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去看电影了。”
微顿,“……和别的女孩子?”
姜沐有种事情会很麻烦的感觉。
不过他姜某人向来诚实守信,只说实话。
“李华约我一起看的。”他诚实道,“别的没票了,看了个爱情片。”
姬素衣向来很信任姜沐。
于是她表达出了自己的信任:“接着就遇到了女孩子?”
姜沐:“……”
不对啊。
怎么莫名感觉她对我熟悉了不少。
补习了不成?
“这个不重要。”他大手一挥,“其实我一大早过来,是想问你件事。”
公主殿下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个动作很失礼,也很不符合她的性格。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做过这样的动作,所以连白眼都翻得格外生涩又温柔。
“是么?”姬素衣幽幽道,“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来见见我。”
姜沐想了想。
“今天不是。”
他说:“因为想见,所以来见你,是两天前和三天前的事;想见却被别的事耽搁了,是昨天的事;因为有事所以大清早过来见你,才是今天的事。”
姬素衣不说话了。
她缩起身子,用白色的薄被将自己大半个躯体捂住,像只着急窜进洞的兔子。
约莫两三秒后,兔子窝里才咕哝出一声闷闷的“嗯”声。
姜沐却未有欣赏这幕的心情。
他语气难得有些犹疑地叫:“姬素衣。”
“嗯?”
许是感觉到了少年人的严肃,半晌,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却仍掩着半幅面孔。
“你想痊愈么?”姜沐认真问。
当然是想的——她理所应当会这么回答。
有谁会想疾病缠身呢?更何况是那么痛苦的疾病。
姜沐听姬素衣说过厌食症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条湿毛巾,然后被扔到了太阳下。
你每时每刻都能清晰感受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自己躯体内一点点抽离,当它彻底被抽净的时候,就是你死去的时候。
这种时候,活着的过程就像是在融化。
但姬素衣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问了一个好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你想让我痊愈么?”姬素衣问。
姜沐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问。
他望着姬素衣,就像姬素衣望着他瞳孔中的她自己。
那个骨肉如柴的自己,虚弱不堪的自己,本该优雅大方的自己,青春靓丽的自己。
“……我当然是想的。”姜沐说。
姬素衣忽得笑了起来。
和印象中另一位笑得很好看的女孩子不同。
姬素衣的笑并不那么肆意。
那笑容素美,静谧,像是白色的花瓣落入平静的湖泊。
她笑着伸出双手,“快过来快过来。”
姜沐下意识后退一步。
“……公主殿下啊。”他劝道,“我已经说过了,你家是不可能有外邦血统的。”
他试图劝说某位正统轩辕氏传人放弃接面礼的想法。
于是姬素衣又白了他一眼——还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姿态。
她无奈说:“只是让你过来。”微顿,“我给你钱好不好?”
姜沐觉得公主殿下学坏了。
这是钱的事吗!
他一边谴责一边朝着病床走过去。
……没办法,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意外。
比如姜沐昨天就遭受了一笔一百块的意外,至今没喘过气来。
“能不能把头低一点?”姬素衣说。
姜沐刚低下头,便体会到,一抹轻柔的力量,轻轻压住了他的后脑勺。
他不敢用力,便只能顺着力度的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