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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效退婚 烟二 40542 字 2024-01-15

但是,那家伙的语气别扭又酸涩,听起来还挺有趣。辛歌眸子动了动,不禁笑出声:“祁温贤,你是又受到刺激了吗?特意打一个电话过来,就为了问我睡没睡,然后说一声晚安?”

“不行吗?”

“行。”她揉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你想说自己和殷晓梅其实没什么,不用特意来和我解释。”

被辛歌拆穿心思,祁温贤并不恼怒,而是轻笑一声,分析自己这一通电话的根本动机:“可你今天走的时候,我分明闻到了酸味——你在吃醋。”

皱了皱眉,辛歌无奈地回敬过去:“可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我分明问到了臭味——祁温贤,你又起了什么龌龊心思?”

他声音愈沉:“我有什么龌龊心思,你不知道吗?”

担心这通电话又要以争执和嘲讽结束,辛歌嘴上一软:“好了,要是没别的事就挂电话吧,大半夜酸啊臭啊,搞得我现在特别想吃螺蛳粉……不和你说了,我真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兴许是怕她挂断电话,绷不住的某人抢着挤出一句话:“……是稍稍特别的,对吗?”

并不完整的疑问句。

但辛歌很清楚,祁温贤想问的到底是什么——在你心里,我是稍稍特别的那个人,对不对?

想起雪融巧克力,想起那双平底鞋,想起红艳艳的牛油火锅,想起那两勺茶蜜……她的心间漾出些许芬芳。

握着手机笑了笑,辛歌只轻轻回答:“晚安。”

第18章 “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

辛歌本以为, 高中同学聚会的事只是殷晓梅随口一提……

毕竟人家现在的通告多到满天飞,哪有档期和老同学叙旧?当沈若茴打电话过来问周五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她仍处在懵逼状态。

沈家小姐略有讶异:“可殷晓梅说, 你答应了肯定会到场的呀!她还说自己是在祁温贤的工作室里看到你的——群里昨晚都炸了, 估计私下都在问你们是不是复合了吧?我怕打扰你休息, 就没告诉你, 亲爱的,你等一下, 我这就把聊天记录发给你看!”

文星双语向来是小班教学, 每个班还有几个走读生、国际交流生,所以到高三毕业之后, 她们班的群聊里就只剩下三十个人, 一直活跃到现在的, 那就更少了——那群大少爷、大小姐到了这般年纪, 不是忙着接手家里的生意,就是忙着解决人生大事,家道中落又形单影只的,除了她辛大小姐, 还真没听说过有第二个。

彼时的辛歌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 正在茶水间冲咖啡,她一边翻看沈若茴发来的截图, 一边随口问道:“对了, 茴茴,我以前用的账号……你后来有登陆过吗?”

她的新号码目前还没多少人知道, 自然也不在群聊里。

沈若茴飞快否认:“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登录上去看一眼。”辛歌默了片刻,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回来。”

“当时你和我说再也不想和那些人扯上关系了,让我帮忙改掉密码,我真的是随手按了一串乱码,哪里记得住?要不然,你打电话问问客服,或许还能找的回来呢?”

“那个号都欠费停机很久了,万一让我补交话费……算了吧。”

“说、说的也是。”

折服于辛歌自我安慰的理由,沈若茴也没再多劝。

两人约在青禾创意园附近的商业广场碰面,喝杯下午茶,然后再一起去殷樱订的那家法式餐厅。

周五那天,辛歌向付成则请了半天假。见她又穿了那条斥“巨资”买的小黑裙,离开办公室前还特意卷了一下头发、补了个妆,周琼立刻闻瓜而来,严刑逼供,辛歌不得已才承认是要去参加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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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琼不是本地人,也不清楚文星双语到底是个怎样的学校,只笑嘻嘻地调侃道:“那你应该让老大开车送你过去呀,让X5撑撑场子!”

辛歌抿了下唇:“实不相瞒,我闺蜜开的是911。”

周琼一怔,随即拱了拱手:“……打扰了。”

想了想,她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辛歌,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了解有钱人的生活了!话说,你闺蜜还缺闺蜜吗,会画八块腹肌美男子的那种?”

辛歌“噗嗤”一笑,实在没好意思告诉她其实自己也有一辆911,比沈若茴那辆配置更好,而且还是粉红色的。

不过,也只是曾经有过罢了……

另一方面,自从那天晚上别别扭扭地互道晚安过后,辛歌自觉和祁温贤之间险些“黄了”的关系竟意外开始回春——偶尔会在微信上说两句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合作方案。

辛歌也说不清自己带着一种什么样心态,给祁温贤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是否过去,可惜消息石沉大海,对方并没有回复。

想来,是在忙吧?

同学会这种场合,他大概率也不会出现。

赶到约定的地点时,沈若茴已经买好了星爸爸,姐妹两人歇了片刻,便动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以殷大明星如今的身份,外出就餐,餐厅的私密性俨然放在第一位。那家法式餐厅位置偏僻,装修考究,一看就知道菜价不菲,辛歌望着大厅里的水晶吊灯和鎏金烛台,忽然间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会吧,不会吧,今天这顿不会是AA吧?

刚上大学那会儿,她回楠丰时也参加过几次同学会,要么是几个男生抢着买单,要么是直接杀去高昱家的店里——反正他家饭店多,想吃什么都有,根本不用花钱。

但是这次……

想起银行卡余额,她幽幽叹了口气。

在高大帅气的外国侍从引领下,两人手挽手走进包厢。举目四望,辛歌惊讶地发现,只来了几个当年和殷樱交好的女生,别说男生,连一只雄性生物都没看见。

她扯了扯沈若茴:“高昱、江盛景他们都不来吗?”

沈若茴蹙着眉回答:“殷晓梅说,今天是仙女局。”

辛歌“啧”了一声,当即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如果不是请不动,那就是不想请,除了沈若茴,一个和自己当年交好的朋友都没请,那这场饭局到底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看她的笑话呗。

果不其然,衣着光鲜的大小姐们原本都在谈笑、自拍,见到辛歌进门的一瞬间,各个扬起笑容,围过来打招呼。

“哎呀,辛大小姐来了!”

“辛歌,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呢!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听殷樱说,你在一家手游公司上班呀?快推荐给我们,我们去充一波支持一下你的事业!”

辛家破产的事在这个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很快,热情的寒暄就变成了刺耳的打探:问她月薪多少,问她住在哪里,问她这几年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男朋友,以及,那个永远绕不过的话题……

问她当年为什么要退掉和祁温贤的婚约?

辛歌笑容僵硬,不卑不亢地一一作答——除了退婚那件事。

不知是话说得太多,还是现场气氛令人焦灼,她唇干口燥,正想在欧式的长条餐桌边找位置坐下、喝点水润润嗓子,当年班里的文艺委员许露露忽然指着桌尾,话中有话地说:“辛歌,你还是坐那边吧?”

她会意后冷不丁轻嗤:可笑至极的“等级划分”。

就因为这种原因,自己以前才和这几位大小姐玩不到一起去啊……辛歌如是想。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许露露的手提包上,她眼角微缩,那是自己曾经送去奢侈品二手店的电光蓝铂金包。

在这个圈子里,其实很多顶奢单品、跑车甚至别墅都是熟人间转手、玩一段时间图个新鲜。看到自己的爱包被老同学买走,辛歌并不意外,只是,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而许露露显然是有意之为。

她把包包搁在腿上,冲原主人笑了笑:“辛歌,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也有一只电光蓝喔?我这只,不会是你卖掉的吧?你家当年到底欠了多少钱呀,你居然连电光蓝都舍得卖掉……”

辛歌深吸一口气。

不等她反驳,一旁的沈若茴倒是先一步替她打抱不平:“许露露,不过是一只包而已,还是二手的包——没必要这样晒吧?谁不知道,你男朋友是开拍卖行的,这只二手铂金,该不会是他特意留下来送给你的吧?下次,记得让他送只新的呀……”

兴许是戳到了痛处,许露露立刻将矛头转向沈若茴:“我们只是买了‘二手的包’,哪里比得了你沈若茴——你啊,可是盯着‘二手的人’呢,搁这儿演什么姐妹情深?”

“你、你胡说什么!”

“这几年你过生日,不是都特意去请了祁温贤吗?逢年过节,也没少给人家嘘寒问暖吧?谁不知道,你爸妈这两年来一直在背地里动心思、巴望着能和祁家攀亲!”

沈若茴脸色一白,攥住好友的手,垂着眉眼委委屈屈道:“辛歌,你别听她们乱说,我没有……”

辛歌拍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四周尽是看戏的目光,她心想着,这顿饭怕是没法吃了。见殷樱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辛歌琢磨着干脆找个理由提前离场,却发现对方略带惊愕的眼神直接越过自己,落在大门方向。

觉察到什么,一行人随她望过去:包厢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推开了,祁温贤不请自来,正倚在门边,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门框,似乎是在寻找打招呼的时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祁家少爷这趟不是过来吃饭的。

殷樱迎上去,故作熟络地请他入席:“Vincent,你怎么来了?”

祁温贤没说话,只斯斯文文地冲老同学点头微笑。

随即,他径直走到辛歌身后,自然而然抬手搂住她的腰,俯身,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都说了,我跟你一起来,为什么不愿意呢?在座的都是同学,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害羞什么……嗯,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声音恳切。

目光深情。

辛歌被他搂着、贴着,既不感动也不敢动,僵硬得像个木乃伊,只能在心里使劲翻白眼:这家伙演技够可以的啊,什么时候不干服装设计师了,可以努努力,冲击一下奥斯卡。

瞄了一眼许露露攥在手里的包,祁温贤勾起唇角,哄着怀里的人:“都是我的错,回头帮你把那只‘喜马拉雅’买下来,好不好?”

包厢内鸦雀无声。

侍酒师用海马刀拔出红酒软木塞,发出了“啵”的一声响。

辛歌猛地回神,继而开始脑内咆哮:卧槽,这段剧情好爽!回头一定要让阿木木写出来,编进新一章的游戏剧情里!只是,这个剧情发生在自己和祁温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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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辛大小姐挠头。

不光是她,包括沈若茴在内的所有人都瞳孔地震,狐疑地打量两人,更有甚者,满脸写着“这两人怎么回事”“上学那会儿不是水火不容吗现在你侬我侬给谁看啊”“说好的退婚呢”“祁温贤你是中毒了还是中邪了怎么就着了她的道”。

被怪异的气氛所笼罩,辛歌终是绷不住了,刚想推开祁温贤,却不幸地被对方预判了她的预判。

他不容分说牵起她的手,向殷樱等人道歉:“不好意思,各位,我和辛歌就是过来打声招呼的,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对了,餐费记我账上,下次同学会多叫点人,我们一定不会缺席。”

第19章 “我们,谈过恋爱吗?”……

于是, 就这样稀里糊涂被祁温贤拽离了是非之地。

用“拽”这个词或许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牵着她的手, 带她离开了那个充盈着恶意的豪华包厢, 什么“二手人”, 什么“二手包”, 都在他随口鬼扯的几句甜言蜜语中变成了反击的利器,无形的巴掌, 狠狠抽回到那些大小姐们的脸上。

算了, 还是得谢谢他。

乌黑的眸子动了又动,辛歌一边本能地迈动双腿, 一边盯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后知后觉,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在人前牵手?

她眼角一缩, 想要挣脱男人温热的大掌:“喂, 你不是不来的吗?”

觉察到对方想要逃走的意图,祁温贤回头凉凉扫了她一眼,方才演出来的体贴、温柔、深情全都不复存在,只有镜片上隐约泛着点冷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要是知道我会来, 你还会来吗?”

“什么呀, 说的好像是你很想见到我一样……”

祁温贤握紧她的手,声音听不出情绪:“确实, 很想见。”

辛歌噤声。

方才那些情话是假的, 但此刻指尖传来的温度,却是真的。

从小到大, 她只擅长应付和自己斗嘴、吵架、抬杠的祁温贤,这般乖顺袒露心迹的祁温贤,着实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坐上卡宴副驾座, 辛歌才长舒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到了车门落锁的声音。

大意了。

她猛地扭头瞪向身边人,谁料,那家伙并没有进一步施展恶行的打算,祁温贤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启动车辆。

辛歌暗自责备自己多疑,将座位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开始闭目养神。

只是陷入黑暗后,脑内却不断浮现包厢里发生的一幕幕,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不受控制地溢出些许哭腔。

祁温贤瞥她一眼,一言不发,抬手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摸索着接过纸巾,辛歌不动声色地擦眼角,索性也袒露了一回心迹:“我好像没得罪过她们吧……”

深秋时节,天色暗得很早。

马路两旁的路灯如同盘踞在城市中的长龙,昏黄的光线,无端将车窗外的景色晕染成老旧电影的镜头画面;男人的侧颜也很好看,下颌线利落清晰,略长的深栗色头发软软搭在耳边,宛如住在旧时光里的人。

男人笃定的声音沉沉灌进辛歌的耳中:“对她们而言,你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冒犯了。”

她不解,摆出倾听的姿态静候下文。

默了片刻,祁温贤又道:“辛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刺眼。”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人都觉得祁家少爷谦逊温和、克己守礼,良好的自我修养和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令他注定会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人。

他就像一辆四平八稳的车,按照恒定的速度,行驶在规划好的路线上,永远不会发生事故,也不会偏离导航。

可谁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堪称“人间妄想”的男人,却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自少年时起。

自“辛歌”这个名字,飘落进他的世界时起。

童年的记忆已经不大清晰,祁温贤只依稀记得,自己十来岁的时候被那位性格恶劣的辛大小姐当众戏耍,他生气,他郁闷,但他很有教养,他唯一能做到的报复行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我以后再也不要搭理这个女孩了。

他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之后几年,“辛歌”这个名字只偶尔出现在谈话中,即便跟着父母出席饭局酒会,不得已碰到对方,他也只是远远地瞥望一眼。

两人真正意义上的认识,是在念高中那一年。

秉承着重要场合必须提前到场的原则,祁温贤同学在开学第一天早早走进高一七班的教室,随即他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人比他到的还早……

是辛歌。

唇红齿白的少女束着高马尾,正站在讲台黑板前涂鸦,画几笔,擦掉,再画几笔,再擦掉,圆领衬衫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刻意改短的校服半裙搭配黑色长筒袜,将那双腿衬得笔直修长。

她伸手时不经意间舒展身姿,藏青色的裙摆微微抬高,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长筒袜边沿收紧,将柔嫩的皮肤勒出一道浅痕。

让人浮想联翩。

祁家少爷明白,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腿看很不礼貌,但他又暗搓搓地给自己找理由——对方是他未来的妻子,只是多看一眼,应该不算太过逾越吧?

泻出一缕压抑许久的邪念,他忍不住,喉头一滚。

彼时,祁温贤已经听祁岳山和温茹提过好几次有意和辛家联姻的事,还说等他和辛大小姐高中毕业一成年,就正式举办订婚仪式——想来,这位辛大小姐也一定对婚约有所耳闻。

想到“结婚”这件人生大事,矜贵自持的大少爷忽然有些尴尬,站在教室门口踌躇不前。

觉察到来者的目光,辛歌扭过头,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单边梨涡:“是你呀。”

祁温贤没吭声,低头走进教室,在中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直到余光瞥见辛歌将粉笔扔进笔盒、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转身走出教室……

他才抬起眼。

乌黑的高马尾在眼前晃悠。

少年的心也跟着不再平静,甚至蹦出了一个从未想过的怪异念头:如果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他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继而发现,那位辛大小姐居然在黑板上给自己留了一句话:

「狗比男人看你妈看,没见过大长腿啊?」

祁温贤:“……”

他收回什么笑容甜美、什么不是坏事之类的话。

见四下无人,身材高挑的少年黑着脸走上讲台,抓起黑板擦迅速将那句粗俗恶毒的咒骂擦掉——同学陆陆续续会到达,而教室里只坐有他一个人,狗比男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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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他,又是骂谁?

梁子就此结下。

而后的时日,祁温贤发现,那位辛大小姐果真和传闻中一般刁蛮任性,牙尖嘴利,不学无术,挥金如土,空有一幅好皮囊,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成功吸引别人的视线。

他以为,自己会对准·未婚妻越来越厌恶、越来越不满这桩迟早要落实的婚事,但事实却是,那辆四平八稳的车渐渐开始失控、开始偏离导航、开始车祸连连……

又得从那次说起。

某天体育课,祁温贤因为打球时不小心摔坏眼镜提前折返教室,好巧不巧撞见辛歌端着一瓶可乐将殷晓梅逼至卫生角。

辛大小姐趾高气扬、大声斥责瑟瑟发抖的女孩,与她一起的,还有沈若茴。

出于对同学的关切,祁温贤立刻冲上前制止了辛歌的霸凌恶行,眉头紧锁数落她的不是,甚至带上了些许嘲讽的语气:“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呵,真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希望我和你……”

碍于周围还有别人,祁温贤没好意思把“结婚”两个字说出来。

死寂过后,他看到了一双泛红的、快要溢出泪水来的漂亮眼睛。

那是祁温贤第一次知道,生来骄纵的辛大小姐,原来也会露出这般委委屈屈的表情。

但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发脾气,只是狠狠剜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沈若茴这才怯怯上前解释了一番:说是辛歌看到殷晓梅偷偷往班里一个转学生的可乐瓶里加粉笔灰,一时气不过,才来找她对峙……

那个转学生的家境比班里其他同学差一大截,因此,经常被殷晓梅和她的朋友们取笑,辛歌先前就看不惯她们的作风,不怪这次会想替人出头。

祁温贤反应过来,当即追了出去……

最后,他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草坪上找到了辛歌。

彼时的辛大小姐正蹲在地上揪草根玩,眼睛依旧红红的,祁温贤在她旁边站了许久,才沉声挤出一句“抱歉”。

她没搭话,转而问起别的:“你说,大小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祁温贤几乎是脱口而出:“端庄,矜持,慎言,有教养……”

辛歌站起身来,打断他:“放你妈的螺旋拐弯屁。”

他闭上了嘴。

她伸出手指,不知是玩味还是挑衅,拨弄了一下他的眼镜框,金丝边眼镜顺着少年高挺的鼻梁滑落些许,露出镜片后那双盛满惊愕的眼睛。

辛歌微微抬起下巴,唇角一翘:“大小姐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祁温贤,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哪天我觉得这场联姻就是个错误,我会主动退婚的,不劳你费心。”

那天午后阳光很烈。

祁家少爷却暗忖着,阳光再烈,也不比眼前的少女刺眼。

刺眼。

不是惹眼,不是耀眼。

细细咂摸,辛歌始终不能确定这个描述到底是嘲讽,还是夸赞。

就在她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时,肚子却始料未及咕咕开叫,给闲聊画上了休止符。

尽管祁温贤提议说可以去附近一家法式餐厅吃点东西,甚至还搬出了“高昱推荐”这种极其令人信服的话术,但辛歌还是怂恿他将车停在了街角的连锁便利店外。

这个时间点,店里剩的便当种类不多,辛歌挑来挑去,最后只拿了一个牛肉饭团和两杯咖啡回到车上。

接过咖啡,祁温贤的注意力被她手里的一张卡片所吸引。

辛歌解释:“喔,这是便利店集印花的卡片,每次消费满二十八元可以得到一个印花,集满十个就能换一个小摆件。”

“哼,商家促销的小伎俩。”

“我当然知道啊,可我平时上班经常在便利店买便当吃嘛,正好可以收集印花,不要白不要。”她一边剥饭团的包装袋,一边继续和身边人闲扯,“一共有四款摆件,我现在已经兑换了三款,这张卡片还差六个印花贴,只要下周吃六份便当,很快就能全部集齐了。”

祁温贤凝视她许久:“卡片给我。”

“干嘛?”

“去买点东西,帮你凑齐印花。”说着,他便准备解开安全带,“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值得花时间?”

“不用!”辛歌伸手拉住他,“真的不用!要是一次集齐全部,那就失去收集印花的意义了!你不要剥夺我的乐趣呀!”

只得作罢。

祁温贤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谈恋爱那会儿,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兴趣爱好……”

一口温热的咖啡含在嘴里。

许久,她才咽了下去。

苦味顺着咽喉一路流进心里,辛歌缓缓侧过脸,盯着似笑非笑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喃喃开口:“祁温贤……”

那一声唤,轻轻柔柔,软软糯糯,被叫名字的人很是受用。

仿佛三月春.光。

但下一句,却是刺骨的冬雪。

她咬了下唇,很认真地问:“我们,谈过恋爱吗?”

第20章 “我和咪咪在后院”

我们谈过恋爱吗?

祁温贤认为, 这可真是自己有生之年听到过的最富有哲理的问题,他怔怔望向身边满脸真挚的女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就有点想笑。

而自己本身, 就是那个引人发笑的笑话。

沉思片刻, 他扶着眼镜, 言简意赅道:“我们睡过。”

密闭空间会令欲和念丛生。

数秒过后, 为了急于证明自己的说法没有问题,男人大胆地、殷切地、带有强烈暗示意味地又说了一句:“……不止一次。”

辛歌低头吃了一口温热的饭团, 将收集印花的卡片捏进手里:“那时候的我们都憋着一股劲, 非要一次集满所有印花,换到想要的礼品, 根本没有人在意收集的过程——我一直觉得那不算是谈恋爱, 顶多算是, 借着婚约的幌子来满足彼此的身体需要。”

这话说的挺委婉。

不委婉的说是, 只比“约炮”多了一丢丢冠冕堂皇。

祁温贤眉心微蹙:“那,怎样算才是谈恋爱呢?”

她摇头,莫名沮丧:“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那样。”

两人各怀心事, 都没再说话。

等她闷声不响吃完饭团, 卡宴重新上路,祁温贤给出两个选择:“是直接回兴塘里, 还是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要去哪里开始“回忆杀”了吗?

他总不会打算带自己去文星双语转转吧?

刚刚经历一场责难, 辛歌确实不想立刻回去那间冷冰冰的出租屋,贪恋旧情人施舍的那点儿安全感和温度, 她试探着提出条件:“我跟你走——不去宾馆就行。”

祁温贤嗤了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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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她松懈下来:“抱歉,没把你当人。”

想了想, 又嘲讽一句:“……衣冠禽兽。”

祁温贤笑了笑。

身边这个女人,每每情动,也会红着眼眶咒骂他“衣冠禽兽”,如果得不到回应,就呜咽着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有时还会咬他一口或者抓他一下……也许是夜幕降临,也许是车厢静谧,也许是自己暧昧地提及“不止一次”,于是过往种种又被拉扯出来,在脑海里来回滚动播放。

明明是被骂了,却喜悦到连指尖都在发颤。

他轻踩油门,提速,破开夜幕。

半个小时后,辛歌站在祁温贤的私人别墅前风中凌乱。

觉察那家伙脑子里想的不是“回忆杀”而是“滚床单”,她唇角抽动,久违地对那位人模狗样的大少爷爆了粗口:“祁温贤,你给我解释解释,‘来你家’和‘去宾馆’有他妈的什么区别?”

祁温贤抬起食指搁在唇前,示意她别说脏话。

辛歌双肩耸动,着实被对方云淡风轻的反应给气到了:在车上,她用印花作比喻说得那样明白清楚,可结果呢?他还是没忘那点儿龌龊心思,只想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压根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喜欢、没有心。

她抿着唇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一位保姆模样的妇人打开门探身张望,恭恭敬敬道:“少爷回来了。”

紧接着,她又将打量的目光投向祁温贤身边一脸戒备的女孩,登时眼睛睁大,迟疑着问:“辛……辛小姐?”

辛歌亦是惊愕:“庄阿姨?”

说起来,她以前在祁宅见过几回这位保姆,对她做的饭菜赞不绝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还跟在祁温贤身边。

庄阿姨笑眯眯地招呼客人进屋,祁温贤顺势将外套递过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哎!啊?客房?”咂摸出一点儿不对劲,妇人的眼神在两人间徘徊着,半晌才应,“哦,好,好,我这就去。”

眼见着庄阿姨被支走,辛歌抬眼嗔怪祁温贤:“我也没说要住下吧?”

“衣冠禽兽偶尔也想做个人,不会对你怎样的。”男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劝道,“来都来了,住一晚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呢。”

不得不说,“来都来了”是一句很有威力的魔咒。

再说,私人别墅也不是法外之地,他还敢用强的不成?

于是,辛歌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这栋位于老城区黄金地段的澜庭别墅面积不算太夸张,实属闹中取静,小巧精致,白墙黑瓦,建筑线条利落,很符合祁温贤的审美;内部是现代风格装修,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家具和电器都是黑白灰色调,某些角落又点缀着爱马仕橙或者蒂芙尼蓝的小物件,十分亮眼。

正所谓,端庄雅正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骚包的心……

房如其人啊房如其人。

辛歌之前没来过这里,甚至没听说过祁家有这样一处房产,她猜测,应该是这两年新置办的。

稍稍转悠了一圈,下楼时,庄阿姨已经将几道家常菜端上了桌,除了迎合祁温贤清淡口味的蔬菜和鸡肉,桌上还有一盘辣炒小牛肉——那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来的路上吃了个饭团,辛歌眼下并不饿,为了不辜负庄阿姨的好意,她还是就着辣菜吃了小半碗米饭。

年轻的男女在饭桌上出奇沉默,大多时候,只能听见碗筷碰触的声响。

不甚自在地吃完这顿饭,辛歌逃似的走进收拾妥帖的客房,刚准备落锁进浴室洗漱,祁温贤却撑着门挤身进来。

就,意料之中。

他的手里拿着一套暗红色的真丝睡裙:“穿这身吧,新的。”

辛歌心情复杂地婉拒:“不用了,我去问问庄阿姨有没有旧衣服,应付一晚就好……我还欠你一双鞋的钱呢,没道理再拿你一套睡衣。”

男人打断她,语气不满:“你我之间,非得这样见外?”

听他这样抱怨,辛歌只得往前挪了两步,接下睡裙,指尖摩挲着质感极佳的布料,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故作随意地问:“祁温贤,你家里为什么会备着女人的睡衣……”

轻笑声在宽敞的卧房里漾开,他只言其他:“我寻思着晚上也没吃饺子,哪里来的一股醋味?”

“啧啧啧,你又开始了!”

“是谁先开始的?”

“行了,行了,我不问就是了!你快出去!”

言语上的警告已然不奏效,辛歌改为直接动手,她愤愤推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往外去……

祁温贤被迫退后几步,嘴上却没歇着:“这栋别墅去年才装修好,原本就是打算用来给我们当婚房的——虽然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但这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按你的喜好来准备的。”

他站定脚步,发力按住她的双臂。

辛歌被迫往前一倾,险些撞进祁温贤怀里,正想数落这个混蛋几句,耳边却倏忽腾起一股热浪。

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祁温贤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偏执:“我不会带别的女人回家,你别多心。”

就在辛歌涨红了脸,以为他还有下一步行动时,那双如同镣铐般的手,离开了她的双臂。

祁温贤走了出去。

尚未回神的辛歌杵在原地,想把人喊回来,又不敢继续招惹他。

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她瞅了一眼手里快要被揪住褶皱的衣服,这种细吊带、大露背、裙摆坠着薄纱的性.感睡衣,到底是按谁的喜好准备的?

房门落锁。

与世隔绝。

自觉处于安全状态的辛歌换上睡衣,吹干头发,依在床上刷手机。

不得不承认,高档床垫和床品能够带来最原始的愉悦,她陷在周身柔软舒适的触感中,轻嗅着房间里的蓝风铃熏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翻着肚皮的猫咪。

事实上,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舒服的床了。

要是在这张床上和祁温贤……

打住。

拽起被子蒙住脸,辛歌努力平复心情,强迫自己去思考一些别的事——比如,今天她现身同学会又被祁温贤腻腻歪歪地哄走,只怕这会儿,这件事已经在七班群聊里传开了吧?

鬼使神差地,她摸出手机尝试着登录曾经用过的账号,可惜试了好几遍都提示密码错误。

无奈,她只得又切回现在的账号。

新消息提示。

祁温贤五分钟前发来消息,问她睡了没有。

将自己翻了个面,辛歌趴在床上敲了一行字,说自己还没睡。

祁温贤:下楼,来我这里。

辛歌:达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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