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天生就是个恶人。”林百草自嘲地笑了笑,在后来她总将一切事情都推给了原生家庭,但是她跟那些经历各种凄惨往事的人相比,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过得差?单亲家庭中成长的人就会长成她这个模样吗?不,她如今的一切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在林百草说完自己的故事后,傅眷淡淡地下了一个结论:“你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林百草惨淡一笑,“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不能够重来,母亲不会回到我身边,给我一个还恩的机会,我只想梦里见到她。”
姜夷光内心深处有几分触动,在林百草的故事里,她隐约瞧见了几分自己的影子。看着双目通红的林百草,她叹了一口气:“但是你在梦中不停自责、痛苦,那种情绪已经影响了你的身体,是噩梦。”
“不。”林百草认真地看着姜夷光,“只要有母亲在,就不是噩梦。姜老师,您能帮我找回我的梦吗?”
姜夷光想了想,应道:“我尽量。”这是主线任务,别看傅眷此刻不发声,可她终究会被卷入其中的。
林百草再三言谢,姜夷光看着她的模样,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惶恐。等到林百草离开之后,她才若有所思地看了傅眷一眼,问道:“玄真道廷中,有伯奇登记过吗?”
“有一只,但是在八年前就不知所踪了。”傅眷淡淡道。妖兽化人入人类社会后,行动并没有那么自由,想要出省都得到玄真道廷办理“签证”。这只伯奇私自逃开沈城,早已经上了玄真道廷的通缉名录。不过林百草的噩梦被吞噬……这意味着伯奇很有可能回到沈城了。“你想要寻找伯奇?让它将噩梦还给林百草?”傅眷又问。
姜夷光托着下巴笑了笑:“毕竟是我接的第一件委托,怎么都要办得漂亮,不是吗?”她说得轻快,可内心深处仍旧有些沉重。要知道之前经历的两个“主线任务”,都是“地狱级副本”。那么现在这个,会简单吗?伯奇仅仅是吞了林百草的梦?还是说这件事情也关乎龙脉呢?
傅眷道:“我可以帮你找伯奇。”
“不用了。”姜夷光打了个激灵,毫不犹豫地拒绝。可一想到傅眷百分之百会卷进来,她又重新组织了语言,用一种如春风和缓的语气打上补丁,“就算要管,那也不能说是帮我,而是发自你的本心。”
傅眷瞥了姜夷光两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能够感觉到姜夷光在排斥她,很刻意地拉开拒绝,跟过去的她判若两人。
姜夷光被傅眷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蹭一下站起身,也没看怎么看傅眷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甩下了一句“我去练剑”,就往练功室中跑。什么“五一休假”,她不需要,她就要当一个卷人。
姜夷光一走,客厅中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傅眷没有什么看书的心情了,她开始回忆与伯奇相关的事情。那只伯奇性格顽劣,在道廷中登记后,还不是很安分,时不时冒出来吓哭小孩,然后又在夜中吞食小孩因恐惧产生的噩梦。过去的她也曾是伯奇“恐吓”的目标之一。伯奇好几次进了她家,最后一无所获,灰溜溜地离开。这只伯奇曾称自己是天地间唯一一只伯奇,人生一梦,以它的道行,能够吞的只有梦吗?-
王家。
家主王一诚替世家争取来一个在龙脉外设阵的机会,在这个本该清闲的五一长假里,他与一众老友拿上了法器着手收拾烂摊子,而留在王家本家的人中,大多是资质和修为都一般的年轻人。他不是没想到有人会闯进王家来,而是自恃阵法和符箓可以将“大敌”阻在外头。当然,在如今这个法治社会,很少有人会粗暴地选择打打杀杀了。
可偏偏涂山猗不遵守那些约定俗成的事儿。
她从姜家离开后,摆出一副悠闲的逛街姿态,很快便甩掉了玄真道廷派来的小尾巴,打了一辆车火速地赶到了王家来。虽然说内丹和法器都取回来了,但这不代表着她咽下了过去那口气啊!对方既然生出了贪婪之心,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就该承受代价,不是吗?囚禁与封印是她应得的,但是刓她内丹、断她九尾,这凭的是什么?
如今的灵气虽然在复苏,可远不及古代时。涂山猗是从山海中走出来的大妖,在灵识恢复之后,早不是过去的那只小狐狸了。区区符箓阵法她压根没有放在眼里,她迈入了王家的大门,旁若无人地往前,在一些形同挠痒痒的攻击中,直接闯入了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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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祠。
王家历代供奉的真人牌位左右摇晃,发出了哒哒哒的怪异响声,像是要从供桌上砸下来。一道道残余的真灵气息凝聚成了一柄锋利的法剑,直指涂山猗这个放肆的不速之客。涂山猗眉头蹙了蹙,她感知到了一股压力。毕竟王家列祖列宗中也存在着有道行之辈,祖灵庇护祠堂,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既然来了,涂山猗就没想到要退缩。她冷笑了一声后往前走了一步,而就在她动弹的那一刻,一道道真灵被激发,显化出了一个个道人的虚影,或是持着剑横眉怒目,或许手持拂尘盘膝坐在蒲团上。若是那些真人还在,就算是涂山猗也要选择退避三舍,可眼下只是香火供奉中显化的一道“灵”,涂山猗右手往前一抓,立马握住了一条九节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息。
九节鞭是王道人断了她的九尾后炼制成的,在王家供奉了千年。如果早已经被她抹去了王家的气息,可还是要做一个彻底的了结。九节鞭是雪白色的,可在挥鞭的时候,尾梢在噼里啪啦声中带出了一蓬赤焰,在那一道道真灵的身上留下了鞭痕。涂山猗毕竟是山海中的修士,那是一个属于神的时代。她轻而易举地打断了那柄原先给了她压力的剑,但涂山猗没有再往前,她蹙着眉凝视着前方的牌位,眼中有些困惑。供养了数千年的真灵,怎么会这样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半晌后她才抚掌,眉开眼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家的第一代、第二代祖灵,都是以人身辟道途,以剑护佑人间的得道高人,他们本身自然不会弱,可是耐不住后世子孙不肖啊!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的可能性太小了,在起起落落间,能维系家族不灭已经是一种大本事了。可现在的王家处于“落”中已经很久了。“落”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丢弃了自身的骨气。
骨气折了,那道心自然也破灭了。
梗在心间的一口郁气消散了,涂山猗弯着腰笑,在转身离开王家祠堂的时候,那九节鞭一落,却是将自长明真人起的王家祖先牌位打碎了大半。剩下的牌位上浮动着一层浅浅的灵光,可再也没有真灵浮现了-
王一诚接到电话的时候,想要返回已经来不及了,他被这个消息气得面色铁青,一时间连筑坛设阵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扭头找上了陶君然想要一个公道。他以为王家和涂山猗的事情算是扯平了,毕竟东西送了回去,他们也得到了山海的情报。
乍一听这个消息时,陶君然手一抖捻断了好几根胡须。但是很快的,他老神定地开口:“公事已经了结了,剩下的是私仇。”
王一诚盯着陶君然面色阴冷:“所以我等可以报仇是吗?”
陶君然沉默,半晌后才道:“青丘入世了,人间与山海的门户已经打开了一条细缝。比起青丘国人一起打到王家,此刻那位独自了结过往,是最好的结果。”他不觉得在青丘现世之后,王家会跟涂山氏打起来。以他对王一诚的了解,对方势必会咽下这口气。
王一诚的确是平静了下来,但并不是他的怒焰消下去了,而是想到了自己此刻的职责。在龙脉之中,有着比“被偷家”还要重要的东西。他眉头紧锁着,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地听见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
“炼师,阵法有点不对劲!”
王一诚眼皮子一跳,他脚步不停地回到了王家弟子驻守的方向,蓦地发现在他离开后,有后辈主动地接手继续布置阵法!可那后辈不知内情,添了个倒忙。不同“炁流”互相冲撞,这个大阵毁于一旦!王一诚气得头昏脑涨,一巴掌将年轻后辈拍死的心都有了。“谁让你动阵法的?!”王一诚怒声咆哮。
那后辈弟子退了一步,一张脸上满是惊惧和惶恐。他明明是按照玄真道廷说的阵法去设的,怎么会出问题?“我、我——”他憋红了脸,可话语还没说完,就被王一诚粗暴地打断了。
王一诚一双眼吊起,目光阴森森的,呵斥了一声“滚”!
在大阵炁流逆冲之后,他来不及弥补什么,玄真道廷那边的人已经过来检查了。隔着一段距离,王一诚与赵家的家主对视了一眼,他眼中闪过了一道异光,索性让这阵法破败得更为彻底一些,省得被玄真道廷的人看出端倪。
🔒第44章
在龙脉外围设置保护阵法本来就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 在出了一个故障导致整个阵法崩毁后,玄真道廷以及世家都得重新再来。这导致了王家本家始终没有等回能讨公道的人,在几经犹豫后,又联系上了玄真道廷, 向他们举报涂山猗的轻狂放肆。
谁知道青丘的九尾狐会不会携家带口再闯一次王家祖宅?
玄真道廷的人听了王家人义愤填膺的言辞倒是想笑, 可到底给了王家人几分面子,满口应下后, 还真去找到涂山猗谈话。他们也不是追究涂山猗的罪责, 而是希望这样的事情没有第二次。一次是私仇, 那要是次次如此,就不好说了。作为道廷, 并不想见他们之间“不死不休”的结局。
涂山猗歪在了沙发上,一边喝着快乐水,一边懒洋洋地颔首。她心中的那口郁气已经消散了,失去了脊梁骨的王家让她有几分索然无味, 根本不愿意再浪费时间针对这群庸人。
姜夷光听了这事儿, 心中顿时浮现几分好奇。她说回家后怎么不见涂山猗,原来是找王家报仇去了。“真砸了王家先祖的牌位?他们忍下来了?”姜夷光问道, 眉眼间带上点幸灾乐祸。看讨厌的人倒霉, 不得不说是件无比畅快的事情。
涂山猗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姜夷光挑了挑眉,她不觉得王家那伙人有“唾面自干”的忍耐力。面对着传出去足以被人嘲笑一辈子的屈辱事情, 他们没有任何反抗,八成有更大的图谋。“王家的主力都去修复龙脉了?他们回来之后呢?”姜夷光觑了涂山猗一眼。
涂山猗支着下巴, 笑吟吟道:“我的背后有青丘。”看着姜夷光讶然的神色, 她又继续道, “毕竟都是山海中出来的, 禹王逝世已经数千年了, 青丘跟人间不一样,是有选择的。就算我再恶劣一点,你们人族……应该只会忍吧?”
“未必。”姜夷光隐约明白涂山猗那有恃无恐的心态,她摇了摇头,认真道,“小事可退,要是大是大非,道廷很可能会选择不要这个盟友。”
“是这样吗?”涂山猗轻哼了一声,摆明了没将姜夷光的话语放在心上。
姜夷光想了一会儿:“其实对神州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龙脉无损,山海界永远都在触碰不到的另一端。”可从南山狐仙之事开始,龙脉就一直在受创。不对……或许更早。姜夷光脑海中掠过了一道灵光,然而还没等她细细思索,那个年头就彻底消失了。
涂山猗忽地来一句:“堵不如疏。”
姜夷光闻言说了句玩笑话:“是从大禹治水中得到的经验吗?”
涂山猗没应声。
傅眷的声音忽地传来,打断了姜夷光与涂山猗的对话。
她说:“找到伯奇的下落了。”
姜夷光诧异地转眸,她凝望着傅眷,眼中浮动着异色。她原本的打算是耐心地等待,毕竟进入了主线之中,在命运的推动下,伯奇不可能不出现。或许傅眷的行为就是命运主导的结果?姜夷光心思浮动,可面上仍旧保持着平静,她问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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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眷叹了一口气:“一家名叫‘泰神’的麻将馆。”
姜夷光:“……”她以为伯奇会躲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没想到它会这样接地气。
涂山猗好奇询问:“你们找伯奇?做什么?”
姜夷光:“接了一个委托,想要找回被伯奇吞食的梦。”
涂山猗“喔”了一声,又懒懒散散地躺了回去,摆明了对这事儿没有半点兴趣-
“泰神”麻将馆。
拥挤的屋中只摆着八张自动麻将桌,在隆隆的麻将牌撞击声中,时不时传出老头老太那中气十足的叫喊声。来这家麻将馆消闲的多是附近小区中的退休老人,可此刻一群老人家中坐着一个青年的黄毛,他长着一双看透世事沧桑、对万物不着心的死鱼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萎靡颓废的咸鱼气息。
“我说小奇啊,你这年纪轻轻的,还不赶紧找个工作?还在这儿跟我们这些老太打麻将呢?”念叨声响起。
黄毛年轻人眼皮子动了动,伸手捡了一张牌,懒懒地说了声:“杠!”
“诶?你怎么又开始了!”那原本还在劝说的老太太顿时急了起来,忙将心思放回到打牌上。
黄毛得意一笑,可忽然间,他的心中升起了某种不祥的预兆,眼皮子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在诉说即将到来的灾难。他也不想继续凑牌了,随意地打出了一张,听到老太太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声“胡了”,他立马将麻将牌往前一推,笑嘻嘻道:“恭喜阿姨,我要去找工作了,回见!”说着,也没等老太应声,就像是一尾灵活的游鱼,从喧闹的麻将馆中溜了出去。
这黄毛正是伯奇。
八年前离开沈城后,他又悄悄地溜了回来。听说青丘使者出现在这边,他想借着对方的力量回到山海界。至于这人间,谁爱待就谁待吧!可还没有等到他做好准备呢,他就发现有人在算他的跟脚!他对天机的感知变化是极为敏锐的,玄门之中多得是会推演的能人,要是没点本事,他早就被剥皮抽筋了!这回自身被旁人捕捉到,很有可能是气息泄露了。至于泄露的原因……他思来想去只有那么一件。伯奇顿时生出懊恼,一边快速地往偏僻的巷子里钻,一边在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
谁能知道有人会追逐噩梦啊。
伯奇奔跑的速度极快,到了没有人行的地方,索性化作了原形,只在斑驳的、长满了霉苔的墙上落下了一道道残影。忽然间,它奔驰的脚步一停,尖锐地叫了一声,在半空中蓦地一个翻身,落地重新化作了人形。他望着从巷子另外一头现出身影的两个人,眯着眼睛盯了半晌,忽地大惊失色道:“是你?!”
伯奇的记性并不坏,而且眼前的人,因为某些原因,他想忘都忘不了。
傅眷沉沉地凝视着伯奇,在她的记忆中,伯奇一直是兽形,没想到八年不见,他已经修出了人身。没有从伯奇的身上看出杀机与恶意,她神情缓和了几分,温声道:“伯奇,我们有事要问你。”
伯奇一脸警惕:“不用问,八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
站在傅眷身侧的姜夷光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地转向了傅眷,窥见了她眼中的一抹暗沉。她就知道主线任务没那么简单!明明只是想问林百草的事情,可偏偏伯奇自己抖出了“八年前”。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是剧情里傅眷气运衰落的开始。八年前的事故记载在玄真道廷的档案里,还有什么值得伯奇这样充满防备?
他怕傅眷追问什么?
浑身的郁气化作了一种沉猛的威压,纵然很快就散去,可还是在斑驳的墙上留下一道气浪碾过的痕迹。将“八年前”三个字压到了内心深处后,傅眷温和地开口:“你最近吞食了一个叫作林百草之人的噩梦,是吗?”
伯奇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谁的名字。他的面色不由得一黑,闷闷地应了一声“是”。他腹诽道,要不是这个人,他的气息并不会泄露。在明白傅眷、姜夷光的目的后,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是她的母亲请求的。”他偷偷地回到沈城后,本来没准备吞梦的,可那憔悴的老太太鬼魂实在是可怜,他被愧疚纠缠了很多年,因而没有办法拒绝一个母亲的请求。
林百草的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姜夷光心中悚然,可转念一想,林百草身上沾着鬼气,她母亲的执念曾在她身边待过,也很正常。
伯奇耸了耸肩:“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再做噩梦。”老太太死亡后执念不消,化作了鬼身,她只想再看看自己唯一的女儿,可她的接近多多少少影响了女儿,让那梦境变得越发清晰、频繁。“可怜天下父母心。”伯奇感慨了一声,说着还觑了姜夷光一眼。他过去时常在傅家出没,自然也认得傅眷身后的小跟班。传闻中灵窍不开的凡人,身上竟然也有“炁”的痕迹了。这得费多大的心力才能将这棵小苗苗拔成现在这般模样啊?
伯奇又补充道:“你们要知道噩梦伤心魂,我吞食噩梦,也是为了别人好。”
傅眷凝视着伯奇,从容地开口:“只是吞噩梦吗?”
伯奇身躯一僵,打了个“哈哈”:“除了噩梦,还能吞食什么呢?”意识到自己的笑脸有些难看,他将笑容收敛了起来,耷着一双眼,叹气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就是为了问一问噩梦的事情吗?”
傅眷问姜夷光:“你觉得呢?”接了委托的人是姜夷光,她不好替对方做决定。
林百草想要的哪里是噩梦?她分明只是想见母亲。太多的遗憾和愧疚纠缠着她,如果心结不释开,她的余生恐怕不得安宁了。七十二地煞术中有“魇祷术”,可靠着幻境勾勒的到底是假的,若是她的执念够深,会堪破幻梦。“你见过林百草的母亲,知道她现在——”
“在哪里”三个字还没说出,就听得一道破风声传来。姜夷光眉头倏地一皱,法剑铿然出鞘,剑风扫荡,一枚铁钉咚一声落在了地上。在涂山猗的训练下,姜夷光的剑术精进不少,她持着剑,周身萦绕着一种霜寒一剑、断蛟北海的锐气。自那暗器发出的方向,走出来的并非是某个道人,而是一个……式神!
“阴阳术?式神?”姜夷光怎么都没想到“杀手”会是这样的身份,她一扭头,盯着没有半分讶色的伯奇,诧怪道,“不会是逃亡的时候流落异国,得罪了阴阳师吧?”
伯奇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那双没有神气的死鱼眼瞪成了铜铃,他气急败坏道:“你们懂什么?!这、这是——”他咬牙切齿的,可最后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跟那些凶悍善战的大妖不同,在梦境中他是无敌的存在,但是真要论起战斗力,他或许还不如一只鹅。
“解决它!要不然我们都完了!”伯奇心中的悔意积蓄到了巅峰,是了,那些人根本不想放过他,他为什么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些年轻的后辈能找到他,那帮人更加可以!眼珠子转了转,他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神州大陆,怎么能容外来的妖怪放肆?”
姜夷光:“……”在内心“呸”了伯奇一声,她扭头看了傅眷一眼,低声说了句“我来”后,便提剑迎上前。不用伯奇开口,她都知道要解决这只式神,毕竟对方的敌意可是不加掩饰的。式神的出现代表着外来的阴阳师进入了神州,要只是研讨法术还好,可万一对方心怀不轨呢?神州可是即将面临山海复苏的冲击啊!这条巨龙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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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沧海桑田,在无穷的岁月中留下了数不清的苍茫的传说,外来人谁不想分食龙血、龙骨增益自身?
不知道是性情使然,还是命运主导,姜夷光总喜欢将来历不明的人置放在“恶”这个位置上。
她虽然拿着法剑,用的是玄女剑术,可她不是帝王,她不需要那等能容天地万物的器量,她只知道,凡我之敌,该斩!剑气突然间暴起,气势浩荡如汪洋之海,姜夷光紧记着剑之利、剑之疾。不管是修什么,到了极致之后都会化归为“一”。法可破法,力可破法,而剑亦可以破法!狂暴的灵气冲天而起,剑尖勾勒出了一道圆弧,快速地破去了那外来式神身上萦绕的一道道术法。
傅眷沉静地望着姜夷光,压在了轮椅把手上的右手微微曲起,那是天罡神通的起手式,一旦有什么异动,她必将加入战局中。相较于她的平静,伯奇可谓是心乱如麻,眼珠子左右转动着,想趁着双方斗争的时候悄悄溜走。他知道傅眷是个天才人物,可这八年间不见她在道廷显明,或许是八年前的一劫给她的道骨造成了不可逆的创伤。既然如此,想要摆脱她,还是很容易的。想明白了这点后,伯奇舒了一口气,唇角还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意。他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想悄悄地借助遁法离去,哪知道身后蓦地多了两尊黄巾力士,分别一左一右地扣住了他的肩膀。
“伯奇,你想到哪里去?”
伯奇:“……”这不公平,他甚至都没听到咒语,怎么黄巾力士就能被傅眷驱使了?他皱着眉打量着面色冷峭的傅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今的傅眷比年幼的时候更难对付。年幼时,她的身上还能见几分少女的活泼,可经历了大起大落后——伯奇下意识地运转自身神通,试图吞噬傅眷身上的“噩梦”,可只不过看了眼,他就被那股森沉、阴郁、交缠着无穷无尽负面情绪的恶意冲撞,面色骤然变得惨白,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你看到了什么?”傅眷的双眸黝黑深沉,平静淡漠之下是一种渗人的狂流。
伯奇冷汗涔涔:“没、什么都没看到。”他不想再跟傅眷对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与式神缠斗的姜夷光。他憋不住话,没安静多少,就问道,“谁教的?她不是天生愚钝不开窍吗?”这样的人做普通人也没什么影响,可偏偏生在了玄门世家,简直是个灾难。不过姜家……在姜理打散了家族转向玄真道廷后,“继承人”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傅眷淡声道:“大器晚成。”
伯奇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姜夷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器”啊。可一抬头就是看到了提剑的姜夷光,法剑嗡嗡嗡震响,似是难以承受外溢的力量。旋转挑劈,一切都在剑下旋转暗沉,所谓的阴阳术不堪一击。
傅眷又问:“你得罪了什么人?”这只“式神”的能力一般,比伯奇强那么点。
伯奇耷拉着眉眼,一脸愁苦地唉声叹气:“你们不会想知道的。”顿了顿,他又试图挣扎,“你们最好离我远点,要不然连累了你们,那就不妙了。”
姜夷光听到了伯奇虚弱的声音,看了眼化成灰被风吹散的式神,她慢吞吞道:“有没有可能,你已经连累了呢?”
“伯奇食梦”,林百草是个引,重点在伯奇。
姜夷光扬了扬眉,看着神色灰白的伯奇调侃道:“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仇人?不会是赌债欠到了国外去吧?”毕竟一只藏身于麻将馆的大妖,有着严重的麻将瘾,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还是存在的。
伯奇额上青筋跳起,替自己辩解:“怎么可能?我逢赌必赢!”
傅眷掀了掀眼皮子:“你准备藏哪里去?回玄真道廷坐牢吗?”
伯奇反驳道:“那我不是自投罗网?”
傅眷勾唇,轻呵一声:“所以,你避开的人里有道廷的修士,是吗?”
伯奇:“……”
🔒第45章
伯奇睁着一双没有精神的死鱼眼, 瞪着傅眷好一会儿,才辩解道:“我之前没有在道廷登记就离开了沈城,一定会有很多罚单,我真的不想去道廷。”
“你不是逢赌必赢吗?怎么没有万贯家财?就交一些罚款而已, 这就怕了?”姜夷光抱着双臂, 朝着生无可恋的伯奇挑眉。
伯奇再度跳脚,红着脸嚷嚷:“你不懂。”
姜夷光睨着伯奇, 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她按了按眉心, 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语:“林百草母亲的阴魂还在吗?”她毕竟是接了这个委托。伯奇说的话语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如果让噩梦回归的话, 林百草的身体会衰败下去的,而这一切也违背了她母亲的意愿。
伯奇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点头道:“在的吧?”他是一周前碰到那位年老的鬼女士的,因为忧心女儿的执念很强, 阴魂并没有溃散的迹象。如果林百草因无梦而万分愧疚、自我折磨, 鬼女士大概也不放心进入轮回道?“她还在小区外围,你们过去的话, 应该能够瞧得见她。”
姜夷光蹙了蹙眉, 她转向了傅眷,沉默半晌后, 才道:“你带他回去?”这个“他”指得自然是伯奇。至于她自己,怎么都要往林百草家走一趟。傅眷垂着眼睫, 轻轻开口:“嗯, 好。”
伯奇摸了摸脑袋, 片刻后蓦地醒悟了过来, 忙不迭道:“真的, 我跟着你们回去会害了你们的,不如、不如——”黄巾力士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按住他肩膀的力量蓦地增强。伯奇眼珠子转动,唉声叹气了一阵,开始思考晚上借着梦境逃脱的可能性。
巷子里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姜夷光准备走,可是情绪始终被一种莫名的感触牵动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傅眷的侧脸,只看到一片暗影。是想要听到什么,或者是想要时刻与傅眷同行吗?姜夷光皱了皱,压下了那被命运拨动的情绪,率先转身离去。可即将拐出这巷子的时候,她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一眼——在视野的尽头,傅眷仍旧安静坐在了轮椅上,孤单而又寂寥。
她在等什么?
姜夷光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她有那么一点想要放弃手中要做的事情,快步地走回到傅眷的身边。可这样没有“自我原则”的她,在过去连傅眷一个笑脸都见不到。这是命运要将她塑造成的模样——骄纵、任性、乖张以及不懂事——是一个炮灰女配该有的模样。
可那股控制着她的言行的力量逐渐消退了,她能够比过去更容易摆脱这些情绪。轻轻地摇头,笑了一声后,姜夷光将傅眷的身影抛到脑后去,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荒僻的暗巷。
巷子里,伯奇有些不太习惯这样沉滞压抑的气氛,他有些怕傅眷,可话痨一旦发作起来,他的脑子根本没办法自我控制。他盯着傅眷怪叫了一声:“诶?我说,你真的不怕惹麻烦上身吗?你看你这腿——”最后半截话在傅眷如冰刀的眼神中戛然而止。伯奇只敢在心中暗暗嘟囔,只能说真不愧是张璇玑的女儿吗?可是这性格,跟活泼爱笑的张璇玑截然不同,在某些方面,譬如严肃上,倒是像极了姜理。
傅眷淡淡道:“难道因为我的惧怕和畏缩,有些事情就不会诞生了吗?”
伯奇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不会”。有些事情开了口子就没法弥补了,有的人踏上了那条路就很难再回头了。他其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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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愿,只想当一条快乐的咸鱼,但是自当初卷入那件事情里后,他的“自在”很难实现了。说来说去,都怪他自己,为什么非得回到沈城来?难不成找到了九尾狐,他就真的能够借着青丘躲进山海中吗?总之就是亿万点后悔。
在傅眷带着伯奇回姜家后,姜夷光也联系上了林百草约她在外头的茶馆见了一面。
可能是得了姜夷光的承诺,暂时放下了悬在了心上的事情,精神气色都好上了不少。只是在瞧出姜夷光面上的纠结时,她的心顿时变得七上八下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惶惑。她忍了又忍,但还是没藏住心思,率先问道:“姜老师,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也不算吧。”姜夷光蹙着眉,她叹了一口气,“有的事情还得要你自己来做选择。”
林百草微怔,有些急切紧张地问道:“什么选择?”
姜夷光“唔”了一声,回答说:“你的噩梦是被伯奇吞了。而伯奇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受到了你母亲的请托。”
“什么?”林百草掩不住面上的惊色,她蹭一下站起身来,剧烈地动作险些打翻茶杯。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林百草定了定神,重新坐了回去,可一颗心怦怦乱跳,仿佛要跃出心口。“母亲”两个字在她的舌尖打转,是涩、是苦又是甘,是她穷尽一生都断不了的念想。眼窝酸涩,一滴滴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林百草的声音哽咽,“我、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虽然话语有些残忍,可姜夷光还是提醒了一句:“她已经去世了,阴阳有别。”
林百草仿佛没听见姜夷光,只顾着落泪:“她在我身边吗?”等她醒悟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总觉得母亲极为强大,她无所不能,不怕孤单,不会害怕,能自己撑起一片天……可有谁不想要陪伴呢?她想到了病床上形销骨立的母亲,想到了从她眼角溢出的一滴泪……她没办法不恨,没办法不自责。
姜夷光张了张嘴,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林百草。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世间最为寻常可也最为人心痛的事情了。
生与死的界限,根本没办法跨过。
沉默了许久,等到林百草的啜泣声停了下来,她才轻声道:“你的母亲之所以恳求伯奇那么做,就是不想你自责、懊悔,你……要往前看。作为母亲,对孩子最大的期许就是平安快乐。”
“可我还想再见她一面。”林百草眼睫颤了颤,求助似的望向了姜夷光,“姜老师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玄门修士能降妖伏魔、超度鬼魂,他们有通幽的本领,是不是能让生人了结最后的遗憾呢?“对不起,我知道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林百草又开始哭。
姜夷光无奈地看着她,不免也想到了姜理。
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也很僵硬,就像是过去的林百草和她母亲一般,总是在无声地对峙。会不会有某一日也走到那样的结局?想到了此处,姜夷光心中一紧,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攫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很想要见母亲。
可是她连母亲在哪里都不知道。
姜夷光站了起来,她垂眸望着林百草,忽地开口道:“我帮你。”
凡人如果没有开阴阳眼,又没有修成通幽的神通,是看不到阴魂存在的。但是玄门之中自有法子让凡人“开眼”。姜夷光当初不懂事的时候,曾经央求着姜理替她“开眼”,最后吓得魂飞魄散,留下了一个笑话。但是如今的她已经变了,轮到了她替别人“开眼”。
“我得先跟你说明白,阴魂没办法强留在人世间,要么魂飞魄散,要么煞气强盛化为恶鬼,成为玄真道廷的通缉目标。在见了你的母亲之后,你不能流露出半点挽留阴魂的心思。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只能够强行用法剑打散她的阴魂了。”
林百草哽咽道:“我、我知道。”她已经足够不孝了,怎么还能再耽误母亲?
到了夜间的时候,四野的阴气更甚,徘徊不散的阴魂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可出于某种担忧,阴魂始终不敢靠得太近。姜夷光暗叹了一口气,她轻轻地拍着林百草的肩膀,神色柔和道:“就在附近了。”
林百草“嗯”了一声,无端地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来。听着四面吹来的风声中夹杂着的小区孩童的笑语,她抱着双臂,有些不敢抬头朝着前方看。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妈”,还没看到那想要时刻铭刻在心的身影,眼泪便如雨倾。她想到了她的呼喊没有人再应,想到了多年后的某一日,她可能无法描摹出完整的母亲形貌,想到了未来的种种……她的身体便抑制不住剧烈地颤抖。“我、我、我——”她过去设想的话语,到了这样的时刻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阴魂终于在林百草的哽咽声中靠近。
姜夷光主动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去听那对母女最后的话语。
她抬起右手按压着太阳穴,脑海中浮动着无数跟姜理有关的画面。从小到大,姜理一直都很忙,难得抽空答应自己去游乐场,可最后总会被一通电话叫走,留下她一个人在家,或者将她送到了傅家去。她恨死了这样的“失约”,她没有办法不去怨怪。但就算是这样,此刻的她,还是在想,知道母亲在哪里,总比现在,没有半点消息来得要好。
姜夷光回家的时候将近十点了。
林百草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她母亲的阴魂却是知晓分寸,执念放下之后,主动地离开。林百草向她道谢之后没再提“噩梦”的事情,这一委托算是了结了,可任务面板上的主线任务并没有显示完成。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这点儿侥幸落空了,姜夷光还是有点儿失望。“伯奇食梦”,他到底吞了什么梦?-
姜家。
傅眷坐在了沙发上看书,而涂山猗摸着遥控器时不时换台,伯奇则是变成了一只小兽,生无可恋地趴在了地毯上。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傅眷回到姜家后,见到了他一直想要找到的青丘使者,可还没等他高兴呢,对方一句充满嫌弃的话语就抛了过来——“怎么是个男人”。这个家是见不得男人的,伯奇巴不得她们将自己赶走呢,哪想到是让他变回兽形。
知道逃跑暂时没戏,伯奇也顺势问了山海界的情况。
青丘使者的回答无情又现实:“你去干什么?给大妖塞牙缝吗?”
咸鱼伯奇:“……”他竟然没办法反驳。
在看到了一身疲色的姜夷光时,涂山猗停止了换台,将遥控器甩到了一边,她笑吟吟地问:“解决了吗?”
傅眷也抬头看姜夷光。
姜夷光闷闷地应了一声:“解决了。”
涂山猗快言快语:“可你的心情瞧着不大好,是遇到了什么了吗?”
“没有。”姜夷光在回答涂山猗,可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傅眷的身上去。她不会在任何人尤其是傅眷的面前提起自己的心事。对上涂山猗那充满了狐疑的模样,她又笑道,“忙完一件事后总会疲累的。”
“是这样吗?”涂山猗的语调渐渐地轻快起来,“那说明你的耐力还不够强,今晚休息一阵,明天继续锻炼。”
姜夷光:“……”她决心将“痛苦”这种情绪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看着团成一坨的伯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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