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觉到他呼吸错了一拍,喉结也微微滚动了一下。
而他那张脸,仍然如玉似雪的高洁。
盯着他看了两秒,她往前倾身,隔着衬衫布料挨过去,仰面看着他。
呼吸一起一落。
灯光在她眼睛里,像晕开的月光。
没有超过三秒,孟镜年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咬住她的唇,“林一一,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不知道几点钟。
雨似乎已经停了,以至于室内更加安静,而其余的动静,则变得更加分明。清楚的是水声,压抑的是他的呼吸。
在她的视野里,毛玻璃映照的灯光摇晃起落。
孟镜年也是。
她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他,平视是他漂亮的五官,垂眸便是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手的动作,好像带了点漫不经心。
后段,她把手掌撑在他肩膀上,才不至于一跌到底。力气竭尽之时,她伏在他肩头喘气。然而根本不给她休息的机会,一瞬天旋地转,节奏立即被他接管。
后续一切都不再由她。
结束,她呼吸短促,所见的一切都失去了焦点。
孟镜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仿佛是拥起了一段柔软的水。
孟镜年在温柔地吻她,而她把手指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她才有所平复。
抬眼,目光落在孟镜年脸上,再往下,是他衬衫的下摆,不用碰也知道打湿了。那一块的颜色要深得多。
她不知道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孟镜年天赋异禀。
听见孟镜年笑了一声,她有些窘,伸脚去蹬他。
“你真的很过分……”
“我怎么?”孟镜年笑,“我是不是提前警告过你?”
求饶不听,反而越发踩在加速他失控的油门上。
真的很过分。
两人暂时没作清理,就这样相拥躺在一起。
她感官超载,孟镜年吻落在肩膀上她都觉得些微刺痛。
“一一,或许你又要觉得我古板,”孟镜年在她耳后低声说,“在我这里,这件事没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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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想过有退路。”
“不,比你以为的要严重得多。今后哪怕你不再喜欢我,跟我分手。你找一个男朋友,我搅黄一个。我不介意告诉你男朋友,你跟你小舅上过床。”
林檎愣了一下。
真是不可思议,孟镜年会讲出这样的话。
灯一直开着的,她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
他表情坦荡,好像在陈述一桩事实。
“孟镜年,你变坏了。”
“被你带的。”
林檎愉快地笑起来:“但是你说的这个场景,我有点期待怎么办?”
“……”
林檎去冲了一个澡,疲乏地躺倒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她不困,只是累。
“请你看星星吧。”她忽然说。
撑起身,把另一侧床头柜上的一盏灯打开。
天花板上一片浩瀚星空。
银河横贯而过。
他们在银河下相拥而眠。
第43章
林檎被阳台门打开的声音吵醒。
眼皮沉重, 头昏脑胀,缓了一会儿才把眼睛睁开,循着声音看去。
一面带窗户的墙壁, 隔开卧室和阳台。透过玻璃窗往外望去,孟镜年正在取晾衣杆上的衣服。他个子高, 抬抬手臂就够到了。
她被孟镜年抱着睡着之前, 洗衣机还在运作,大约他之后又起床去把衣服晾了才睡, 她因为睡得沉, 毫无察觉。
此刻孟镜年自然只裹了一张浴巾。
肩宽腰窄,线条紧实, 真是很有看头的身材。
她脸枕在手背上,目不转睛, 直到阳台门被打开,孟镜年走了进来。
“吵醒你了?”孟镜年脚步稍顿。
林檎摇头。
这一瞬的气氛有些微妙, 昨晚的一些片段不大受控地在脑中回放, 她忍住了才没有把目光避开。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一一?我得回趟学校,谢衡今天论文预答辩。”
孟镜年的语气和神情倒还是平静。
“有选修课……不过我准备跷了睡觉。”
“那你继续在这儿睡, 还是?”
林檎打个呵欠, 权衡了几秒钟, “我回那边去睡吧。你几点走?”
“八点。”
林檎痛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呵欠连天地走进浴室, 挤牙膏的时候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脸色苍白, 眼皮微肿。
拉下领口,低头看一眼。腻白皮肤上, 两处很是明显的被吮出来的红痕。
听见外面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林檎一边刷牙,一边走出。
衬衫和长裤搭在沙发扶手上,孟镜年手里拿着的吹风机,正呼呼送出热风。
林檎不由地笑出声。
孟镜年有所觉地抬眼,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干的好事”。
林檎走到他跟前去,目光从他的手臂,移动到手腕,再到腹部。
孟镜年被她盯得很不自在,正要出声,她却先开口:“我可以摸摸吗?”
根本不是一个问句,话音刚落她便直接伸手,一掌挨上去。
孟镜年小腹下意识收紧,肌肉轮廓更显清晰。
下一瞬,她的手腕便被扣住。
“一一,别闹。”
“你昨晚都给摸的。”
“……”
孟镜年仍旧吹着衣服,垂眸看她,白日灰淡的晨光里,一张脸生得何其禁欲。
“答辩九点半开始,我还得回去换衣服,时间不够,别招惹我了,听到没有?”语气有点无奈,又有点警告的意思。
“……如果我说没听到?”林檎故意笑问。
“……”
林檎到底没为难他。
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孟镜年也把衬衫和长裤换上了。
她摸了一下,还有些潮意,时间来不及,也只能这样穿着将就一会儿。
上车扣上安全带没一会儿,林檎就歪着脑袋睡着了,睡得无知无觉,直到车开到了公寓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上楼以后,她喝了点水,换上一身舒服的睡衣,就去床上躺了下来。眼睛发涩,眼皮撑不住地往下耷落。
迷迷糊糊地听见衣柜开合的声响,片刻之后,雾气似的呼吸落在脸上。
“一一,我去学校了。睡醒了记得自己点东西吃,或者有什么想吃的,发给我我给你点。”
“……嗯。”
“晚上我可能要过了八点才能回来。”
林檎仍是迟缓地拿鼻音应了一声。
感觉到一个吻在额头上挨了一下,孟镜年说了句“我走了”,脚步声渐远,轻轻的“砰”的一声,是大门关上。
院楼的学术报告厅里,几个同门已经到了。
谢衡穿着一身正装,正在台上调试投影设备。
孟镜年在靠后排的位置坐下,跟他打了声招呼。
九点半临近,江思道同答辩委员会的人陆续进门。
孟镜年起身,其他几个同门后辈也都跟着起身,跟江思道打招呼。
一院之长事务繁多,不常待在院楼,平常是另外的老师负责带他的博士和硕士生。前几年开始,硕士也很少招了,门下只有两个硕博连读的。
孟镜年也承担了部分的带教任务,跟进师妹师弟们平常的研究和论文。
此前谢衡毕业论文一直进展缓慢,跟方佳柠分手这事儿倒让他收了心,也不怎么出去玩了,这一两个月除了宿舍就是图书馆,把落后许多的进度,一口气追了上来。
预答辩之前,论文就给江思道审过,今天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答辩结束,照例要同门聚餐。
准备同去的孟镜年,却被江思道叫住,要他一块儿去跟答辩委员会的人吃饭。
都是气象中心或者其他学校的专家教授,江思道此举自然意在引荐提携,席上特意提到了孟镜年去年去L市做技术支援,回来顺便在国内顶刊上,发了一篇K波段毫米波云雷达对高原某次降水回波分析的论文。
都夸雏凤清于老凤声,江思道很是高兴。
所有学生里面,江思道对孟镜年确有几分偏爱,这和他与孟震卿师出同门关系不大,最紧要还是因为孟镜年确实聪颖、勤奋又谦逊。没有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有位气象中心的研究员同江思道开玩笑道:“小孟合同什么时候到期?我们那儿正缺人。”
江思道笑说:“过几年我就退休了,这是我给院里储备的人才,我肯定不可能放人走的。”
席上各位老师和专家都颇具资历与成就,孟镜年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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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辈,这一阵过后,话题就不在他身上了。
孟镜年自觉扮演服务角色,适时倒茶添菜。
口袋里手机一振。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林檎发来的消息。
bdpple:男朋友有什么好吃的外卖推荐吗?
孟镜年没回复,过了一会儿,以催菜为由,起身出了包房,到走廊尽头去,给林檎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接起来,声音有点哑有点慵懒:“喂。”
“醒了?”
“嗯。”
“还在床上躺着?”
“嗯。”
孟镜年轻笑一声:“外卖我给你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清淡点就好。”
“好。”
“你在做什么?”
“陪院长跟今天参加答辩的老师吃饭。”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
“怎么办?”孟镜年低笑说道,“毕竟有点想你。”
沉默了一瞬。
“孟镜年……”
“嗯?”
“你把我咬伤了。”
“……哪里?”
“你说哪里……”两个字轻轻的,快听不清,“……蹭到衣服有点疼。”
“……抱歉。”
紧跟着他便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声狡黠的笑声。
“你是知道我在饭局上,故意说这些,是吗?”孟镜年对她的把戏了如指掌。
她只是笑,并不否认。
“我得进去了,一一。”
“好啊。但是可以轻一点吗?”
“……”
她又笑起来。
电话挂断之后,孟镜年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给林檎点了份外卖,回到包间。
午饭吃了很久,结束之后,下午上班时间也到了。
孟镜年回到院楼的办公室,有些文献整理的工作要做,他对着电脑屏幕迟迟进不了状态。
一下午十分低效。
五点半,谢衡提前来了他办公室,等他一块儿下班。
四人共用一间办公室,孟镜年旁边办公桌的研究员今天不在,谢衡把椅子抽出来坐下,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瞥了孟镜年一眼,问道:“你嘴怎么了?”
“上火。”
过了一会儿,孟镜年说道:“晚上吃饭你多掏一个人的钱。”
谢衡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他。
孟镜年平声补充:“我要带家属。”
六点钟,孟镜年同谢衡离开院楼,去往停车场。
孟镜年先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远远地便看见树下已经有个人靠在那儿等着,手里捏着一盒酸奶,嘴里咬着吸管,神情放空,百无聊赖。
她穿黑色紧身长袖上衣和牛仔裤,上衣很短,肚脐以上,露出的一截纤细而白皙的腰。
孟镜年抬手轻压方向盘正中,一声鸣笛。
林檎抬头望过来。
车开到她跟前停下,她拉开副驾车门上车,向着后座的人打声招呼,“你好。”
谢衡笑:“你好。”
林檎扣上安全带,看了一眼孟镜年,飞快地转过目光朝向前方,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吸管,咬得扁扁的。
孟镜年也不说话。
谢衡自然觉得气氛诡异:“你俩吵架啦?”
“没有。管好你自己的事。”孟镜年说。
“……你对请客的人就这个态度?”
没去很远,就在大学城附近找了家餐馆。
谢衡知道孟镜年跟林檎在一起之后,就一直想跟两人一道吃顿饭,了解一下前后经过,但孟镜年一直没答应。
这回逮到机会,自然有一堆问题要问。
但这两个人守口如瓶,一丁点细节都不肯透露。
“你俩保密工作做得真好。院里硬是没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老孟谈恋爱了。”
“这不是地下恋的基本素养?”林檎说。
谢衡笑说:“不公开你不觉得心里不平衡吗?还有那么多女生盯着老孟。”
“挑拨离间对我们没用。”林檎直接说道。
“……”
孟镜年笑了一声,筷子递出去,给林檎夹了一箸清炒苦瓜。
不免问起谢衡未来的打算。
“去东城上班。”
“不继续做科研吗?”林檎问。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块料。毕业都够呛,再搞学术我人都没了。”
孟镜年凑近林檎:“方佳柠拿了东城一家公司的offer。”
林檎了然:“哦。”
谢衡分辩:“和她没关系。”
“你还想挽回呀?”
“……我都说了和她没关系!”
“女生其实挺烦死缠烂打的。我建议你先不要追得这么紧,至少空窗个两三年,先叫看到诚意呢。”
“……两三年她都找其他人了。”
“不是说和她没关系吗?”林檎微笑。
“……”
吃完饭,谢衡又邀请两人去附近酒吧喝一杯。
孟镜年看向林檎,让她拿主意。
林檎:“不去。我们架还没吵完,要回去继续吵。”
谢衡:“老孟,你不是说没吵架吗?”
孟镜年笑:“当然女朋友说了算。”
谢衡:“啧啧。”
谢衡今天预答辩结束,自得好好庆祝,他要组局分分钟的事,因此就不勉强了。
门口分别,林檎和孟镜年去往停车场。
车开出去一会儿,孟镜年转头看一眼副驾上的女孩,她嚼着口香糖,目光瞟过来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
离得不远,一会儿就开到了小区里面。
上楼打开门,林檎蹬掉鞋子,正要低头换拖鞋,孟镜年手臂从背后搂过来,正好搂住她露出来的那一截腰,推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她膝盖抵住了玄关柜,孟镜年手臂往柜面上一撑,把她圈在怀里,呼吸在耳后,微热地扑向她:“见了我就不好意思了?中午在电话里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样?”
林檎不说话,目光看见他手臂用力而青筋隐约。
“纸老虎。”孟镜年轻笑,低头,拨开她的头发,把吻落在她的后颈上。
林檎身体一缩。
“一一。”
“……嗯?”
“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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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然而,他虽然这样说,却没有把手松开,细密的吻从后颈一直到她耳后,顿了一下,忽地咬住了她的耳垂。
经过昨晚,孟镜年对哪些开关能够开启哪些反应,已经初步了解,比如他知道含住她的耳垂时,她整个人都会如同被抽掉骨头一样地软下去。
侧旁有面穿衣镜。
林檎不经意抬眼去看,孟镜年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谪仙人的清俊风姿,却因为她而染上几分情欲色彩。
修长手指轻轻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得朝向后方,长睫毛歇落的同时,咬住她的唇。
直到把氧气耗尽,孟镜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浴室走去。
浴室通风整天,干爽洁净。
而没过多久,便变得雾气腾腾。
林檎后背靠在那平日一点水渍都没有的白色瓷砖,冰块似的凉津津的一片。
垂眼,看见孟镜年墨色柔软的头发,淋湿了往下滴水,他正垂眸,耐心而温柔地照顾昨晚被他咬破的地方。
痒与钝痛,不知道哪个更强烈。
来不及擦干,孟镜年穿上灰色浴袍,展开一张干净浴巾,将她裹起来,就这样抱着去了卧室。
下午的时候,窗户打开通风忘了关。
夜里起了风,吹得白色纱帘掀起一角,又轻轻地扑在玻璃上。
林檎额头用力地抵在枕头上。
转脸看见床头柜上岩石星球的扩香石、铜色金属灯罩的落地灯,以及那棵漂亮的金山棕……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轻微晃动,像在遭逢一场小型的地震。
看不见脸,声音便成了最直接的表达媒介。
而只是描述事实,在这种情景下,也显得脏得不得了。
于是她忍不住手肘撑了起来,转头去看。想要看看,在说着“一一,这样不行,再抬高一点,不然太紧了你会痛”的孟镜年,是什么样子。
目光幽深,白皙的皮肤沁了一层薄汗,不用伸手去摸,她知道他的耳朵会有多烫。
她好喜欢他这样专注的样子,专注地在执行让她快乐这一件事。
头发已经不再滴水。
林檎伏倒在几分潮湿的浴巾上,胸腔剧烈起伏,过了好久,蜷缩的四肢才慢慢舒展开,艰难地夺回了正常的呼吸。
吻在她耳廓上碰了一下。
紧跟着她听见窸窣一阵,脚步声出去了。
片刻,孟镜年回来,手里多了一只吹风机。
插头接上床头柜旁的插座,他伸臂把她搂了起来,使她伏在他的膝盖上,而后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呼呼热风吹过头皮,所有困顿都从骨缝里泛出来。
她觉得自己多半是要死在这张床上了。
“下午在做什么,一一?”
温热的空气里,一阵暖和的香气扑入鼻腔。
林檎没有尝试把眼睛睁开。
“睡午觉,发呆,想你。你呢?”
“看论文,发呆,想你。”
林檎笑出声。
“还好今年才跟你在一起。”孟镜年声音带笑,却有几分认真,“不然你很有可能害得我毕不了业。”
“哦?我的荣幸。”林檎更愉快。
第44章
日子没什么波澜地往后推进。
林檎在孟镜年那里留宿次数越来越多, 留在他那儿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基本与同居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始终很注意,从不在学校里单独会面。
只每周三林檎有晚课的时候, 孟镜年会在院楼留得久一些,提前十分钟去车里等她, 她下了课便直接去停车场, 跟他一同回家。
几次家庭聚餐,连同孟缨年在四月份的生日宴, 两人在家人面前都十分循规蹈矩。过年那一阵林檎还有些暗搓搓的小动作, 现在是完全不敢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热恋中的人常有逾矩行为而不自知,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两人干脆保持一米以上距离, 肢体接触一律杜绝。
五一节前去婶婶家里吃饭。
为了避嫌,林檎没跟孟镜年一起, 一下班就先一步坐地铁走了。
孟镜年比她晚了半小时到。
吃饭时, 两人各踞一侧,基本毫无交流。
五一假期婶婶他们要带孟落笛去泰国玩,便问起林檎的安排。
顿了一秒钟, 林檎答道:“……我可能去北城。”
“哦?找你好朋友还是跟你男朋友一块儿去啊?”孟缨年笑问。
之前林檎同叔叔澄清过自己是在谈恋爱, 但并不是跟迟怿, 叔叔跟婶婶同步过这个信息,此前婶婶问她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语焉不详地回答说, 学校里的, 人很好。
“……要看季文汐的安排,具体还没完全确定。”林檎说。
她是成年人, 在长辈眼里又一直行事妥帖,因此他们一般都不会过问太多。
孟缨年点点头,又看向孟镜年:“镜年你呢?准备带女朋友去哪儿玩?”
孟镜年表情平静:“暂时还没安排。可能就待在家吧。”
“要不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去泰国,跟我们一起?让你带出来见面你老觉得正式,出去玩是个多好的机会,还能顺便增进感情。”
孟镜年说:“好。回头我问问她。”
“你跟人家姑娘也谈了有一阵了,总得介绍给我们认识,不然人家觉得你不是认真的,会没有安全感的。”
孟镜年又点头说“好”。
“要赶紧问啊?旺季酒店机票都贵,晚一点小心订不到了。”
林正均笑说:“你真是操碎心。”
“谁叫他在谈恋爱上这么不开窍,温温吞吞的,我看着就着急。他这个样子,脸再好看也管不了多久,想长期发展,还是要看情绪价值的。”
孟镜年一副受教表情:“姐你说得对。”
林檎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去才能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
他不开窍?
他可太开窍了。
吃过饭,孟镜年以还得回家加个班为由先行离开了。
大约半小时后,林檎说要出去跟男朋友看电影,也便告辞。
将要到小区门口,给孟镜年发了消息。
孟镜年把停在附近的车开过来,载上她去往梧桐小区。
车厢里光线忽明忽暗,孟镜年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几分沉默。
林檎自然有所察觉,转过头去,把目光停在他脸上。
“一一。”
“嗯?”
“我不知道之前提过的跟他们公开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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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现在这样不好吗?”
“正因为很好,所以我觉得自己很不负责。”越享乐,他愧疚感越深,源于长辈的天然立场。
林檎沉默。
“一一,我不是要逼着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觉得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甚至不能一起在食堂里吃一顿饭。”
“……对不起。你肯定觉得我自私。”
“不要道歉。是我比较自私,即便很难,我还是希望能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许久之后,林檎说道:“……这学期结束吧。”
“不用这样具体。还是视你的准备情况而定。”
林檎摇头,“……我和你不大一样,现状不错的话就没有什么动力去改变。虽然我之前答应过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做准备。但这段时间太快乐了,不给自己定一个DDL,我会一直逃避下去。这对你不公平,我会试着去克服的。”
“不要勉强。”
“我不觉得勉强……只是很害怕。”
“别怕。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车停在小区附近,两人下了车,一道往里走。
到灯火暗处,林檎伸手,把孟镜年的手挽了过来,从他指缝间把自己的五指挤进去,扣住他的手指。
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要去北城吗,一一?”
“……我也没想到婶婶他们也要去泰国,临时瞎编的。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
“不大喜欢旺季出门,到处都是人。”
“那我们待在家。”
“……可是好好的节假日不出去玩,又好像有点浪费。”
孟镜年好笑地说:“那我来定吧,你到时候跟我走就行。”
这方面林檎完全可以放心交给孟镜年来安排,毕竟他是会带她去天文台看流星雨的人。
放假当天上午,林檎跟着孟镜年出发去往机场。
一直到了值机,林檎才知道他们飞机的目的地是西南某市的一个机场。
飞行三小时落地,拖着行李箱,两人去了地面停车场,七弯八拐之后,停在了一台白色面包车前。
司机是个壮实的年轻男人,深麦色皮肤,一边笑一边伸手:“好久不见,孟老师。”
孟镜年立即握住他的手,笑说:“好久不见。”
向着林檎看了一眼,介绍说:“一一,这是洛桑。”
这是藏族名字,难怪他讲普通话咬字有些费力。
林檎笑着伸手:“你好,我叫林檎。”
“哪个qin?”
“木字旁,一个鸟禽的禽,在古代是苹果的一个称谓。”
孟镜年补充:“她妈妈生前是研究植物学的。”
“我哥哥也在做濒危植物的保育工作,我们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自然保护区。”洛桑边说边将后门推开,“过两天我可以带你们去参观。”
车驶出去,沿路天高云低,风晴四野,山脚下经幡招摆。
窗户开着,外面吹进来的风柔爽舒适,叫人忍不住眯住眼睛。
看见国道上的路牌,林檎终于确定,他们是往L市去的。
“你们现在过来正好,不冷也不热。”洛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要是早一个月过来,山里还在下雪。”
从机场开到L市,要三个小时,一路都走国道。这条路是自驾热门环线上的一段,他们沿路与不少车子错身而过。
到了L市市区,洛桑把车开到了一家民宿。民宿门口带个院子,栽种格桑花与三角梅。
离晚饭时间尚早,洛桑叫他们先行休息,晚一点过来接他们去吃晚饭。
民宿一共三层,不带电梯,老板帮着他们把行李扛上了二楼。
孟镜年订的是个套间,面积很大,设备俱全。在这样的非旅游热门城市,很是难得。
木质建筑,脚踩在地板上咚咚咚的。
一扇大窗,视线越过城市建筑,背后是云端缥缈的雪山。
孟镜年走了过来,手臂搭在窗台上,向着不远处指了指,“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在那个方向。”
“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
此处海拔接近三千米,林檎稍有高原反应的症状,吃了一粒镇痛药,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好多了。
再下楼时,天上已是红霞漫天。
高原的黄昏,总似比城市多了几分清澈,空气都如流动的蜂蜜。
晚饭吃热腾腾的菌菇牦牛火锅。
除了洛桑,还有其他三个人,都是南城大学合作建设的移动气象观测站的工作人员。
孟镜年重返此地,大家都很高兴,洛桑特意从家里带了自酿的青稞酒。
林檎没有参与过孟镜年同事间的饭局,这是第一次。看得出来他很高兴,递给他的酒他都喝了,整晚脸上都带着笑容。
有个工作人员讲上周发生的趣事,有只松鼠趁人夜间值班的时候,跑进宿舍把桌子上一箱子坚果全偷光了。
孟镜年转头看一眼,林檎明显听得感兴趣,眼睛亮晶晶的。
他伸手,把她放在腿上的手捉过去,轻轻地握了一下。
林檎转头看他,他微笑摇摇头,像是在说,没什么。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
吃饭的地方,离民宿不算远,同观测站的人告别之后,林檎提议步行回去。
此处海拔较高,到夜里风有些凉。
林檎穿的是一件长袖的印花连衣裙,几分单薄。
孟镜年把身上的薄风衣脱下来给她披上,顺势挽住她的手。
“……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妈妈是做什么的。”林檎忽然出声。
“因为你名字很特别,不是一般人起名的思路。第一次跟你爸妈吃饭,我听说你妈妈是学植物学的,一下就觉得合理了,所以一直记得。”孟镜年温声说。
“她名字也很好听,叫穆宁。她说,大家说good morning的时候,都是在夸她。”林檎微笑说,“我爸叫林正则,和叔叔的名字是从‘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这一句里取的。”
孟镜年点头:“姐夫曾经说过。”
“我还不知道你亲生父母的名字。”
“我爸叫易绍君。我妈的姓比较生僻,姓綦,叫綦瑛。”
“哪个qi?”
“其实的其,底下是……”
林檎伸出手,摊开掌心,“你写给我。”
孟镜年顿了一瞬,轻笑着托住她的手背,右手食指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横、竖、竖……
细微而不绝的痒。
最后一笔落定,林檎忽然屈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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