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和砧板碰撞,规律的像计时器,时恪垂下眼眸,在铮铮切菜声中进了门。
他将大包小包放在门边,轻轻靠着墙,时艳从厨房出来,在冰箱里拿了一瓶蚝油,又回去继续切菜,而时恪像空气似的被晾在玄关。
“他死了。”时恪说。
切菜声停了一瞬,时艳垂着头依旧盯着砧板上的菜,不过两秒,又重新响起。
时恪试着往里走了两步,说:“我……就是来看看你。缺钱吗?或者家里还缺什么,我给你买。”
除了切菜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外头门还没关,隐隐约约能听见楼下有人经过,小孩细声笑着,像尖叫,有些刺耳,但多少让两人之间的沉默没那么单调。
时恪再次唤道:“妈。”
“别叫我!”
时艳将菜刀往砧板一拍,金属和木头发出“当啷”一声,灶台边的番茄被震得滚了下来,摔烂一角,软趴趴地黏在地上。
时恪抿着嘴,而时艳终于转身看向他,吼道:“把你带的这些东西,这堆破烂!都给我拿走,扔出去!”
说着,她撸起袖子来到墙边,刚拎起袋子底下就破了口,东西撒了一地。
时艳将手里的空塑料袋一甩,瞪着时恪,愤恨道:“我前面养着你,已经尽到义务了!就是因为你,因为那个畜生!我被折磨成这样!”
她弯下腰,将洒落的东西一件件仍在时恪身上,牛奶飞溅,沾湿了他的衣服,脸上也挂了淅淅沥沥的痕渍。
时恪侧过脸,一动不动。
她嘶叫,“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来!我现在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
第54章 我和他,像吗?
关门声太大, 嗡颤得耳朵发麻,好几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小区里的灯大都破旧,冷冷的橙黄色, 照见一袭形单影只的身姿,微拘着背, 手边行李箱外侧被刮出不规则的白痕。
衣兜贴在时恪的侧腹,不知疲倦地震了一遍又一遍, 接起电话, 那头环境喧闹, 听得不大清晰。
“在哪?”
时恪忘了看来电人名称, 现在后悔好像有些太晚。
“在看展。”时恪说。
那头传来汽车鸣笛, 像是路边,还有滚轮在地面滑过的声响。
黎昀:“你骗我。”
又轻又软一句话,若解读成责怪语气未免太温柔了点。
“告诉我好不好?”黎昀几乎是哄着说出来的, 又可怜道, “我对江城不熟, 已经晕头转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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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城?
时恪停下脚步,地上有他颓然的影子。
承认吧, 明明你很期待。
一边是可笑的自卑,一边是难抑的渴望,时恪在软语中败下阵来, 报了个地址。
听筒那头忽然“嘭”地一声,像是车门关上的声响, 瞬间变得安静。
黎昀真切道:“好。等我。”
挂了电话,黎昀向司机嘱咐道:“麻烦您开快点,急事。”
司机瞅了一眼,这人既没行李也没包, 以为是刚在机场送完人赶着回家,说:“最近来旅游的人多嘞,现在又是晚高峰,绕个路不介意吧?过去大概二十五分钟。”
“好。”黎昀说。
飞车疾驰,下了机场高架再往后路况便通顺了。老小区里路窄,不好进车,司机停在外头,黎昀没说什么,长腿阔步地下了车,奔着大门就跑进去了。
黎昀住惯了公寓别墅,很少见到这种房子,格局又紧又密,连排过去一幢幢像厚实又笨重的山墙,出个太阳怕是连光都照不到,外墙的楼栋号的标识也早就被磨花,难以辨认。
他打开地图,顺着指示一路绕一路找,在盘桓曲折的巷内探寻,越走越深,速度却不曾慢下来。
身后有住户遛狗,他叫住问路,那人一指,只见橙黄的灯罩住一隅。黎昀朝着目标绕过弯,转身,在灯下见到了他。
时恪倚着行李箱,发丝遮住了上半张脸,挺翘的鼻梁映着光亮,他垂着头,像是在数地上的蚂蚁。
周遭一切都是灰的,乌的,光秃秃的水泥色。只有时恪被勾勒出一身柔暖的光晕,占满了眼底的位置,不留一丝缝隙,钻不进一星灰尘。
脚步声由远及近,时恪抬起了头,在还没调整好情绪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拥抱。
黎昀仓皇的呼吸,急促的、不成节奏的落在他的后颈。
时恪眼前陷入昏暗,很快又泛上一点酸意,手堪堪抵住他坚实的胸,一个轻轻向外使力的条件反射。
黎昀: “别推开我。”
方才电话里的声音像是伪装,此刻的轻颤才是它主人最真实的样子,他重复道:“别推开我……”
黎昀的底色并不温和,只是习惯包装得柔软,在走投无路时也会露出侵略的影子。他环着时恪的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像是一棵在扎根的树,像是要把胸腔填满。
“你怎么来了。”时恪揭过话茬,掩饰住在沉郁中恰然生出的一丝怦然。
“不放心。”这是黎昀的第一反应,与之旗鼓相当的,是缠恼了他许久的情绪。
黎昀的手掌托着时恪的软发,轻柔道:“还有……我想你。”
土松动了。
最上层像是被人撬开的。空气带着阳光的味道灌了进来,时恪触到了一点点春天的甜风。
“事情解决好了?”黎昀惯会拿捏人情绪,又给他留了个放松的气口。
时恪顺坡下,“大概吧,接下来回去工作。”
黎昀:“好。我来订机票。”
来得太匆忙,赶上一波在小红薯上兴起的江城旅游潮,跑了许多家酒店几乎全满。机票是明早六点的,再如何剩下的十几个小时总不能在候机厅里熬着。
搜寻半晌,最后落脚在在离机场不远的一家高级酒店。
黎昀在接待员问询房型的时候毅然决然选了间套房,半点不肯再让人脱离视线。
两人坐在窗边,桌上是酒店的餐食:清蒸鱼、珍珠丸子、莲藕排骨汤,没见到什么景色,倒是吃了当地特色菜,多少也算应了先前的约定。
鱼肉白嫩,淋了豉汁酱香浓郁,黎昀细细将刺剔除干净放在时恪碗里,又给他添上汤放在跟前。
时恪低头吃饭,问了句:“是老师告诉你的吗?”
黎昀“嗯”了声,又说:“我怕你不接电话。”
好高明一句。时恪的愧疚感顿时漫了上来。他找了多久?在纽约的电话也是因为不放心吗?
时恪想道歉,却没法说什么,本来就是自己有意回避。
似有若无一招以退为进,结果黎昀还是忍不下心,他轻叹道:“做你想做的,是我太着急。”
外面偶有飞机轰鸣从头顶掠过,在夜幕留下一串浅灰的长尾,黎昀起身拉上窗户,只留三指宽的空间用来换气。
手机震动,时恪收到刘警官的短信,关于案件的流程进度通知,顺带提醒他林轶账户里那六十万的事。
他看完,视线飘向窗外一览无余的夜景。
知道黎昀不缺钱,但以林轶的德性怕是不知道勒索了多少,甚至,如果他没死,那黎昀等同于被自己拉入了深渊。
“怎么了?”黎昀很快注意到他的情绪。
时恪食不下咽,放下筷子,“林轶户头的钱我会还给你。”
按照法律规定,死者未立遗嘱,财产则由第一继承人继承,也就是说免去敲诈勒索的程序,直接由时恪还款。
这回轮到黎昀滞住了,目光微凝,怕时恪再生出回避的心思,“对不起。”
“为什么?”
“我自作主张了。”黎昀说得诚恳,气息都有些不稳。
时恪没想怪黎昀,只是害怕,林轶的恶、他的困境,不该由黎昀承担。
他没再说话,既深知心底卑懦,也能分清这笔钱的含义。
吃过饭,叫来客房服务收走餐盘。黎昀洗完澡,换上衣服给叶青华打了个电话,为今天的失约道歉。
时恪静静在旁边听着,抽完一支烟才进了浴室。
水汽蒸腾,白雾蒙上镜子,朦朦胧胧,被时恪用手擦净,水珠从发稍滑落坠在莹白的肩头,而再往下则是不堪入目的溃烂皮肤。
“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
刺痛过他无数次的话语总挑在无人的时候跑出来。
躺在灵床上毫无生气的林轶和镜中怅然欲碎的时恪,他们交叠再分开,消散,却仍留了一层虚影笼盖在面前。
林轶死得突然,死得轻巧。似乎过往种种全都成了泡影,而落在他身上的痕迹又何其真实。
时恪换上一件V领缎面衬衫,收口在胸骨剑突往上一寸的位置,而锁骨往下,没被衣料盖住的地方露着两处交错的肉粉痕迹。
房间里关了灯,只剩床头幽微的亮着两盏浅黄。
黎昀站在窗边还未打完电话,侧头看见时恪,忽然哑声了。
或许因为时恪很少穿露肤度高的衣服,或许因为那几道疤太晃眼,黎昀匆匆挂了电话,喉头紧涩。
月光下的时恪清清冷冷,漂亮得不像话,若是细微观察,能发现他的眼睫被蒸汽晕湿,有水光在轻微闪动。
时恪像是紧张,倔强而坚定地问:“我和他,像吗?”
露出疤痕,是他又一次刻意而残忍的手段。
他病态的想着,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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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确认一段关系是否牢靠,最好把自己最丑陋的东西展示出来,包括情绪,包括身体。
如果有一丝一毫厌恶,那便再也不抱痴心妄想。
黎昀的目光沉在他眼里,时间的流速仿佛都慢了,分秒滴答,每过一瞬,时恪的心就紧一分,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压迫血管不得呼吸。
“时恪。”黎昀道。
右手托住他的后颈,俯下身,两人之间不过一拃,“你和他不同,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世界上只有一个你。”
“不爱跟陌生人打交道,不爱人多的地方。画细节喜欢用小指抵住画纸。习惯抽完一支烟再睡觉。身边的人被诋毁最让你生气。”
透过昏暗的光线,能看见衣着下虬结的疤延伸、贯穿、交错,那是在拥抱时隔着衣料都能清晰感受到的痕迹。
黎昀一字一句,竟是红了眼框,“不会再有像你这样的人,你是唯一的。”
故作镇定的壁垒垮塌,时恪哑然的说不出话,眼中水色恰如有星坠湖,迸溅出晶莹的碎光。
夜里忽然降了温,像是已经做好入秋的准备,银月皎洁,驱散困住灵魂的魇。
今晚时恪没有任何梦境,只是一片虚白,睡时朦胧,醒来云散,他很久都没睡过这样单纯的一觉了。
黎昀轻声敲门进来,将早餐摆在床头,说:“来得及,去洗漱吧。”
时恪下床要去浴室,迷迷糊糊间挽袖的动作露出了手臂的疤,黎昀从身后经过,他陡然惊得一顿,要放下袖子。
黎昀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眼,握住他的小臂,掌心肌肤贴着凸起的疤,牵着人来了浴室,将先前那只袖子挽好,再将另一只也挽上去。
“好了。”黎昀说,“弄完来吃饭。”
时恪怔着,镜子里还是那张脸,也还是那些疤,身后是黎昀在收捡他行李的背影,而笼罩在面前的虚影散了。
*
候机大厅空空荡荡,赶早班机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坐在椅子上。
两人挑了个离登机口最近的位置,眼前是宽广高挑的玻璃窗,天幕泛着蓝紫,缀着几颗星,越靠近地平线,颜色越浅淡。
时恪在和郑元发消息,交代回去的信息和后面的工作安排。
等得无聊,又切到微博回复上次没来得及看评论,收到不少来自超话的艾特,内容还是上次办理护照时的照片。
时恪才想起来,侧过头,先斩后奏,“我之前碰见黎逍,差点打起来。”
黎昀说:“嗯,我问过他。”
“你知道?”时恪说,“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黎昀看向他,“黎逍一向散漫无礼,保持这种攻击性,非常好。”眼底的深沉被点亮,他轻扬下巴,“看那边。”
时恪顺着方向转过去。
只见刚才还昏暗的地平线横卧着一道绯红,慢慢扩大,冒出橘黄,再往上,金色从那处跃了出来,冲破云层,撕裂沉夜,将云染成玫瑰色。
时恪看得目不转睛,眼眸透亮,他从未见过这样生动的日出。
耳廓倏然一凉,他偏过眼去,黎昀拿着一枚黑色的耳钉,轻柔地穿过,气息也洒在脸庞。
黎昀:“你永远都不会是麻烦。”
第55章 时老师,在这
阔别已久的见面在某种范围里是值得开心的, 比如黎昀亲自带着人回了明城,接下来两次的综艺录制状态好到安东大夸特夸。
但换一个范围就不好说了,比如从纽约回来接着上班, 眼下青黑犹如熊猫的观展小组。
感应门打开,从外头飘进来一溜人影, 垂着头,佝着背, 脚步虚浮毫无生气。刘丛端着咖啡从吧台路过, 被吓了一跳。
“雾草!”咖啡洒了小半出去, “吓死我了你们!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徐泽文缓缓拎起头, 扯着嘴角, “谁能想到呢,我昨天根本睡不着觉。”
“时差没倒过来?”刘丛问。
跟在后头的周知知眼睛都睁不开,“还有‘假期综合症’, 人到底为什么要上班啊……”
刘丛摇着头回了工位, “由奢入俭难啊。”看时恪端端正正坐着, “欸,小时不是还挺精神的。”
时恪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 说:“有事,提前回了。”郑老给他准了一周半的假期,特殊事件特殊对待。
他有充足的时间在家倒时差。
“正常, 上学的时候我还天天痛苦‘为什么要上学呢’。”赵寻音穿着一身休闲装从门外进来,神采奕奕。
而乔恒来的更早, 已经在工位上给大家分各种伴手礼。
周知知拍了拍老徐的肩膀,“看见了吗?能当组长的都有过人之处,我俩……菜!”
赵寻音笑了笑,补充说:“你俩也行。”她拍了拍手, “一小时后创意组1107集合啊,咱们开个会。”
周知知倒吸一口冷气,掐着人中佯装要厥过去的模样。
当然,不习惯的也不只是同事,时恪也还没完全从林轶的事里缓过神来。
昨日中午,刘警官与他确认林轶案件完结,因缺乏第三人在场的证据,再加上尸体伤检,最后还是按照“意外死亡”定了。
林轶的火化日期他只草草看了一眼,记都不想记。
开会前,时恪花了半小时整理手头工作,又给时艳转了笔钱,已收,未回。不过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至少他与母亲都安全,或许算得上幸运吧。
11点一到,众人拿着电脑起身,时恪只带了个Ipd,进了会议室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每周一的例会主要是拉通本周工作,再对之前未完结的案子追追进度,做做总结。
时恪手头工作清的差不多,偶尔璨星需要跟进的素材优化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投屏上的项目管理表密密麻麻,赵寻音一一核对完,轮到时恪的部分。
“你接下来跟黎昀的法餐厅,对吧?”赵寻音问。
会议室里人挤人,时恪的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他锤了锤屈着的膝盖,回道:“嗯,目前只有这个。”
赵寻音把表格往下拉了一点,“可能得双开噢,”她指向新增的一条,“‘馥闻’的旗下子品牌‘献玉’找你做VI,新中式风格,轻奢定位,依旧是沙龙香,你看看呢?”
时恪问:“工期三个月?”
赵寻音:“差不多,节点比餐厅要赶一些,你看着来。”
“好。”
新项目的资料很快被发过来,“馥闻”这个牌子是近几年快速崛起的国产香氛,靠着一手独家调香技术和内容创意在国内外声名鹊起,而子品牌定位瞄准的是更年轻化的市场。
简单来说,CEO看中了时恪在食光漫谈中将感官“可视化”的创意,于是便向山道下了这个订单。
时恪没用过香水,但的确有些感兴趣,会让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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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昀身上的松木味。
下午的时间时恪用在了熟悉两个项目的资料上,香氛好说,头疼的是餐厅。
黎昀给的权限太大,好处是说明了甲方足够信任乙方,创意自由。坏处自然也是没有明确主题,设计师心理负担大,不知从何着手。
通常这种时候会组织一个意向沟通会,明确基本诉求,郑元听后的反应是一声嗤笑,说:你俩楼上楼下的,站楼道口就能把会开完。
收拾好东西下班,时恪踩着最后一丝天光到了景禾壹号。
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唤他,抬头瞥见被网友称为“华夏综艺史兼美食赛道第一门面”的脸,繁花簇拥着他,有风吹过,花瓣洋洋洒洒,恍如下了场雨。
黎昀晃了晃手机。
这头心领神会,点亮屏幕。
【Liyun:原地等我三分钟,很快。】
说到做到,黎昀在这点做得要比他好得多,甚至还快了半分钟。
怕某人消失不见,怕某人等得久,黎昀是跑着下楼的,他站定,视线被时恪发顶的一片粉红吸引。
娇花衬人,小孩儿怎么看都好看。
他伸手将那片花瓣轻轻拈起握在手心,才道:“有事找你。”
时恪低头,发丝盖住了微红的耳尖。
反正他也想问餐厅的事。
“我一会儿去看设备,先提前预约你的时间,”黎昀道,“这周哪天有空,带你去看看餐厅。或许对设计有帮助?”
原来甲方有自知之明。
时恪眨了眨眼,说:“周五。”外派考察算出差。
“好。”黎昀浅笑,好似漫不经心,“还有件私事。”
什……么样的私事?
要知道时恪从来经不起撩拨,若是从前,他绝不会多想。而今不然,被他隐埋在深处的贪念,快要藏不住。
“上次答应过你,铺面定了请你吃饭。”
想歪了的时恪有些轻怯,他装作镇定,平和道:“在你家吗?”
“嗯,另一个家。”黎昀目光灼灼,就差把“见家长”三个字写脸上了。
原本他觉得该徐徐图之,但时恪敏感如猫,在完全确认对方心意之前,不敢放肆,但可以用迂回的方式。
而叶青华被外孙破天荒地放了次鸽子,实在稀奇,自然好奇谁跟黎昀关系这么好。
时恪猜测道:“是你……姥姥家?”
黎昀轻点头,说:“中秋节吧,那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时恪答道,答完又有点后悔。他从来没去过别人家做客,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全然没有经验。
黎昀心满意足,轻声道:“好。那周五下午先去店里。”
说罢,他一手插兜,将那花瓣顺理成章的保存起来,“上去吧,晚上起风了别着凉。”
预约成功。他看着时恪的背影进了楼栋,消失在门口,才大步流星地转头去取车。
*
复工最难受的是前三天,第四天起差不多就能缓过劲儿,再熬一熬便是周五。转念一想明天放假,吊着这口气,千难万难都能挺过去。
工作室里安安静静,时恪收拾东西的动作很轻,包里装了个Ipd,其他好像也没什么要带的。
感应门开启的声音吸引了大家注意,郑元拖着行李箱进来,大家简单打过招呼又忙自己的事,而他打了个响指,点了点时恪。
跟着老师进了办公室,郑元将行李箱一甩,骂道:“累死老子,什么案子不能线上谈,我这五十好几的人哪还挺得住这么折腾。”
郑元比团队晚回来几天,原因就是在设计展上被客户绊住了,有电影制作人想请他设计视觉方案。
时恪取了杯子,给他倒上茶,说:“您骂人的时候能打十个我。”
郑元被他逗笑,睨了一眼,“小子胆儿肥了,敢揶揄你老师。”
“实话实说。”时恪乖巧答。
茶香四溢,郑元喝得舒心,方才见时恪在收拾东西,便问:“一会儿出外勤?”
“嗯。”时恪道,“去黎昀的餐厅看看,确认甲方需求。”
郑元点点头,又嘬了一口,“不错。他那个地方格局设计挺有意思,尤其那个二楼露台,视野真绝。”
时恪忽然捉到一点画外意,随口问道:“您去过?”
郑元动作一顿,这兔崽子忒敏锐,遮掩道:“这不是有照片嘛,墨华路临街靠海的,能差到哪儿去。”
“噢。”老师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赶紧把这茬接过去,郑元捡起原本要说的话,“家里的事都弄完了吗?”
担心这孩子扛不住,本身年纪就不大,郑元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也才刚考上大学,独立能力兴许都赶不上时恪。
时恪知道老师容易操心,答道:“解决了。我妈状态恢复很多,可能我不在的时候她好的比较快。”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带什么情绪,只是陈述,而郑元怎么听怎么心酸。
世间总有苦,难得熬出头,郑元额头堆起褶子,垂眼点头,“行……都过去了,过去了。”
告别郑元,时恪打了辆车到墨华路。
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恪只在网上刷到过这条街,以风景和格调出名,不同于曼格大道的“奢华”,墨华路的气质更精致质朴,风情怡人又绝不落俗。
这里的小店大都刷着白色的墙,偶有几座被装修成不规则形态,露出“砖墙”的设计,在复古和精致间又添了几分可爱。
时恪越往里走,看见临街种满棕榈,阳光从缝隙穿过,映射在墙面形成一列列的影,随风拂动,也随着浪潮的节奏一吸一呼。
如果晚上亮起灯,大概又完全会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目标在这条街的转角处,顺着不算陡的坡道上去,再往前又趋于平缓。
视线越来越开阔,眼前的蓝色从一线慢慢变成一面,没有建筑遮挡,浪花拍打礁石,如果要看海,这里应当是最好的位置。
实在看入了神,身侧“叮铃”一响,时恪这才回首。
黎昀穿着深灰衬衣,身姿挺拔,轮廓分明,插兜靠在门边,另一只手因为自然下垂而露着蜿蜒的的青筋。
他略微垂眼,气质儒雅矜贵,温柔道:“时老师,在这。”
第56章 Le
三层建筑又宽又高, 采光绝佳,太阳透过落地窗将屋子照的又亮又通透。
时恪跟着黎昀进了小院,建筑前带了五十平左右的院子, 沿着小径长了些杂草,清理后倒是可以布置成室外就餐区。
上了台阶, 里头大概已经被重新装修过,白白净净的素胚模样。再往里走, 是一片空旷的主就餐区, 绕过连廊, 后面竟还有一块花园。
通往二层天台的旋转楼梯靠近角落, 他站在楼下, 抬头就能看见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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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一股水果的酸甜味,时恪视线回转,黎昀递过来一盏精致的杯子, “苹果茶, 刚做的。”
“谢谢。”时恪缓缓喝了一口, 茶水温热,清甜解渴。
黎昀替他掸去肩头上的浮灰, 问道:“觉得怎么样?”
时恪给出中肯评价,“很好看。”甚至都能想象出来黎昀在这里做饭的样子——厨房一角做了小块玻璃窗,顾客能看见里面。
“装修什么时候做好?”时恪问。
毕竟他只负责平面创意, 空间设计超出他的专业范围,如果有装修图给到参考, 那自然是更好。
不过黎昀给了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暂停了。”他屈指刮过鼻梁,“想听听你的建议。”
时恪睁大眼睛,“我是乙方, 老板。”
“也是艺术家。”黎昀觉得这个称呼新奇,尤其从时恪嘴里说出来,“老板只会做饭,但非常乐意听取艺术家的建议。”
不经夸的时恪将头又低下去一点点,冷着脸,唇间微抿,其实是被捧得有些害臊。
他快速道:“请老板介绍下基本情况。”
黎昀:“菜单上一半是传统法餐,一半是融合菜式,早场备菜不开业,午场11点开始,15点结束,晚场18点开始,22点打烊。”
“至于你想问的,”他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想到非常明确的风格。”
时恪从包里掏出Ipd,手里夹着笔,问:“那非常不想要的元素有没有?”
这种情况其实也不算少见,有的品牌目标明确,带着自家视觉手册来,在此基础上做优化或是焕新,给出具体颜色、风格的需求。
有的则是看中山道的名气,笼统给出品牌定位,直接让他们来做归纳,也算是变相替品牌做梳理了。
黎昀反问:“你觉得呢?”其实是逮着机会就想逗逗他。
时恪心底腹诽,这是个难搞的老板。
他想了一会儿,新建一张画布,在Ipd上写下几个关键字:
繁复、华丽、巴洛克、闪亮、坚硬的、零碎、高饱和高纯度
然后又换了墨水颜色,将这串字划掉,时恪侧过屏幕给他看,说:“这样。”
扫过一眼,黎昀嘴角轻轻上翘。被喜欢的人了解真的很难不让人开心。
时恪算他默认,收下反馈后总算有了底,开始在餐厅里闲逛起来。他一边走一边拍,习惯用照片的形式记录素材,后续画手稿可能用得着。
来到连廊,时恪凑近了才发现这里被铅笔做了标记,“这里要做什么,放酒柜吗?”
黎昀没回答,而是带着人绕到了后花园。
别有洞天,建筑背面竟然还藏了个隔间,里头是座电梯,他按摁下数字“3”,再出去又是另一番天地。
比起楼下,这里似乎专门做了隔音,脚步清晰可闻。
顺着走廊一路来到顶头的门前,黎昀开门,里头空空荡荡,位置不小,不过还是毛坯,什么都没有。
黎昀操作着墙上的触控板,下一秒,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原以为是墙面的地方竟是三面落地窗,一面对着后花园,一面是大海,一面是街区,阳光透进来,将屋子照得亮亮堂堂。
时恪双眸微微睁大,问道:“储物间?”这个其实跟业务没什么关系,他单纯好奇。
黎昀不置可否,只道:“可能是……藏宝室?”
鉴赏完黎老板的店,从楼上下来,两人在天台靠着栏杆。
时恪抽了支烟,想起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餐厅名字叫什么?”
远处海浪起伏,闪着细碎的波光,比钻石更耀眼。
黎昀望着那处方向,发丝被风吹起,深邃的眉眼染上几分桀骜,他轻道:
“Le temps.”
舌尖和上颚轻抵,唇间相碰,再吐息送气,这是时恪第一次听黎昀说法语。
语言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像某种魔法,说中文的黎昀是儒雅温柔的,英文则利落干净,法语又是另一个样子。
或许是发音方式的原因,喉位更低,声带振动的频率透过空气再传达出来,优雅的像一句诗文。
时恪不想被看出,自己觉得很好听,于是垂着头默默记录下名字,问道:“是什么含义?”
黎昀浅浅笑着,将视线转了回来,说:“时间。”他捋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也可以理解为时光、时代。”
“让所有来这里的人可以忘记一切,只好好享受一餐饭的时间。”
“很好的名字。”时恪喜欢这样简单的东西。
墨华路附近不少艺术馆,偶尔有人往来经过,不过现在正是工作日下午,一般等到五六点人流量才会慢慢增多。
两人准备下楼,忽地,耳边传来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黎昀扶着栏杆往下望——底下三两个小姑娘激动的发出尖叫,听见她们喊着:“啊啊啊真的是他俩!!”
这是又被粉丝撞见了?
时恪探出头,小姑娘们挥手和他打招呼,他慢了一拍,轻轻招手回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可以!给你们两个!拍照吗!”其中一个女生问道。
黎昀侧头看了眼身边人,时恪愣了一下,握着栏杆的手轻轻收紧,下意识局促起来。
又不是没一起拍过照,集体和合照的区别而已。
“别害羞时宝!我是专业的!”女生举起相机晃了晃,“给你们拍的帅帅的!”
风又起,黎昀仍注视着他,时恪为了证明自己不怵,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目光相交,“咔嚓”一声——
温柔美食家和他的月亮被定格在晴空下。
这几个小姑娘大概都追节目,有个看起来特别活泼的,问到:“黎老师!这家店是你的吗?”
黎昀点头。
那头又问:“什么时候开业?”
黎昀想了会儿,说道:“明年春天。”
“好!到时候我们都来捧场!”
挥手和粉丝们道别,两人下了楼,资料收集的差不多,时恪准备打道回府。
黎昀锁上店门,拿出车钥匙,说:“送你回工作室,我待会儿去录节目正好顺路。”
“好。”
身为设计师,时恪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甲方的福利。
到达创意园,时恪下了车,黎昀降下窗户叫住他,“我的案子不急,不要熬夜。去我家吃饭那天早上我可能得去璨星补个镜头,很快,到时候回来接你。”
其实这话回去也能说,但黎昀就是想再看他一眼。
时恪点头,这次由他站在原地目送宾利远去。
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黎昀收回视线,点播了一首轻快的英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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