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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叶氏的根基都在西关,长安只有一幢老宅,太子妃叶想容回的娘家,就是叶家在长安的这处别业。
父母都远在西关,宅中只有她的几位堂兄弟。
叶想容向自己的兄弟哭诉太子的见异思迁、轻诺寡信,叶氏几名子弟都义愤填膺,堂兄当场便写了一封书信质问太子,他慢待正妻是何道理,如此宠妾灭妻的行径,败坏人伦。
可接着,他们又来劝叶想容,说她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将来她入主中宫以后,更要学着接受谢煜身旁的六宫妃嫔。
叶想容气苦不已,埋在枕头里以泪洗面,假装听不见他们那些声音。
结果崔姑姑来了,给她带了个信儿。
郁闷愁苦了两日的叶想容一跃而起,气结不已,反而生笑:“你是说,太子这几日根本就不是为了高氏与我过不去,而是在外头另有他人了?是太后身旁那贱人?”
崔姑姑将双手掖在袖底。
“正是。”
叶想容眯眼冷笑:“什么来路?”
崔姑姑道:“只是个寡妇,是个琴师。”
叶想容诧异得下巴险些坠地,她跳脚道:“这对父子都是什么口味,偏好克夫的人妻?”
崔姑姑也道:“想当年,陛下要纳平氏为贵妃,还曾说平氏并非克夫,只是命格贵重,她的短命前夫压不住这贵命,所以才亡了身,天子乃真龙降世,自是无惧。依老奴看,这太子殿下有效法陛下之嫌。”
这真是愈来愈荒唐了,堂堂太子,钟意一个寡妇,为了个寡妇羞辱正妃,他脑子这是被驴踢了么?
也不想想他如今的处境,早不如昔日风光,自打谢翊修建灵渠之后,朝堂上的风声就快一边倒了,要不是有叶家支撑,陛下还能容他到今日?
上赶着把靶子递给谢翊,一不留神就要被打得翻不了身。
看啊,这就是她的夫君,一个好色荒淫无可救药的蠢男人。
叶想容气得带了崔姑姑便杀回了宫中,这一次她没有回东宫,而是径直去了蓬莱殿。
蓬莱殿上光线充沛,博山炉内焚着黄熟沉香,正是香气浓郁时分。
太后身着桂子绿雨花锦金菊吐蕊纹宫袍,斜倚在紫檀贴皮浮雕瑞兽花卉床上,安闲闭目养神。
床榻之下,白衣琴师席地而坐,素手调试七弦,琴音泠泠地弹响,似雨坠瓦檐,点点滴滴。
但叶想容这一来,是注定煞风景的,生生败坏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支起身来,冷然乜了一眼。
还没说话,叶想容视线捕捉到琴师,她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揪住了琴师的衣领,劈手便是一记耳光:“贱人!”
在太后宫中,如此放诞无礼,赵太后一怒之下,喝道:“放肆!”
叶想容松了琴师的衣襟,放她下来,琴师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她瘫倒在旁,惊恐地伏地跪拜。
太后对太子妃,总还算有几分爱屋及乌,予了她几分面子,蹙眉道:“无端端地,为何与个琴师过不去?”
叶想容玉指戳向地面跪得战战兢兢的琴师,大声道:“祖母,您身旁这个贱人,就是个狐狸精,她勾引太子,魅惑储君,让殿下几日不来孙媳房中,还同孙媳大吵大嚷,太子还说,要休了孙媳,娶这么个贱婢!”
当初叶氏是太后为谢煜挑的媳妇,看中的就是叶想容的家族,能牢不可破地与东宫捆绑,所以即便这几年叶氏无所出,太后也多劝谢煜为了江山大计处处忍让。
她也知道,谢煜行事是有些荒唐,东宫良人众多,他冷落了叶氏。
叶氏往日也曾来诉苦,但她毕竟出身高贵,还从没如此撕破脸皮,大闹蓬莱殿,失了体面过。
太后心知,这件事大抵是确凿了,凤眸朝下看去,对那琴师道:“可有此事?”
琴师惶恐不已,连忙瑟瑟摇头。
崔姑姑一早看出太子妃打错了人,打从一进殿门就抓着琴师不放,殊不知此琴师非彼琴师,就在太后目露疑惑之际,崔姑姑一马当先,上前来道:“回禀太后娘娘,太子妃说的琴师,并非是目下这一位,而是太后娘娘最为信任的琴师随氏。”
一说随氏,太后便不信:“你说她勾引煜儿?”
随氏连皇帝的后宫都不想入,何况东宫。
关于这事,叶想容也只是道听途说,怕说得不符事实,有捏造之处,反而让太后祖母不信,因此她递了一个眼色给崔姑姑。
崔姑姑向前来,叉手行礼:“随氏不仅勾引太子,还怂恿太子休妻,要做正宫。若单纯只是为了入殿下东宫为良人,以太子妃这几年的度量,您看得着的,她犯不着因此失了体面。”
这话,确也有理。
太后思忖半晌,对那挨了打的女官琴师道:“去,把随氏叫来。”
随氏今日因身子不爽利告了假,一直在聆音阁养着,为太后侍奉弹琴的换了一名女官。
可惜琴技平平,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琴师也顶了这一日的值,白白挨了一巴掌,颇不甘心。
漫长的一晌过去后,沈栖鸢从聆音阁来到了蓬莱殿,她脚下似弱柳扶风,虚浮得宛如踏云而来。
一见这琴师弱骨纤形、芙蕖出水般的清丽之姿,叶想容就知道,就是她。
她就是谢煜会钟情的那种女人。
叶想容恼恨不已,又想上前,狠狠甩她一记耳刮子,让她记住狐媚子勾引有妇之夫的代价,可没等上前,太后近旁的女官便将叶想容拉开了。
沈栖鸢懵懵懂懂,仿佛不知发生了何事,照常向太后行礼。
太后蹙起眉:“随氏。”
她审判地凝住沈栖鸢单薄的身影:“太子妃指控你,蛊惑储君停妻另娶,迎你为妃,可有此事?”
沈栖鸢姿态绵柔地伏在地面,轻摇螓首:“回太后,民女绝无此心。”
见她反驳,叶想容惊怔之下,大怒道:“贱人当着太后,你不敢承认?我手中都有人证,你与太子在枫叶林待了半个时辰,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从实招来!”
相比太子妃的声色俱厉,沈栖鸢显然十分冷静,只是为自己辩驳:“回太后,太子妃,民女是在枫林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也曾提起过,想让民女入东宫,民女自知薄微,没有从命。”
太后皱起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难道是因为,太子在哀家这里看了你一眼?”
以谢煜的个性,和他的行事作风,这倒的确是有可能的。
可煜儿怎么也不该糊涂到,为了个下贱寒门出身的寡妇,便闹着连自己的正妻也不要了。
若说这随氏清清白白,出尘不染,太后也不信。
叶想容知道随氏嘴硬不会招的,她便支了一个招:“祖母。用刑吧,不信她不吐露实情。”
非到万不得已,太后不喜用刑,但叶想容的话给了她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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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叶想容出身叶家,是谢煜此刻最大的助力,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说什么不能放任太子真的为了个微末琴师,便与叶氏产生了嫌隙。
太后应许颔首:“取笞杖来。”
两侧应声称是,道要去拿。
这时,只听一道温沉的笑语缓缓拂过这殿内的沉香烟火,穿入耳膜:“祖母何事动怒。”
紫殿之上,诸人回首。
只见一名青年男子向殿内而来,他衣袍华美,面如冠玉,形如芝兰,肃肃如松下风。
都是孙儿,太后却一直厚此薄彼,见了他,只是神情稍缓,便道:“翊儿。往日多不见你,今儿怎么有空,知道来探望皇祖母了?”
谢翊躬身行礼,通身的气度,一如谦谦君子,包容万方。
“回皇祖母话,翊儿为一人而来。”
“哦?”
谢翊修长的手指,向沈栖鸢的方向一探:“祖母。孙儿想向祖母讨要一人。”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要琴师随氏。
太后也不免震惊,难道这随氏不仅暗中引诱煜儿,还与二皇子也勾搭成奸?
这两个孙儿,一个两个如今都来向自己索要随滟滟……
叶想容也为此震愕,“二弟,怎么连你也——”
谢翊微微颔首:“皇祖母,孙儿应父皇之命,就要搬入武德殿中居住了,殿上政事繁杂,孙儿需要一名女官侍候旁侧,为孙儿解乏。琴师随氏琴技高超,离宫一听之下,如闻天籁,令孙儿至今不忘。如果祖母可以割爱,将随氏让渡给孙儿,孙儿叩谢。”
太后一听到“武德殿”三个字,猝然地变了神色,此时也不再关心谢煜后宫那点倒灶之事,追着道:“你父皇,竟让你住武德殿了。”
那是什么地方?
连太子都没有资格不请自入的地方,位于两仪殿之东,东宫之侧,是天子会见群臣商议国策的地方,让谢翊进驻武德殿听政,无疑就是一个易储的讯号。
叶想容也知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霎时犹如兜头一盆沁凉的寒水浇下来,整个身子均已凉透了。
骨骼发着颤,脑袋发着懵,叶想容求助地望着太后。
太后也心中震荡。两个孙儿的能力有差,太后心知肚明,只是她不认为谢煜已经到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只是帝王偏心,曾经亏欠了何氏,如今又要苛待她留下的唯一血脉。
太后思潮起伏,没有立刻拿决断。
谢翊双手平举:“回祖母,父皇给予的荣耀恩宠,孙儿没齿不忘,今后定然尽心竭力侍奉君主,尽忠于大业。孙儿今日前来,只为随氏。”
太后思量,谢煜为了一个随氏闹得家宅不宁,又与叶氏失和,留她在蓬莱殿,确然已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此时顺水将琴师赠予谢翊。
太后的凤首拐杖拄在地面,点了三下,“翊儿,带随氏走吧。”
沈栖鸢伏在地面,一字未语,耳中只有谢翊向太后叩谢的声音。
落在她的耳中轰然如雷鸣。
她一路心跳惊颤地随着二皇子的步伐,直至出蓬莱殿,向两仪殿去,途径御苑,沈栖鸢终于再难遏制心中思绪,望向身前清俊如杨的背影,忍不住唤道:“二殿下。”
她停下了脚步,不肯再往前去。
谢翊一回头,琴师垂下了眸光。
她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袖口,咬唇,仿佛在犹豫。
但她还是坚决地开口,低首道:“民女感激二殿下援助之情,感激二殿下对民女的厚爱,只是……民女,心有所属,只怕是不能侍奉二殿下了……”
对方站在她面前一尺之地,面色疏淡,听到“心有所属”四字之后,男人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是时彧?”
沈栖鸢一阵错愕,终于抬起了脸颊。
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生得眉目俊逸清朗,勾唇时,颊侧浮露出若隐若现的梨涡,与平贵妃如出一辙。
但平贵妃的梨涡看起来明媚外朗,二皇子的梨涡则为他的矜贵之气中糅入了一丝平和温润,看着,似一枚精细打磨的美玉。
沈栖鸢忍不住询问:“殿下怎么知道?”
谢翊语调温和:“是时彧托我来的。”
沈栖鸢的心弦又轻而易举地为这句话所弹拨,余韵散如澄湖,化作一池泛滥春水。
时彧。
这两个字只是念起来,心尖便似有一汪暖流轻淌。
她继而想道,时彧托二皇子来解救她,其意在于,从前,从来不涉党争的他,现在已经决定了要与太子作对,站在二皇子这一边了么?
她想知道,他做这一决定,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他心中对公理的抉择。
“那时彧他……”
沈栖鸢想问,时彧现在何处。
谢翊抬手,将头顶的一根结了满树红果的茱萸拨开。
“在东宫,太子处。”
谢翊向沈栖鸢解释,顿了须臾。
“你一会就能见到他。随氏,我要谢你,”他定神望着沈栖鸢的面庞,在她的诧异之中,谢翊诚挚地道,“将时彧拉拢我这一边。”
他为了你拼杀,也为了你,甘愿折节,俯首称臣。
*
太子一早得知了消息,道叶氏那泼妇回了宫。
只是她回宫之后第一件事竟不是来东宫,而是她的心腹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蓬莱殿。
太子正疑心叶想容这泼妇要对随氏不利,他当即就要赶往东宫,解救他的“滟滟”。
但兵马未动,便被一不速之客按住了。
“时彧?”
望着来人,太子满腹疑惑,眯了眯眼,仔细打量。
“什么风,把前骠骑这尊大佛给刮来了?往日孤三催四请都请不动的人,今天竟然赏脸亲至孤的寒舍。”
时彧生就一双锐利明灿的黑眸,深冷而狭长,比鹰隼还要尖,当他盯住一个人时,便似猛禽在捕捉自己的囊中猎物,看得人身上簌簌起毛。
因此太子气势低了许多,蹙额道:“孤眼下正有要事,无暇与你费神,你自便吧。”
他要往外走,时彧冰冷地开口,留住了他:“请太子今日,回答我一个问题。”
太子冷然拂衣:“孤为储君,还要回你一个臣下的问题?时彧,你未免自视甚高,在孤面前太狂妄了!”
时彧转身,目睹太子已经迈出了殿门的身影,眸色阴沉,“还请太子解释臣昔日麾下死得不明不白的五千将士,他们的死因,与殿下是否有关。”
太子脚尖刹住,停在了门槛处,因为这句话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太子的身体险些便滑出了东宫正殿,一排明明灭灭的烛火,照着太子充斥着错愕、震惊的脸。
他的脸部肌肉一阵抽动之后,终于杀意外显。
“时彧,你在前线厮杀之时,孤在长安东宫寸步未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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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孤不明白。”
虽动了杀心,太子还是面目平静地转身,“这种事情,可不敢胡言乱语。”
面对太子的警告,时彧泰然处之,不避不让:“嘉关之战,我父亲广平伯时震,调遣五千刀斧手埋伏于溅雪峪,北戎是如何找到我军驻藏点,捣毁了我军巢穴,害我父丧失先机,损兵折将,令北戎军心大振,一鼓作气夺去阳关、肃州、沙州、玉衡、天璇、离阳、甘州、威远、抚定、夏川。”
谢煜冷斜着眼。一直以为,时彧是个只会兴军作战的粗人,一个鲁莽不堪大用的战争机器,今日看来,他是一直包藏祸心,暗中早有猜忌。
难怪之前,无论自己与祖母怎么向时彧示好,对方都不屑一顾。
“时彧,说话要有证据,你构陷孤,意图何为?”
太子平复呼吸,冷笑着道。
时彧欺近半步,锐长的黑眸淬了冰雪:“臣是无证据。臣如果有证据,殿下以为自己今日还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立于东宫?只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殿下就是藏得再好,也终有百密一疏之处。相信一切就快要水落石出。殿下也应该清楚,帝心从来不在东宫,如果连陛下也愿相信臣的话,为了易储推波助澜呢?”
太子终于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这些莫须有的指控,孤一个字都不会承认。但你要想清楚了,真的,要与孤作对?”
时彧道:“是殿下与民心作对。”
时彧比太子还要高出一节,谢煜站在他的面前,颅骨高处,也仅与时彧的眉骨齐平。
在时彧迫近后,他周身凝结的威压之感,让即便多年居于东宫的太子,也不禁略微发憷。
这是谢煜第一次感觉到,时彧不过看起来年轻,他的确,是曾力挽狂澜、大破北戎的天生将才,他手上沾染过的淋漓鲜血,何止千万倍于己。
但谢煜不明白,如果说时彧对自己一直有怀疑,为何此前,他一直不肯吐露,现在他突然亮出这张底牌,目的是?
对方已给了他答案。
“随氏是我的人。”
太子倏然睁大了眼睛,黢黑的眼球,木讷不动地盯着时彧看。
对方一把捉住了他的肩,俯下些身,对太子薄唇轻掀,气流涌动:“臣还要多谢殿下成全,当日离宫对臣所用,春帐销魂。”
太子险些失了语言,尖声叫喊之下破了音:“是随氏替你解的毒?”
不用时彧回答,太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想到自己曾一手将随氏推向时彧,太子懊恼不已。
看来眼前得罪时彧已是必然,他势必会倒戈谢翊,再不杀此人,便会有难了。
太子微弯长眸,眉眼间泛过一抹戾色。
“对于臣的女人。臣劝殿下,不要痴心妄想。”
时彧在太子的肩上稍加用力。
一股泰山压顶之势,逼得太子喘不过气来,他被迫地曲了一只膝。
只是少顷,时彧收回手,冷漠蔑视太子片刻,转身离去。
时彧出了东宫,一路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二皇子是否遵照约定成功从蓬莱殿解救了他的沈栖鸢,一直到询问过路宫人,得知二殿下带了一名琴师回两仪殿后,时彧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两仪殿。
沈栖鸢眼下是被安排居住在两仪殿偏殿的寝房,她正想回聆音阁收拾自己的行李,也同相处了几个月的乐师姐妹们道别。
但又怕时彧恰好过来,找不着自己。
踌躇片刻,她坐立难安。
忽听到砸门声,沈栖鸢惶惶地睁开眼,只见时彧一身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寝房中。
今日的沈栖鸢,未着面纱,露出一张如素月皎皎般的清容。
少年的眼瞳之中满是慌乱,唤了一声“沈栖鸢”之后,他跌跌撞撞地向她奔赴而来,张开双臂,用力地将她勒入自己的肩膊当中,撞了个满怀。
沈栖鸢腰身纤细,四肢更是,根本抵挡不住时彧的冲劲,他一下抱过来,差点儿将她的身子撞得四分五裂。
好在落入怀抱后,她又像一件珍贵的琉璃制品,被少年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拼凑起来。
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如此肆无忌惮地抱过沈栖鸢。
时彧感觉到怀中女子柔软地贴着自己的胸膛,并没有丝毫的抗拒,他的心如同一瞬被抛置云端,在不沾实地的高处,摇摇欲坠地晃。
忐忑、焦灼之中,少年放长双臂,垂下浓密的长睫。
沈栖鸢正好也抬高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即使是心中有了依恋,依然会彷徨。
这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面庞还稚嫩着的孩子,让她有了平生第一次怦然的心动。
沈栖鸢的喜欢里,夹杂了一种隐秘的羞耻和愧怍,几乎不敢细看时彧。
时彧俯唇亲了下来,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唇。
沈栖鸢的唇肉,红艳艳,丰润柔软,似夏日枝头熟透的蜜桃,咬下去,丝丝清甜泛滥。
让他已尝过多回了,仍是回回欲罢不能。
少年的欲,总是来得很快,沈栖鸢渐渐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软成了一团絮棉,只能无依被时彧攥在手里,任由他的大掌,将她磋磨成任意变幻的形状。
荷塘里那一夜又重临脑海,沈栖鸢羞涩地红了双靥,陌生的悸动,让她的身子微微轻颤。
不知不觉中,汗水从皮肤里沁出,沾湿了身上的薄衫。
原来只是一次相见,彼此便会有这样熟稔的亲昵、互相的情动,沈栖鸢也很喜欢被时彧抱在怀中亲吻,如果他想要的话,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力气去抗拒。
可时彧的步骤没有往下走,他亲过他心爱的沈氏,气喘吁吁地捧住沈栖鸢的脸颊,低声道:“太子那贱人叫过你什么?”
“……”
沈栖鸢怎么也没想到,时彧第一句话就是问太子。
时彧的口吻,像极了来捉奸的正室。
因为太子妃今日怒气冲冲闯蓬莱殿,所唤她的,也是那两个字。
她简直不知该如何作答。
时彧已向她道:“滟滟?”
这两个字,是她的乳名。
被一个年纪这般小的孩子叫出来,怪是羞人。
沈栖鸢的面颊红透了,似胭脂初染,枫叶映阶,美得一刹那摇荡人心。
第42章
太子念道“滟滟”,沈栖鸢只感到皮肤发麻,胸闷恶心。
时彧这两个字却不同,沈栖鸢的身体仍是麻的,但已酥软了半边。
他的“滟滟”二字,唤得很轻,尾调上扬了一些。
似轻挑,故意勾她的魂,又似庄重,在征得她的同意。
平常的两个字,被他唤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沈栖鸢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神飘忽着不知躲往何处,良久之后,才慢慢地低下了头,缓声道:“‘滟滟’是我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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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时彧倒不知道。
原来她的乳名,叫作滟滟。
“我原名沈滟。”
时彧了然,但接着便问:“那沈栖鸢是——”
沈栖鸢有些难为情,纤细修长的玉指将耳畔的发丝拨拢,拉扯到耳后,“这本是父亲替我取的表字,从前不用的。伯爷带我出乐营后,觉得我以前的身份大概不能用了,便让我以字为名,行走于世。”
脱离乐营教坊以后的沈滟,改了真名,为沈栖鸢。
“这也是伯爷希望我做的事,望我,忘怀前尘,后路无忧。”
只是父亲的惨死,乐营两年的苦难,如何能真正忘却。
沈栖鸢没有一刻释怀过。
时彧听完沈栖鸢这一席话,隐隐冒出酸味。
由始至终,他最大的情敌,都不是太子。
是他亲爹。
他父亲怎么会糊涂到那地步,以为纳妾就是保护沈栖鸢,他真的没对沈栖鸢有过一丝非分之念?
若不是深信他多年以来对母亲的情意,时彧这口老醋早已经咕嘟灌了满腹。
“沈栖鸢,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没有,你为何要对付太子?”
沈栖鸢在他怀中,眼帘高抬。
一行金灿灿的阳光穿过萧萧黄叶下半闭的楹窗,与疏窗旁横斜的一支花瓣舒卷的紫菊。
映亮了寝房内简朴大方的陈设,也映亮了少年漆黑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
沈栖鸢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她退后了半步,跌上了弥勒榻,只能仰起目光,才能与时彧对视。
沉吟了片刻,她犹豫问他:“你呢。”
时彧微微一愣。
沈栖鸢咬住了红唇,声音轻轻的,柔似溪水:“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得罪太子,向二皇子投诚呢?我了解时彧,他是一个不喜欢党争的纯臣。”
时彧滞住片刻,胸腔里搏动的心跳声忽变得又急又烈,他的目中迸出惊喜交集的光,须臾,少年翘起了偏朱色的唇角,有些难忍的激动:“栖鸢,原来你懂我。”
“……”
沈栖鸢被他看得身子酥麻,不敢再看,忙又低垂了视线。
这个毛头孩子,怎会一声声唤她“栖鸢”,这是她的小字,意味着亲昵、关怀。
从小到大,只有她的阿耶一个人如此唤过她。
时彧屈膝箭步,直奔到沈栖鸢近前,吓得她身体一个后仰,双臂撑在了床榻上,以躲避时彧突然而来的让她不知所措的亲近。
心跳得激烈如鼓点,沈栖鸢的呼吸都屏住了。
愣神间,时彧屈膝跪上榻,支撑在她的两腿之间,倾下他的上身,向沈栖鸢一寸寸靠近。
灼烫的呼吸倾洒在沈栖鸢的脸颊、脖颈,烫得她早已酥麻的身子直泛哆嗦。
时彧勾唇笑着道:“栖鸢。若说是为了你,是否让你觉得不值?”
在她身体微僵之际,时彧的额抵了过来。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
用他的额头,来触碰她的额头。
时彧的额头很硬,也很烫,紧密相贴,像是一块熨斗熨过她的肌肤。
他有一双好看的冷冽的黑眸,用这个姿态相处时,近得,能数清少年眼睛上浓密鸦青的睫。
沈栖鸢的心,跳得快而急,血液的流动,带动了身子的微微发烫。
这个在她眼里曾如孩子一般的少年,早就……
不只是个孩子。
早已可以,撩动她心,将她的心弦拨弄得如珠落玉盘,狂乱无边。
“栖鸢。”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唤着她,来增添彼此之间的亲密,拉近距离感。
“我是向你投诚。”
薄唇轻启,一股澹然水雾喷洒在沈栖鸢的面靥上。
我是向你投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撩拨得沈栖鸢面红耳赤。
时彧不知是故作懵懂,还是的确懵懂,他说的一些话,总能让她浑身不自在,像是烈火焚身般,烧起来。
脸颊是烫的,身子也是烫的,烫得泛起了红晕。
像霓霞轻笼,又似朱锦烂漫。
时彧贴着她的额,用一些力量加诸在上,便如行军作战一般,逼得沈栖鸢招架不得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了床榻边沿,双臂攥住了罗汉榻上的扶手,用一种大开大合的姿态面对着时彧。
对方是个坏心眼的少年,明知她有多困窘,被逼着上了绝路,有了隐秘而羞耻的渴望,他却像没事人般,只是伸臂将她的腰身捞回来,逼她囚于身前。
在沈栖鸢终于忍不住想要逃脱时,时彧按住了他乱动的心上人,低声道:“是为你,但也不全是为你。”
沈栖鸢这回不动了,乖乖困在时彧怀中。
时彧的眼黑如深渊:“溅雪峪大战,涉及当时抚定、夏川的安危,我父亲原是打算率军袭击北戎,切断北戎的后方补给,将北戎大军主力留在大业境内,决一死战。结果消息被出卖了,溅雪峪设伏被北戎提早获悉,致使我军溃败,大业也接连丢了几座城池。自那以后,业军损伤惨重、士气低落,被北戎犹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往,连丢了整条边境线。”
这些,时彧从来没有说过。
不只是对沈栖鸢。
他在朝堂上,对任何人都不曾说起过,包括陛下。
因为这样的罪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扣下的,若无真凭实证,那些死在边关的将士们,便只能是抱屈枉死。
沈栖鸢也心念一动,她终于明白了,“你也怀疑是太子……”
时彧反问:“也?”
这个字真是玄妙。
一下让时彧抓住了关键。
他蹙起墨色的眉梢,握住了沈栖鸢柔软无骨的小手,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严丝合缝地套牢,才能提起太子那好色贱人。
“你怎么会知道军中之事?虽说,溅雪峪一战早已不算什么机密,但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沈栖鸢摇首:“我不知道溅雪峪。我想扳倒太子,是因为我怀疑,四年前调遣我阿耶出城迎战的那道圣旨,是太子矫诏。阿耶并非叛国贼子,而是忠臣良将,果真如此,我便不能让我的阿耶含冤枉死。”
时彧听了个囫囵,一时竟未反应过来:“你这是要……”
沈栖鸢反握住了时彧的腕骨,眼神忽变得坚毅:“我要含冤之人昭雪,我要我沈家光复清名,我要我堂堂正正,我要我脊梁挺直,我要我对得起我的阿耶,我还要,为了我这些年忍受的苦楚、屈辱,向王法公理要一个交代。”
为了大业,阿耶一生戎马,未曾得过什么天伦之乐,也未曾享过什么锦衣玉食。
身为人女,如何能忍心他含冤受难,一生为国操劳,却落得万人误解与唾骂的下场?
为父伸冤,早已成为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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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鸢的心魔。
时彧这一刻终于懂了,为何沈栖鸢要不惜冒险入宫,他一直还以为,她在躲着自己。
仅仅是为了躲着自己。
他是一直以来,太小看了沈栖鸢了。
她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想做什么,就会去做。
甚至比许多须眉男儿还要干脆果决、魄力非凡,绝不拖泥带水、瞻前顾后。
时彧低唇吻在她的发心,指尖缓慢地抚了抚沈栖鸢因为激动而变红发涨的脸颊。
“会的。”
会有那么一天,沈栖鸢可以重以“沈滟”之名,光明正大地活在人群之中,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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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谢翊刚从武德殿听完政回来,得了父皇的诸多教诲,人已有些疲乏。
至偏殿小憩片刻,母妃便来探望他了,带来了他最是爱吃的樱桃毕罗与桂子酥山。
毕罗艳红,酥山奶黄,两样可口的点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正是出自母妃的手艺。
“你阿耶年轻的时候,也爱吃母妃做的樱桃毕罗和桂子酥山,你们爷儿俩真是一样的德性,连口味都相似。”
平贵妃叹道。
不同的是,天子是假正经,儿子呢,却是个真君子。
知道母妃又要念关于他二十多岁还不娶妻的经了,谢翊简直头痛犯难。
平贵妃一把扯过儿子的衣袖,谢翊停止了吃酥山,手臂在半空中僵直,忽见母妃神色紧张,向他压低了嗓音道:“你如实向母妃说,你是否,有了隐疾?”
儿子已经住进了武德殿,陛下什么用意不言而喻。
若将来,他真能得到他父皇的肯定,被托付江山,若不留下后嗣如何能行?
太子膝下虽无子,却也有了两个女儿,都颇得陛下的宠爱与喜欢,谢翊这厢不着急,平贵妃却不能不急。
太后与她的婆媳关系,早已到了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境界,如今骑虎难下,已不是能罢手休斗的阶段了。
一旦她势弱,太后与太子那一边定会反扑过来咬一口。
平贵妃自知无才,不如太后那般,是能搅弄朝堂风云的女人,她所能替儿子操的心,唯不过这后房里的一点内帷私事。
盼他知情识趣,盼她早日开窍,能娶一美妻,也让自己早日能当上祖母。
谢翊放下了酥山,温和地拥住母妃:“母妃年轻貌美,正当年华,为何一定要急着做人祖母?孩儿才廿二,不着急娶妻。想当年父皇得母妃时,不也二十好几了么?”
平贵妃幽幽叹道:“你如何能与我们相比?我与你父皇少时相识,青梅竹马,彼此早已心意相通,是因为父母之命才被迫离分。母妃亡了夫婿之后,本以为一生要守寡到老,谁知你父皇不忘故剑之情,仍要排除万难娶我为妻。”
她的位份虽是贵妃,是妾,但彼此私下之中早已夫妻相称。
这些年,陛下后宫也只有她一人,从无与人有染,有些事早已内外上下都心照不宣了。
谢翊不好反驳,只能继续垂首吃着母妃做的桂子酥山。
冰湃过的奶酪香甜可口,吃起来黏嘴糊牙,但总能让他与父皇爱不释口。
世人都说,二皇子谢翊是个端方君子,持节守礼,从无逾矩,谁知晓他在母妃面前吃饭都没个模样,糊得满脸都是。
平贵妃爱极也恨极,还是从腰间解下一块绢帕给儿子擦拭唇角上悬挂的一块奶酪。
谢翊眉眼轻弯:“多谢母妃。”
平贵妃幽幽地叹:“不该谢我。本来应是你的妻子替你做这样的事,母妃也不想一直越俎代庖。”
谢翊这时却说了一句人话:“只有母妃才能宠溺孩儿,便是孩儿有了妻,也该是孩儿宠她,万不敢让妻子动手,视我如无法自理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