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缓缓推开道,叹息道:“去吧。”
想到自己两个孩子的安危,周皇后只得应下,他心道:“流贼将至,本宫位居中宫之首,原不能离陛下而去,然不得不走,若不幸城破,陛下不周,我必不会独活......”
“好感人的一幕啊.....”刽子手在一处高墙之上抹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
“哪里感人了?而且你什么时候会被这种事情感动了?”稻草人在一边冷眼吐槽。
“你这人真是没有同理心,活像个木头一样,怪不得叫稻草人”
“那叫刽子手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哟呵?你现在翅膀硬了啊,敢这么跟你的长官说话”
“请注意,现在的我们是平级”
“来单挑啊!看看咱们到底是不是平级!”
“什么人!!”
这么大的争吵声,就算崇祯是个聋子都能听到了,他扭头看向声音来处,声音中带着私人秘事被人发现的愤怒,与大内居然有人潜入到这个位置还没人发现的惶恐。
“你看,都怪你,我们被人发现了!”刽子手先发制人。
“跟我我们的声音检测纹路表示,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超过了平时的平均阈值”
“你他娘的还在嘴硬!我今天非得......”
“我认为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处理眼前被人发现之后应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啧”
砸了下嘴,刽子手率先从高墙之上跳下,高达数丈高的围墙直接落地,只是膝盖轻轻弯曲缓冲一下,另一边,稻草人也同样效仿。
你们是何人!崇祯挡在周皇后的身前,厉声喝道。
“嗨,你好,初次见面,别这么紧张嘛,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刽子手,这是我的搭档稻草人,我们受指挥官姜寒所派遣,来....嗯....怎么说来着?”
“我们想和您做一笔交易,大明皇帝陛下”
北京城西直门外。
平野之上,雾气芒芒,京师城头上的守军隐隐觉得地面有些颤动,他们极力张望,猛然一片人海出现在他们眼前。
黑压压的一片兵马徐徐而来,脚步声颤动大地,他们前方是密集的马队,后面则是无边的步队,他们头戴红缨毡笠,身穿黄色号衣,个个号衣上都有一个“顺”字。
贼衣黄甲,若黄云蔽野,黄色衣甲连绵不绝,无数旌旗猎猎飘舞,层层叠叠,如林如野般的长矛,又若遮天蔽日的蝗虫,誓要吞没世间一切。
西直门城楼上,张世泽望着一眼无边的军阵,心中微颤,喃喃道:“流贼来了,这么多......”
他一个激灵,猛然喝道:“传令,炮营准备,待流贼进入二里范围,红夷重炮立即轰打!”
他身边的传令兵连忙领命前去。
京师各处城墙垛口有着数十门红夷大炮,还有各种大小佛郎机炮数百名,几乎将半个神机营的炮都调来了。
随着警铃声大作,号令发出,各处火炮开始转动,调整角度,一门门黑压压的炮口探出窗外,随时准备轰击。
流贼大军仍然轰轰而来,他们越来越近,轰隆隆的前进声奔响若雷,一下下敲打在城头士兵们心中。
在顺军进入二里范围内,只听一声巨大的炮响,大股浓密的白烟从一处垛口上腾起,随后雷鸣般的火炮轰轰声不绝。
乾清宫中,崇祯皇帝批阅奏疏的朱笔一颤,猛的转头看向西直门方向。
各门守卫,京中文武百官,勋贵太监,商人百姓都朝西直门一齐看去,紧张的气氛在京师各地蔓延,人人心思各异。
在顺军督战军官们的逼迫下,饥民们继续战战兢兢的前行,提着腰刀棍棒爬上云梯,一个个的,连成一窜。
外城的广渠门、永定门等东面,炮声、呐喊声震动四野,内外城十三个城门外面,都有大顺军的马队在奔驰呼啸。
而在内城的东直门、朝阳门,德胜门、西直门等处,更黑压压布满了顺军的兵马,浩荡无尽。
北京城的内城和外城呈现“吕”字形,内城在北面,皇城和紫禁城在内城里面,打下外城,还需要攻打内城,不如直接攻打内城来的实在。
因此,大顺军的主力都在内城几个城门外强攻,明军的防守重点也是内城几个城门。
多日攻守,北京城各处城墙上处处伤痕,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护城河都被然的鲜红。
攻打北京,李自成日日不停,此时北京城四面,依旧是黑压压一片的攻城顺军,似乎蔓延到天地的尽头。
攻防战第四日,李自成亲临永定门外,大顺军军心大振,一鼓作气拿下了永定门,闯军如潮水般涌入外城。
负责镇守永定门的新建伯王先通,率王氏族人与闯军搏击巷战,最终率寡不敌人,王先通击杀数人后被闯军擒获。
正德年间,王守仁平定宁王叛乱,被封爵新建伯,王先通是王守仁的曾孙,于三年前袭爵新建伯。
李自成让其投降归顺,王先通拒不投降,义正言辞道:“世受国恩,义不改节,死即报君父于地下足矣!”
李自成只是一笑,挥手命人将他割舌剖心,斩首示众,血祭军旗,震慑守城明军。
随着外城的沦陷,流贼对京师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提督城防的英国公张世泽与定国公徐允祯二人四下巡防,疲于奔命。
听着各处铳炮声、喊杀声冲天而起,京师内外人人惶急,心中惊惧,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将自己关在屋内,他们双脚发颤的求神拜佛,祈求自己与家人平安。
承天门内的六部衙门也是一片安静,官员们尽皆躲在家中。
奉命督京营守城的太监王之心忽然匹马赶来,直入皇宫。
乾清宫中,崇祯急急迎了出来,问道:“外面战事如何了?”
王之心猛然跪伏在地,他哭奏道:“皇爷,守城将士不肯用命,外城被陷,新建伯王先通战死了!”
闻言,崇祯身躯微微颤抖,他又询问道:“京师的助饷情况如何了?刘泽清、吴三桂他们的人马到哪了?”
负责募捐的王承恩惨然一笑,道:“皇爷,募捐助饷,百官还是那个味道,没钱!”
王之心也回道:“山东刘泽清报至,言闯军迫近,他作战时堕马致伤,无法北上,”
“吴三桂的所率关宁铁骑,已经出了山海关,不过行了一天,在建昌休整了,说是兵困马乏,若要将士奋勇勤王,急需一百万两响银和十万石粮草犒军才可有力援京。”
崇祯听到至此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这吴三桂是漫天要价,想获取更大的资本,或是见李自成兵力强盛怂了,担心损失了自己的关宁军主力,使得自己没了看家本钱。
渐渐的,崇祯眼角隐隐有泪花,他握拳恨声道:“诸臣误朕至此!”
一时间,殿中几位太监相持恸哭仆地,声彻殿陛。
想起今日早朝之时,召见文武大臣商议商议守略,诸臣皆是束手无策,一时间左顾而言他。
眼下国难当头,他们却躲避家中,浑然不将城防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