己来承担吧。
姜夷光的人缘不算好,至交好友也只有陆窈窕一个, 毕竟有“人憎狗嫌”这么个debuff存在, 身边能有一个知心人就算她赢了。姜夷光本想着将陆窈窕约出来喝茶, 哪知道陆窈窕这家伙早已经跟人约了外出旅游,将好友全然抛到了脑后去, 并留下了一句“我给你介绍了一个人,到时候会联系你”这样让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想不明白的小事情姜夷光懒得去想,陆窈窕的缺席并不会影响她出门逛街。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了穿了一件单薄白色卫衣的傅眷推动着轮椅也准备外出。姜夷光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过去的傅眷很是深居简出, 她的出门就意味着麻烦事情的到来。难不成玄真道廷那边又有任务了?王玄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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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了她?可要是这样, 就代表着命运推着他们逼近“主线”,而系统也该给她发布支线任务了。
“随便走走。”傅眷察觉到了姜夷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淡淡地解释道。
姜夷光也没有细想, “嗯”了一声后就主动地给傅眷让出了一条道。她在高强度锻炼剑术的时候,傅眷也没有闲着, 想要休息一会儿,也算是人之常情。她注视着傅眷,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才收回了视线, 低低地嘟囔一句:“还是免不了关注傅眷, 是因为剧情吗?”
她其实很难想象, 等到自己脱离命运轨迹后,跟傅眷会是怎么一个相处方式。陌生人吗?可记忆时时刻刻存在,以两家的关系,勉强称得上一种“青梅竹马”。姜夷光皱眉思忖了一阵,最后咸鱼的本性发作,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姜夷光没有什么目的地,她的购物念头并没有太强烈,至于市中一些出名的景点,大概率都是人山人海,她并不想挤在了长长的队伍中,等入门都等得汗流浃背。思来想去,姜夷光决定前往图书馆。虽然说网上的资料不少,可有一些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的神话研究著作都没能赶上电子化,想要了解只能够借书。
在拿回内丹后不久,涂山猗没有违背约定,与玄真道廷的人见了一面后,爽快地说出了青丘入世之因。山海界中,被放逐的四凶最先苏醒,趁着西王母、陆吾等昆仑诸神沉睡的时候占据了西昆仑,甚至试图染指青丘。整个山海神系分成两个派别,千年前便暗潮汹涌,谁也不知道如今发展成何种模样。
涂山猗的慨然叹息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我青丘镇压着蚩尤尸身,而四凶有意让蚩尤变成尸傀,如果被他们做成了,结果会怎么样,你们应该可以猜测吧?蚩尤在生前可是轩辕黄帝的对手啊!
“山海复苏是不可阻挡的,我青丘要先一步进入人间界,守住那道门户,你们做好准备。唔,对了,如果想要增加赢面,我劝你们最好找到丢失的九鼎。后世的人间帝王啊,竟然连九鼎都守不住吗?”
……
人间如果大乱,虽然说会有高个子顶着,可如蝼蚁一般的凡人最是容易被波及。姜夷光希望自己与剧情脱轨的速度再快一点,至少在山海大乱前达成目标。在系统的描述中,她死于鬼窟,从中窥探不出“山海”的痕迹。或许,她悲惨的一生,只是别人的生命历程的“开端”?姜夷光皱了皱眉,尽管知道了自己既定命运有段时间了,她此刻回想起来,仍旧是万分的不爽快。
图书馆里的人不多,尤其是民俗、神话类的书架边,寻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虽然如今灵气复苏,一些玄异的事情逐渐地走入了大众的视野,可大多数人心中还是将《山海经》当作是志怪传奇,并不相信会有山海诸神的出现。毕竟在他们的身边最常见的是各式各样的鬼类,以及猫猫狗狗成精,贴近生活,而不似隔了数千年时光那样雾蒙蒙。
姜夷光脚步很轻,拐过了书架的时候,她忽然间窥见墙上投落的一道暗影,一扭头便看见了怀中抱着书的傅眷。她此刻微微仰着头看着高层的一本书籍,长而卷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着,精致缺又苍白的面颊上浮动着一种如瓷器般的易碎之美。如果这是一个陌生人,出于对美的欣赏,姜夷光或许会偷看几眼,可她是傅眷。
心湖中无端地被人落了一枚石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姜夷光忍住了心中莫名的悸动,往后退了一大步。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刻意,在傅眷那探究的视线中,她又扯出了一抹笑容,抬手从书架上取出那本被傅眷盯着的书,不算温柔地叠到了傅眷的怀中。
傅眷觑着姜夷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可她的讶色隐藏得很好,平静无波的面容并不见情绪的变化。
她说了一声“谢谢”,旋即腾出一只手,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姜夷光。
姜夷光一愣。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傅眷被下了咒术,还是棒棒糖上有咒术。
傅眷怎么会认为她需要糖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可傅眷的手一直伸着,不远处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在此刻迎来了新的访客。姜夷光的心情变得越发微妙,甚至生出了一种仿佛她跟傅眷在干什么见不得人之事的紧张来,她左右看了看,快速地从傅眷的手中取走了棒棒糖,一扭头迈着仓皇而又急促的步伐远离。
傅眷看着姜夷光的背影勾唇轻笑了一声。
姜夷光绕过了书架,直到从缝隙中窥不见傅眷的身影时,她才止住了脚步。反思了一会儿刚才的行为,她眉头蹙成了一团,隐隐有些后悔。明明按照自己预设的远离了傅眷,可莫名地感觉她输了。泄愤似的将糖纸剥落,咬住了棒棒糖。
还挺甜的。
姜夷光在内心深处下了评价。
在图书馆中泡了三个小时,姜夷光终于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
但是在走下了馆外的阶梯时,姜夷光又遇到了傅眷。
她推着轮椅从无障碍通道离开,可偏偏有人将自行车横在那处,占据了通道口。至于那个人,姜夷光也认识,是张家的某位少爷,是傅眷的表弟。在过去,张家的人觊觎傅眷的道骨,一开始还会对她嘘寒问暖,可等意识到根本没办法将傅眷带回张家时,他们的态度又变得恶劣了起来。待到傅眷受伤后,他们没有半点身为血亲的自觉,反倒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傅眷,妥妥的反派角色。
姜夷光抿了抿唇,她知道不只是傅眷,就连张家的那位少爷也看到了她。
在命运的安排之下,一切“巧合”都是刻意的,是将她推入深渊以至万劫不复的“孽缘”。但这同时代表着金手指即将到账。
此时,她的内心涌出了一股站在张少爷身侧“助纣为虐”的冲动。“命运”就是一个无情的机器,明明在崩坏中已经找不到逻辑,可还是顽强地制造着那样的场景,想要让它如笔下冰冷的文字那样具现。这一次,姜夷光很明显地感知到命运对她的束缚力减轻。也是,毕竟数值已经过半了,要是她还被绑在“命运”安排的那条船上,她一定会大声骂系统诈骗。
姜夷光不动声色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张家少爷吊着一双眼,他倨傲的眸光扫过了傅眷,可没有跟她说话,而是嬉皮笑脸地望向了姜夷光,“哟”了一声:“姜大小姐还是这样锲而不舍,像条狗一样,傅眷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啊?”
炮火轰到了身上,姜夷光的火气蹭一下子冒了上来。
张家少爷还在喋喋不休:“你也真是好笑,傅眷摆明了没那个意思。天底下男人多得是,还不如——”话还没有说完,这张家少爷连带着故意推来挡道的自行车一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惹来了行人的注视。
与此同时,姜夷光听到了久违的系统音,支线任务成功开启。
【A.一起嘲讽傅眷。(道术值+5)
B.袖手旁观。(侠义值-2)
C.帮助傅眷解围。(魅力值+1)】
从奖励上看,第一个选择自然是最优选,而且还能拉远与傅眷的距离。可那不是妥妥的有病吗?姜夷光实在是摸不清系统的奖励方式,将无数骂人的话语压下。以傅眷的本领的确用不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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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可那小子骂她,她根本咽不下去这口气!她或许没什么道德感,但只是为了系统奖励刷新下限的事情,她不能干。
在张家少爷站起来后,围观群众渐渐增多。当街大打出手并不合适,要是用道术引来玄真道廷的罚单,那更是不妥当。姜夷光心念一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快步地往前走,拦在了傅眷的跟前,望着灰头土脸、龇牙咧嘴的张家少爷,一挑眉道:“挡着无障碍通道就算了,你还想要碰瓷?有没有社会公德心?你不会想说有人打你吧?我看那是天谴。”
张家少爷气得不轻,傅眷的那一击没有留手,痛得像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觑着他指指点点的,甚至还有人说要报警。他倒是不怕,但要是丢了张家脸面的事情传到了老爷子耳中,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愤愤地留下了一句“你等着”,张家少爷非常有反派姿态地在指责声中落荒而逃。
姜夷光的面色没有半分缓和。
在命运的摆弄下,谁不是提线木偶?
“傅眷?没事吧?”一道带着些急色的男声传入了耳中,命运控制下的王玄明“姗姗来迟”,大概是瞧见了张家少爷仓皇的背影,王玄明忍不住皱眉叹息,“以后看到了张家人,离远点吧。”
姜夷光心中的郁气还没有尽数纾解,她睨了王玄明一眼,不客气地反驳道:“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避开?要是到处都满怀恶意,就不用出门了吗?”男女主的感情线没有半点儿进展,可王玄明对傅眷的关切还是逐渐越过了那条线。姜夷光很是不痛快,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傅眷,假期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她看都没看傅眷一眼,冷着脸大步离去。
“你看她——”王玄明有些急躁地说。他已经从炼师的口中得知了傅眷拒绝接玄真道廷任务的事情。他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他试图靠近傅眷,可不仅没有进展,反倒是越来越远,他的心渐渐地无法平静了。
“跟你有关吗?”傅眷冷冰冰地望着王玄明,在他尚处于惊愕中,又讥诮地笑了一声,重复道,“我的事情,跟你有关吗?”如果过去只是苍山雪寒,这一刻的傅眷像是锋芒毕露的利剑,寒光四溢,将握剑者之外的人刺伤。
王玄明愣神,错愕地看着傅眷推着轮椅走了。他一颗心如坠冰窟之中,想要迈步追逐,可双腿像是灌满了铅铁,怎么都抬不动-
姜夷光并不知道后方有什么样的争端,她一路往前走,直到从沿街的小贩处买到了棉花糖后,才重新变得快活了起来。道上的小孩子时不时羡慕地瞧着她,摇着家长的手嚷嚷着要吃。姜夷光旁若无人地往前走,可那被幼童笑语勾起来的、尘封已久的记忆也慢慢地席卷来,就像置身于一团云絮中。
她的父亲早逝,姜理整天忙着脚不沾地,她的童年是万分寂寥的。她们家跟傅家的交情不错,在很多时候,她都会被姜理送到傅家去。就算再沉迷于修行,在家长的要求下,傅眷还是会冷着脸带着她上街。她那会儿个子不如傅眷高,迈着小短腿追赶傅眷的时候,很是费劲。她的脾气不好,可在想发脾气的时候,傅眷一转身,将新买的如云团的棉花糖递给她,她什么气都没有了。
她其实喜欢吃甜食。
就在姜夷光因尘封的记忆而万分慨然的时候,一道惊讶间藏着几分憔悴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咦?你是姜老师吗?”
“老师”这样的称呼,姜夷光自然不会认为对方在喊自己。她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哪想到左侧冲出来了一道身影,张开双手挡在了她的跟前。姜夷光拧眉,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瘦削苍白、神情憔悴的女人,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缕极为微弱的阴气以及妖气。
“打扰您了。”女人朝着姜夷光一鞠躬,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我叫林百草,跟谢清都是好朋友。正是她跟陆窈窕小姐跟我介绍的您。”
姜夷光:“……”她蓦地响起陆窈窕那那句介绍人的话来。警惕地睨了林百草一眼,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问,“陆窈窕说了什么?”
林百草认真道:“她说您是得道高人,能够解决我的问题。”
姜夷光:“……”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好闺蜜会这样替她做宣传。
林百草:“我刚才去姜家找您,但是没有人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姜夷光被林百草一口一个敬称激得头皮发麻。她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拧眉对上了林百草的视线,笑微微道:“这件事情,去找玄真道廷更合适。”
“不,不成。”林百草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她捂着心口退了一步,似是遭遇了极大的痛苦。她眼中积蓄着泪水,满是恳求地望着姜夷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只有您能够帮我!”
姜夷光只能做这样的猜测:“什么事情不能让道廷知道的?不会是强行留魂吧?”
“不是。”林百草擦了擦眼睛,她低着头,颓丧而又伤怀道,“梦,我想留住梦境!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母亲了,不该是这样的。我之前,明明每夜都在梦里瞧见她的。”
姜夷光眉头直皱,她打断了林百草的话:“等等?之前一直做梦?”是鬼的执念在影响吗?她身上的阴气就是这样来的?
“嗯。”林百草点头,她望着姜夷光,认真而又坚定,“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想继续梦到母亲。
“除了梦里,我再也无法与她相见了。”
姜夷光还想拒绝,可这个时候系统音又响了起来。
她命运中的第三个主线任务,开启了。
这次从任务的名字“伯奇食梦”上,姜夷光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林百草的“无梦”,恐怕就是伯奇做的。
在《白泽精怪图》上记载:“人夜得恶梦,旦起,于舍东北被发祝曰:‘伯奇伯奇,不饮酒食宍,常食高兴地,其恶梦归于伯奇,厌梦息,兴大福。’如此七咒,无咎也。”
伯奇,是一种传说中食“噩梦”的精怪。
它吞噬了林百草的噩梦,可林百草却想找回旧梦。
🔒第43章
姜夷光将林百草带回家中的时候, 傅眷已经到家了,正坐在了沙发上看书,听到了动静略微一抬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至于姜夷光以为的会趴在沙发上看剧的涂山猗, 却不见踪迹, 不知道上哪里去玩乐了。姜夷光想了一会儿,又将担忧的念头甩了出去, 反正玄真道廷一直有人在暗处观察着, 涂山猗住在她家, 不代表凡事都要让她负责。
“坐。”姜夷光看了眼局促不安的林百草,给她倒了一杯茶。
林百草低着头, 双手压在了腿上,她紧张地说了一声“谢谢”,慢慢地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姜夷光虽然将她带了回来,但是从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真正地帮助自己。
姜夷光问道:“你能说一说发生了什么吗?”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 傅眷也抬起头瞥了林百草一眼。以她的本领,自然能够感知到林百草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的母亲是在半年前病逝。”林百草在那冷浸浸的视线下打了个寒颤, 她拿起茶杯抿了抿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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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定了定心神,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在她病逝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够梦到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周前我突然不做梦了。我还以为是请回来的平安符或者檀木手串的问题, 我将它们扔了之后, 依旧没有再梦到母亲。”
虽然俗话说“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可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逝去的亲人,实在是有些反常。姜夷光双手交叠,看着懊丧不已的林百草,问道的:“我想知道,你做那些梦后,身体状况怎么样?”
林百草犹豫了一阵,眼神闪避,低声道:“挺好的。”
姜夷光皱眉,一看林百草的神情就知道她在说谎,她的精神面貌明显是颓靡的。
傅眷平静地开口:“希望你能说实话。”
姜夷光口吻随意而又散漫,可傅眷不一样。她的语气淡然,清泠得像是冬日的清雪,林百草莫名感知到一股寒意与畏惧。踌躇片刻,她最终选择了说实话:“不太好。”她很快就消瘦了下去,心不在焉的,身边的亲友都以为她中邪了,劝着她去找道廷或者寺庙宫观求点护身符。可她并不觉得是“邪”,她在梦里分明看见了母亲,在病床上病骨支离可却又缺乏儿女陪伴、照顾的母亲。
“我一直梦到我母亲死前的那一幕,她已经没有力气抬手或者说话了,眼睛暴睁着,喉咙里只有嗬嗬的像是拉风箱的声音。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在怪我,但是我觉得,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做得好一点,她或许就不会那样痛苦。”说到了后头,林百草的语调有些哽咽,她用双手蒙住了脸,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神情。“我工作忙,只是后来回想起来,我真的有那么忙吗?连抽点空照顾母亲的时间都没有吗?我不配当母亲的女儿。”
眼见着林百草要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沮丧情绪中,姜夷光清了清嗓子,温声道:“你先喝茶。”
几分钟后,林百草放下了被泪痕沾湿的手,喝茶缓解了几分情绪。姜夷光和傅眷都很安静,是很好的倾听者。林百草蓦地多了几分倾诉的欲望,她没有再提梦境的事情,而是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是单亲家庭,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那时候不懂事,在外头被人骂了孤儿、没爹的野种后,我总会回家对母亲发飙,认为一切都是她害的,我恨她。后来读书后,我终于明白了点儿事,可又因为母亲对我的严厉产生了新的怨言。我的衣食住行甚至连我的交友她都要干涉。为了刺激她,我干了很多她不愿意让我干的事情,不仅仅是跟她眼中的坏人一起玩,还不停地更换男女友。
“高考之后,我再度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报考了离家千万里的城市。寒暑假我不回家,要不是母亲主动联系我,我根本不会打电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怨恨母亲,还是依照着惯性将那份怨憎持续了下去。直到工作后的很多年,我才发现母亲老了,她的头上多了很多白发。可能在那一刻我是真心心疼母亲的,可在无穷无尽的琐事中,我逐渐忘记了那份我该有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