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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把她从人生规划中剔除
温晚蹲在茶几边,像只讨食的小狗,谢舒毓让她先吃点水果垫着肚子,她摇头说“不”。
“我要吃肉,大口吃肉。”
“那就等着。”谢舒毓进厨房。
燃气灶打火,她把砂锅里的炖汤重新煮沸,端上饭桌,温晚用力深嗅,早就馋得不行了。
“先喝口汤。”谢舒毓拿碗给她盛,左右摇头,吹吹凉。
温晚顺势滑到地板,坐在谢舒毓脚面上嗷嗷,“老婆老婆,我要吃肉。”
谢舒毓呼呼了喂给她,温晚张嘴叼走,闭眼咀嚼,摇头晃脑,发出幸福小猪哼哼声。
情绪价值给得相当到位,谢舒毓忍不住俯身亲了下她脸。
打开电视,让房子热闹起来,温晚都没盛米饭,光吃肉喝汤。
牛肉早就炖得软烂,香味全融到汤里,土豆烂糊,酸菜解腻,汤面再丢一把鲜嫩的小葱,哎呀香迷糊了。
饭吃到一半,温晚歪个脑袋,侧耳倾听。
“好像下雨了。”谢舒毓起身走到阳台。
下雨对她来说,从小到大一直是件很特别的事,每次听到雨声,一定会把头伸到窗外去看。
温晚蹦跳跟上,抓起谢舒毓一条胳膊,从她胳肢窝底下钻进去,又抓着她手按在后腰位置,紧紧环抱住她。
“我的城市也下雨了。”
失笑,谢舒毓低头看,眼神变得柔软,脸颊蹭蹭她冰凉好闻的头发。
温晚抬起脸,跌在她深沉曜黑的眼睛里。这个人,总像水一样包容着她,即使生气发怒,滚沸起来,也绝不随意泼洒烫伤她,而是选择自己找个角落待着,冷却下来,才重新回到她身边。
吃饱了,胃里暖暖,心口热热,温晚想,如果谢舒毓再一次跟她说起婚礼的事,她不会拒绝。
温晚看着她,久久凝视,期待她开口。
但始终没有。
“你会觉得看下雨很无聊吗?”
谢舒毓说起眼前的事。
温晚歪头,认真想了想,“喜欢,但没有灯光,暗暗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想买一个那种带大露台的房子,这样我就可以坐在房子里看下雨。”
谢舒毓说最近在看了,有些二手房非常值得购入。她说她喜欢那种半新不旧的感觉,还有就是新房要等很久,她想快快搬到自己新家里去。
温晚想到她之前说的话,有点难过,谢舒毓似乎把她从人生规划中剔除了。
“你不跟我商量了吗?”她怎么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现在就在跟你分享。”谢舒毓回答。
她说到时候房子要怎么怎么布置,要养乌龟,养鱼,养花,还想养一只小猫。
温晚听出来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就是没有我。”
谢舒毓笑一下,“你想去,我欢迎,你想我来找你,我也会安排好时间,尽量满足。”
温晚松开手,有点生气了,“那你之前说,我们一起买房,算怎么回事?”
“是你先说我们要一起买房。”
谢舒毓耐着性子跟她捋,“但那时候,我还不确定,也没有足够的钱,所以拒绝了。后来我感觉自己快有钱了,跟你商量,但你也没有回应我。”
“对。”温晚理直气壮,“你拒绝过我一次,所以我也要拒绝你一次。”
谢舒毓盯着她,有点服了她。
“怎么样?”温晚那股刁蛮性子又上来了。
不想吵架,谢舒毓摇头,揽着她进屋,“你吃饱没,要不再吃两块肉。”
温晚早就饱了,但架不住馋,坐在沙发上赌气板着脸,谢舒毓手托着,肉喂到她嘴边,她到底没忍住。
肉真香,越嚼越香,温晚大叫,“我还要吃!”
谢舒毓继续喂,喂完放下筷子坐在一边刷手机。
几分钟前乌玫给她发消息,说在蹲卖蝴蝶标本的直播间,看到一只好漂亮的天堂凤蝶,很幸运抢到了。
[我要送给学姐!]
谢舒毓不知道该怎么办,拒绝吧,人家买都买了。
接受,又得费心去想,回人家什么礼才合适。
[能退吗?]
谢舒毓小心翼翼问。
[直播间一物一拍,不可以退。]
乌玫说。
谢舒毓不相信有这种规则,她又不是没拍过。
[那必然是不合法的。]
她说你退,我不要,乌玫解释说这个不是去野外抓的,是自己养的蝴蝶蛹孵化的。
谢舒毓知道,大多数蝴蝶成虫寿命只有几天或几周,特殊品种最长也不过一年。
昆虫的寿命就是很短。
再说,野外哪有那么多蝴蝶,供这些人成天卖卖卖。
[无功不受禄。]
谢舒毓回复。
旁边温晚嚷嚷,“我还要吃肉!”
谢舒毓无奈放下手机,继续投喂。
温晚倒在沙发上,故意大声吧唧嘴,表达她有多爱今天这道菜。
乌玫丢来一串星星眼,说学姐帮了我很多,怎么会无功呢。
[你喊我一声学姐,一个屋檐下,我理应关照你,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蝴蝶退掉吧。]
上次谢舒屹给她买的蜻蜓标本,她后来放他书桌上了,没要。
为此,谢舒屹发消息质问,姐姐是不是讨厌他。
这还用问?谢舒毓心说。
送礼回礼真是件超麻烦的事,谢舒毓精力只够用来对付温晚,实在不想费神思考给新朋友买什么东西作为回礼。
她命令:[退掉。]
“我还要我还要!”温晚打滚。
谢舒毓放下手机,探身摸摸她的肚子,“宝宝你可别撑死了。”
被这声“宝宝”甜到,温晚搂住谢舒毓的脖子,要用油叽叽的小嘴亲她。
没躲,谢舒毓任由她亲,给她喂了最后一块肉,抽纸擦脸。
手机又在响,谢舒毓抓起查看,温晚有些狐疑,问:“谁啊,大半夜的。”
“女作家。”谢舒毓如实回答。
乌玫没回复了,女作家问她下周末有没有时间,想搞个粉丝见面会,官宣一下。
温晚好奇凑近看,下巴搭在谢舒毓肩膀。
谢舒毓询问更多细节,见面会地点竟然就在温晚公司附近的商场。
“没问题没问题!”温晚扬拳欢呼。
女作家说给报销车票,安排食宿,谢舒毓说不用。
[我女朋友也在这附近,顺道的事。]
哇哇哇!对面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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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毓老师竟然有女朋友。]
她好像找到同类那种兴奋,且非常敏锐指出:
[是不是穿高跟鞋站墙头上那个女孩子?]
“啊?什么?”
谢舒毓还没来及说话,温晚大叫起来。
女作家紧跟着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小毓老师,你知道吗,你的女朋友火了,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她。]
表情包温晚脸被“火大小熊”贴纸覆盖,她叉腰站在墙头,下面有白色思源黑体“火大”二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谁干的!”温晚气死了。
谢舒毓大笑,不忘把表情包保存,另转发到群。
接下来两天,她们相处非常愉快,温晚暂时忘记了别的事,只知道下周末要陪谢舒毓参加见面会,没有空闲吵架,白天在商场试裙子,夜里在网上看裙子。
虽然见面会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对谢舒毓还存有非分之想的小妖精们知难而退。
“你现在是女明星了,我可得看紧些。”
她预约了好几个项目,打算周内下班去做,要好好捯饬捯饬脸。
博物馆没去成,但也不觉遗憾,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她们在一起就好。
外面逛了一天,谢舒毓腿都走酸,盘膝坐在客厅沙发,看温晚满屋子跳来跳去,始终很有活力的样子,抓了个抱枕在怀里。
“你有没有听说过冕狐猴。”
温晚在敷面膜,含糊问:“什么?”
谢舒毓找了个视频出来给她看。
黑白配色的机灵小猴手长长脚也长长,像螃蟹横着走路,却是袋鼠那样,左右蹦跳,十分魔性。
“泥才是厚!”温晚大怒。
生活中,这种类似场景经常出现,这不能称之为吵架。情趣更为准确。
这周末她们在一起,有几次要吵起来,谢舒毓按下心中不快,都巧妙转移了话题。
温晚心不在焉,也没有深究。
她们的相处,总体来说非常愉快。
温晚开车把谢舒毓送到高铁站,下车前,抓抓脸蛋。
“感觉少了点什么。”
谢舒毓笑着说:“应该是没吵架,你不习惯。”
“对哦!”温晚恍然想起,“我们有三天没吵架呢!”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吵起来的。”谢舒毓说。
温晚不怕,“吵得再厉害也没关系,你肯定还会来的。”
谢舒毓“呵呵”两声,送她白眼。
也许是因为高铁站分别时,温晚掉眼泪了,她们接下来一周,竟然一次没吵过。
自从上次跟左叶在阳台抽烟,谢舒毓发现坐在塑料凳上看夜景的感觉特别好。
天热起来,阳台比房间凉快多,她喜欢坐在阳台跟温晚打视频,小声说一些黏糊的话,各种肉麻的昵称都不避讳着人。
温晚知道她有室友了,是她同校的学妹,偶尔会搭伙做饭。
“你跟别人同居。”温晚是有点不开心的,但也只是嘟嘟嘴巴,怪腔怪调哼哼几声。
“那你要这样说,我都跟数不清的女人同居过了。”谢舒毓隔着屏幕点一下她鼻尖。
温晚知道她说的是大学室友,网上那种营销号小视频看多了,自己在那分析。
“因为我们是生理性喜欢,一见面就会产生多巴胺,让我忍不住想靠近你,跟你黏在一起。但只要分开,生理得不到满足,就会烦躁,生气。”
她解释她们为什么一分开就总吵架,“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问题很好解决,谢舒毓心说你回家不就好了。
但她没说。
答应要给温晚时间,这个过程谢舒毓也在努力说服自己。
如果最终她们不能走到一起,她也不过是回到以前的日子,并没有特别糟糕。
她凡事习惯性往最坏的地方想,家人抛弃她,朋友远离她,爱人也会有新的爱人……
强烈的不安全感折磨着,随时间堆积,渐渐有些难以负荷了。
数不清的深夜,她躲在漆黑的小房间,憋红眼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轻微躯体化反应,满身大汗,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向内寻求解法,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
要实实在在,能抓在手里的。
只有房子。
她的家,房产证上是她自己的名字,她可以随便把东西放在哪里,不用担心妨碍到别人,她可以随便坐在哪里,或是躺着,蹲着。
每一个房间,都是她的。
跟女作家约好的见面会倒数第二天,谢舒毓收到合同上许诺的第一笔钱,是首印稿酬总价的百分之三十。
她是画册的主稿,贡献最大,即便只有前期的百分之三十,金额也不小了。
加上这几年上班,开网店,还有接私活攒下来的钱,完全够一个首付。
第二天下午下班,谢舒毓就预约了房产中介。
而这件事,竟然是乌玫第一个知道的,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知道的。
前一天,在乌玫提出想参观谢舒毓房间,了解装饰布局的时候,谢舒毓告诉乌玫,“等我走了,你就可以搬到这个大房间里。”
“可是学姐,我才刚来你就要走了。”乌玫一下泄了气,坐到谢舒毓床边。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坐我的床。”谢舒毓把她提起来,丢到电脑桌边椅子上。
乌玫更加沮丧,“学姐嫌弃我。”
“不是因为你来,我才要走,我早就有买房的打算了。”谢舒毓解释。
一切都无法转圜,小女生皱眉思索几秒,冲她扬起脸蛋,“那以后可以去学姐家做客吗?”
“当然。”谢舒毓还没小气到这种地步。
第62章 人间值得
夏季天气多变,出门时候还好好的,看房途中,外面噼里啪啦下起大雨。
谢舒毓和房产中介一起被困在房子里,对方安抚说别急,要给同事打电话,请求帮忙送伞。
“我带了。”谢舒毓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
“啊——”房产中介愣了一下,继而恭维,“你真周到。”
“到时候我送你回店里。”谢舒毓说。
他们门店就在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没几步就到。
看的那种小洋房,房龄有七八年了,三室两厅,其中一个次卧跟主卧并排朝向,小半空间让给阳台,因此组成了面积相当可观的一片露天空间。
“坐北朝南,早晚都可以见到阳光,对面是自然公园,出去有公交地铁,还有私家车位,各种出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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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满足。”
房产中介贴在阳台玻璃门边说。
谢舒毓抖开伞叶,伞朝着外面,按下把手处开关,“砰”一声,伞弹出去,舒展成朵。
房产中介吓了一跳,“机关伞呀!”
谢舒毓撑伞站在露台,回头冲他笑笑,“是不是很酷,像电影里的侠客。”
这把伞是温晚买给她的,本来有两把一模一样的,温晚那把没几个月就被弄丢,而谢舒毓这把已经用了五六年。
她对待手边一切都很爱惜,伞每次用完晾干才收起来,伞叶整整齐齐叠在一起,伞骨至今不见一丝锈迹。
撑伞在露台上来来回回走,听雨滴在伞面开花的声音,她唇边那个小酒窝也跟着开。
喜欢,好喜欢。
“这套房子是真不错。”
房产中介站门边比划,“一面可以隔绝做晾晒区,一面可以做休闲区,冬天围炉煮茶,夏天啤酒烧烤,再种上几盆花,赏雨赏雪,都相当哇塞的!”
真会说,真会卖。
“只是套内空间有点小,下大雨可能会返水到家里,就两扇玻璃门,冬天肯定不保暖,钻风,而且对面的自然公园,老年人晨练和晚上跳广场舞,会很吵……”
“还有啊,老小区了,新房才多少单价,这房子不是他想卖多少就卖多少,是市场定的,现在市场有多差,大家有目共睹。”
“我跟你说,还得跌。”
谢舒毓把网上学的那几句照搬念一遍,到处挑刺,最后说:“你再去跟房主谈谈。”
网上还有一招,她一并使了,明明房子里就她们两个,还故意压低嗓,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能把总价谈下来,我就再多给你一笔佣金,到时候直接微信转给你,税都免了。”
“可咱们这片是别墅区呀。”房产中介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四十多岁的人,喊她姐。
“我说哥,你现在卖的也不是别墅啊。”
到楼下,谢舒毓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你以为我不知道,别墅区环境,可比这儿强多了。再说你干嘛帮着房主说话,我才是你的小金主。”
两人掰扯半天,直到雨停,这人老跟她杠,谢舒毓有点烦,不送他了。
“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个朋友住在附近,我要去她家玩。”
“你有熟人呐,住哪儿?”房产中介问。
“就我刚才指的地方。”谢舒毓踩水往前走,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快,小水滴星星落落,她撑伞故意离他远远的,不给他躲。
“我就想跟她挨着,否则也不是非要买这个小区。”
“那我送送你。”房产缩着肩膀。
两人路上继续掰扯,谢舒毓觉得自己够掏心窝子了。
买东西也看缘分,行就行,不行拉倒,她现在学会放平心态,强扭的瓜不甜。
其实原定的首付她完全够了,但讲价是必要环节,手里余点钱,还能再简单装修下,添置些家电。
门前分别,谢舒毓让他再努努力,还给他加油打气。
回头,进了温晚家。
没提前打招呼,表姑姑在可视门铃里看到人还挺意外的,呼着喊着跑出来迎。
“小碗没来呀?”表姑姑四处张望,“还是躲起来了。”
“就我自己。”谢舒毓笑着捏了表姑姑的肩,“路过,顺道来看看,不然撞见,肯定要挨说。”
表姑姑轻轻推了她一把,“你这孩子,你知道就好!上大学以后都不在家里住了,怎么表姑姑虐待你了?”
“哎呀哎呀,学习忙嘛——”
谢舒毓两手把在她肩膀,捏捏,轻推着她进了屋,“我好饿,还没吃饭呢。”
门口,表姑姑弯腰给她找鞋,这个家里,谢舒毓有自己的棉拖和凉拖,跟温晚一样,区别于其他客人,专属的。
温晚爸妈都不在家,她爸陪她妈出差去了,家里就表姑姑和外公。
谢舒毓一屁股坐在沙发,嘀咕说“累死了”,外公听见声响,从屋里走出来,坐旁边陪她说话,比亲生的还像亲生的。
家里的猫狗也跟过来凑热闹,温晚体质吸狗,谢舒毓吸猫,银渐层肥硕如猪,跳上沙发,蹲在她大腿。
表姑姑问她想吃什么。
“想吃有很多个蛋的蛋炒饭。”
谢舒毓仰着脸,下雨有点冷,她穿得少,吸了下鼻子。
表姑姑去温晚房间给她找了个小毯子披在肩膀,她手里捧杯外公泡好的茉莉花茶,眼睛眯起,被水雾熏红。
“我是来看房子的。”
“表姑姑,外公,我要买房了。”
谢舒毓从来没想过,是温晚的家人,比她自己的家人更早得知消息。
温晚她是故意瞒着,想告诉表姑姑和外公,也不是只因为顺路。
大禹三过家门还不入呢,跟远近没关系。
她就是想告诉表姑姑和外公,她知道两位长辈一定会替她高兴,而不是缠着她问“哪里来的钱”,或是“怎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哎呦,小筷子要买房了,我的天呐。”
表姑姑又是拍巴掌,又是拍大腿,“可不得了,现在年轻人没几个凭自己本事买房的,我们小筷子真是不得了。”
“就买在附近。”谢舒毓站起身,朝外指了下,“C区,小洋房那块,二楼,三室两厅,已经在跟中介谈了。”
这个小区的房子,她看了好几套,今天这套是最满意的。
“花那钱。”
外公不太赞同,“直接住家里多好,像从前那样。”
表姑姑说才不是嘞,“现在的女孩子都特别要强,要独立,而且我们小筷子有这个实力。”
她把谢舒毓拉到一边,“小碗不愿意住家就是嫌我们烦,上次她爸开车送她过去,两人吵嘴,她爸回来说了我们才知道,嫌我们进房间不敲门,她没隐私。”
表姑姑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上次那个事,也是因为我不敲门,孩子毕竟大了,确实太不应该。”
她抬头看向谢舒毓,继而欢喜,“这下好了,她们就住在家附近,想来想来,想走就走,不愁饿肚子,也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小筷子,还是你周到。”
表姑姑拉着她手,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了,小时候还得搂怀里亲亲抱抱,现在长成巨大一只,想摸摸头还得把胳膊伸老高。
“再给你加个菜吧,糖醋排骨,怎么样,冰箱里有,微波炉解冻快得很。”
“那好!”谢舒毓用力点头。
这天晚上,谢舒毓吃得很饱,夜里躺在床上,撑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还爬起来画了两个小时图。
第二天上午,房产中介给她打电话,喊她姐,问她方便说话不。
“在外面看房,你说吧。”
谢舒毓坐电脑面前,快捷键保存图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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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走到窗边。
“我联系了房主,那边好像有点松口的迹象了。”
房产中介这次打电话,主要问她之前答应的佣金还算数不。
“当然。”
谢舒毓挂断电话前鼓励他,“要加油哦!”
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倒退个四五年,谁相信现在房子会跌成这样。
小画家也买得起大洋房了。
就很凑巧,在房价最为低迷的时候,她发了笔横财。
不想把这一切都归功为运气,是她足够努力,且从始至终,目标坚定。
她勤劳,踏实,务实,她依靠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坐车去找温晚,夏日窗景飞驰,天空漂浮巨大的云朵,远山苍翠,田野宽阔,她双眼渐渐模糊,流下泪来。
想到小时候,想到不久前,继而是现在、此刻,她好委屈,好伤心,又好幸福。
静静哭泣,不打扰任何人,眼泪大颗掉落在衣襟和手背。
真的太久太久,没哭出来过了。
温晚最会哭,不管多小的事,只要不顺她心了,她脚一跺嘴一瘪就要哭,但哭完立即会变好。
她说,眼泪是情绪的窗口,她憋不住也不想憋,高兴就要笑,难过就要哭,生气就要骂。她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
天知道,谢舒毓有多羡慕。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是因为哭不出来。
邻座的大姐,似乎默默观察她许久,窸窣响动一阵,将展开的纸巾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
所以,这个世界,总有那么多美好,在无声挽留。
告诉她,人间值得。
习惯坚强,独自消化情绪,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自己的脆弱,快下车的时候,谢舒毓已经完全调整好。
列车晚点二十分钟,温晚下班早,附近到处闲逛,在出站口接到人,立即冲上去告状。
“我坐按摩椅,不给付钱,那个椅子就把我顶起来了!”
她表情夸张,手舞足蹈,说按摩椅下面好像藏了个人,一直在用拳头顶她的背,把她顶成弧形。
“哎呦真是气死我了,我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她好快乐,这么小一件事,经她描述,变得好有趣。
当然,更少有人可以忍受被按摩椅持续暴打十几分钟,并不断魔音灌耳。
按摩椅也没想到,还有人厚脸皮到这种程度。
“其实赚到了。”谢舒毓摸摸她头,“按摩椅帮你拉伸了呢,其实按摩和被人暴打本质是差不多的,对吧。”
温晚狞笑举起拳头,“那我来帮你按摩按摩。”
谢舒毓看她样子,猜想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要买房的事。表姑姑没专程拎出来讲,许是默认她知道。
雷埋下,谢舒毓竟然有点小兴奋,期待某天爆雷,看到温晚大发雷霆的样子。
好恶毒,她谴责自己,牵起身边人绵软的小手。
“今天去吃烤肉吧,你请我。”
她很快就要变成穷光蛋了。
“好哇!”温晚爽快答应,“我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翌日,约定的时间到达见面会地点,温晚盛装打扮,去理发店做了个一次性的大卷,红裙波浪,风情万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走红毯。
谢舒毓跟在旁边,素的脸,小背心,白衬衫,下身一条阔腿牛仔裤,像她助理。
“你都不打扮我。”
还没进场,谢舒毓捏着她手站在咖啡店门口,语气哀怨。
温晚从包里翻出个黑框的平光眼镜,给她架在鼻梁上。
“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小配饰,使你看起来更像一位气质低调沉稳的女艺术家。”
谢舒毓戳穿,“你就是故意遮住我的脸,让人家看不清我。”
“你是手艺人,靠手吃饭的,要脸做什么?”
温晚摸出口红,两根手指夹一面小镜子,“我才要好好打扮,让她们自惭形秽,从而远离你。”
“你想多了,真的。”谢舒毓说。
倒不是她自谦,现场多是女作家的书粉,她凑个人头而已。
“不过我确实是个手艺人。”谢舒毓捏了把她的腰。
温晚瞬间领悟,身子扭一下,长发荡漾,“真讨厌!”
角落里,两人正调情,旁边一道小甜嗓。
“学姐——”
第63章 一个恶毒的念头
温晚有几年没见过这种像纸杯蛋糕一样软乎乎的小女生了。
还有“学姐”这个肉麻又中二的称呼。
她下意识望向谢舒毓。
刚刚还在打闹,立即收手,站直身体,谢舒毓望向面前人,有些意外。
“乌玫?”
乌玫今天穿了条蓝白配色的吊带连衣裙,外搭镂空小针织,裙摆层层叠叠像盛开的花,颈间还系有白色蕾丝蝴蝶结。
她身材娇小,周身气质是跟温晚那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明锐完全相左的亲切可爱。
两种风格的极致。
眼前一亮,谢舒毓不禁“呀”一声,“是你啊乌玫,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
说到“漂亮”的时候,温晚头不动,两只眼珠斜向旁边。
乌玫两腿并得直直,双手交握身前,仰脸看着人,目光虔诚,如同欣赏一尊绝美的雕塑。
“学姐,你今天也好好看。”
“小晚,这是我室友,之前跟你说过的,乌玫。”
谢舒毓大大方方的,“乌玫,这位是我女朋友,她叫温晚,傍晚的晚。”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温晚,这个小蛋糕不简单。谢舒毓介绍说“女朋友”的时候,小蛋糕嘴角微不可察向下一撇。
正头娘子的体面,温晚伸出右手,“你好,小朋友。”
“姐姐好。”乌玫牵起她手,裙摆拉开,规范屈膝礼。
欸?温晚眉梢一跳,有点意思。
小蛋糕柔软无害,“姐姐,你真漂亮。”
温晚笑起来,“你的‘mei’是哪个‘mei’。”
“是玫瑰的玫,但很多人都以为是果脯乌梅的梅。”
乌玫说,她的名字常常被人写错,后来某天突发奇想,尝试用乌梅和玫瑰泡水,发现意外很好喝。
“我是学姐的粉丝,我在网上看到绯红说要开读者见面会,这趟是专门过来支持学姐的。”
所以她专程准备了礼物,身后小纸袋双手举到谢舒毓面前。
“学姐,打开看看吧。”
这种情景下,谢舒毓无法再拒绝。她打开纸袋,里面是那只她要求退货的蝴蝶标本,还有个手掌大的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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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制的乌玫果酱,里面有乌梅碎和可食用的滇红玫瑰,味道非常好。”
乌玫开心合掌,贴在脸颊,洋溢幸福笑容,“希望学姐喜欢。”
谢舒毓拿出那只蝴蝶标本,“我不是让你退货。”
“可是这只蝴蝶真的好好看,它翅膀上的那种蓝,很像学姐,璀璨又忧郁的感觉,我真的很想很想把她送给学姐。”
她小声呜呜,扮可怜,甚至要给谢舒毓鞠躬,“学姐,请求你收下我的礼物。”
温晚心里骂了个脏词儿。
“哎呦人家一片心意嘛,你就收下了。”
她面上装得大方,“你的小粉丝欸,要好好对待,小心以后成为女明星黑历史,说你耍大牌。”
“哪有那么夸张。”
谢舒毓到底还是接过纸袋,“但以后不要破费了。”
“不是贵重的礼物。”乌玫看着她。
女作家笔名叫绯红,谢舒毓很喜欢这个名字,让她联想到绯红女巫。
见面会地点在商场一楼中间一大片空地,三人前后走,老远就看见绯红笔下人气角色的Q版立牌。
绯红的助理认出谢舒毓,连连招手,“小毓老师,快来!”
谢舒毓回头把纸袋交给温晚,小跑过去。
说是见面会,也是绯红的新书签售会,期间可能有粉丝提问,绯红前台签售期间,谢舒毓在后台准备。
不是绯红的读者,温晚也不愿意往人堆里挤,拎着纸袋,站在外围。
绯红出场,粉丝尖叫,温晚看向身边人,“你不去吗?”
乌玫摇头,“小毓老师还没出来呢。”
“你这趟真是专程为谢舒毓来的?”温晚问道。
她没有怀疑谢舒毓的人格魅力,虽然那家伙总说自己不招人喜欢,哀怨像朵墙角的小蘑菇,但其实从小到大,偷偷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
她高高瘦瘦的,长得好看,人和气,又很会画画,担任语文课代表和文艺委员,班级里一直是很特别的存在。
别说小孩子,大人都有慕强心理,她怎么可能会没人喜欢。
只是那些人还来不及走到她面前,就被温晚赶走了。
温晚不否认,她占有欲极强,跟谢舒毓吵架,她可以去跟别人交朋友,但谢舒毓不可以。
初中在老家县城,她们吵得最厉害的那次,谢舒毓也开始跟别人出双入对,温晚只一眼就十分火大,看到两人手挽手走在放学路上,她像一颗炮弹直直冲过去,轰开她们,同时把两人左右推到地上。
“你有病啊!”那女生吼。
“你有药啊。”她反问。
谢舒毓去把人搀起,“你真的有病。”
“我就是有病!”温晚大叫。
此类情景,初中三年,常有发生。
后来到市里上高中,温晚遇见个硬茬。
左叶被推开,不怒反笑,拍拍屁股爬起来,问道:“你喜欢谢舒毓啊,反应这么大。”
温晚像只小鸭子,被人一下捏住嘴巴。
左叶就那么硬生生挤进来了,幸好,左叶有喜欢的人。
温晚后来感谢她,左叶确实是她们的性向启蒙。
高中时候,温晚就跟风宣布自己喜欢女生,谢舒毓当时还好奇问过。
温晚几次都忍不住想告诉她,但看她一脸天真,好像什么也不懂,又觉得没意思。
后来上大学,温晚严防死守,美院那些莺啊燕啊的,拼死拼活,可算是防住了。
现在好,她一不留神,来个乌玫果酱味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