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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戌正。
上元繁华,不同于天街沸反盈天,永安街略冷清,尤其是永国公府,白天二门里有亲朋走访,但夜里挂上灯笼,便没了旁的亮色。
这座庄严的府邸,沉寂无言,过去十年皆是如此。
春蘅院,冯夫人闭着眼睛,今年头风发作得没往年厉害,但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焦灼绞杀着心口。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丫鬟来报:“大太太,姑娘回来了。”
冯夫人倏地一喜:“回来了?”
怡德院,秦老夫人在默念经文,听闻平安回来了,老人一顿,她张开浑浊的眼睛,无声吐出一口气。
回来就好。
安静的公府内,又有了脚步走动与笑语声。
冯夫人亲自去到二门,只看在六个仆妇的护送下,平安安然无恙,她摘下帷帽,露出一双盈盈水眸。
后面,薛镐从马上下来,乐呵呵道:“娘,我们回来了!”
平安学了薛镐后几个字:“回来了。”
一刹,郁结十年的心结,如积雪消融,冯夫人眼眶发热,她握着平安的手臂,打量着她:“乖儿,外面好玩吗?”
平安一顿,轻声说:“……好玩。”
冯夫人叹息,嘴里念叨的只剩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琥珀心中亦有万千感慨,轻揩眼角,但见彩芝和青莲两手空空,她问:“二姑娘出去,没有买东西吗?”
彩芝:“有,买了大大小小有许多,怕被小偷惦记着,路上遇到了王爷,就先把东西放王爷那儿。”
冯夫人诧然:“豫王爷?”
薛镐意气风发:“对,王爷也在。”
冯夫人才发现豫王府的轿子,就在巷子里,只是隐匿于黑暗,不太看得清。
平安买的东西,被从小到大,从轻到重,好好打包起来,由王府的仆役提着,送过来:“是这些。”
冯夫人忙是让人接过大包小包,又上前,对着轿子见礼:“臣妇见过王爷,今日我家姑娘叨扰了。”
刘公公打起轿帘。
裴诠的声音,自轿子里传来:“免礼。”
冯夫人低着头,瞧不见豫王的神情,但见豫王并非隔着帘布与自己说话,而是让人打帘,她耸然一惊。
难免想起上回,平安受惊后在豫王府借宿的那一晚上,当时,冯夫人也住那儿,府上仆役皆对她恭敬有礼,日常所需,面面俱到,无有不称心的。
她原以为是元太妃安排的,如今恍然察觉,约摸有豫王的授意。
想来,豫王殿下性子是冷淡了些,却并非难以相处。
思及此,冯夫人很是为平安松口气,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让平安跟一个冰块捱着过。
因着观察到这几个小细节,夜里,薛瀚从别家回来,他刚泡上脚,冯夫人便过来旁边坐下,眼里都是笑。
冯夫人年轻时,是扬州一美,她如此看着自己,薛瀚很是舒心,不由笑了:“怎么了?”
冯夫人:“我觉着,豫王爷不像你们做官的说的那般。”
薛瀚赶紧瞧瞧四周,没闲杂人等,才压低声音:“我哪有说过王爷如何?”
冯夫人笑道:“没有么?你总是战战兢兢,让我也以为豫王爷冷傲。你不知道,今晚他陪平安回来,专门掀开帘子与我说了一句,我是面子里子都全了。”
光是听冯夫人这么说,薛瀚都要以为,她遇到了个假的豫王。
他刚要说,王爷过去与薛家从不往来,但这话到嘴边,他骤然顿住,说不出来了。
这一年,永国公府和豫王府往来可多了,再不是过去十几年那般。
真要追溯转变的时机,薛铸也还记得,去年有一回,他出兴华殿遇到豫王,他行礼时,豫王竟虚扶自己一把。
自那之后,不知何时,就水到渠成了。
他真是身在庐山,直至此刻,方彻底琢磨回过味。
他便点点头,一定程度上认可了冯夫人的看法。
讲完女婿,冯夫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催薛瀚:“行了,你泡好了脚后,就去内书房吧,我让人把被褥都给你搬过去了。”
薛瀚一愣:“大冷天的,怎的又赶我去内书房睡?”
冯夫人:“也不过最后十几日了,我自是要和平安一同睡的,去吧,快别拖拉,我等着乖儿过来呢。”
薛瀚:“……”
…
送完人到永国公府,裴诠来临江仙三楼,已经快戌末。
裴诠的老师蔡老跽坐于榻上,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已至古稀,曾追随先帝改革过,最后仰赖先帝力保,竟能全身而退,他与先帝,有着超乎君臣的情谊。
因此,他也是十几年前,为数不多的认为万宣帝当禅位给豫王的人。
可当时时势压人,万宣帝都继位了,他藏下所有心思,教导小豫王直到十二岁,因太子相逼,他不得已致仕,却也并非不问政事。
见到裴诠,蔡老起身行礼:“拜见豫王殿下。”
裴诠道:“老师请起。”
蔡老在裴诠身上,瞧出几分先帝的影子,更觉感怀。
谈及朝政,他早已得知太子设局暗杀,万宣帝却揭过不谈,他皱眉:“陛下还是如此,只怕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句话蔡老不用说,裴诠也知道。
他神色沉冷,左手拈起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一角。
六年前秋狩左手受的伤,又一次隐隐作疼,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蔓延到肌肉,肌理。
他放下手。
蔡老又恭敬地说:“总算,殿下大婚在即,只盼这门婚事一切顺利。”
时人讲究成家立业,裴诠如今在六部历练过,大婚后,不用再当户部主事给朝臣看,而是能理所当然,监察户部。
这也是东宫警惕这门婚事的缘故之一。
裴诠道:“是该顺利的。”
不过,似乎想起什么,他眉宇间不再凛然,反而透出一丝罕见的暖意。
见完蔡老,裴诠直接回了豫王府。
府内静悄悄的,静幽轩更甚,但灯火是明亮的,照得地上竹影婆娑参差,若海中藻荇,幽冷非常。
他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凉薄的月色。
从前,他进宫面见元太妃,元太妃就曾擦擦眼泪,说:“若果不是……王爷不该住在那么冷清的地方。”
那时,他不喜热闹,不觉静幽轩清冷,如今再听风吹竹林作金石声,响到了天际。
太空了。
他抬手合上窗户,挡住外头的冷意。
刘公公道:“殿下,太寿宫和礼部,清点完聘礼,今日刚将礼单送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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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现在就看一下,是否有哪里不妥。”
裴诠:“明天再看。”
多看礼单一眼,最后的半个月,也不会倏忽过完。
没一会儿,裴诠沐浴过后,穿着单薄的一袭中衣,他平躺在床上,初春的天还冷,屋中烧着地龙,很快,他身子逐渐暖热。
突的,一阵缥缈的感觉之中,他又隐隐看到了她。
她坐在静幽轩的床沿,扎着双环髻,垂着红色发带,发带底端,刚好落在圆润的耳垂处,身上那新亮的衣裳,让她看起来,像一团不烫手的火焰,热乎乎的烘手。
他想,现在还没办法在这儿见到她的。
自己又做梦了。
便她垂着纤长的睫毛,清澈见底的眼里,微微湿润,凝出一滴细小的水珠,卧在她眼底,缓缓打着转。
是眼泪。
裴诠看了眼右手,伤口已经好了,那她为什么哭呢。明明知道是梦,他还是想得到答案。
不,不是想,只要是有关她,他必须要知道。
他抬起她的下颌,另一手掌住她的腰肢一握,又软又细。这不是凭空捏造的感觉,今夜抱她时,他碰到了她的腰。
还没看清她的神色,她眼中水珠忽的滑落,细嫩柔软的指尖,推推他的胸膛,她想要挣脱他。
裴诠眼底骤地浮上一层浓重的郁色,他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她脚下一软,发出轻轻的:“呀。”
真娇,像一块黏黏软软的小年糕。
只是,小年糕是什么味道?他想,他只吃过石榴糕。
他蓦地低头,咬住她的唇,又重又狠,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倏地,她又泪眼朦胧,那几滴凉凉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背。
原来她哭,是让他欺负的。可是,为什么要躲他呢。
小姑娘哭得真可怜,眼角红红的,他松开她,似是放过她了,轻吻着她的眼角,将那微咸的泪珠,卷入舌间。
这回,她没有躲了。
真乖。
他低头,却又噙住她的唇,攫取她的一切。
…
裴诠手指突的一蜷,指腹摸到身下被单的触感,虽然是绒柔的,却与滑腻温暖的肌肤,完全不一样。
一刹那,真实的触觉让梦里的触觉如云雾般消散。
意识到这一点,他蓦地睁开眼睛。
床帐外点灯如豆,十分昏暗,光蔓延不到的地方,与他的眸底一般,一片黑沉。
这次,还没到寅正。
他呼吸发沉,微微起身,面无表情道:“来人。”
值夜的小太监赶紧从脚踏上起来,战战兢兢问:“殿下有何吩咐。”
沉默了会儿,裴诠嗓音低沉喑哑,像是宝瓶里晃动的细沙:“点灯。”
“把礼单拿来。”
…
这半年公府一直在筹备着平安出嫁,因为豫王总归是特殊的,临了,最后十日,一顶青绸顶轿子,自皇宫西华门出来,向公府而去。
那是太寿宫的庞嬷嬷,她来到公府,亲自指导出嫁前的事宜。
接到庞嬷嬷,冯夫人笑道:“府上第一次操办这种大事,有劳嬷嬷。”
庞嬷嬷回:“原是秦老太君最懂这些仪制的,是我班门弄斧了。”
冯夫人又说:“老太太身子骨这一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些,我们不好让她操劳,嬷嬷能来,是万万谈不上班门弄斧的。”
一番寒暄过后,冯夫人让琥珀去叫平安。
平安正趴在桌上写信,听到彩芝叫自己,她收起信,跟着彩芝去春蘅院。
冯夫人道:“平安,这是庞嬷嬷,宫里的老嬷嬷了,快来见礼。”
庞嬷嬷对她笑着点点头。
平安行礼:“嬷嬷安。”
见她毫无生疏的模样,庞嬷嬷道:“姑娘可还记得我?”
她和着薛家二姑娘拢共接触两次,一次在太寿宫,一次在豫王府,但每次都隔了好几个月,豫王府那次也没说上什么话。
二姑娘每天都会接触新鲜的事物,若忘了她也寻常。
却见平安点头,说:“石榴糕。”
冯夫人不解,庞嬷嬷豁然笑出声,难掩高兴,道:“从前我给姑娘端过石榴糕,姑娘记得可真好!”
冯夫人也好笑,这小平安,看着娇憨,但谁给吃的、玩的,记得清清楚楚呢。
再看庞嬷嬷喜欢平安,这是好事,庞嬷嬷是元太妃的心腹,有她时不时美言两句,元太妃就不可能对平安太坏。
见完平安,庞嬷嬷却又问:“你们家三姑娘,也要十六了吧,怎么还没说亲?”
这等宫里出来的人精,既然问到薛常安,就不可能是随口唠嗑。
冯夫人打迭精神,回:“家里大姑娘刚出嫁,就要整备平安的事,却是委屈了常安。”
她没提当初,薛常安打了何宝月一巴掌的事。
庞嬷嬷心里也明镜似的,说:“既是她二姐出嫁,让她过来,同我们几个老的小的一同叙话如何?”
冯夫人:“敢情好。”便打发人去听雨阁叫薛常安,又暗暗叮嘱,“就说要见太寿宫的嬷嬷,常安机灵,知道怎么做。”
不一会儿,薛常安和红叶一同来到春蘅院,见礼。
平安拍拍身侧的凳子:“妹妹,来。”
薛常安坐下,她梳着京中时兴的随云髻,插着珍珠簪子,着青色蜻蜓纹苏绸夹袄,并一条湖绿八幅湘裙。
整好平安穿着杨红衣裳,眉眼明媚,两位姑娘一红一青地坐着,鲜妍姝丽,真真一幅好风光。
庞嬷嬷问薛常安:“往日里都喜欢读什么书?”
薛常安低头,道:“四书五经略略涉猎,主要是女论语,女戒。”
却是一刹,庞嬷嬷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薛常安一怔,方才冯夫人让人来叫人,她就知道,自己的婚事要有着落了,既是太寿宫的嬷嬷,便是豫王一系,那她绝不会嫁得比薛静安输。
于是,她迅速换上鲜亮的衣裳,咽下种种想法,只告诉自己,一切求稳。
所以庞嬷嬷问读书,她便说了京中闺秀常读的书,尤其是女论语,女戒,这么回答,出不了大错。
可她一心求稳,却忘了,若元太妃只想挑那不出错的大家闺秀,也不是非要找薛家,京中一抓大把。
所以察觉到庞嬷嬷的情绪,薛常安恨不得纠正,她并非只看四书五经、女戒、女论语。
然而话已出口,她若要改口,只会让庞嬷嬷认为她没有定性,更不喜。
薛常安错过了一次重要的机会,她心情沉到谷底。
这时,平安望向庞嬷嬷,替薛常安道:“还有。”
薛常安微愕。
平安说:“妹妹还看:史记,六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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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薛常安平时堆在案头,平安来找她下棋时看到的书名。
连冯夫人都吃惊了:“常安也看这些么?”
薛常安站起来:“是,还有左传,孙子兵法之类的。”
庞嬷嬷疑惑:“方才缘何不说?”
冯夫人道:“小姑娘看这些,若说出去,恐被有宣扬才名的嫌疑,我们家这位是低调的。”
庞嬷嬷遂笑了,她重新打量起薛常安,又问了几句史记的,薛常安对答如流。
庞嬷嬷暗暗点头。
没一会儿,冯夫人和庞嬷嬷还有话说,平安和薛常安先离开春蘅院。
薛常安才发觉,自己手心都汗湿了,比起猜测元太妃要给自己说什么人家,她先是看向平安。
平安端着一盒点心,见薛常安盯着自己,她拨拨点心,分成两份,递给薛常安。
薛常安:“我不要点心……你刚刚怎么突然替我说话了?”
平安才奇怪,她眨眨眼,说:“有什么,说什么。”
薛常安认真读过这些书,她才能替薛常安说出来,这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薛常安:“……”
过了会儿,她扭过脑袋,小声说:“……谢谢。”
如果没有平安那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用一年,几年,乃至半辈子,去恨自己突然的自作聪明。
隔日,冯夫人把薛常安叫到跟前,道:“昨日果然是元太妃想给你保媒拉纤。”
“说的是元太妃娘家的侄儿,元籍,保庆十七年生,如今二十岁,三品虎威将军,今年他将调回京。”
“到时候约摸六月,便安排你们相看,如何?”
薛常安道:“都听母亲的。”
冯夫人不由也叹,薛常安虽然打了何宝月一巴掌,才招致难觅佳婿,可如今时来运转,竟等到一门这么好的婚事。
离开春蘅院的时候,薛常安再冷静,脚底都有点打飘忽。
她从没怪过自己,为了众人转移视线,打了何宝月一巴掌,可是她却从没想过,原来打何宝月一巴掌,能换来这般好婚事。
归根究底,没有平安,她不会有这个可能。
不知不觉,她去到春荇院。
春荇院早早就粉刷一遍院墙,移栽了新花,为几日后的大婚,都备好了。
平安在院子里,看彩芝和青莲跳绳玩。
她自己不跳,窝在廊下吃糕饼,喝茶,懒懒的一团。
看到薛常安,她轻弯眉眼。
薛常安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可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她突然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平安出嫁,她也出嫁,将来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数得过来。
她心中默念了六个字:有什么,说什么。
薛常安看看天边,又看看手指,好一会儿,才又快又小声:“……今晚一起睡?”
说完,她觉得自己脸上很热,巴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平安却答应得很快:“好。”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算起时间:“祖母,母亲,妹妹,一人三天。”
她有点高兴:“刚好。”
薛常安:“……”她可没有说要三天。
…
平安这三天又三天分配,庞嬷嬷就住在薛家,眼看平安每晚都不在春荇院,正奇怪呢,得知缘故后,她一阵好笑,又觉得很新鲜。
原来二姑娘在家中,也是这般受宠。
她很小就进宫,后来成为元太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没见过公侯之家子孙如何相处。
但公侯之家与宫里,大差不差,她很难想象,假如玉琴、玉慧、八公主等人是这般相处的。
见庞嬷嬷好奇,冯夫人说:“我家那二哥儿,就是在禁卫军的那位,他说三月还有上巳节,还没带平安踏青过呢,平安就要出嫁了,多可惜。”
“我也总在想,这一年,只有平安敢管我家老太太饮食,她走了,老太太又瘦回去怎么办?”
庞嬷嬷感慨:“二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冯夫人笑了笑,就是笑中,还是带着点心酸。
庞嬷嬷说:“二姑娘虽然出嫁,王府与公府离得不远,也可常回公府看看。”
听着好听,但冯夫人哪里不知,一旦嫁出去,事事不由己。
是她自己没管住情绪,反叫庞嬷嬷来出言安慰。
话都说到这里了,都是女人,冯夫人不怕说得过一点:“平安还小,全家都舍不得,应该在家里多待几年的。”
“我们真巴不得去王府退亲。”
这回,庞嬷嬷笑得直摇头,却也与冯夫人有些交心了。
庞嬷嬷在薛家住到正月二十九,这日,她检查了婚仪最后的东西,确定无误,便回了太寿宫。
庞嬷嬷与元太妃是无话不谈的,便将在薛家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
元太妃听到平安最后几日,竟是与祖母、母亲、姊妹一同睡觉,可见其感情诚挚,也有几分惊诧。
元太妃:“这倒是少见的……不如说,我也从未见过。”
庞嬷嬷:“是啊,我说那二姑娘是有福的,何尝不是说:这薛家有二姑娘这样的孩子,也是有福。”
元太妃低低道了声“阿弥陀佛”。
想起冯夫人最后的话,庞嬷嬷便当玩笑话,讲给元太妃听:“听我那样说完,国公夫人便与我说——”
“‘公府是巴不得去豫王府退婚的,分明平安还小,全家都舍不得。’”
庞嬷嬷话音刚落,外头宫女:“禀娘娘,豫王殿下来了。”
元太妃颔首:“请进来。”
裴诠低头越过门帘进屋。
外头下了点小雪,他随手掸掉肩头雪粒,带着一身雪气,那双俊目愈发黢黑冷厉,微抿的唇颜色浅淡,染出几分寒意。
打帘子的宫女瞧了裴诠一眼,纵使心生羞意,也赶紧垂眸,豫王殿下向来不可望,更不可即。
元太妃说:“你来得正好,我们才在说与薛家的婚事。”
裴诠在一张楠木官帽椅坐下,宫女上了盏日铸雪芽。
他端起茶杯,攥着杯子的指尖泛白,只淡淡道:“儿臣听到了,公府要退亲。”
“公府不是退过一次么。”
元太妃没想到裴诠全听到了,她轻咳一声,第一次闹着退亲,是遭到那起子不懂事的姑娘,非要污蔑平安一句,秦老夫人干脆不罢休,闹大了。
那之后,着实再没人拿平安出身的事做文章。
如今,本是庞嬷嬷把冯夫人的交心之语,说给自己,却被儿子听到了,想必薛家拿着这门婚事的姿态,引起裴诠不满。
他从不任人拿捏,若是薛家此举引起他的不喜,在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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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真成全了薛家退婚……
元太妃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便说:“玩笑话,做不得真。”
裴诠一手摩挲着茶杯边缘。
离大婚只有几日,若要再延,哪怕一日……他眸底微沉,那他自会去公府抢人。
第42章
临近婚期,公府张灯结彩。
前几日,王府抬了聘礼来,聘礼的规格自不损了皇家体面,亦或者说,太丰厚了。
冯夫人暗暗吃惊,自打多年前,秦老夫人主持公府分家,公府家底厚了很多,但怎么都没法和皇家比,可见天家的重视。
而平安的嫁妆,比起财物,冯夫人更注重人,除了彩芝和青莲,她把自己最重视的陪房,也便是琥珀的父母,一同分给了平安。
将来打理王府庶务,有他们在,能镇着底下人。
冯夫人对琥珀说:“你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我不求旁的,只求在打理庶务时候,不要欺上瞒下。”
琥珀道:“太太厚爱,我家父母兄弟记在心里,绝不辜负。”
除此之外,秦老夫人将自己房中绿菊,给平安当陪嫁。
将来若豫王登宝,平安的身份又会转换,宫里如何是公府无法置喙的,至少平安在出嫁前,她们要给她铺好路。
三十这一日,平安要睡很早,不过,在她睡前,冯夫人来到春荇院。
冯夫人咳嗽一声,说:“乖儿啊,你知道婚后是要做什么的么?”
平安想了想:“睡觉。”以前在皖南的拜堂,他们就是这么玩的。
冯夫人松口气,平安好歹是懂一些的,她把一个盒子给她,说:“你先看看,看看。”
她怕平安看不懂,没有走,而盒子里的玩意,正是避火图。
平安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冯夫人观察她脸色,她像是在看连环画般,竟仔细端详,没有半分娇羞。
冯夫人正思考着怎么解释,但平安眼神太过纯然,她很是说不出口,只好问:“乖儿,能看懂吗?你若不懂,尽管问。”
平安合起图画,她是懂的:“睡觉不太一样。”
她和母亲、姐姐、妹妹睡过觉,但是,这个睡觉和那个睡觉不一样。
冯夫人心内有喜,又有忧,到底是女儿的婚姻,她也不好把手伸太长,只好尽人事。
…
第二天大早,彩芝和青莲忙碌起来,打来热腾腾的水,先给姑娘把脸蛋擦好,又把黑缎似的头发梳下来。
打点妥当,这次公府请的全福夫人,是平西侯家的老夫人,老夫人以前就见过平安,那时候小姑娘还是纤瘦的,如今圆润不少。
全福夫人绷紧线,给平安开脸,刮去面上绒毛。
平安眼睫颤了颤,没有躲开,老夫人瞧着,稍稍放轻了力气,不一会儿,再给平安擦脸,少女肌肤莹莹如雪,再不是小女孩了。
喜娘唱着词,老夫人把所有头发高高挽起,结成一个吉祥朝云髻。
第一次见这个发髻,平安在镜子里看了几眼。
很快,有人给她上妆,胭脂的味道香香的,口脂涂在嘴唇上,又润又亮,平安真想尝一口,但喜婆在,不能乱动。
彩芝捧来一顶点翠金花叶凤冠,小心给平安戴好,又换上一身大红嫁衣。
因冯夫人示意在先,彩芝给平安一块菱粉糕:“姑娘,夫人说要垫垫肚子。”
眼下还没到接亲,姊妹可以前来告别。
青莲说:“三姑娘来了。”
上回薛静安出嫁,薛常安就没有去明芜院,青莲还以为,薛常安这回不会来呢。
薛常安也穿喜庆的绯红衣裳,她问平安:“二姐姐,是不是不能吃东西?”
虽然吃过了,彩芝还是说:“是,今日直到王府,都不能吃东西。”
大盛习俗,姑娘出嫁当天,除了娘家一杯出嫁酒,什么都不能吃。
若在今日还在娘家吃东西,说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会被编排舍不得娘家一口饭。
自然,疼爱姑娘的父母,都会偷偷拿点小糕饼给姑娘垫肚子,比如刚刚彩芝给平安吃的菱粉糕。
听彩芝说完,薛常安没说什么,只是,等彩芝、青莲几人不注意,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甜糕,递给平安。
她想,垫垫肚子总是应该的。
一大早折腾到现在,平安是饿了,一块菱粉糕不够的,她接过甜糕,却没有往嘴里塞。
她轻轻把甜糕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薛常安。
薛常安突的一愣。
她笑了下,似乎想说平安傻,可是嘴唇嗫嚅片刻,她接过那一半的甜糕,什么都没说出口。
外头锣鼓齐鸣,乐调从远远的地方传来,绿菊陪在平安身边,扶着她的手往前堂走去,该要吃出嫁酒了。
才走出一会儿,身后,薛常安追了几步:“二姐姐!”
平安回头,青莲替她撩起盖头。
薛常安攥紧手,耳朵泛红,她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再给我当一年姐姐……”
不要这么快就嫁出去。
她才知道,有姊妹是这种感觉,所以,不要这么快就嫁出去。
话刚说完,薛常安就后悔了,真是又矫情又好笑,平安嫁去王府,是一步登天,从此见了平安,就是见了豫王妃。
她有什么资格,叫平安不要嫁呢?
她正要找补,却听平安声音轻缓:“我一直,是你姐姐呀。”
以前是,今天是,以后也是。
薛常安突的哽咽,她努力扬起笑,道:“嗯,二姐姐,恭喜。”
喜婆心内感叹,又道:“姑娘走吧,莫要误了吉时。”
盖上盖头,平安跟着绿菊几人,到了前堂。
冯夫人和薛瀚各自坐在位上,冯夫人眼底的泪花闪烁着,花了很大力气,才没哭出来。
今天是平安的好日子,她不能哭。
一侧,秦老夫人坐在一张雕花椅上,老人家穿了绛紫团纹的衣裳,瞧着比往日精神了点,却难掩眉宇的冷肃之感。
拜过父母,便是吃出嫁酒。
平安喝的是酒酿桂花,甜滋滋的,不醉人。
家里还有老太君,自也要敬老太君,秦老夫人不能饮酒,却没有以茶代酒,而是略略沾了唇。
秦老夫人:“到了王府,往后,公府……”
她顿了下,往常这些训诫的话,一般是叫姑娘到了夫家,谨言慎行,好好伺候丈夫婆婆,再不可在家里似的随意。
临了,秦老夫人缓颊,说:“是你的娘家。”也是你的依靠。
平安想点头,但是头冠太重,她“嗯”了声,也没说什么女儿谨遵祖母教诲,只说:“祖母,那只兔子要养肥肥的。”
秦老夫人倏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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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又说:“我会来看的。”
一刹,秦老夫人方明白,平安为什么要把兔子养在自己这儿。
平安好像早就意识到,成亲是一场离别。
既然成亲无法避免,她不纠结,只想有关成亲后的事。
成亲是离别,但离别不是永别。
所以,她会回来看兔子,看祖母,看娘亲、妹妹、父兄。
秦老夫人想,这孩子心思纯澈,她所思所想皆条条有理的自洽,不是无序的,需知多少人穷极一生,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心境里片刻的有序安宁。
老人家低声承诺:“一定养好。”
她也会和平安时时叮嘱的一样,要多吃,不要太瘦。
听到这一声,冯夫人实在没忍住,擦了下眼泪。
想着,秦老夫人暗暗示意绿菊,给平安塞了几颗花生,一日还长,不能白白饿着。
…
吉时到,由家中长兄,豫王未来的舅哥薛铸,背着平安走出公府。
薛铸这日精神爽利,他虽常年读书,背个妹妹,还是不难的,起先薛镐竟还想和他抢这活呢。
眼看抢不到,薛镐就随几个丫鬟,跟在薛铸身后,他偷偷从袖子里掏出剥好的板栗:“来,二妹妹,吃点压压肚子。”
他掏一个,平安啃一个。
出了垂花门,张大壮也跟了上来,和薛镐打招呼。
薛镐赶紧藏起给板栗的动作,他可不能让妹妹落人口实,饶是张大壮也不行,一点可能都不行。
想起一件事,张大壮对薛镐道:“你知道年后禁卫军要考核射箭么?”
薛镐射箭准头不是很好,泄气:“大喜的日子,别提这些。”
话是这么说,薛镐兀自愁起年后练箭,趁着在游廊下,还没进众人视线,张大壮赶紧塞了一个白面馒头到平安手里。
他小声说:“小妹饿了吧?快吃几口,这白面馒头顶饿,别给人知道了。”
平安还在慢慢嚼板栗和花生,只能把馒头藏到袖子里。
跨过大门,外头一阵喧哗,平安从薛铸后背下来,踩到硬实的地板,她由彩芝、绿菊扶着往前。
望着妹妹的背影,完成了长兄仪式的薛铸,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那天平安捏雪球砸他,自己是连一场打雪仗,都没有和妹妹玩过。
他刚要唏嘘,抬手就摸到一脖子的板栗碎渣。
薛铸:“……”
离开公府前,平安除了酒,理应什么都不能吃,吃了有违礼制。
罢了,他第一次想,真如父亲所说,礼制并非最正确的。
…
上了花轿,从永安街公府到万宁街的王府,路不算很远,不过大婚自不必赶路,抬轿的人脚步稳,走得也慢。
平安在花轿里,盖着红盖头,她摸出白面馒头,本想就这么啃,突的想起自己涂了口脂。
她想了会儿,发现撕着吃就行,便慢条斯理撕起来。
馒头下肚,她饱了,也困了。
她在轿子里摸了几下,轿子里,冯夫人果然早就备好了软枕,平安调整了一下姿势,靠着轿子,眯起眼睛。
她好像做了个梦,虽然大家都很开心,但其实,也伤心。
半个时辰后轿子停下,她睡得浅,一下睁开眼睛,轿子帘布掀开,隔着盖头,外头阳光西斜,这一日从早到晚,竟是快要过完了。
她丧失视觉,也无法感受时间为何流逝,少有这样的时候,便这让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
她朝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不是彩芝,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一只有点熟悉的手。
平安借着盖头的缝隙,看向裴诠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心却硬硬的粗糙,似乎还有点薄薄的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