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罢,宓瑶敛迹离去;蓝瞳吩咐厨房,热好饭菜。
没过多久,宁寒望悠悠转醒。
“我……睡着了?”
宓瑶用药,不留痕迹,蓝瞳心中有数,于是哄话。
“嗯,望郎睡片时,我未及叫来下人,扶你安躺床榻,你便醒来。”
“想是,家事忙碌,贵体疲倦之故吧?”
一听如此,宁寒望倏然深沉。
“历事悲苦,我确实身心俱疲。”
蓝瞳摆好碗筷,为他夹菜。
“愁苦忧事,找人倾诉一番,心头郁结,则会纾解许多。”
“若信得过,望郎可以向我诉。”
“但请望郎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宁寒望扶额,轻揉太阳穴。
“我之愁怨,已不算什么秘密,外传无碍,来无妨。”
蓝瞳拿起他的筷子,双手递去。
“请试言之。”
宁寒望接过筷子,浅尝一口她夹的菜,继而,淙淙诉言。
“我待夫人,几乎倾尽所有,不曾有过怨言;疼玥皇,更是含辛茹苦,未尝懈怠一日。”
“从前至今,我都以为,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谁曾想,玥皇生父,并不是我;夫缺初选择嫁给我,无有情意,唯是利用。”
“我就这么,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被他们母子耍弄三十年。”
“结果,夫人,我活该……”
蓝瞳樱桃口,不疾不徐用饭,恬淡而韵,盈盈冉冉。
“望郎苦楚之处,我虽愚钝,却也稍能领会。”
“但我想着,凡事都有两面,望郎何不达观一想,不定,就能不难过?”
宁寒望落目惑然。
“如是悲事,叫我如何达观去想?”
蓝瞳停住筷子,涓涓抒理,认真劝慰。
“人活一世,无愧于心,则已。”
“你真心实意,疼爱他们母子,纵然被人负情,你亦无错。”
“无错之人,何必难过?该难过、该愧疚者,应是恶人,而非是你。”
“公命数,一向公平,你莫徘徊痛楚之间,理应相信,历经风雨之后,必会看见彩虹。”
“上不会掉馅饼,你所受磨难,皆是为了以后,有资格收获幸福。此乃自然定理,乃是人人必经之路。”
宁寒望双眸,掠过一丝惊喜。
“没想到,你年纪,懂得不少。”
“经你宽解,我感觉,心里舒坦多了。”
蓝瞳含羞一笑。
“能为望郎分忧,我之荣幸。”
宁寒望起了几分兴致,继续惑问。
“依你所言,我不该难过,那该如何?”
蓝瞳清容,桑叶翩翩,柳枝袅袅。
“历事荆棘,珍贵如锦。”
“望郎应当,回首过去,总结经验;展望未来,提升才能。只有将这‘荆棘之锦’,织成靡丽非凡之锦袍,方可收获璀璨人生。”
从帝瑾王处,意外得来的美人,宁寒望本来不抱希望,未想,竟是稀世之珍。
他不由得刮目相看,主动为她夹菜。
“瞳儿,言之成理。”
“你,较之她人,很不一样。”
蓝瞳惭愧低眸。
“众生皆为凡物,何有不同?”
宁寒望由衷赞美。
“你尤为不同,很纯粹,很善良,又不乏聪颖达理。”
蓝瞳粉腮桃李,荧荧美兮。
“望郎谬赞,我只是会一点宽慰之语,实然,一无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