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自私”的理由,一切“个人”的借口,都在他的措辞下无所遁形。
她觉得,很恶心,而且也因为她是梅比乌斯,所以她也拒绝。
“我之前与你约定过,融合战士计划,我会来充当第一个志愿者,你也告诉过我,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会为我进行手术。”
“现在就是履行约定的时候。”
梅比乌斯终于发现,她还是讨厌林。
这一点,从他们初次见面开始,就没有变过。
……
“融合的崩坏兽就选为第二次崩坏诞生的帝王级崩坏兽瓦沙克,它是第二律者的伴生崩坏兽,MSA-079作为讨伐者与其有着一定的适配性。”
“MSA-079在手术过程是否需要麻醉?手术产生的剧痛可能对他维持意识可以产生正面效果。”
“手术如果失败……”
“注射的崩坏能……”
“替换的部分……”
一场有关于如何把人类改造成怪物的学术探讨会在几十个小时后就有可能被外星文明同化的逐火之蛾总部中进行。
他们搅动自己的脑汁,尽最大努力去完善这次手术的规划,最尖端的设备被推到实验室里,五颜六色的液体装在注射器中。
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将其浓缩到一场不到三个小时的手术里。
是的,这一场手术,预定时间不过三个小时。
超变手术本该有近十小时的预定时间。
因为按照计划,接下来他们要进行的超变手术有两场,时间紧凑,根本腾不出来那么多的空闲,而成功率较低的林作为第一场,更多的是实验性质的验证。
也就是说,他们在一开始,其实就认定了林的手术会失败。
梅比乌斯坐在长桌的角落,她没有参与进这场讨论之中,而是用冰刺似的目光注视着坐在另一个角落的梅。
她们两个都默然不语的望着对方,而梅也仅仅是平淡的接受梅比乌斯那锐利到快要把她贯穿的眼神。
“还有其他的提议吗?”
在讨论结束之后,梅对所有人问道。
而只有一个人,在这时,发出了不和谐的刺耳的声音。
“我反对对MSA-079进行超变手术。”
在其他人看到是梅比乌斯的时候,都脸色一变,即便他们都是融合战士的共同策划者,但这不代表他们都和梅比乌斯有着同一种性格。
她是个疯子,哪怕是在他们这群疯子群里,也是最疯的那一个。
可梅比乌斯如同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缓缓起身,俯瞰着众人:“他的崩坏能适应性远低于平均值,而崩坏能抗性又因为崩坏能血清而拔高,完全不符合融合战士计划的要求,即便手术成功,他也可能远达不到我们需要的预期效果。”
崩坏能适应性低,崩坏能抗性高,这与融合战士计划的初衷相反。
所以这也是最“合理”的理由。
“但是MSA-079是唯二的志愿者。”
“……”
梅的发话,使梅比乌斯哑火。
她心里无比清楚,当两个个体进行同一个实验,往往是更容易失败,变量更多的那个个体作为首要的实验体。
这是常识。
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因为哪怕不合适,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这次会议,不出任何意外的,仅在一个“疯子”的无关紧要的“疯言疯语”后的沉默中,结束了。
……
梅比乌斯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童年。
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如果一个人的童年是悲惨的,那长大之后,可能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就遗忘了。
但梅比乌斯却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过去,在药物的味道、脏污的天花板和某个人的歇斯底里中结束的童年。
她的目标在那时就已经定下了,决心让人类进化成更“美丽”的样子,而不是一群蠕动的肉团,在臭水沟患上药物依赖的肉虫。
她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让人类也得到进化,如同她名字一般,见证生命的“无限”。
这就是梅比乌斯认定的真理。
她本该嗤笑林那与她截然不同的生命准则,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只为了给别人换取生机。
可她现在,却在怀疑。
握着手术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颤抖了起来。
无数次冷血的执行手术,无论是剥夺生命,还是赋予生命,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自己,在这一刻,停下了。
她是主刀。
“啪。”
一只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掌,让她紧紧地攥住手术刀。
那是躺在手术台上,连麻醉剂都没有注射的人,他前所未有的温柔的握了握她的手。
“开始吧。”
不要说。
梅比乌斯想捂住耳朵。
不要对她说那句话。
“我相信你。”
她的心脏抽搐着。
从离开名为“家”的洞窟那天起就不会痛的心脏,抽搐着。
三小时后,林的超变手术,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