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无效退婚》15-24
第15章 “确实,都怪你。”
床上放着美男人形抱枕。
怀里揣着羞答答的工具。
真是双倍的快乐, 耶比……比个奶奶腿儿。
那一刻,辛歌被铺天盖地的羞耻心和无力感吞没,只觉得怒从心头起, 恶向胆边生, 恨不得杀一个前·未婚夫祭天。
她越想越不对劲, 找到快递盒上的标签看了一眼, 而后理直气壮地将东西递到祁温贤眼皮底下:“你看!你看!这东西是我室友买的!联系方式填的都不是我的电话,肯定是驿站小哥看到是301的包裹, 就随手给我了……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呀, 真的不是我买的,我要这东西干嘛……”
祁温贤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也许, 是男朋友满足不了你?”
这回辛歌是真急了:“我没有男朋友!”
“喔?付成则他……”
“拜托, 为什么我又要解释一遍啊——我跟老大不是那种关系!我现在还是单身!祁温贤, 你也真是够了,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的这么八卦?别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就算是,又关你什么……唔……”
机关枪般的输出, 最后的尾音却被迫消失。
没把那一长串抱怨说完, 辛歌就被祁温贤按住双肩抵在墙上、发狠一般地吻住双唇……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肆意掠夺。
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缺失的、亏欠的, 一次性补回来。
看到她床上的东西、听到她还是单身的瞬间, 祁温贤只觉得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邪火烧遍心头,先前的迟疑、观望、试探、纠结……都如同春雪消融, 飞鸟无痕。
他现在,只想取回自己的东西。
快递盒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但无人理会。
久违的唇舌碰触让辛歌脑袋倏忽一空, 不敢,又或是不愿,总之,她没有反抗,而是由着那家伙将她这只晕头转向的小飞蛾缓缓拖入蛛网……
被吻到快要不能呼吸时,她终是忍不住,抬手在男人肩膀上捶了两下,对方这才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金丝边眼镜镜片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镜框也顺着鼻梁滑落些许,那双足以蛊惑人心的眼睛,毫无遮拦地呈现在她面前,带有一抹淡红色的眼尾,昭然着“欲壑难填”四个字。
他还想继续亲吻。
也许,不止是亲吻。
冷不丁扬起唇角,他抬手捏住辛歌瘦削的下巴左右一晃,玩味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被人强吻过后,是这个样子的,果然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做些更过分的事。”
这张嘴……
真应该用针把它缝起来。
辛歌磨了磨牙。
然而,亦是拜这张嘴所赐,自己的双唇还有些微麻,一时间说不出多少带有攻击性的言语,她只能用肢体语言反击——比如扬起手,抽他一记耳光。
确实抬了手臂,巴掌却迟迟打不下去。
她忽然想起来,曾经的自己也对祁温贤做过同样的事……
如今,他只不过是有样学样,还了回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辛歌趁机挣脱对方的禁锢,快步去开门。
是室友桦桦。
她局促地站在门口,犹豫着问:“辛辛啊,你是不是……帮我拿了快递?”
辛歌边点头边说抱歉,捡起地上那只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快递盒,飞快塞给她。
桦桦脸原本就有点红,一见到新室友屋里藏了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不由更害臊,努力解释着:“这个是,呃,是我接的测评,哈哈,你懂的……我好歹算也是个小网红嘛,偶尔接接推广赚点儿吃饭钱,要是这个牌子好用,我推荐给你哈!不过,我看你好像也不需要,哈哈哈……”
说着,她瞄了一眼早已换上友善微笑的祁温贤。
被这个优雅的笑容击中,桦桦眨眨眼,凑到辛歌身边小声道:“有一说一,下午这个比上午那个帅,上午那个是高配,这个……能算是顶配了!辛辛,你问问这个大帅比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当网红啊?你也考虑一下,可以组个CP日常撒糖,肯定爆火!”
撒糖?
他们凑一块,撒刀还差不多……
辛歌尬笑两声,把桦桦给推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
只有书桌上的一盆绿萝,枝叶微颤。
祁温贤悄然无声地走过来,将辛歌堵在墙角,头一偏,身一俯,似是想要继续先前没做完的事。
辛歌将脸撇向一边,刻意躲着他的唇:“祁温贤,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得来我这里找不痛快?还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搬家的?要是你敢派人跟踪我,我真会报警的!”
听她语气强硬,祁温贤垂眼一思量,说出实情:“高昱约了江盛景在附近吃饭,他看到了你,这才和我说了一声。”
想起搬家时在巷口听到的那声呼唤,辛歌恍然:“原来是他……跑到老街小巷里找好吃的这种事,高昱确实干得出来,好久都没联系,他们还好吗?”
提及关系不错的老同学,神色中的戒备骤然降低。
祁温贤眯起眼,因为女人的前后变化有点不是滋味:“高昱要结婚了,今天正好来定礼服。”
“高昱?结婚?这两个词搁在一起……我怎么,就很想笑呢?”
“江盛景已经结婚了。”
“啊?他也……不是,他们怎么都这么着急啊?豪门阔少圈,这几年流行结婚内卷吗?”说到这里,辛歌情不自禁弯了下眉眼,“那你们三位大少爷,岂不是就剩你了?”
果然,是受了刺激。
辛歌如是想。
显然,怀旧是一种缓和气氛的好方法,方才的剑拔弩张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闲聊般的随意和放松。
“是啊,就剩我了。”祁温贤坦然承认,反问道,“怪谁呢?”
正说到兴头上,辛歌脱口道:“……怪我咯?”
说完就后悔了。
啊,这事儿还真怪她。
要不是她当年单方面宣布退婚,祁温贤许应是他们当中第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但这有什么好执着的?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们之间连爱情的萌芽都没发出来呢,就这么急着入土为安吗?
搞不懂。
另一方面,祁温贤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你知道就好。”
趁辛歌神游,他抬手搂住她的腰,一寸一寸逼近:“确实,都怪你。”
片刻后,他又沉声道:“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很好,希望你也尽快给我补偿,履行自己未尽的义务……至于你家的欠款,无论还有多少,我都会帮你还清,只要你愿意,我有能力让你过上和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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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生活。”
说罢,他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
听闻那个“钱”字,辛歌不由蹙眉,攥紧手掌,不肯收他的东西。
两人僵持。
半晌,她才低低唤了他一声:“祁温贤,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和沈铭飞有什么区别?他给我一百万,让我陪一个晚上,你给我一张卡,是打算让我陪多久?你很清楚的才对,商业联姻的前提到底是什么,从我家破产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婚约就不能作数了……”
男人面色一沉。
辛歌打掉对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语气疏离地说:“既然不作数,我就没有任何义务。”
打开房门,她指了指门外:“你自己走,别再让我摔酒瓶子赶人。”
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祁温贤走的挺利索,辛歌倒也没太意外,大概,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吧。
萝卜丝饼凉透,她没什么胃口,倒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手机,又扯过被褥盖过头顶,将自己裹进一个安全的躯壳里。
唇瓣上似乎还有祁温贤留下的温度,她抬手碰了碰,思绪纷乱。
并非厌恶。
相反,还挺怀念。
其实,在被祁温贤撩拨的某一刻,她确实有过一种想遂了他的冲动:反正两人都还是单身,反正最后也不可能在一起,不如暗地里当一回饮食男女,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放纵一次,自己横竖都不吃亏……
如果祁温贤没提“钱”的事。
是啊,如果没和钱扯上关系……
辛歌狠狠咬了下唇,从被褥里冒出头,将那只抱枕揽进怀里揉捏——不行,还是不能答应,不能要他的钱,不能被他看轻。
大概是梦魇吧,近距离看到祁温贤的脸,总会莫名让她想起一个女人。
温茹。
辛家出事那阵子,祁温贤正在全封闭准备比赛,是他的母亲温茹第一时间找到了辛歌。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包厢见面。
当时的辛大小姐沉浸在丧失双亲的巨大悲痛中,浑浑噩噩,眼睛哭到红肿,她起初是不想来的,但又觉得,这种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应该求助一下长辈——温家在楠丰是颇有名气的书香门第、也做一些文化产业投资,温茹作为家中长女,在外也一直以干练形象示人,但一直以来,她对她这个准儿媳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问候和安慰过后,温茹便挑明来意:“辛歌,你和温姨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家温贤啊?”
辛歌当时就有点懵:哪有这样问话的?
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还不懂得成年人之间的谈话技巧,轻而易举被对方引导。
但她也没有把话说绝:“呃,我和祁温贤性格有点合不来。”
俨然,温茹并不想要这样的答案。
她替她解释了“合不来”的定义——就是不喜欢。
温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遗憾道:“原本我以为,你们从小就认识,又在一起读了三年高中,慢慢能培养出感情,但是现在看来……结果好像并不是很理想呢。”
辛歌还记得,自己那天点了一杯冰美式。
她对着玻璃杯里的冰块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温姨,我状态不好,咱们说话就别绕弯子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家现在有困难,后续还不知道要牵扯进来多少人,如果祁温贤想退婚,我没有意见。”
第16章 “我本以为,在你心里,我是稍……
两人接连沉默。
包厢里, 只能听见冰块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温茹再开口时,已经换上了一种很商务、很疏离的口吻:“其实,温贤对这桩婚事起初也很反感, 我和你祁叔一直在反思, 是不是当初就不该让你们联姻?后来, 温贤他自己想明白了, 你们要是在一起,启明和益禾就能有更好的未来, 这是对两家都好的事情——可商业联姻求得是双赢, 至少,不能拖对方后腿, 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吧?”
辛歌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祁温贤不喜欢自己, 他愿意接受这门婚事只可能是因为利益。
温茹对她的配合表示赞许:“既然你提到了退婚的事, 那我就直说了, 你和温贤既然没什么感情,那不如就各自安好,但如果这个时候,让我们家温贤提退婚, 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看他?会怎么看祁家和温家?他们会在背后说我们违害就利, 启明一破产,就立刻急于撇清关系……我的意思是, 这件事还是由你来提更合适。”
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考量——落个笑话, 总比落个恶名强。
“温姨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们也不想亏待你。”温茹说罢,打开手袋,将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 推到辛歌面前,“这张卡里有七百万,你拿着这笔钱离开楠丰,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七百万。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当时的辛大小姐,急需一笔钱。
她盯着那张卡,无奈地笑,语气中还是带上了赌气的成分:“温姨,原来您儿子的终身大事,就只值七百万?说实话,就算没有这笔‘补偿金’,我也绝不对赖上祁温贤的,你放心,我会尽快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是我主动提的退婚。”
温茹不疾不徐捋了一下额前碎发,表情平静:“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父亲为了启明大楼的收尾工程,问我和你祁叔拿了六千万,说好五年之内归还,但是现在,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你别急,那笔钱我们不要了,至于这七百万,是我从私人账户上划过来的,我本来是想你和温贤结婚当天再给你的,‘祁’家的媳妇,给‘七’百万红包,图个吉利……谁知道,我们没这个缘分,你也不要怪我,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很多事,没办法的。”
“这不是什么补偿金,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向你姑姑打听过,这段时间你卖了不少东西……债总归能还完,女孩子家,需要留点钱傍身,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记得和温姨说,我能帮上的,一定会帮。”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就别去打扰温贤了。”
辛歌怔怔地望着眼前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第一次觉得,她比那些影视剧里尖酸刻薄、心思恶毒的婆婆更加骇人。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伤害不大,却扎的自己出奇难受,但又似乎句句都在理,让人想不出反驳的话。
迟疑片刻,辛歌终是将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收进了口袋。
……
回忆至此,抱枕上已然泪湿一片。
辛歌蜷缩在床上,拼命为自己方才的“绝情”找借口——四年前,她已经收下一张卡,主动提了退婚,现在,她有什么资格借着婚约的幌子再收下第二张卡?
没法向温茹交待,也没法向祁温贤解释。
填平信用卡的欠款,她还需要十来万。
填平自己和祁温贤之间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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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需要六千七百万。
被各种糟心事淹没,周末时间过的飞快。
周一一到办公室,辛歌就给自己灌了杯咖啡,顺便给养在房间一隅的那缸莲花换了水。在办公室里养莲花是她的主意,随时提醒他们这群易燃易怒易爆炸的游戏人要牢记love & peace。
付成则路过员工工位时,顺手敲敲她的办公桌:“下个月的线下主题咖啡厅活动要开始筹备了。”
她冲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他走过去,几秒钟后又绕回来,迟疑着挠了下头发:“对了,森那边你也盯紧一点,昨晚做一个乙女游戏测评做的我都要魔怔了,大部分男性角色都能轻松攻略,除了那个戴眼镜的,好感度怎么都刷不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我有点不放心。”
辛歌“噗嗤”笑出声来,说自己会盯。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她联系了几家咖啡厅,可惜都不太合适,正打算发消息问问珍珍,转念一想,人家这时候应该在上班,还是等晚上回去当面问比较妥帖。
抓着手机就舍不得放下来,她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朋友群。
自从那天把祁温贤“赶走”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她,辛歌越想越怵,又想起他说对方案有疑惑——虽然大概率只是一个想和她见面的托词,但万一是真的有问题呢?
她小心翼翼地点开那个“猫眼”头像,发了一张职场专用问候表情包,才开始对话。
辛歌:你在工作室吗?
祁温贤:在的。
辛歌:需要我过去讲解方案吗?
祁温贤:需要。
辛歌:那我现在过去?
祁温贤:可以。
他回消息的速度不快,但好歹有六个字。
辛大策划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关系是黄了,但合作应该还没黄。
地铁转公交。
赶到森·工作室已是下午三点半,不过这一趟过来,前台妹子倒是对她热情许多。
姚芝直接将她领上三楼,说Vincent正在工作。辛歌听她介绍才知道,森的设计师都有自己的专属工作间,祁温贤喜欢自然光,所以将工作间选在了顶楼位置,还特意做了屋顶天窗和半面墙的落地窗。
漆成纯白色的木门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金色铭牌,花体字写着Vincent,辛歌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
倒也不是第一次进他的工作间……
但毕竟是第一次以合作方的身份前来拜访,她连眼神都小心翼翼的。
温茹隐退多年,祁宅里的工作间便留给了自家儿子,辛歌跟父母去做客时进去玩过一两回,大概是融杂了另一个人的审美,始终不觉得多惊艳;祁温贤在帝都念书那几年也在公寓里置办了工作间,他们留在那里的回忆,便叫人念念不忘了。
得到应允,辛歌跟着姚芝走进房间,当即被眼前的画面所吸引:祁温贤正站在原木色工作台边挑布料,他身材修长,但并不单薄,带着暗纹的白衬衫搭配袖箍,可以看清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大堆粉白色的珍珠纱堆在桌面上,如同缭绕的仙云,令他整个人减弱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不真实。
姚芝轻唤数声,辛歌才回过神,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姚助理见怪不怪,继续热情招呼:“辛小姐要喝点什么?咖啡,可乐,还是椰子水?”
辛歌礼貌地欠了欠身子:“都可以……”
背着身的男人冷不丁插话:“有FM的散茶。”
她脱口问道:“伯爵?”
祁温贤并不看他,抬手一指:“第三个茶罐。”
“有苹果红茶吗?”
“第四个茶罐。”想了想,他又补充,“调味茶蜜在架子上。”
知道他看不见,辛歌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扭头对姚芝道:“那就苹果红茶,麻烦你了,姚小姐。”
紧接着,隔着几米远的一男一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两勺茶蜜。”
空气突然安静。
祁温贤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望。
Fortnum Mason是辛大小姐以前经常喝的茶叶品牌,只是她口味挑剔,学别的贵妇名媛喝下午茶又嫌茶水苦味重,后来还是听了祁温贤的建议,才开始用茶蜜调味,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杯茶、两勺蜜”的习惯。
这几年喝茶没什么讲究了,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曾经的习惯……
他没有忘记。
姚芝嘴里说着“不麻烦”,妄图探究真相的目光却在那对男女间徘徊,然而,想起那只被砸的七零八落的蓝牙音箱,她非常明智地什么都没问,走到房间一隅的茶水台边烧水泡茶。
待茶香弥漫开,不等自家BOSS发话,姚助理便退了出去。
辛歌没有耽搁,端起欧式风格的骨瓷茶杯喝了一口,立刻拿出细化后的合作方案开始逐条讲解。
鲜有看到这个女人如此积极、耐心、情绪饱满的工作状态,祁温贤至始至终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直到她一口气说完,才用指尖点了点第三个方案,将设计主题定为“昼·夜”。
至于具体合作方式,他说下次再谈。
辛歌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又不敢逼得太紧,只能应声说那随时联络。
大概是那天被“请离”出租屋的缘故吧,她总觉得,今天的祁家少爷收敛许多,没说逾越的话,也没做逾越的事,情绪平稳,眼神无光,像是回到了玻璃罩子里,极力与她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
辛歌别扭至极,一杯茶见底,终是试探着问:“祁温贤,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不该在工作时间谈及私人话题。
可想起这点时,多余的话已经问出去了。
祁温贤帮她续了杯茶,语气淡漠:“你把我和沈铭飞比作一类人——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她哑口无言。
他将温热的茶杯重新放进她手中:“我本以为,在你心里,我是稍稍特别的那一个……”
自嘲般轻哼一声,他将目光移开:“原来,并不是啊。”
辛歌怔怔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替她做了回答——当然,当然是特别的。
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高跟鞋声,紧接着,是女人愤愤不平的叫嚷:“有没有搞错,我都让人准备全平台发通稿了,他不会临时改主意了吧……什么跨界合作能比我重要?不行,我今天非得当面问问祁温贤!我通告那么多,哪有时间等他协调……”
姚芝的阻拦声被生生压了下去。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身奢饰品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外,面含愠色:“祁温贤,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话,颁奖典礼到底……”
辛歌的脑子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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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蹦出一个名字:殷樱。
以前她也曾在酒会、轰趴现场见过一些明星和网红,可惜,那时的辛大小姐心里只有纸片人,压根懒得与他们结识;如今,看到活生生的当红小花站在自己面前,她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巧的是,对方也在打量她。
就在辛歌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时,殷樱扬手关门,将包括姚芝在内的几个助理全都拦在外面。
她款款走近,意气自得地微笑:“别来无恙啊,辛大小姐。”
第17章 “晚安”
当红小花怎么会认识我?
而且还是张口就叫大小姐——这种知根知底的认识?
辛歌张了张嘴, 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男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祁温贤往前走了一小步,挡在她身前, 重新介绍那位通稿满天飞的女明星:“……是殷晓梅。”
听到那个不算陌生的名字, 辛歌大惊, 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老同学:“殷晓梅?你怎么, 呃,现在……”
及时打住。
殷樱抬手掩住红唇, 过分浓密的睫毛扑扇着:“瘦了一点, 对吧?大家都说我这几年变化挺大的,嘻嘻。”
岂止是变化挺大……
简直是换了个头。
尽管内心弹幕不断, 出于礼貌, 辛歌还是顺着她的话表示赞同。
文星双语作为楠丰顶尖级的贵族学校, 入校条件向来苛刻, 特别是她所在的七班,三十多个学生,各个家里非富即贵。有钱,有闲, 有胆量, 敢在脸上动刀子的女生大有人在,上回见到沈若茴似乎也微调过鼻子和下巴, 只是辛歌没好意思多问罢了。
但能整成这样并勇闯娱乐圈的……
她敬殷晓梅是条汉子。
喔, 不,是殷樱了。
寒暄过后, 殷樱眉眼一弯,拐弯抹角问起联姻双方现如今的关系,得知辛歌只是代表手游项目组来谈合作之后, 她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胳膊:“辛歌,不是我说,你也真是不够意思,这几年咱们七班的同学会一次都没参加,你是不是故意疏远我们的?就算你要处理家里的事,也不至于忙成这样啊……改天我组局,大家聚聚,你不会缺席的吧?”
这几句话多少有些刺耳,辛歌微微眯起眼睛,想把手臂抽回来。
无奈,对方攥得太紧。
她甚至能感觉得出当红小花胸前过分汹涌的事业线——不是吧,那里也动过?
进退两难间,祁温贤倒是主动招呼了殷樱,救她于水火之中:“没记错的话,今天下午我们应该没有预约。”
“没预约就不能来?祁温贤……”
“Vincent。”
“好啦,Vincent,跟我合作过的设计师那么多,就你最难搞。”殷樱笑笑地松开辛歌,径直走向堆放着设计图纸和珍珠纱的工作台,“这是我那条礼服裙要到的布料吗?这个颜色好美,好仙!Vincent,有你在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爱你啊!”
女人叽叽喳喳,毫不避嫌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上次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来吧,跟我一起出席金卉奖颁奖典礼!我们一起走红毯,我穿着你设计的礼服裙,一定会上热搜的!你放心,我会动用我身边所有的资源帮你好好一下宣传森·工作室,如何?”
忽然间成了局外人。
辛歌僵在原地,局促地捏了一下衣摆,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先走了。”
祁温贤默不作声,余光淡淡扫在辛歌脸上。
事业心和事业线一样惹眼的殷樱则沉浸在自己的炒作计划中,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
曾经的辛大小姐光芒万丈,哪怕一言不发坐在教室里,也永远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哪里受过这般冷落?
等了又等,无人回应。
莫名就有点委屈,辛歌抬高分贝:“我先走了!”
工作台边衣着光鲜的男女这才回首望她,不等谁开口说点什么,她就推门快步走了出去。
殊不知,男人望着近乎可以用“夺门而逃”来形容的那抹背影,唇角边竟是多了一点笑意。
冲动了。
走到二楼的时候,辛歌便意识到了这点,但她又不可能折返回去,正儿八经再和他们道一个别。
离开森·工作室前,她去了趟厕所,甫一起身,就听到了隔间外几个女人在闲聊。
“诶,你们说Vincent和殷樱有可能吗?我看他们,关系好像挺不错的……”
“绝对不可能!”
“嘶,听你这语气——难道,你怀疑Vincent是弯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有些八卦你们没听说过,其实Vincent以前和一个富家千金订过婚,不过两人是商业联姻,没感情的那种,后来女方家里出了事,她退了婚,跟野男人跑去国外了,两家闹得挺难堪……我觉得,Vincent应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看他和那些女明星走得再近——睡没睡过先不提,也从没说过和谁在正式交往。”
此话一出,另外几人连连应声,此起彼伏地说着“那女的脑子有病吧”“连Vincent这种男神居然也能被绿”之类的感慨。
“等等,我知道的版本好像和你这个不一样,我听说的是:Vincent的未婚妻家里是搞装修的,破产后坑了好多业主的钱!她想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千方百计要赖着Vincent,被拒绝后才故意主动提退婚的,搞得自己好像很潇洒、很不屑,其实出国就是为了躲债,估计家里的财产早就转移了吧,还让Vincent在圈子里颜面扫地……”
“啧,原来是一家子吸血的‘老赖’啊,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最好全部都抓起来,死了才解气!”
……
听到这里,辛歌拧开把手从隔间里走了出去。
妆容精致的女设计师仍站在面池前一口一个“老赖”,慢条斯理补着口红,辛歌对其扯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礼貌的笑容,目光停留在她脖颈上的一抹玫瑰金配饰上:“项链很漂亮。”
“谢谢,C家经典款。”
“如果是真货的话,会更衬你。”
话音一落,弥漫着草木熏香味的卫生间里便有人绷紧了神经。
大概是干这一行的都很忌讳“穿高仿”这种事,那位女设计师当场便翻了脸:“美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项链当然是真货,怎么,你是觉得我买不起一条C家的项链吗?还是说,你以前只在某宝见过高仿,有幸见到真货,反而不认识了?听姐一句劝——搞不清楚的事,就不要乱说!”
她姿态神情都很夸张,惹得其他人嗤嗤发笑。
辛歌点点头:“说的没错,这句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你——搞不清楚的事,就不要乱说。”
女设计师一怔,和众人面面相觑。
辛歌擦了擦手,持续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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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顺便一提,非C家VVIP客户,根本买不到这个系列的带钻款项链,配货也不可能,你这条到底是不是正品,自己去专柜问吧……如果是找代购买的,那你可以准备好资料报警了。”
发泄完毕,辛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眼见着快到下班时间,她本想直接回家,可周琼打电话来哭诉又有一大批新插画到达战场,说什么都要她回去“检阅”。
晚间八点五十二分,辛大策划离开青禾创意园。
晚间九点四十六分,辛大策划推开出租屋大门。
她本想找珍珍聊一下咖啡馆包场搞线下活动的事,没想到对方今晚有团建聚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只得作罢。
身心俱疲的辛歌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又想起白日那名女设计师的咒骂,她抬起胳膊,挡住半张脸,喃喃念叨了一句:“不是老赖……”
她不是。
她的父母也不是。
当年启明群龙无首,很多事都是由公司几位高管来善后,辛歌不懂经营上的事,只知道不动产拍卖后,勉勉强强可以应付掉材料商的货款和拖欠的员工工资,至于那些交付过装修款的业主,只能算他们倒霉……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能拖则拖,能赖则赖——常规操作。
连姑姑辛灿也劝她留一笔钱搬去国外。
可思前想后,辛歌还是回去找到了启明的财务,拿到一份缴纳过装修款却没有进场施工的业主名单。
整整六页纸。
她将从温茹那里拿到的七百万全部用于填补这个窟窿,钱还是不够,就变卖自己的私人财物,去贷款,去抵押,一家一家联系,一户一户清算,终于堵住了悠悠众口……
启明安安静静地消失在时代的洪流中,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辛歌一直不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
这四年,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她的脊梁始终是直的,她能昂首挺胸站在所有人面前,说自己问心无愧。
喔,除了祁温贤……
她对前·未婚夫,到底还是,问心有愧。
随意搁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迷迷糊糊的辛歌摸索着接通了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并没有挪开眼前那只早已被眼泪沾湿的手臂。
直到听清是祁温贤的声音,她才猛地一惊,迅速坐直身体。
他问:“睡了吗?”
她一边思考这句话里能有什么样的陷阱,一边警觉回答:“睡了就不会接你的电话了。”
祁温贤想了想,很认同地“嗯”了一声:“那,晚安……”
身穿居家睡衣的辛歌浑身一哆嗦。
和祁家少爷认识十几年,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晚安”两个字,就算是彼此交缠的那几个夜晚,事后也是各自占据床一边,一个看时尚资讯,一个玩手机游戏,鲜有温存……此时此刻,两人隔着几公里,他心血来潮打电话对她说晚安?
汗毛倒竖。
不寒而栗。
甚至怀疑自己可能看不到明早升起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