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了我吧,朱丽叶小姐,你可是客人,真让你亲自做饭,今天晚上我就得跪祠堂挨一顿抽,这边你走,那边动手,车轮跟皮带的速度呈正比……你不会真想让我挨一顿毒打吧?”
笑点很低的艾拉被这古怪的比喻逗笑起来。
在厨房的蒸汽中,那笑容格外温软动人。
像是闷在锅里和土豆一起炖了一个小时的,带着诱人酱色的牛腩肉。
“好啦好啦,走就是了。”她无奈,“喏。”
“这是什么?”
“鸡蛋,我刚剥的。”
艾拉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把余下的蛋壳剥掉,扔进垃圾桶。
“饭前加餐?”
“都说了你是病人,病人就要多吃一些,张口,啊——”
姜沐很听话地张嘴。
嚼嚼。
“这蛋清的口感怎么跟煮熟后放了段时间似的。”他疑惑。
“……啊,哈哈哈,可能是鸡蛋的问题吧。”
剥了二十分钟鸡蛋的艾拉,主动拉起姜沐的手往外走。
“快走快走,厨房对你来说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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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儿子去找我闺女了。”张谑给自己点了根烟,“进去前还对着窗户照了下。”
“呵……正常。”姜去寒笑笑,“当年我和妻子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每次约好见面,我都要对着镜子照上十来分钟。
都这样了,我当时居然还很好奇,为什么我妈一眼就看得出我是要出去,而且是要和女生见面。”
“咱们在一边打酱油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年轻人独自相处的时候,整个心思全都在对面身上。”姜去寒弹了弹烟灰,“不会考虑家长的事的。”
“不,我的意思是……”张谑侧目,“……你能不能快点带我跟着他们俩?我还等着拍照呢!”
他抱怨:“所以你家为什么这么大地儿啊,就算是大户人家,你这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祖宗传下来的,你管得着么。”
“……少特么废话,快点快点,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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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有人跟在咱们后面。”姜沐左右看看。
艾拉立刻关切地问:“运动过度的后遗症里原来还有神经敏感吗?”
“……不,我是真的这么感觉。”姜沐神秘兮兮说,“你有没有看过那种幻想故事,某些深宫大院,未知的角落,从来没人去过的尘封房间,封印着魔法阵,只要把血滴上去,就可以召唤出小巧玲珑的金发美少女,穿着铠甲拿着无形的剑……”
艾拉从“幻想故事”这句之后就没再听了。
有时候不能太计较姜沐的话,这是她总结出的准则。
不是因为不在意。
而是因为如果他每句话自己都认真听,脸一定会笑酸掉。
笑点很低的艾拉小姐,很有自知之明。
前几天刚下了雪,院落里,到处都是雪还未融化的痕迹。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是老一辈传到现在的话。
事实也正是如此,繁杂又空旷的院落,只有疾行的寒风,没有一点点人生活过的烟火气。
艾拉不同意这么虚弱的姜沐在院子里乱跑,又实在没法拒绝他。
所以只能从姜沐的衣柜里翻出两件厚厚的棉袄,像是保护婴儿一样,稍稍强硬地给他套上。
套了两层棉袄的姜沐,总觉得自己像颗肥肥嫩嫩的粽子。
旁边是一条长廊。
雪水从屋檐上流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好大的冰锥。”艾拉仰头。
姜沐顺着方向看过去。
歪歪斜斜的剔透白锥,像是垂落的宝剑。
“确实很大。”他说。
想了想,指了个方向。
“看那边。”
艾拉下意识歪头。
是个很正常的小房子,瓦石砖泥,没有一点点稀奇。
她看了大概五秒,才转过头:
“怎么了吗?”
然后艾拉就看到,那个巨大的冰锥,已经被姜沐“咔嚓”掰了下来。
少年人肃眉一甩:“十一英寸,冬青木,杖心是……冰巨人的神经。”
艾拉头疼似的扶住额,叹气。
“给我。”她无奈。
姜沐瞪大眼:“想要你自己去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