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70(2 / 2)

凤尘 未晏斋 42891 字 17天前

高云桐说:“你没笑时,下颌是绷着的;要是笑了,颧骨那里的肉肉会圆嘟嘟的。”

凤栖不由就听笑了,而他也立刻说:“对, 就是这样。”

他大概也很动心,嘴唇凑过来。

凤栖伸手指在他嘴唇上一按,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估猜他脸上蜜意的笑一定僵住了。

凤栖说:“刚刚还很君子的模样, 现在就撇过礼法不谈了?”

他没有答话,感觉不出有没有生气。

凤栖撤开手指,轻轻勾勒他的下唇线, 然后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高云桐连同被子,一把把她的腰揽在怀里, 两个人顿时躺在了一个枕头上。

高云桐靠她极近,沉沉说:“我以为你严于律人,更应当严于律己呢。”

凤栖笑道:“你是君子,我又不是。”

“你就总是这么蛮横霸道么?”

凤栖莫名觉得“霸道”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好像不太合适,但又一时想不出换什么辞藻来辩驳他。最后只能笑道:“我从来没有听人把这个字眼用在女子身上。”

“嗯,都谈女子要温柔顺从,男子倒不妨霸道。好像人人都吃这一套,你却偏生要逆转来。”他点评着凤栖的古怪脾性,等她说“那怎么样?”时,立刻接上话茬:“不怎么样。说实话,我也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爱作的小娘子,觉得不给你三分颜色看看,你大概打算要往我脖子上骑了。”

他口中威胁,但毕竟不是温凌,即便是动作似乎用力了许多,也不过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觉出她胸膛起伏但不挣扎,就试探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再然后就得寸进尺开始吻她,一点点轻轻地吻,再渐渐开始有力,最后唇舌缠绵,深入底里,两个人都呼吸不继时才不得不分开。

凤栖眼前迷蒙,有种似想睡又似勃勃兴奋的感觉。但理智永远不曾离开她的大脑,她仍然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摸到他下颌上的小胡茬,接着拇指摸到了他的酒窝,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160-170(第6/16页)

于是反复摩挲了几下,确认他确实在笑。

他确实在笑,而且是那种得意扬扬的笑。

凤栖便知道他是在应和她的“作”,试探她此刻的心态骄傲的猫咪看起来喜欢时不时亮一亮爪子和牙齿,但其实更喜欢在安心放心的情况下享受他的有力的掌控。

她尚有些不服,在他怀里挣扎般辗转了几下,道:“你便待如何?”

他声音里不带谑笑,很正经似的说:“我只问你,今日骑了一天马赶路,累不累?”

“当然累。”

他说:“我也怕你累,所以当秉持君子之道。但是你可别再扭了,再扭我就顾不得了。”

“顾不得什么?”凤栖傻乎乎问完,然后自己明白过来,气呼呼把他一推,“明明就不是个好人,可千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挣开他的怀抱,翻身朝天睡。

说不出来,似乎有点生气,又似乎并不是生气。但这段日子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身体虽然很累,仍然忍不住胡思乱想。

耳畔,已经听见高云桐匀净的呼吸声,这小贼居然毫无负担,这么快就能入睡了。凤栖心里有些不服气,翻了个身,一会儿又翻了个身,一会儿又反侧几下,故意碰着他,要搅扰他的睡眠。

高云桐在梦中轻轻哼哼着,迷蒙间问:“怎么了,睡不着么?”

凤栖不理他,等他呼吸又匀净了,又翻身面对着他,隐隐微光中,看见他长长弯弯的睫毛垂盖着眼睑,恶作剧地伸手拔了一下。

这一下果然把人吵醒了。他半睁着眼睛,睫毛颤动的样子像个孩子。

又问她:“怎么了?”

凤栖说:“我择床。”

他的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轻地拍拍她。

“这是干嘛?”

他说:“我小时候睡不着,我娘就这样拍着我睡。”

凤栖从小睡不着就是睁着眼望床顶的承尘。

亲娘对她冷淡,服侍她的奶娘婆子虽然多,但只是伺候到位,掖被子、放帐子、焚安息香、放置暖手炉……可不会关注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光线和声音惊醒,有没有心事重重,更不会亲昵地拍着她入睡。

她很不习惯,说:“我可更睡不着了。”

他的胳膊钻回他自己的被窝,少顷那手又从他的被窝中钻到凤栖被窝中。

凤栖警觉:“你手过来干嘛?”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柔声说:“我握着你的手睡,你就不会觉得这是陌生地方,就不会择床了。”

凤栖颇为无语:难道他对于她不是陌生人?怎么就能消除她的陌生感了?

他的手倒是很舒服,很大很厚,可以把她的手整个包住,指腹上有薄茧,但掌心很柔软有力,隐隐还能感觉到他手腕处的脉搏,持续搏动着,节奏感分明。

这种无法言表的安全感,让凤栖突然开始感觉困倦。随着听着他舒缓的呼吸声,看着他的睫毛、鼻子和嘴唇,凤栖的眼睛就渐渐闭上了。

第二天早晨,她醒过来还是很困。

外面天好像已经亮了,帐子也被他挂起了半边,透过屏风可以闻到早餐炊饼和豆粥的香气。

凤栖支起身子,又怠懒起床。拖延了一会儿,听见门响,接着看见他穿一身短衫,腰里扎着宽皮带,头发上好像还微微冒着热气。

“小懒鬼,还在睡?”高云桐笑道。

凤栖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太阳晒屁股了。”

“呸,真粗鲁。”她骂他,又问,“你干嘛去了?”

高云桐说:“在军营里这一年已经习惯了,早晨不操练操练就浑身难受得慌。刚刚去活动了半个时辰。”

凤栖慵慵起身,披了褙子,挽了头发,慵慵洗漱,然后随便吃了几口豆粥。

他解了衣服,把身上的汗擦了,然后也是重新挽发更衣,坐下来吃早餐,把她剩下的全吃了。

“别浪费。”他边吃边说,“虽则朝廷供给驿站一直优厚,但事实上现在军费耗资巨大,南边漕运又故意卡扣,如果靺鞨军队推进,很有可能又要围城抗守,到时候每一粒粮食都是珍贵的,一个炊饼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凤栖说:“朝廷原有南边诸州郡的漕运粮,现在吴王扯起反旗,是不是会卡京城的脖子?那也太不厚道了!哪怕内斗呢,国家难道不是一体的?这时候抗击外虏难道不该是一致的?”

她说起吴王自然从无好辞色。

高云桐只是默默然,不加以评价。

凤栖不由冷笑道:“我以为你有大局观呢!”

高云桐说:“那你以为我一路往南边看什么?看看吴王这个人长什么样、长得好看不好看么?”

她这才不说话了。

高云桐说:“温凌此次打着平叛的旗号攻袭过来,战术上是十分冒险的。只要曹将军守好晋地,太行八陉里我们占了六处要塞,随时可以支援;只要你爹爹肯率领军民守好汴梁,只要不像‘北狩’那位官家一样昏招频出,汴梁城固守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而温凌能困汴梁一年半载?大梁犯了一次傻,还犯第二次?”

他把最后一块炊饼嚼完,指了指墙角他操练的一堆东西:“上一回从温凌眼皮子底下逃脱,虽则惊险,我也颇得启示。”

“铁浮图重甲骑兵,看似刀枪不入,好似无解,其实重甲也是有弱点的:第一,马蹄没有防护,是重甲骑兵的弱项;第二,马匹毕竟还是牲畜,它怕我们的火器;第三,铁浮图不怕刀枪箭镞,但是经不起锤击。”

凤栖望过去,墙角有一对金瓜锤,擂钵大小的锤头,两尺长的锤柄;另有铁链系着的流星锤,锤头上带着刺钩。

高云桐介绍说:“这两样我自己也在练着用,毕竟各朝各代练兵,没有用这玩意的;还需配合长槊长矛,可以抗骑兵的冲锋;另有弯镰一样的长刃朴刀,用来剁马腿;还有各种火器不能都带在路上,别给当叛匪抓起来。”

他说得自顾自笑起来,脸上两个小月牙里盛满了自信。

而凤栖也突然间明白他给她的安全感从何而来,刚刚那些火气,抽丝般变少了。

她说:“你想的真是不错。想来,新造这么多武器、火器,都是武库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所以你也需要富庶的江南协同没有钱,打胜仗只是空想。”

她暗暗地想:母亲悄悄存在晋阳的钱,不知道能派多大的用场?

又想:但凡提到钱财,还是要多长个心眼,古话说“财不露白”诚不我欺。

高云桐欣慰笑道:“不愧是晋王郡主。奔波要钱,确实丢人,但汴梁国库亏空太大,只能出来打抽丰。若吴王能考量大局,协同抗敌,自然……”

他想到凤栖的父亲,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凤栖好半天才说:“你别忘了,汴梁那是我爹爹!”

“必能两全。”

凤栖报之以一声冷哼。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160-170(第7/16页)

她好奇似的过去掂了掂铁质的金瓜锤,重到仅仅能两只手勉强提起,完全抡不动,而后“哎哟”一声,扭头时泪花已然在眼睛里闪动:“嘉树,我的手腕好像扭到了……”

第 165 章

高云桐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你拿重物之前怎么不试一试劲道呢?贸然就拎起来甩着玩?”

几步上前查看凤栖的手腕看起来白皙如常、并无异样, 但她另一只手托着腕子,好像已经不能动了,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实在不像是骗人。

他只能忍不住刀子嘴一下:“平日看你挺聪明的, 原来也有笨的时候……”

“你走开!”她果然生气了,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然后自己“哎哟”又叫了一声, 一扭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哭鼻子去了。

他们一路是骑马来的, 手受伤就拎不了缰绳了。要雇车不是一时半会能雇到走长途人家也要看看天气,说不定还拿乔多要一缗半缗的。

高云桐挠挠耳朵, 终于说:“在驿站再住一天吧。”

凤栖翻他一个白眼:“是呢, 驿站又不收旅费……”

他只有叹一口气,拿了本书到一边读了。

凤栖在一旁默默地看他,他读书很专注,笔咬在嘴里,时不时要批注,而且浑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个美人正盯着他。

凤栖终于忍不住说:“喂,我口渴了。”

高云桐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 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凤栖用左手端杯喝水,喝了一口皱眉道:“这里的水有股盐碱味。”

他诧异道:“不会啊。”

“原来你会说话。”

“我……”高云桐明白她原来是找茬埋怨他,只好又笑笑,“是不是冷落你了?你想说什么, 我陪你聊天就是了。”

凤栖说:“不必了,看你这么忙,不好意思打扰。但我一个人确实好闷, 我要到院子外走走。”

朝廷的驿站还是安全的,高云桐道:“那你小心些, 遇到情况不对就大声叫,我能听见;别出大门,防着有坏心眼的人觊觎你。”

凤栖在他帮助下披上斗篷,领口的系带被他仔细打了个小蝴蝶结。她看他似有话,却又没说,她也沉得住气,托着右腕到外面去了。

居住的小院子里转了两圈,又跨出院门,进来时她一路在认地方,现在熟门熟路到了驿丞处置事务的地方,敲敲门道:“我需要递铺发件到汴梁。”

驿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您是……那位高官人的家眷?”

把她让进门,又问了一句:“是……要发家书么?”

凤栖昂然站在他面前,从腰间摘下一块玉牌:“我是宫中女官,密奏禀报官家。”

驿丞吓了一跳,起身上前,仔细察看了那块玉牌,态度愈发客气起来:“是是!那请问密奏在哪里?小人这里可以发四百里‘急脚递’,一路直达京城。”

凤栖说:“纸笔给我,我现写。”

驿丞有些捉摸不透面前这女子的身份,但也不敢怠慢,再次悄悄瞟了一眼她那块玉牌,确定并未发现异常,于是让出了自己的桌案,指明了纸笔,转身不敢偷看。

屋里暖和,斗篷碍事,凤栖解开斗篷放在一边,右手提笔,思忖了片刻,把高云桐告诉她的这些话简要写给了父亲凤霈。

最后亦提醒父亲:布置汴京防务力求稳妥,与曹铮的消息不能断绝。汴京宛如孤岛,消息并不通畅,河东河北的义军情况还需进一步了解。

忖了忖,又提笔隐晦地写:吴王不得不防,朝廷派遣的斥候不仅要往北,还要往南,必要时先发制人。

她把密奏封好口,放进专门的密奏匣子,又放进衔珠簪上的一颗珍珠,才把匣子贴上封条,火漆封好。

简洁说道:“四百里急脚递,直送垂拱门,交内侍入福宁殿。”

这一路都是皇帝处政最私密要紧的地方,那驿丞越发紧张,不由就弯腰耸肩,毫不敢怠慢地应了声“得令!”

“我来你这儿写密奏的事,你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

“是!”

凤栖处置好事情,慢悠悠又到了外面,在院子里继续转了两圈,庭树俱是空荡荡的枝条,檐头残雪淡淡映射着稀薄的阳光,偶尔有两只寒鸦飞下来,其声呕哑难听。

凤栖不觉间有些恍惚。一路艰辛到现在,却依然不能不操心劳力,不免觉得前景茫然。

突然谁触了她肩膀一下,她一个哆嗦,猛地回头,却是个熟悉的面孔。

凤栖嗔怪道:“你怎么悄然无声的,吓死我了。”

高云桐捏了捏她的肩膀:“你不冷么?”

凤栖这才突然意识到她的斗篷还丢在驿丞的厅屋了,心里暗道“糟糕”,想必是给爹爹的密奏写好,情绪上激荡,一时竟忘了寒冷。

她支吾道:“哦,不太冷。这会儿阳光还可以。”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惨白的日光从薄薄云层间投下来。

他说:“还是不能着凉,这西北风吹了容易生病。”

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背上。

驿站递铺的鸣铃响起,马蹄声随着铃声远去。

凤栖心里略松,乖顺地随着他往屋子里走。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高云桐忙里忙外地把火盆生得更旺,又给她端来一杯热茶:“放了两块韵姜糖,聊作姜汤了。女孩子还是要保暖些。”

“我不冷。”凤栖捧着杯子,闻到淡淡的糖姜的辛辣味和蜜香味,情不自禁呷了一口。

高云桐坐在她对面,两手十指交叉着,凝然望着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好一会儿才说:“寒气会侵袭体内的,女儿家尤其不能沾染寒气,我将来还指望你替我们老高家传宗接代呢!”

说完,脸上那一对酒窝又露出来,比她还害臊地微微脸红了。

凤栖嘴唇动了动,想啐他,又没发声,埋头又呷了一口姜茶。

等她再次露出以往那种傲慢娇气的表情时,高云桐说:“何娉娉在靺鞨,是温凌的宠姬,但心还在故土。”

凤栖掩饰情绪而垂眸,淡然道:“哦,我晓得。”

但心里想:你倒又什么都知道了?

有那么一丝妒意。

嘴上不由道:“可惜我哥哥,对她付了一腔真情。”

高云桐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往下,看了她一眼就说:“想必你爹爹的意思,是拿何娉娉李代桃僵。但如今我们又好多消息是从她那边得来的。”

凤栖垂下的眸子又锐利地抬起来。

他的眸子也很锐利,微微一笑,从腰囊里掏出一团绢纸:“你要不要看看?”

“我?”凤栖一头疑惑着,一头不由自主接过了绢纸。

何娉娉的字她不太熟悉,只见是一笔簪花小楷,但语意是她的,别的人装不出来。她寥寥数语,谈到温凌与幹不思的内斗,谈到朝中以逝去的刘令植为首的汉臣已经不得重用,还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160-170(第8/16页)

谈到温凌急于立功的心态。

凤栖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然后把绢纸递回去:“要是有些军情就好了。”

高云桐说:“她只是个姬妾,军情她打听不到。但这些情况,也很重要。实话告诉你,军情,我那里也有一条路子,有时候能传出非常要紧可靠的消息。”

凤栖终于意识到他别有用意,不由打量起他的神色来,而高云桐很坦然,一直淡笑,那双目光如飞梭的眸子毫无怯懦地回应着她的打量。

凤栖起身说:“你果然厉害!”

不再看他,却急急往里间走。

不出所料,她看见她的斗篷,整整齐齐叠好了,正放在熏笼上。

凤栖心里一馁,双手把斗篷捧起来。

高云桐亦跟进来,问:“你的手不疼了吧?”

凤栖右手一抖,半日才说:“好多了。”

高云桐说:“你的斗篷上有点松烟味,大概是劣质墨锭,我寻思你素来讨厌这种难闻的气味,我又没有随身带熏香,也不好翻你的包袱,突然想到驿站里有供应柑橘,所以就自说自话用柑橘皮为你熏衣。气味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凤栖鼻子灵敏,其实刚刚就闻到了清芬的柑橘香。

她此刻几乎要把脸埋在衣服里,好半天闷闷地“嗯”了一声。柑橘的味道吸入肺里,她又是顿然心酸。

突然,她被高云桐从背后抱住了,他在她耳边叹息,好半天才说:“我知道,这样的时日,要让人相信很难……卿卿,你试探我,我不会生气的,你细心会自保,对于我是极好的事;同时,我能告诉你的也不会瞒你,你信不信我,可以自己分析后再决定,我乐意等候。

“我很快会回到刀尖上舐血的生活里,但我不会害怕,我知道国家经此一耻,虽然很多东西分崩离析了,但也有很多东西会变得更加坚毅强大。此前的‘治世’,大家醉生梦死、忘战而危;如今的乱世,却会出现真正的英雄。卿卿,我们一起,做这世间的英雄,有太多事等着我们。”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热血,他“怦怦”地心跳声从她背后传来,叫人不由就安心了,也不由就愧疚了。

凤栖终于哽咽道:“我……我不能不小心。我的父母家人……我担心的一切……”

“我知道!我知道!”他抱得更紧,心疼地从身后吻了吻她的脸颊,“多一分心眼不是坏事,我也不怕!我问心无愧!我唯只希望,你不要自苦,我不知道怎样能让你完全地信任我,我也不喜欢说那些空泛的誓言,所以我只能说,你看我的一切,我愿意你看着,我对你不设防。”

凤栖泪如雨下,转身抱住了他的脖子。

第 166 章

高云桐被凤栖猛烈的动作撞得趔趄了一下, 果然是毫不设防,一点力气都没用上。

怀里那个小姑娘哭得抽抽噎噎的,他只能轻轻拍她的背。

好半天, 她哭完了, 离开他的怀抱抹了抹眼泪。

高云桐说:“我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脸。”

凤栖说:“你并不是我的丫鬟,不需要你伺候我。”

高云桐说:“你换个词,‘照顾你’, 行不行?”

凤栖带着泪露了一笑。

他也笑道:“这么冷的天出门打水, 一路抛头露面,脸上的泪很快就冻成冰, 皮肤也皴了。既然对于我是举手之劳, 不如我来吧。”

想了想又说:“既然今日不走了,你帮我把小袄补一补吧肘部磨了个小洞,丝绵也越来越薄了。”

凤栖这才觉得平等,伸手说:“袄子拿来。”

“好!”高云桐答应完,就开始解衣原来破了的小袄也依旧穿着。

“你不换件穿?”

高云桐说:“绵内袄就带了这一件,没的换。本来准备哪天路上不忙,自己打个补丁上去凑合凑合, 既然你愿意帮我,我也就省了这事儿了。”

见凤栖剜了他一眼,接过了他的衣服,他捏捏耳朵笑着说:“真好!现在我可觉出有个媳妇的好处了。”

凤栖又剜他一眼, 嗔道:“我看你是和我见外,这些针线上的小事,还不好意思说?”

看他披了外头衣裳, 在火盆边搓搓手,打算出门给她打水洗脸, 她又说:“连棉袄都不穿,别冻着了!我包袱里有一件丝绵袄子,合你穿。”

高云桐先还有些疑惑,及至看见丝绵袄子,原来是一件军袄,内襟也依然有个篆书的“晋”字,但和以往发的褐布军衣只是外观相似,手一摸就知道不同;衣服面儿是厚绢,里子是软绸,絮的丝绵又轻又暖,面料做工都极为精致。

“原来是你特为给我做的!”他边穿边激动地说,“嘿!大小也正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凤栖笑笑不言,前一阵和母亲一起给大梁的士卒们做战衣,她特地私下里做了这么一件好的藏起来。看他穿得肩是肩、腰是腰的,她也有满心淡淡的欢喜。

等高云桐打完热水回来,她已经把他的旧袄子补好了,正用尖尖的牙齿咬断丝线。

见高云桐进门就盯着她瞧,她便故意说:“你看这件新的真精神,旧的这件丝绵又板结了,面子里子又磨出毛边和小洞了,不如扔了算了。”

高云桐赶紧放下热水盆,过来夺走自己的旧衣服:“这可不行。”

凤栖故意道:“你看你,小气得不像了!难道你在河东河北集结义军,都是这副穷酸劲?人家愿意白给你卖命么?”

高云桐爱惜地抚着旧衣上新补好的补丁,说:“虽然是旧衣,又不是不能穿。再说,这件也是你做的,烂成渣渣了我也得留着,权当纪念我们的缘分罢。”

他抖开旧衣说:“不过的确有点汗味了,我一会儿去洗掉,白日晾晒,干不了就晚上摆在火盆旁烘一烘,明日出发前一定就干了。”

凤栖拧了热水手巾,擦了脸上绷着的泪痕,又用热手巾熥了熥干燥的皮肤,最后慢慢抹上面脂,寻思着:他人虽不错,但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只怕也很大呢,不知道日后合不合得来?

这“偷得浮生一日闲”,两个人在驿站里没有多少要紧的事,白天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吃吃喝喝;间或,高云桐读书有所体悟,会拍着腿喊她:“卿卿,这一段值得共读!”

凤栖欲待不理他,但难得见他这眉飞色舞的疏狂模样,也就好奇起来,坐到他身边伸头张望是哪一句。

高云桐一手指着书上一段文字,念着:“‘昔太公性武王至牧野,遇雷雨,旗鼓毁折。散宜生欲卜吉而后行。此则因军中疑惧,必假卜以问神焉。太公以为腐草枯骨无足问。’”

抬着头想了想说:“托之以阴阳术数,则使贪使愚。前此汴京失守,就是慌乱中官家信了一个妖道的屁话,打开城门想逃,其实做了个‘开门揖盗’。不过据说靺鞨也信奉这套东西,将来也未必不可以为我们所用。”

想得高兴,伸手揽住了凤栖的肩头拍了拍。

凤栖扭头看了看他的手,正打算挣开,冷不防他又指着下一句,兴奋地继续拍着她的肩:“这段写得也好:‘盖存其机于未萌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160-170(第9/16页)

也,及其成功在人事而已。’你说是不是……”

凤栖弹飞虫似的弹他揽着肩膀的手指,说:“喂,我可不是你军营里的兄弟。”

高云桐从书中抬起脸看看她,说:“对哟,不好意思,我读书时常忘形。”淑慈

又笑嘻嘻说:“你不是我兄弟,你是我的卿卿。”

说完,愈发搂得紧,而且还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得意地笑。

凤栖明明比他小,却老觉得他像个毫无机心又烂漫狂狷的大男孩似的。

她说:“今天也忙活了一天了,我饿了。”

高云桐责无旁贷,放下书给她拿晚餐去了。

凤栖在等候的时候翻看他的书和批注,又见他的几封私信也那么坦然地摆在一旁。她拿过瞧:有写给曹铮的,谈论并州乃至晋地整治军务的见解,又隐晦地讲与河北义军的联系方法;有写给宋纲的,劝宋纲勿囿于门户之见,甭管晋王是如何的不靠谱,又是如何上位不正,都不要轻易挑起兄弟间的内讧;还有写给几处义军的,语词就模糊多了,将一些山谷里、河涧间作战的方略隐在俚曲里,但她一看就明白。

凤栖心想:这样的时候,有这一个人登高振臂一呼,原本散乱的中原人马或能得以集结起来共同作战,是天下之幸;但也是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政权忌惮他若足够明智,应该晓得倚重她父亲凤霈还更安全一些,可不知他这样的书呆子会不会做出自以为是的选择。

可惜这条一时不能深劝,还要慢慢向他渗透意思,待他自己领悟,从而放弃愚蠢的忠君之念。

等他回来,已经提了好大一只提盒,笑眯眯道:“今日居然供的是羊肉!你多吃点!”

凤栖帮他把饭菜从提盒里取出来,然后主动帮他盛了一大碗饭,殷勤劝道:“你多吃点,你那么大个子,消耗也大。”

“卿卿,你这殷勤一献,我浑身都痒兮兮了。”他提着筷子笑道,“若是有所求,一定饭前先说,不然我吃不踏实。”

凤栖剜他一眼:“举案齐眉我虽然不及孟光,也还不至于盛一碗饭就要提一个要求。爱吃不吃!”

“爱吃!”他笑嘻嘻道,“我不是犯猜疑,我是希望你不要犯猜疑,夫妻俩有什么说什么,大家心里不要藏藏掖掖的。”

凤栖愈发不好说了,只能故作坦然,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缓缓地吃起来。

第二天大早要赶路,晚上两个人都睡得很安分,常年失眠的凤栖,也睡了一个甜甜的好觉。

早晨她被身边的动静吵醒,惺忪间睁开眼,见高云桐已经在打包行李。

“这就走了?”

高云桐见她醒了,笑道:“天已经亮了,下一站有些远,一路要奔波很久,又要防着下雪,宁可多留些时间。你既然醒了,就起身吧,床上的铺盖我还得收拾。”

冬日里赶路是很辛苦。天寒地冻不说,时不时还一阵雨雪。

走了六七天,高云桐冷眼旁观,发觉凤栖并没有想象中娇气,有时候辛苦得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儿了,也能够一声不吭自己扛过去。

唯有一回晚上歇宿在驿站,她早早就上了床,隔着帐子然后问:“明儿能雇到大车么?”

高云桐睡前会读书,读完了《李卫公问对》,又在读其他,听闻她的话,不由放下书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凤栖支支吾吾不肯说,高云桐也不爱刨根问底,出去问了一圈,回来抱歉地说:“这一段是个小镇,天又晚了,车已经雇不到了,明早我再问问,不过恐怕也难。”

他隐隐听见她在哭鼻子,急急到了帐子边,她大约是看到了他的影子,制止道:“别揭帐子!”

又补了一句:“我在更衣。”

他顿住了,但书也没心思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要我帮忙你只管说。”

帐子里窸窸窣窣的,她在吸溜着鼻子。

半晌才又说:“那……你有没有外伤的药?”

“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你就说有没有药吧。”

高云桐说:“外伤的药品类也很多,金刃砍伤、箭镞刺伤、棍棒打伤都是不一样的药。”

凤栖想到以前自己受伤,他的包裹里有各种各样的药,只是自己羞于启齿而已。她期期艾艾终于说:“是……被磨破的皮肉伤。”

“怎么把皮磨破了?”他啰里吧嗦地一边说话一边给她找药,找到以后欲要揭开帐子,她把帐门攥紧,厉声说:“别乱动!从帐子缝里塞进来。”

都成夫妻的人了,还这么害臊。高云桐心里有些不忿,但仍然驯顺地把药从帐子缝里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也就明白过来,小心问:“是马鞍子磨的啊?”

“嗯。”她闷闷地说。

他就开玩笑:“该不是刘玄德髀肉复生的位置吧?”

“滚!”她声音扬起来。

他吐吐舌头不说话,但忍不住开始遐想……

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做个君子,顿时肃然,悻悻地到椅子上看书,半天一个字都没看明白;又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太多:里面那位是换了庚帖的妻子,夫妻之实也早就有了,想想自己媳妇又不触犯圣人的训.诫。

而后突然听见帐子里一声:“你过来。”

他反射似的跳起来,先“哎”答应了一声,又急忙地过去,问:“怎么了?”

里面犹豫了半天,终于说:“有的地方,我自己擦不到药……”

第 167 章

高云桐卷了卷袖子:“娘子只管吩咐, 我来就是。”

凤栖把帐子揭开一条缝,正够半边脸露出来,脸上红云氤氲, 嗔怒道:“你不许起坏心思!”

“省得!”

“除了上药什么都不许碰。”

“好。”

凤栖狐疑地盯着他:“答应得这么快, 一看就有诈。”

高云桐哭笑不得,挓挲着手说:“那只有这样,我也把衣衫脱光, 和你‘平等相对’‘坦诚相待’, 公平吗?”

“呸!”凤栖只有啐他,“就晓得你葫芦里卖的不是什么好药!”

然而需要他帮忙, 只能低头:“进来吧。”

皮肤不断磨在鞍子上, 由红肿而至破皮,虽不严重,但日日叠加,她骑在马鞍上也是日日咬牙忍受,终于熬不住了。

高云桐上药时,眼前就只有伤,涂完还轻轻地吹吹, 然后问:“明儿要不要再歇一天?”

凤栖想:战事紧急,他们在外多耽误一天,事态就越不知道往哪里发展了。

于是咬咬牙说:“不必了,我扛得住。”

他细心地把被子给她盖好, 然后出去洗手。

再回来时也换了寝衣,钻进另一个被窝,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笑眯眯说:“睡罢。”

手也自然而然穿过自己的被筒,探进她的被窝中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