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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调理手册[gb] 青云梯 40516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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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不知这些异者是因为什么被引过来,云行放弃思考,直接准备以力破巧——何况对方也不算什么“巧”,充其量不过系统找来恶心她的东西而已。

这些破旧的身体不知道在中城游荡了有多长的时间,即使被旺盛的能量填充也逐渐开始破败腐朽。他们的目标很集中,四面八方皆向着中央的卫轶与云行涌动,或许像丧尸追求生人的气味,也或许是他们行动的掌控权被掌握在系统那个烂东西手中。

异者也会分属性扎堆吗?她当初醒来时碰见的是一群密集的木灵异者,他们不知从哪里就突然冒出来,将她周围堵得水泄不通,当初实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跑出去,然而系统却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能打赢。

云行偏向后者。

她的火烧向周围,没有因为系统方才的话升起任何手软或不忍的意思。

异者们果然如她所想被击倒又重新站起, 云行才不管那许多, 靠近了就再把他们推远,一波不成就再来一波, 反正失忆的她也没办法通过这堆断肢残躯认出谁是谁,就算能认出也就权当是帮助这些在此备受煎熬的前同事免费火化早登极乐,想来应该也没人会因此责怪她。

火焰以她为中心如同海浪一般向外荡开, 又旋风一样向各处席卷, 他们稳稳地站在原处, 是海浪的中心,旋风的风眼。

卫轶紧握着云行的手,那双手的主人面对这样的情形似乎依旧没有多少紧张感,手是温热的,很干燥,让他也从中感到心安。

云行与系统的联系说紧密也紧密,她不断释放着攻击,既是要借此自保,同时也凭这方式试探。系统能将声音或者说思想直接传递到她脑中,能以她为媒介吸收外界能量传回它的本体。然而它们的关系好像又没有那么不平等,系统无法管制她——至少云行目前的结论是这样,它从最开始就无法逼迫自己是迎战还是逃跑,如今甚至将这些东西召唤过来恶心她,这效率还不如直接封了她的号。

周围不断有异者彻底停下动作,也不断有异者还在动弹就化为飞灰回归天地,云行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像往常一样还是走那种无脑进攻的路子,卫轶安静等待,某时却突然左右张望起来,他表情有些茫然,而后又略带惊讶地睁大眼。

“等一等。”他将云行的手紧握一下,如今周围只剩十之二三的异者仍然还在移动,在他感应的边界却突然有什么东西开始联络他,向他传达着一些嘈杂的、意味不明的消息。

果然很快便重有一阵清风吹拂而来,云行远眺,视野中又见有隐隐的光斑。

手上的攻击减弱了,她评价道:“友方皮肤形式有点雷同。”

而后身旁那群异者便不动了。

远处的光点一个个冒出,连成一条绵延的防线,它们逐渐靠近,像是渔家收网,卫轶耳中的声音愈发清晰,他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畔。

[到我们这边来。 ]

[到我们这边。 ]

[到这里。 ]

卫轶对云行说:“有灵君来了。”

云行一打响指:“走。”

传递消息的是个熟人,云行这是第二次见祂,祂像个瘦长鬼影,身上是一片斑驳凌乱的线,祂与一群矮小的荧光团站在一起,仿佛一个误入童话世界的恐怖故事,显得格格不入。

她胸膛中央是一枚翠绿的晶石,第一次见面时云行攻击的起劲,后来相处了一会儿,叫祂乔阿婆,现在她缓步走上前,轻轻摸了摸祂的手。

“……云乔?”

她不太确定,声音很小,语带犹豫地叫了一声。

黑影要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

“呀呀呀不不不算了算了……”

云行当即被烫到似的,不太有出息地向后抽回手。

那些小小的光团也围绕上来,云行挨个摸过祂们的头顶,像个忙绿的狗咖主人,语气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哈,你们这样的我可真认不出来了哈… …”

卫轶在旁边抱臂观赏这个略奇怪的场景,闻言还以为她是不认识灵君的品种,给她补充知识道:“你见过,祂们是参星婆婆。”

于是云行靠近过来,也奖励似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卫轶拍掉她的手:“滚蛋。”

云行:“好嘞。”

原先那群异者已经在这些灵君的能力下变回一堆安静的尸体,不知只是陷入了沉眠还是彻底被压制下去,云行有些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又觉得无所谓,总归这也不是如今的重点,她直接对乔阿婆提问道:“对不起,我印象不清,你们有什么想要我知道的东西吗?”

乔阿婆躬身,握住她的手,轻轻点头。

“……对不起。”云行又道歉,“你还记不记得中心城的第二区在哪里?”

黑影轻轻将手放开,转了个方向,又一次为她引路。

上次的路途越走越平坦,这次的路线越走越偏僻,她周围伴着一堆及腰高的光团,恍惚间心神有些放松,仿佛一只牧羊犬随着一堆绵羊走在空旷的草原里。前方一个光团像是挺高兴,蹦蹦跳跳脚步微微弹起,另一个光团突然猛撞向祂,险些将祂撞出队伍去。

云行跟着如梦方醒,嘴上“啧”了一声,将那两个矮小的婆婆一左一右抓回来。

“好好,我没事,谢谢你。”她按着两人的肩膀,对一个说完又拍拍另一个,说了句同样的话,“你也是,谢谢你,我没事。”

她说完又将两人放开,看那两个家伙心情很好似的又回到原处,觉得有点好笑,卫轶没懂她这是突然做什么,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云行解释:“怕我不高兴,在帮我放松。”

卫轶“喔”了一声表示了解,参星婆婆的能力是幻境,作用在人身上时一般都给予美梦。就像云行说的,会帮助安抚旅人的心情,只有很少的情况——比如说上次在北城中意外见到的那位,选择将噩梦附加在周身。

环境几度变幻,乔阿婆在前方脚步不停,他们这队人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本以为最多不过几天时间,后来这路程长的卫轶都觉得有些心惊。他们在这片原始森林中径直穿行,也又几次遇到扰人的异者,都被云行粗鲁的解决。灵君们面对这些总是安静又肃穆,有时赶在末尾也会阻止云行出手,他们一直这样走着,卫轶觉得这里几乎要接近虚海——中城与南城的边界。

队伍在移动中渐渐变大了,沿路有灵君不断被吸引过来,卫轶看见长居流水的鱼姥姥上岸,见到山巅游荡的玄祖落地,云行对此不觉怪异,待祂们与平常人类也没什么差别。

云行摊手:“看吧,我就说是熟人啦。”

卫轶觉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这事情不该是这样说的,这阵仗太大,云行有事瞒着他。

是否给lph一点个人空间,应该给lph多少个人空间是每个omeg必修的课题,他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拉扯两人的战线,就被云行搂住肩膀拖到身边。

“我带你看看我的家。”云行眉语目笑,她挺少时间笑得这样浅,不知道为什么,卫轶觉得她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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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情有点不好,便没推开她,偏头蹭掉她面颊的碎发,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云行:“?”

她反倒一反常态后退了,周围的灵君也停下脚步,接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卫轶被这情况惊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但好在云行很快又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回到他身边,她清清嗓子,手掌半握成拳抵在唇前:“……这么多人呢。”

卫轶觉得她心情稍微好了些。

“别动了。”云行拉住他的手,“就是这里,稍等一下。”

话音刚落,周围灵君的身上齐齐浮出幽绿的光晕,仿佛先前三十五区那般,有一扇门在众人眼前凭空升起,但二区的门不像三十五区那样窄小又繁杂,面前浮现出的门扇比边界的城门更加恢弘宽阔。

卫轶不说话了,仰头默默观赏这道不似人间造物的门扉,心跳加速,莫名浮起几分紧张。

云行:“呦呵,少爷没见过?”

那扇门骤然开启,门后是一片漆黑的天幕,灵君默默等在他们身后,云行回头对祂们摆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说道:“很快回来。”

卫轶被她拽了一下,然后随着她一脚踏进那片未知的漆黑天幕。

——没有下坠感。

卫轶伸出的脚轻巧地落了地,地面上是一层浮尘,这里的地面似乎是用什么金属拼接成的,这片几乎全部由无机物铺满的空间毫无生机,四面望去只有零星几棵枯树的遗骸还有点活气。

云行没用土灵清理这里的意思,她带着卫轶径直向前走,绕过面前一栋高耸的楼,像是真生活在这里很久似的,弯弯绕绕,在一处民居前停下脚步。

这里的建筑都做的方方正正,没任何花哨,只唯有最前方他们绕过的那栋建筑有些被设计过的痕迹,四处都一个样子,卫轶甚至都不知道云行怎么认出来的。

她推开门,门上一层灰尘簌簌掉落,卫轶眯起眼,就见她进了门,回过身张开双臂:“嘿!远道而来的朋友,欢迎你!”

第102章

卫轶手掌在鼻子下扇了扇,待那些被云行扬的漫天飞舞的尘埃落地,才透过她身旁露出的缝隙看到几分屋内的场景。

那间屋子很大很空旷,家具上也同外界一样落了一层薄灰,卫轶没仔细分辨这所房子外边如何,这地方几乎没有特征,只知道建的挺高,甚至不能一眼就辨认出一共建了几层。

第一层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相当宽敞的沙发和一条长长的茶几, 茶几下铺了一层地毯,已经用得很旧了, 原本应该是偏白的颜色, 现在看起来有点发黄发灰,估计保养的一般。

一些奇形怪状的小沙袋围着那张茶几摆着,花花绿绿颜色不一,有点像是孩子们玩的沙包的放大版,墙面也不太干净,被彩色的笔涂得东一块西一块,有些涂得不错的地方被人精心贴上了画框,但这般艺术的行为没让这空间变得精致多少,反而让这原本风格就不统一的地方更加凌乱三分。

云行好像还真在这里住过很久似的,浑身冒出放松和熟悉,她装模作样请卫轶进来,礼仪做的很齐全。卫轶脚步刚刚踏进这个美轮美奂的垃圾场,云行那边装文明人就装的已然入戏,按理说他这时候应该配合她一下,奈何一双眼睛费了功夫左看右看也没找出能让他寒暄赞美的点。

他咽口唾沫:“呃, 好大胆的配色。”

云行绷不住笑出声。

她挥手移去屋内的灰尘,上前按了下沙发又按了下旁边的豆袋,令人震惊的是它们表面的布料竟然奇迹般生还,她尝试坐了一下,问题不大,于是邀请卫轶也来玩一玩试试看。

卫轶小心坐下,背后没有支撑,他一下子陷进软绵绵的布料里,稍微适应了一会儿才尝试直起脖子对云行那边张望,眼睛里有点难以置信。

云行手臂撑在两侧,抬起上身:“有意思吧?这个东西很久以前流行过一阵,其实早就过时了,但我还挺喜欢。”

“我家一开始只有我在住,后来陆陆续续多了很多人,我嫌换家具麻烦,这个制作又简单,干脆来一个人就给他们多做一个这东西——能当玩具、座椅、午睡床,是不是很实用很有创意?”

卫轶点头,他问:“很久以前?”

云行说:“是啊,应该要很久很久了吧。”

“……”卫轶欲言又止,“你多大?”

云行:“呃这个怎么说呢我目前心理年龄肯定不超过三十。”

卫轶从鼻子里长长出了口气,对这个答案摆在面上的嗤之以鼻,他闭上眼睛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

什么也没做,他就这样默默躺了一会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突然之间变得十分安静,云行也不说话了,呼吸的很慢,睁着眼睛玩着手指发呆。天花板的一角有一小片干巴巴的污渍清理不干净,身下坐的布料是玫红色的,忘了这个死亡色调做出来原本是要给谁。

外面一片寂静,整个空间已经只剩下他们这两个能活动的东西,嘴巴停下来就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卫轶突然扭过头:“你不是有事情要做吗?”

云行“嗯”了一声。

“你知道怎么做的话就先把事情解决,我不问你的事,我只是很担心你。”

他这么说,云行没反应,反而“啪”一下躺下去翻了个身,像个等着风化的咸鱼,半晌才道:“我知道,没关系,我就是……我也不知道啦,就是突然想再等一小会儿,不会逃走的。”

卫轶不明所以。

她侧躺着,用手扒拉调整了一下身旁布袋里的塑料颗粒,从饱和度相当无敌的玫红色里露出一双平静含笑的眼睛。

“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该往哪里找原因。”云行说,“卫轶,实际上我有点失忆,最开始说的那些烂借口都太烂了,你肯定也能听出不对劲。”

“以前的事情我记得一些,但都不连贯,画面啊剧情啊断断续续,靠这些勉强猜个大概而已。你问我好几次,我没有格外想瞒着你,只是现在我做的这些事很多是下意识的反应,你问起来我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有时候我其实挺心虚,我心里有好多奇怪的想法和结论,其中估计有许多都是对的,但是偶尔又连我自己都觉得并不可信。”

她躺在这个丑沙发里,突然感到莫名平静,这里被一片奇怪的磁场笼罩着,叫她心头有种故事进行到尾声的不妙预感,没来由地老老实实开始剖析自己:“就……怎么说呢,心情有点复杂,连我自己都搞不太懂,对今后要做什么要面对什么也毫无预设,实话说我很想随便找个地方过平静地生活,然而又很清楚如果什么都不做绝对不行,感觉如果这辈子老老实实躺平的话,死了应该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特骂……”

卫轶点头,听得一脸关切:“你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

云行:“……”

云行:“……lph多久来一次?”

“不是,”云行坐起来,“不是,少爷,我抒发感情呢,我这情况至少不全是激素影响的吧,分明大多数是客观因素,我对天发誓这不能算情绪问题。”

卫轶把双手枕到脑袋后面,看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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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难怪云行爱犯贱逗人,果然很有意思。

“所以呢,说来说去,你的决定是?”他对云行眨眼。

云行:“事已至此,来都来了。”

卫轶:“那去做呗。”

云行:“能预感到后果不好,很犹豫。”

卫轶又问一遍:“所以你觉得?”

云行扁嘴,突然捂着头嗷嗷叫了两声,在那边独自抽风了一会儿就往卫轶身上压,卫轶抽出手接住她,听她把头埋在自己颈边哼哼。

“……她们在等我,”云行一向欢快的语调低落下来,“她们信任我,她们竟然还对我抱有期待。”

卫轶问:“谁?”

外面守候的灵君、多年封存的书籍、三十五区伸出的手、我的孩子、我的学生、我的同僚,云行说:“可能是我的朋友们。”

卫轶拍拍她的背:“行了,乱七八糟听不明白你这些关系。别撒娇了,决定好了就去,去哪里都可以,我都可以陪着你。”

“说不清就不告诉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卫轶问,“现在要我陪你吗?”

云行摇了摇头,而后又叹气,像是赖床讲条件似的,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我不确定我猜的对不对……再陪我五分钟。”

她趴到卫轶胸口,被他很自然地圈在怀里抱住,勉勉强强充了个电。说是五分钟,她只在心里默默数了六十秒就重新抬起头。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说不上这样算是健康还是不健康,她心情整理得很快,抬起头又立刻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话题拾回原处:“这里只是客厅,后来没什么人来拜访,干脆改成了活动室,我们可以再看看别的地方,我对这里记得还挺清楚。”

卫轶点头。

云行把他拖起来。

她就这么带着卫轶参观起来,像个介绍样板房的房地产销售。

真转起来卫轶才知道里面实在是很宽阔的,比他家的某些建筑也不遑多让,就是各种东西摆的很乱,看得出在这里生活的人大都相当随意。

里头有些让卫轶惊叹的东西,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小机器藏在这个家里,云行对此很遗憾,也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电子产品坏了百分之百,不能给他展示自己的宝贝咖啡机。

卫轶总归没见过它们原本的功能,他伸手,好奇地动了动一个白色的盒子,盒子旁边有个小把手,把手扭起来就滴答滴答发出美丽的乐声。

云行:“喜欢就送你了。”

与她在一起时间久了,卫轶从善如流,动作自然的将它揣进兜里。

他们顺着楼梯一间间看过去,偶尔也见到一些紧闭的门,云行解释那是别人的房间,这些都跳过了,只带着他参观了各种各样的功能区。

这楼有四层高,他们一直走到顶层,客厅有一部分天花板直接挑高到最上面,最上面吊着一盏很长的灯,据云行介绍当时这个灯能切换光效,甚至能散发出回转的七彩光晕。

于是卫轶脑内模拟了一下,发现如果真是七色光打下来,那先前一楼的风格就完全能说得通。他又重新观赏了一遍下方那错落有致的摆设,接着仔细瞧了瞧他身上云行买的一整套衣裳,心说她这审美其实还挺可靠,发挥比较稳定。

云行哪知道他心中正在为自己的土味大灯辩解,面前又是一扇紧闭的门,用的木料很厚实,刷着一层质量相当不错的漆。她这次没跳过它,干脆将门推开:“这里是我的房间。”

卫轶闻言好奇地探过头,云行拉着门站在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他走进去,语调轻松:“这里可以随便看,喜欢的就摸走,不喜欢的尽量给我留着,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你找一找,床头书架上有一些蛮有意思的书。”

卫轶又伸出手,却不想云行将房门“砰”一下关紧,木质的门扇活了一般骤然蠕动起来,与门框牢牢交融为一体。

卫轶骤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门外传进模糊的声音:“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她转过身,外面原本明亮的天幕骤然昏暗下来,埋在墙壁里的灯“滋啦”间闪烁连通,中央大灯重新亮起,有光填充上来,下方却仍一片幽暗,仿佛深不见底。

云行站在楼梯边向下望过去,只觉一阵冰凉的风吹上来,她收回想迈出去的脚,牙疼似的“啧”了一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怎么了?”

一只手搭上云行的肩,好像有人从黑暗里爬上她的身体,云行扒拉了一下肩膀上无形的手:“差不多得了啊,出场形式怎么这么变态,我早就认出来是你。”

第103章

地面一层终于被灯光照亮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和摆设全都不见踪影,暗淡的晶核泛着绿光幽幽浮在中央,下方不再是花里胡哨的起居室模样,像依宁区那个封闭空旷的地下室,满是沉寂神秘的气息。

云行扶着墙壁缓缓向下,祝月星松开手,不再像个背后灵似的贴在她的后背。她轻巧地落地,半透明的身体踏上地面没发出半分声音:“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我很荣幸。”

原本直角的楼梯变成了螺旋的样式,仿佛随着这片灯光亮起,这处空间也跟着换了一副天地。

祝月星走在云行身侧:“想起来多少东西?”

云行说:“一点点, 记忆还不太连续。”

她垂下眼睛,手指在墙壁上划过,在莹亮的墙壁上留下一道轻盈的涟漪:“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祝月星问:“最后比较有印象的是什么呢?”

她原本与云行并排,问题问出后脚步变快了些,背着手,走到云行身前引路。她的影子看上去非常瘦,露出来的手腕几乎皮包骨头,云行说:“我也不太确定最后的印象是什么,但最后一段比较清晰的记忆是你把我绑起来为我注射什么东西……”

祝月星回过头:“好糟糕的记忆,是不是在外边乱捡东西吃了。”

云行指了指下方那块悬浮在空中缓缓转动的晶核, 如实回答道:“乱吃了,吃了两块。”

祝月星看了看晶核,点头叹气,又继续回身引路:“知道了,很混乱吧,现在有什么格外疑惑的事情吗?”

“有的。”云行也将手背在身后,没有一直走到楼下,而是随着她的脚步进入了一扇半开的房门。门里依旧是豆袋沙发,两个,颜色十分艳俗,她清楚这是一片与外界绝对隔绝的空间,于是压抑心中的问题像竹筒倒豆子,一个接一个的从嘴巴里倾洒出来:“我为什么会沉眠,又为什么会醒,醒过来世界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是我吗,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

“……也别一下子问这么多,记不住。”祝月星走去旁边,摆弄了一下机器,“你想喝什么?”

云行:“澳白。”

祝月星给她端了杯水回来:“没了,将就一下,不好意思。”

“嗯……我们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她坐在云行的对面,双腿叉开,弯着腰,撑着下巴,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水和水杯是半透明的样子,“我给你注射了那东西的卵中提取的物质,虽然没研究透彻对方具体的生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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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但我们很幸运,当初提取的东西很关键,要比喻的话你可以理解成它的脊髓。”

“你很快觉醒出了那些魔法一样的能力,我们取了你的血,又在小范围做了一些实验,以你为蓝本做出来了新的&#039;&#039;疫苗&#039;&#039;,并将它们分发给各地的幸存者。有了这些东西的加持,人类面对天灾终于勉强稳住了种群数量,重建与各项研究的进度也开始突飞猛进。”

“人类也都同你一样,逐渐觉醒了各式的异能,后来被系统化的归类为金木水火土五灵与另列一栏的生灵——不知道现在称呼有没有改变,但人类实在因为突然变强的个体能力安稳了一段时间。”

云行问:“你欲抑都会先扬,我知道,有副作用的,出了大问题,是吗?”

祝月星说:“对,但我们的第一代没有任何缺陷,这让我们确确实实沉浸在进化为&#039;&#039;高级生物&#039;&#039;的喜悦里很长一段时间,副作用是从新降生的下一代开始显现的。 ”

“开始时谁也没有注意,只觉得生了几个笨孩子而已,直到有吃饱了撑的骗经费的队伍——当时是这么想的,他们做出了一些统计分析和模拟,仔细看过去,才发觉确实大有问题。”

“恰好当时地球的活动重新暴动,过程很复杂,其中斗争对你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上层对各种应对方案吵了很久,最终决定先不顾一切捣毁这一切的本源——就是那个寄生虫,由你来将功补过,牺牲自己,拯救全世界,你留个虚名,你的孩子们也仍然可以安详度日……”

她挠了挠头,抬头看了看云行,似乎原本想好好解释,又突然放弃,说的话越来越小声。

“等一下,”云行觉得她这话充满了个人情绪,最后给出的条件听上去还不错,但过程好像有点不对劲,她伸手打断,有点不理解,“等一下,我?为什么是我?”

“这和我一个倒霉实验品有什么关系,要怪也要怪到你那里吧?”她直起身坐起来,左脸写着这不应该,右脸写着怎会如此,“而且单出一个我……请问我比热武器优秀的点在哪里?”

“哦,我本人汲汲营营,上面有人罩我,再加上平时低调,喜欢退居幕后,比起来你更不懂事一点。”祝月星耸肩摊手,“而且你的力量直接来自本体,与寄生虫同源,你不要误会,你不是单出的王牌,你是一根引线。”

云行接受了,仰躺回去:“好吧,所以这是你们的SE计划?”

祝月星拍手夸奖:“哎呀,看来想起来的不少,你看你还会说英语。”

云行:“滚。”

“我们为此做了很多模拟,列了无数计划,当时地球上人口只剩了八百万,生存的空间很集中,最后投入的当然不只是你,除人命外几乎全人类能动用的所有力量都被投入了进去。”

“哦,对了,你知道生灵为什么被单独列出来吗?”祝月星切断话题,突然提问。

云行受到过卫轶的补习,被祝月星考了也不生气,她回答:“因为唯独这份力量来自于人类本身,不来自环境。”

“没错,非常棒,看来这个知识点课下好好复习过。”祝月星一打响指,“正是这种没攻击性的能力成了行动最重要的一环,所有幸存的女人——大概不到两百万,几乎都自愿参与进了这个行动里,她们构筑这些网络,或者干脆将一切都献出去,当时只有少部分的&#039;&#039;火种&#039;&#039;被留存下来。”

云行扶额:“我服了,难怪醒过来就觉得肩膀好重,原来压着这大些东西。”

她说:“可想而知我失败了,什么原因?”

祝月星说:“不知道,没人知道,要问你自己。”

“不过当然,也不能说完全失败。”她客观安慰道,“只是不算成功,你问我你为什么会陷入沉睡——很惊人,因为找到你时,你开始和那东西融为一体了,就像一些动物极端环境下会假死,它生长停止,与此同时你也跟着沉眠,而估计现在它重新活跃起来,于是你才跟着苏醒。”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说不清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总之就是非常麻烦。”她抱怨起来,“当时主流的处理方式分成两派,一派说你应该被彻底销毁,另一派说应该长久考虑,你依旧是未来的希望,应该将你的身体好好保存起来。”

“哦,你怎么想?”

“开玩笑,这还用问。”祝月星睁大眼睛,好像不能理解她这个问题问出来有什么意义,“我当然觉得你是个大祸害,你成了寄生虫的一部分——万一就成了什么重要的部分呢?未来尚未可知,还不如直接干掉,现在立刻扣它20%的血条。”

云行:“久别重逢,你别逼我骂你。”

祝月星双掌交叉:“难以置信,你不同意?”

云行沉默,她捂脸绝望道:“我觉得你这没品的发言特别有道理,烦死了,未来个屁,我现在……我又不知道,我都差点成家立业,我好烦,想想就更生气了。”

她从沙发上诈尸,叉开腿,指指□□,又指指胸口:“那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服了,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祝月星:“哦,这是ABO分化,全长出来了吗,我看看……”

云行:“你饶了我吧你滚啊……”

祝月星原本作势要起来,听了她的话又重新坐回去,反倒说起这个语气有点乐了:“不是吗,其实是差不多的意思,这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设定,当初这情况冒头,我就直接沿用的这个名字。”

云行抱头叹气:“好的我封你做新时代ABO之母……”

祝月星就着半透明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好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也知道,生灵来自于人类——或者说来自女性本身,这是非常伟大的能力,无论多璀璨的文明都是从女人肚子里降生的,而现在我们又为整个族群的生存将这一切交了出去。”

“寄生虫原本吸收的便是星球的养分,生灵不在它的食谱上,吃进去也没办法变成养分,只会再散逸出来,有时候它能抓住生灵的尾巴,生灵和其他的能力一起灌进无主的身体就会变出任它操纵的提线木偶,但有时候只是随意散进环境之中,散逸的能量被人捕捉,再重新回到人们的身体。”

“但这是随机事件,就不是物归原主了,有人吸收的多,有人吸收的少,一视同仁,不论男女。”祝月星遗憾道,“怎么说呢,你当时被我们找出来,关在培养箱里,接触不到一点,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有男人突然怀孕了,哈哈,你不知道他有多崩溃。”她回想起来,突然笑得相当开朗,“伟大的男儿气质竟然被一个没成型的胎儿轻轻击溃,哈哈哈,真有意思,那不分明是他们老X家货真价实的后代吗,为什么会不高兴。”

云行听得牙疼,她沉默半晌,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开口。

“好吧。”她换了个话题,“那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只剩下了我,我该怎么做?”

“现在没有两百万人配合我,我也没有热武器,你们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核按钮或者什么召唤三体人的按钮之类的东西,趁我现在刚听完原委屁股正在向你们这里歪,快告诉我,我怕我很快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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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主意。”

祝月星突然看向楼上:“这么极端?抛弃你差点成的家立的业?”

云行长出口气:“你这话问的没意思。”

“好吧。”祝月星道歉,“不好意思,没有那种东西,正如他们所言,现在人类所剩的最大的武器只有你自己。”

第104章

云行闻言心说完了, 她成了人类最后的希望,那估计文明坚持不了几天就得在这断代,要不不反抗了, 干脆还是投降吃点好的。

祝月星见她表情逐渐凝固,估计再过两秒就要忍不住扶额苦笑,好整以暇地观赏她静静崩溃的样子,又抬起杯子喝了口水。

云行的手果然盖到脸上,祝月星终于忍不住笑,她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去,把冰凉的杯子放在她额头上,语调轻松:“嘿,想什么呢?”

云行说:“想办法投敌。”

祝月星问:“你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

“什么?”云行盖在脸上的手掌掀开一点,眼睛向上瞟过去,手指轻轻弹了弹杯壁, “恢复什么,记忆吗?”

“不是,我问的是你的能力恢复的怎么样, ”祝月星一手帮她稳住杯子,翘着二郎腿,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五灵已经全部都能使用了吗?”

云行道:“没有, 只能使用其中三种属性的能力:火、木、土,另外两种以及生灵都没办法调动。”

“那还不错。”祝月星不拿着她玩了,将水杯从她头上搬下来, “没有全部恢复就好,别担心,你与那东西现在已经是一体,你不能使用,证明它也没办法吸收,它还没完全苏醒,咱们还有的救。”

云行软绵绵躺着,眼睛看向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祝月星的样子很熟悉,瞬间梦回她在实验台上当伟大贡品的时候。

她吐了口气:“你最起码也应该给我一个可行的方案,单这么说我没办法理解,而且我讨厌谜语人。”

祝月星勾着嘴角俯身:“嗯哼,讨厌?你确定你安全吗?”

“什么?”云行先下意识接了一句,然后悄然闭了嘴,“不确定。”

她垂下眼帘,而后骤然看向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这里面有东西。”

祝月星也慢悠悠躺下来,靠在她身边:“虽然这里是我的空间,按理说绝对安全,但你毕竟情况有点特别,对你的运气我一直不太放心。”

“不过也别有太大负担,你知道我这个人嘴巴只说合适的话。”她偏过头,对云行眨眼,“你和它已经融为一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了,我当初还给你留了一件小礼物,给你缠在胳膊上面,你发现它没有,漂亮吗,我设计的。”

云行闻言抬起一只手臂:“就送把小刀啊?真抠门。”

袖子随重力缓缓滑落下去,那柄薄刃还在小臂上缠着,她动作很娴熟,随手将它拔出来,举到祝月星的面前给她看。

“极简设计、流线型、符合人体工学、朋友收到都哭了……”反正祝月星如今不过一道虚影,她拿那把刀在她眼前晃了晃,甚至小装了一把,刷了个花刀,她问,“除了这四个标签,还有什么要添加的吗?”

祝月星眯着眼,头又往后仰了仰,一个瘦子快挤出一层双下巴,依旧鼓掌:“耍得好,酷!赏!”

云行要收回刀,被她握住了手腕,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变得凝实,手掌是冰凉的,将云行收刀的手按在半空。

“神域”,祝月星的能力,能在虚空中开辟一片空间独属于她自己,是天灾囤货必备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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