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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 梅燃 44993 字 11天前

时彧将沈栖鸢搂着,往双臂间送了一些力度,勾着沈栖鸢回来。

她软绵绵的腰肢倾倒向他怀中,时彧放任她靠在胸口,珍重地抚了抚沈栖鸢柔软的长发,心似一湾静默流水,早已涓涓而下。

“傻子,傻沈栖鸢,你依赖我又能怎样?我本来也,没有你不行啊。”

沈栖鸢的身子轻轻地战栗,忽然感到一记湿润的吻落在她的额前肌肤上,熟悉的触感让她灵魂出窍,终于感知出了一丝不对,试探着问:“熠郎?”

时彧轻“嗯”一声,抱她回了内寝,将床褥上象征着“早生贵子”的桂圆等物一应拂落,送沈栖鸢上榻,便再度吻了下来。

还不到子时,夜还长。

沈栖鸢醉着,这个时候感官却被无数倍,分外喜欢被时彧占据着的充实之感,忍不住环住他腰,轻轻地唤他名。

良宵苦短,欢娱今夕。

“熠郎。熠郎。熠郎。”

一声比一声跌宕、缠绵。

从今天开始,他是她的夫,此生相携,一世不弃,即使白发苍苍也当谨守此诺。

时彧俯身亲吻已经沐浴在汗水之间的女子,亲在她半阖的颤动的眼帘上。

“阿鸢。”

听到他的声音,沈栖鸢迷迷茫茫地睁开了眼,露出一线困惑。

时彧要得她声音支离破碎,自己却定如泰山。

“我也恨这该死的年纪,父亲没让我早出生几年。我想,正是因此,父亲当年想的是纳妾,而不是把你直接托付给我吧。”

沈栖鸢的眼瞳里泪水濛濛,有些想哭,到底是忍住了,吸着长气,嗓音细弱:“他知道你不会接受的。”

时彧细想也确乎如此,知子莫若父,倘使一开始就让他盲婚哑嫁,最后一定是他与谢幼薇的结局,时彧就是死在了战场上,也不可能被按着头娶妻。

但,新婚郎君凝视女子被汗水浸润的脸蛋,疑惑难消:“阿鸢,你已经醒了?”

沈栖鸢的脸颊红扑扑的,教帐子里透进来的如虹灯光朗照着,分外增娇盈媚。

时彧抱起她来,紧密相连。

沈栖鸢难受地咬住了时彧的肩,咬了一下,大抵是感受到他疼了,便不忍心,松了口,声音很细:“我头还晕着,方才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时彧想了一番,她方才说过的话,有些促狭地告诉她:“若那是胡话的话,我倒希望你一辈子说予我听。”

沈栖鸢心念震颤,她当真说了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正要询问,时彧一记重鼓,击得她魂魄出窍来,直平息了很久,思绪刚刚回笼,时彧在她耳边说起了话,嗓音磁沉迷人:“你说,你想日日吻我千万遍。”

沈栖鸢的半边身子酥麻了,另外半边,则迅速起烫。

他又追着问:“可是真?”

沈栖鸢万分羞窘,眼睫耷拉下来覆盖住眸。

时彧轻拢慢捻地戏弄,很有耐心。

她终是再难忍耐,索性便不再忍耐,心潮澎湃地抱住了时彧,说了她这辈子说过最露骨的一句话:“是真的,我好想亲你,就像现在这样也不够。”

时彧微微一怔。

看着沈栖鸢严肃认真的脸,他忍俊不禁,翘着唇角将自己的脸伸过来,给沈栖鸢亲:“想怎么亲怎么亲,亲破皮也行。”

沈栖鸢真的亲了上去。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沈栖鸢早就想干了这事,她不甘于亲他的脸,她想亲他身上,每一处。

他的每一处都给她带来充盈的渴望。

“你夫君皮糙肉厚,怎么亲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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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放心大胆来亲。”

他搂住她滚入红帐深处,反手拽下了帘帷。

继续这未完待续的洞房花烛。

罗帷恰如春时急雨。

一宿过,满庭残花,露湿红泞。

*

昨日婚礼,陛下亲临。

除了赐了两块免死符印,天子还许了时彧长达三个月的休沐,准允时彧不必入朝。

因此时彧便计划着该如何度过这三个月,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彧想先带沈栖鸢回潞州老家一趟。

翌日一早,两个人隔着棉被相望。

沈栖鸢羞窘地想躲回被褥里,结果被时彧一把薅出来,凌乱的眼波泪水干涸,露出皴裂的伤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新婚之夜,一时情难自抑,委实孟浪。

时彧尴尬地轻咳一声,拿来药膏替她上药,顺便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父亲曾希望时彧将他的尸骨收殓之后送还故乡,时彧遵从了他的遗愿,在母亲墓旁的空地里,寻了绝佳的龙穴,以供养九泉之下的父母。

他如今已经大婚了,该带新妇一起回家探望父母。

这些年他也一直征战在外,倘若不是遇到沈栖鸢,他大概近十年之内不会考虑成婚的事。

幸而这世上不曾有“如果”二字,幸运的是,他有了沈栖鸢。

父亲战死沙场,与世长辞时,时彧以为天地渺渺只剩自己一人了,踽踽独行久,幸逢着她,他终于又不再只是独自一人。

“当初伯爷也将阿耶的尸骨安置在了潞州,我也很久不曾去祭拜过他了,熠郎,阿耶今朝泉下有知,也定会放心了。”

沈栖鸢从被子里欠身。

他在被里替她上药。

她在被外吻上他的侧脸。

“幸会。夫君。”

第64章 有孕

阳春三月,堤上春草烂漫,游人如织。

时彧与沈栖鸢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潞州。

沈栖鸢身子孱弱,回来途中几番不适,时彧停了行程,并从长安调来了画晴跟从,画晴看顾沈栖鸢的身子,成日里绷紧头皮紧张兮兮,沈栖鸢笑道:“我身子无碍,你不必这般慌张。”

画晴最听的就是时彧的话,少将军一个眼神,能把她吓得抱头鼠窜。

但凡少将军有吩咐,画晴都严阵以待。

到了潞州,沈栖鸢一路的肠胃不适之感终于逐渐消散,兴许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脾胃虚弱,需要静养调理。

回潞州后,两人分别为沈家与时家过世的长辈上了香。

时彧从潞州老宅父亲的书房里,找了许多有关沈栖鸢的物事。

父亲的书房里存放的旧物,大多是母亲的,但其中竟然也间杂了不少有关于沈栖鸢的东西,譬如他征战时写给沈栖鸢的家书,他送给沈栖鸢的田契与首饰。

伯爷战死以后,沈栖鸢把那些东西全部归还了。

时彧有些好奇:“阿鸢。”

沈栖鸢走近前来,教时彧揽在膝上,二人一同坐上供桌旁方方正正的檀木椅。

有些干醋时彧是一定要吃的,沈栖鸢也渐渐明白,时彧有时候阴阳怪气,有时候拿得起放不下,居然是因为吃伯爷的醋。

这时细细的柳叶眉轻颦,宛如黛波翻涌,沈栖鸢轻应了一声。

“父亲在世时,有没有向你提过,他有一个儿子?”

沈栖鸢回忆了起来,顺从地应是:“是有的。”

时彧抱她晃了晃:“说我什么了?”

沈栖鸢如是道:“国公爷说,他有一个儿子,年纪不大,只有十六岁,可惜不太稳重,若非如此,他想把我——”

后面的话,时震没有说,所以沈栖鸢也没有说。但稍加有心,都能猜出来。

时彧眼底生凉:“父亲觉得我不稳重,他自己就稳重,可年纪呢?”

沈栖鸢实诚地道:“我不介意年纪的。”

结果时彧更醋了:“比你大两轮你都不介意,但比你小一点,你就介意?”

沈栖鸢弯了细长眉梢:“熠郎,你好可爱。”

“……”

突然觉得,“可爱”也不是什么好词了。

他想要她用“稳重”“成熟”“值得托付”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

沈栖鸢叹息一声,幽幽道:“是因为心中无情,所以不介意,也无所谓。当时伯爷向我承诺,他纳妾只是便于收容我,他将来不再续弦,只让我一个人在他后宅。我感激伯爷相救之恩,所以自愿答应留下。如果心中有情,反倒做不到这么坦然。”

她垂下深幽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向时彧,他的侧脸隐匿在一束斜照的日晖里,被挺拔的鼻梁割作晨昏,自然地有一股清俊矜傲,教人移不开眼。

沈栖鸢道:“倾慕于熠郎之后,我方知晓,原来从前的坦坦荡荡,只是因为无所牵挂,介意自己年长于君,是因恐色衰而爱驰,终将见弃于君。我知道你要说我杞人忧天了。”

时彧想说的话,被沈栖鸢捷足先登,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被憋回了唇缝里。

更深之后,沈栖鸢沐浴完,换上了干净整洁的缃叶色比甲襦裙,此时星斗遍天,推门而出,庭院深深,不见时彧踪迹。

唤了两声,蓦地从上方打落下来一枚石子,正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沈栖鸢就知晓他一定是又上了房顶。

好在这回屋檐下架了一把长梯,沈栖鸢沿着木梯攀爬上去,双脚踏在梯上,简直步步惊心,摇动得心肝颤抖。

好不容易上了房,脸色已经变得很是苍白,时彧搭把手,将她扶到身旁坐下。

“阿鸢,你身子弱,吹了冷风又该不舒服了,怎么要上房顶来?”

沈栖鸢睨了他一眼。

时彧被看得闭了嘴。

“在想什么?”

沈栖鸢早已看出他怀揣了心事,是以点破。

时彧垂落了浓长的睫:“没想事情,就是觉得潞州老家的夜色很美,比长安又不一样。”

在屋脊之上就座,往西的方向,顺着那颗明亮的长庚星,便能找到回长安的路。

“那熠郎是想回长安了?”

“并不。但陛下下诏退位,新君即位,我应许过陛下,要辅佐新君,所以不得不回。”

怪不得他如此悒悒不乐。

沈栖鸢思忖着道:“我观二皇子殿下为人端方持礼,有古时君子遗风,他即位为帝,是难得的合适的守成之君,相信用不了几年,一切便会导回正途,循序渐进。”

时彧偏过头:“夫人。”

他突然这么叫,沈栖鸢一时没能适应,蒙了一瞬,下一刻,便被那少年占尽便宜。

俯身凑近的薄唇,压上了她的红唇。

唇瓣衔吸,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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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芙蕖香气在身遭酝酿。

沈栖鸢渐渐被吻得头重脚轻。

时彧亲过了她,抵住沈栖鸢的额:“夫人向来纵容于时某,想来这一次,也会宠我到底吧。”

沈栖鸢脸颊微热,心想时彧他这个人不是不挑地方,而是总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诸如这奇怪的房顶。

他居然喜欢在这么危险、坚硬的地方!

天知道她内心有多抗拒。

可诚如时彧所言,她一向纵容他,纵得没边没际,但凡是时彧想做的事,她总不吝惜薄面,豁出去了也陪他到底。

沈栖鸢闭上了眼,朱唇轻颤,下颌紧绷,微微将头轻点。

月光滑落在女子瘦削的身,身畔漂浮着细细碎碎的银屑,时彧正要说话,忽地感到衣料窸窣落下,垂首一看,沈栖鸢已在为他宽衣。

太过于熟稔和默契,时彧察觉到夫人在干什么之后,实在是好笑地抱住他,弯了脊梁,沈栖鸢倏地睁开眼睛,只听到他附唇而来,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地道:“我的意思是,我可能还需要让你委屈在长安多待几年,才能一起云游四海。在夫人心中,我就这么喜欢在屋顶上胡来?”

“……”

沈栖鸢大窘,脸色激红。

为了找回一丝丝颜面,咬唇控诉回敬了一声。

“你不能怪我,你有前科。”

“好,”时彧乖觉投降,举起了双臂,“好,都怪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阿鸢可还喜欢屋顶?”

时彧他抱着她,尽兴地说着那些教人面红耳赤、难以回应的戏谑之语,沈栖鸢实在架不住他轻薄,纤薄的肌肉与其覆盖的骨骼都一同在轻颤。

哪有人会喜欢屋顶,在这种地方的?

上次就磨坏了她的背,疼了好些天,沈栖鸢实在不喜欢这种硬邦邦的地方。

结果时彧早有所料,又提议:“让我磨坏背好不好?”

沈栖鸢想起尚书令大人的覆辙,又数起时彧的累累罪行,忍不住想要提醒:“夫妻敦伦,虽如日之东升西沉,水之百川到海,属天理自然,但日有覆蔽之日,水有枯竭之时,岂能无休无止,不加以约束,不受节制。古人云,斧斤以时入山林,则材木不可胜用也,粗罟不入污池,则鱼鳖不可胜食也,万事万物,一定是循照时令而行,不违背自然之法,才得以生生不息,得以长久……”

看来是黔驴技穷,竟然开始掉书袋子了,听她天花乱坠说一通,时彧只想发笑。

等她说完,时彧亲了一下沈栖鸢的红唇,双眼如星,教沈栖鸢捕获了其间一丝促狭笑意。

“你每个月的癸水就是你说的时令,我没违背。剩下的二十日,我争取一下也无妨吧,沈栖鸢,我保证我身强力壮,你用到五十不成问题。”

沈栖鸢不言不语,内心像在争斗。

时彧知道她和柏氏走得近,柏氏的事情他也知道几分,那位尚书令大人身体亏虚,早几年前就不行了,沈栖鸢与柏氏来往密切,听到柏氏每日失悔提点,对他就信心动摇。

不论他怎么身体力行地证明,似乎都无法打消沈栖鸢心中的恐惧。

他叹了一声,露水深重,夜里泛凉,她这一路上孱弱多病,肠胃不适,又偶感风寒,几番折腾下来人消瘦了一圈,时彧道:“阿鸢——”

谁知才唤了她一声,沈栖鸢蓦地扯开了他腰间的鞶带。

腰带一经落下,他身上的袍服立刻松散,如莲瓣舒展开来。

时彧正要抱她的动作滞在了空中。

女子带了一丝火烫的身子一下钻进他怀里来,似一头温驯柔软的小鹿,眼眸清波漾漾,晃着月色斑斓,美得教人心驰神往。

时彧飞快地用敞开的衣衫裹住沈栖鸢的纤细娇躯,“好了,阿鸢,我带你回房。”

沈栖鸢的鼻头冻得有些发红了,点了下头,忽地一股熟悉的恶心感又冲上来,沿着胃部,一直冲到了口腔。

她忍不住拨开时彧干呕起来。

时彧大惊失色:“阿鸢,你的水土不服还没好么?”

这一路上,莫非她都在忍耐,怕他担心么?

沈栖鸢吐得天昏地暗的,手掌扶在时彧膝上,酸水一直往喉舌上抵。

这绝不是身体无恙,时彧分毫不敢耽搁,抱沈栖鸢从屋脊上下来,回到房中,立刻叫画晴去叫个大夫来。

潞州城内还有不曾闭户的医馆,画晴请了一名女医回到时家老宅。

沈栖鸢已经吐得没有东西可吐了,虚弱疲惫地靠在时彧的肩上,还在安抚他:“我没事的。”

时彧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放松:“你这绝不是没事的样子,阿鸢,让大夫给你再看看,我一定要知道你是怎么了,才能安心。”

沈栖鸢只好由他去。

女医很快拎着药箱来到了府上。

时彧迅速侧身让开,放沈栖鸢卧在榻上,给女医腾出看诊的空间,只是握着她的手时刻不曾松展。

沈栖鸢花容素白,几乎不见雪色,精神恹恹的模样。

女医行医多年,医术精湛,搭上沈栖鸢的脉,只听了少时,心中便有了论断:“夫人并非生病,也无水土不服。之所以呕吐不止,是害喜的症状。”

沈栖鸢的清眸瞬时放大,愕然地望向了榻旁的时彧。

时彧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那害喜怎么治?”

画晴忙小声地提醒少将军:“将军,害喜,是有孕的意思。”

时彧目光一空,呆怔住了,好半晌,才痴愣地扭过头来,看向榻上的沈栖鸢,掌骨一瞬合拢收紧。

沈栖鸢静静地莞尔,好像,那个强调了存在感,终于让母亲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的孩子,也心满意足地消停了。

沈栖鸢扣住了时彧的五根长指,摁了一下:“熠郎,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时彧已傻。

他如今只会如同木偶机械般地点头顺从。

似乎还没有从自己就要当阿耶的震惊当中缓回神来。

女医从容起身,向二人交代了一些事宜,并开了安神保胎的药方,请夫人按方服用,害喜的症状就可以减轻。

等医女告辞后,画晴去送她出门

时彧捧着沉甸甸的方子,唯怕一口气把救命的仙药吹散了般,谨小慎微到,沈栖鸢看了不忍,拽住他手指,将他拉到近前一些。

烛火辉耀,那个她最亲爱的少年,眼神发直,失了平日里的指挥若定和好整以暇,看起来那般木讷。

她唤了他一声“夫君”,他的视线才从沈栖鸢的肚子上移到她的脸颊。

晕乎乎的,思绪还有些僵硬迟滞。

沈栖鸢摸过他的腕骨,指引他,一寸寸摩过她的腹。

“是啊,方才大夫还说,已有两个月了,看来是洞房那夜有的。”

指尖下,是跳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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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给他重击之感,时彧魂灵为之一振。

“明年,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了。熠郎,你为何一直不说话?熠郎?夫君……”

第65章 西域带娃记(一) 年轻的时候不能有太……

古天玑城。

一年四季,风沙都能在行人脸上敷上一层沙膜,但在群沙山延绵无尽的瀚海深处,却有一座占地颇广的绿洲。

此绿洲以雪山上融化的雪水为源,灌溉有良田千顷,城中遍植佳木,常是葱葱茏茏,岁寒不谢。

隔了一里之地远远望去,已经能看见一片蔚然之色。

似一座浩大无穷的青纱帐,矗落在湛蓝悠远的天穹下,让长途跋涉、疲惫困乏的羁旅之人,看着便能心生希冀。

这不是海市蜃楼,是沙漠里,真实存在的绿洲,天玑城。

天玑城外向东走上一里路,这里有一个茶棚,来来往往的行者常常在此歇脚吃茶。

茶棚不大,当中设有七八张桌,近日入天玑城的人愈发多了,店家的生意愈发火热,干脆摆了几坛酒出来,供南来北往的客人饮用。

中央坐了一桌,足有四五人,都着布衣戴毡帽,是胡商打扮,但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当年,要不是时彧将军大败北戎,哪有今日繁荣无比的天玑城啊。”

“你记错了,时将军夺下的十城里,有毗连天玑的玉衡与天璇,可没有天玑城啊,天玑城已经百年不受战火所扰了。毕竟这里是沙漠腹地,北戎人也不傻,会带着战马骑兵跑到这里来。”

“嘿嘿,那倒也是。不过咱们此去,沿着天玑城,也势必要路过天璇,到时候,就能在天璇天街上瞻仰时将军的人像了。”

那是一方用青铜浇铸的等身人像,据说,是天璇城百姓为了感激时少将军挽救黎民于水火的恩情,自发捐钱捐物,在天璇城当中的天街上,打造了一尊极具神性的人像。

每年冬天,都会有百姓自发地走到天街上瞻仰时将军人像,同时举办祛火节,驱散霉运,远离战火,祈福安康。

这些南来北往的商客,只要路过天璇城,也都会到天街上去瞻仰一番。

毕竟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人,也时常遇到北戎人劫道,时将军的存在犹如庇护世人的天神一般,给他们带来了安宁与和平。

隔了一桌,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带着个瞧着约莫四五岁的女童在此吃茶。

年轻的妇人用白纱遮面,吃茶时,方解落面纱,露出底下秀美脱俗,宛如梨花映月般的白皙面庞。

男子则在一旁剥着干炒豆子,剥了自己却不吃,身前的盘里已经落了大半盘的圆滚滚的豌豆了。

小巧玲珑的小丫头,则挂着两串葡萄似的小辫子,憨态可掬地坐在长凳上,两只奶白小手捧着小碗,以她的个头,只能在桌上把碗倾斜一下,勉强够到水喝,她像小鸡啄水似的点着脑袋。

吧嗒吧嗒的声音,吵得男人直皱眉。

女儿的吃相不知道随了她祖父,有返祖的嫌疑。

喝完了水,她放下小碗,一双精致的大眼睛盯住男人,扑闪扑闪的:“阿耶,他们在说你。”

男人看她喝得满身都是水,皱眉,嫌弃地掏出一块帕子,把女儿抱上腿,帕子没什么温柔地盖到小丫头的脸上,用力揉了几下,直揉得小丫头直哼哼,从帕子外,传来老父亲的沉嗓:“你还可以拿个大喇叭嚷嚷着告诉全天下你阿耶是谁。”

小丫头羞愧地吐了下舌头。

阿耶说过,西北这块地方以前不太平,一直受到外敌的侵扰,但阿耶得胜之后,这片土地重新回到了大业的怀抱,所以这里的人大多都听说过阿耶的威名。

如果行事太过于高调,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她非常听话,只是年纪小忍不住嘛,于是眼睛瞟向母亲,希望母亲能为自己说说话。

沈栖鸢看她满身的水迹,刚缝好的衣裳又泼上了茶水,弄脏了,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幽幽叹了一口气,对时彧道:“我来吧。”

时彧轻哼一声:“用不着对她这么好,我来足矣。”

自打五年前,有了这个女儿以后,时彧就时常头疼。

这丫头长得随她娘,性子却真是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从出生起就不安生,嗓门洪亮如大钟,常吵得邻里不和,到了年纪了,在庸国公府上蹿下跳,尽干的他小时候干的那些混账事。

时彧也不是没动手打过,但毕竟是个孩子,又是个小女孩,至多拍几下屁股,她但凡一哭,老父亲就心软得再也下不来手。

这丫头愈发肆无忌惮,凌驾一众人头顶之上,作威作福。

时彧不想拘束孩子的天性,见她喜欢刀枪棍棒,便一样样地悉心教她。

本来没打算她能多有出息,谁知道这奶娃子是个练武的奇才,而且只要是习武,再大的苦头都愿意吃,如此心性,实在教时彧开了眼。

但也因此,她目下虽只有五岁,但也学了一些粗浅的拳法和棍法,人又鬼灵精,不按套数出牌,就是大人在她这里也时常吃亏,因此还得了个“混世魔头”的诨名。

都说,长安的小娘子个个剽悍,但时彧看自己家这个,比起一众女郎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再长大一些,愈发野性难收,就不好了。

毕竟是小娘子,有些礼仪你可以不用,但不能真的不会,时彧思来想去,向新君请命,借了一个宫里年高德劭、颇有经验的老嬷嬷来训她,给她教礼仪规矩。

其结果不出一个月,气得老嬷嬷甩手不干,说再也不来了,没见过这么难教的。

时彧纳闷儿,还以为是嬷嬷畏难,没有耐心,把时潋叫过来询问,让她演示一下学的规矩,结果一套万福礼,被她行成了猴拳。

她那莲步,是倒踩七星步。

她那屈膝礼,整一个蹲马步,好一个结结实实,下盘如松。

老父亲眼晕,差点儿没昏死过去。

时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晃他阿耶的胳膊肘,用两根短粗短粗的食指头,把阿耶耷拉下去的嘴角人工掰成上扬的形状。

但阿耶的眼神还是很冷,她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知晓自己多半又要挨屁股打了,现在是未成曲调先有情,打还没挨上,两只眼睛就开始酝酿眼泪了。

时彧没动手,但叹了一口气。

她母亲沈栖鸢虽然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但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心意,所以一直放任时潋天生天养着,肆意野蛮地生长,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在外面干出一些不道德的恶事来,些许不拘小节的事情,倒也没有过多引导指教。

更何况,她生产之后伤了一点元气,从那以后,带娃的那些琐碎,全是时彧一人在操心,她实在过得很轻松。

在他们家,她就是那个唱红脸做好人的,也更得女儿喜欢。

到了时潋五岁时,时彧终于承认了自己教女无方。

时潋喜欢舞枪弄刀,立志将来做一个大杀四方的女将军。

这个志向和长安的多数小娘子都大相径庭,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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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彧非常支持,毕竟本朝立国后的第一名女将军昭阳郡主,便是战功赫赫的传奇,先贤在前,时潋见贤思齐,还是大有可为的。

只是人家昭阳郡主,曾是京中的奇才,五岁时早已开蒙,能诵读千字,自成诗书,甚至已经开始钻研兵法了。

但看自己家的这个,着实相去甚远。

时彧考虑了许久,新君稳固朝堂,四海安宁祥和,当初发的誓愿早已实现,但与夫人沈栖鸢同游天下的心愿却一直没有完成。

他选择的第一站便是西北,向陛下递交奏疏请辞之后,便携妻女来到了天玑城。

此处群沙山环绕,气候干旱,沿途跋涉便要吃不少苦,在时彧看来,这未尝不是砥砺心性的一种好手段。

谁知道,那小丫头一点没觉得吃苦,反而活蹦乱跳的,倒是她的母亲因为水土不服病了两日,把时彧心疼坏了。

他作茧自缚,如今看着时潋就牙痒。

思前想后了一番,他同沈栖鸢道:“这样下去不行,得给她找个师傅了,别人都是易子而教,我从前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自己的崽,自己确实下不去狠手,必须给她请个狠点儿的师傅来揍她。”

沈栖鸢戳穿他的谎言:“狠点的师傅来揍她,你就不心疼了?”

不等时彧狡辩,她就道:“恐怕别人还没举起教鞭,你这个阿耶就护食地冲上去,高喊着‘休伤我儿’了。”

“……”

夫人一针见血。

沈栖鸢万分了解他,也万分了解自己的女儿。

“阿潋元气旺盛,很有生命力,我每每见到她,都能感到生命蓬勃的美好,她是我生的,我为她自豪。而且,她很像你,不是么?”

时彧坚持不肯承认这一点,脸皮微紧:“是么?”

沈栖鸢颔首:“是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这样的人。”

时彧脸热,嘀嘀咕咕:“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一见她那要上天的德性,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夫人眼眸亮晶晶地看他,仿似在问:不随你么。

时彧更加脸上无光,这才知晓,自己幼年时让父母操了多碎的心。

人总是这样,不怕境遇凄惨,只要有了比较就好了,时潋虽然顽皮,但时彧有自知之明,女儿的顽劣比起自己小时候那还是不够看的,他的父母都容忍下来了,今时今日就是他的报应,他再心里不爽也要把这口气忍下去。谁让这个崽是自己生的,她生来就是他的责任。

茶棚外起了一阵风,吹拂得招子风中萧然。

邻桌的胡商还在断断续续地议论着。

“听说时将军辞官了,带着夫人女儿已不知所踪。你们听说过了没有?”

“听说了。几年前他娶妻那事儿,呵,在长安城闹出了好大的动静,都好几年了,还有人抓着不放呢。”

“不就那他与小姨妈的事儿么?”

时潋“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水来。

再看父母的脸色,简直一个铁青,一个发白,她连忙捂住了嘴巴。

“你听差了!什么小姨妈!真是!”

“那是什么?”

“是他父亲的小妾。听说还是个没过门儿的,咱们都不懂,他们汉人就是规矩多,这有什么可说的。”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在中原做了十几年生意,他们就是规矩比别人多些,北戎那些蛮子,可汗的王后守寡以后还得嫁给继任的儿子,要是中原人听到,估计都臊得想找条缝儿钻进去。”

“所以他们骂北戎人是茹毛饮血,不开化的蛮夷之族。不过咱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能大摇大摆地在长安经商,实际上还是被人瞧不起的,你看你的红毛胡子,多半要被人取外号。”

“……”

时潋的乌眸闪烁着,一会儿偷觑父亲发青的脸,一会儿偷看母亲紧蹙的眉。

他们别想瞒过她,她虽然小,但也知道,她阿娘可是差一点成了她的奶奶的人,这些秦沣叔叔都告诉她了。

时彧早留意到这小兔崽子的鬼鬼祟祟,一眼横过来,她识相地扑到父亲怀里,假装没听见那些话。

结果时彧将她一推,放倒在地,随即拿出一包石子扔给她。

“拿去练打。今天不打中十个不许吃晚饭。”

时潋抱起了石子袋,哼哼唧唧就走了。

她满脸怨气地在茶棚外练习打石子,她那铁石心肠的阿耶,居然还能端端正正地坐着吃茶,真是不公平。

心里不平,手里飞出的石子倒是一个赛一个地又稳又准,只打得一丈开外的不倒翁左右摇摆,笑嘻嘻的一张年画娃娃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时彧替沈栖鸢斟了满杯茶:“天色不早了,近来天玑城里涌入了大批外客,我们应尽早入城,以免天黑之后无处投宿。”

沈栖鸢好奇:“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涌入天玑城?”

时彧平声道:“听说是因为天玑城要举行什么节日盛会,他们的习俗与西域相同,所以胡商这几日都往天玑城来凑热闹。”

说完,那几个茶客就动身要进城了,在茶桌上留下了一串钱。

时彧看时潋的那一包石子也打得差不多了,转身出了茶棚,站到时潋身后,语气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声:“走了。”

专权强横的父亲,说走就走?

时潋还有小脾气了,把不倒翁拾起了揣回兜里,戳在那儿,不肯挪窝。

时彧对她可不像对沈栖鸢那么好脾气,她不走,时彧上前单臂便将她抄了起来,活像拎了一只扑扇翅膀求饶的小鸡崽儿,一把垮在臂膀里。

她不服气。

“阿耶欺负人!”

“哦?那就长点本事,等你打赢我的那天,我就任你欺负,如何?”

时潋的嘴要撅到天上了。

沈栖鸢付完了茶钱,看到一对幼稚的父女正争锋相对,扶住了额。

黄昏来临,暮色初下。

莽莽大漠里,孤烟直,孤城闭,千嶂矗立。

时彧牵着妻子的手,怀中抱着女儿,往那风烟俱净,露出峥嵘巍峨的轮廓的天玑城走去。

第66章 西域带娃记(二) “我在。”……

天玑城一派繁荣景象,岁时更替,在这里,永远是万般喧哗。

无论汉人、北戎人还是西域人,都能摒弃成见,于此繁衍生息,它就仿佛是坐落在西境边陲的一块世外桃源。

入城以后,时彧在天玑城的客店订了一间上房,一家三口暂时得以休息。

这间房正临长街,拽开窗,能看见街市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宛如潮水般汹涌,她们身着各色的服饰,戴着一顶顶精美绝伦的帽子,打扮与中原迥乎不同。

“熠郎,”沈栖鸢凭窗回眸,对正在收拾床褥整点行李的时彧道,“我想去给小阿潋买一套西域人的服饰。”

自家的小女娃生得是容颜姣好的,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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