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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尘 未晏斋 40797 字 17天前

“那个只有京师一家蜜煎铺子做得好,甜辣平衡得好。”

“我现在就想吃!你带我一起去京师吧,早一日吃到也好的。”

高云桐当然犹豫了,考虑着怎么劝她合适。

结果凤栖自己“噗嗤”一笑:“逗你的,现在去,嫌累赘了吧?别摇头了,知道你装的。那你记得打下京师,要给我买多多的韵姜糖。”

“行!”

凤栖又说:“你也不要推迟出发的日子了再推迟,也总有离别的一天。”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似有泪光,但又分明是在笑:“咱们两个吧,总是聚少离多。但为了国家,这是没有法子的事,也是道义应当的事,你只管去,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打仗……会有风险。”

凤栖笑道:“能打胜了回来团聚最好,打不胜我会把你老高家的孩子养大,若是不幸覆巢,我和孩子就到地下追随你你看,这么着都有路可走,怕什么呢?”

她拿出一件密密缝制的冬衣,递到他面前:“试试。”

白纻冬衣里絮了厚厚的丝绵,腋下、肘弯却又很薄,活动自如、结实细密,内襟还绣了一个鲜红的篆书“凤”字,掩襟之后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她为他紧了紧衣带,絮絮叨叨说:“要时时记得我。”

“嗯!”

“要时时记得自己的安全。”

“嗯!”

“还要时时记得,我和我们的孩子在等你胜利归来。万事小心,三思而行。”

“嗯!!”

她抱住穿厚丝绵冬衣的他。

在生着火盆的屋子里,他暖得发烫,很快回抱住了她。

两个人呼吸相闻,而后唇齿相依。

“亭卿……”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凤栖在他颈侧笑道:“不,我该感激你。”

“为什么?”

她仰头戳了戳他的月牙形酒窝:“因为我在第一次回京的时候,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每一个人,但看到鼻青脸肿的你在笑,笑得那么散漫,那么洒脱,那么无所畏惧,也那么……好看,我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也没有姐姐说得那么糟糕,我还是要试一试。”

第 304 章

温凌大军压境, 而后并州新君所派遣的大军也有虎视之意。

凤震终于彻底绝望,听从了章谊的意见,打算先潜逃出都城, 而后命章谊在汴梁善后, 迎接温凌的“友军”进驻,而万不能让他侄子凤杞摘了果子。

皇帝出逃是秘密的,但宫眷和近臣出逃的消息还是纸里包不住火, 渐渐传播开。

汴梁城陷入了恐慌中, 百姓和小官员们纷纷打听是不是靺鞨又要再次攻入汴梁渡河的消息已经传来,上次汴京被破的惨况还未恢复, 现在皇帝再一出逃, 群龙无首,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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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章谊坐镇枢密院,气定神闲对前来打听消息的官员呵斥:“瞎猜什么!再说,靺鞨人又不是妖怪,你乖乖地听话、不动,他又不会来吃你。走一步看一步嘛!”

“要是靺鞨冀王和并州那位派的兵都到汴梁城下了呢?”

章谊笑得智珠在握一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道理你不懂?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了?”

来人虽不太明白这怎么是好事,但又毫无办法。只能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任凭绝望的情绪在汴梁弥漫。

汴梁城外,温凌所领的靺鞨军和高云桐所领的并州军有了第一次交接之战。

前锋所谓靺鞨军, 实则是抓来的汉人壮丁,被驱赶为最前方送死的签军。密密麻麻的人群,拿着削尖的长竹竿权做兵器, 每隔几排人,就有几个黑色甲包裹着的铁浮图骑兵用大刀和长槊逼着签军们紧密列队前进, 稍有不肯从命的,就是背后一刀朔个窟窿。

能够装备着札甲的并州军,看到对面来的这样一群面有菜色、神情麻木地前进着的人,只杀了前面几排,就默默然鸣金收兵了。

“高将军,不打了?”

高云桐脸色很凝重,摇摇头说:“不打了。杀戮自己的同胞算是什么本事?”

本来作为接应后备的郭承恩得知了消息,不由嗤之以鼻:“书生带兵,十年不成!一肚子妇人之仁,能有何出息?!”

又探听了两日,得知高云桐退守到京畿之外,任凭温凌长驱直入,直达汴梁城下,城中已然震惶。

郭承恩说:“我可看不下去了。即便他不要这样的泼天之功,我也不能放任他放弃汴梁。”

他给凤杞上书,说了高云桐无数的坏话,最后道:“臣不才,愿为陛下分担,必败温凌,保汴梁,驱凤震,奉陛下入主京师,为真正天下主!”

凤杞在朝会上,大加赞许了他丈人的英明果断,因为官职已经赏无可赏,所以加了虚衔的“太师”,又送了一把原先在晋王府藏着的名剑,一部鼓吹,一套车舆,褒扬的圣谕写得近乎肉麻。

犹嫌不足,亲自给皇后送去一套珍饰,抚着她的肚子说:“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哥儿,就立封太子。”

郭娴故意道:“别折了娃儿的福吧?”

凤杞道:“难道朕这个皇帝是假的?朕的儿子不配做太子?”

郭娴“噗嗤”一笑,故意问:“官家的妹妹燕国公主身子可好?”

“好像反应比较大。”凤杞说,“不如你健旺。”

“听说她现在都不随侍官家笔墨了?”

“她闻到墨味儿就想吐,怎么伺候笔墨呢?”凤杞叹了口气,“大姊协助,但帮不了我多少忙,她毕竟还是相夫教子的本事更强些。”

他看了看郭娴,她欲言又止的,凤杞不由眼睛一亮:“皇后能不能帮帮我?”

不等她回答,又抱歉地说:“不不,是我失策了,皇后也在孕中,不宜辛苦。”

郭娴笑道:“官家多虑了,您看我几乎不反胃不吐,就是吃得多一些,就替官家看看文书啥的,还是可以的;拟旨之类的,就真不会了。”

凤杞一副要讨好郭家女儿的样子,点点头含笑道:“能替我梳理那么多文书,我就够感激了天天看得头疼。”

北卢汉人武将家的闺女,文墨水平相当一般。郭娴协理国政军务的能力,也只能说是赶鸭子上架。在皇帝正堂协助了几天,一样看着文书头疼。

她硬着头皮看,看得恶心了只能向自己亲娘诉苦:“真的,那些南朝穷酸,写一句话要绕上几绕,不仅追求骈四俪六的形式,还喜欢写啥典故,要不是为了爹爹,我在屋里躺着睡觉不好吗?你看那狗男人疼他自己的妹妹,就每天只让在屋里躺着、养着,啥好的都送过去。”

“偏生就我命苦!”说到最后,总忍不住掏出手绢抹一抹眼角的泪滴。

郭夫人当然只好安慰她、鼓励她坚持下去:“我的乖儿!你冲我发发牢骚也就罢了,可千万打不得退堂鼓啊。你爹爹在前线作战,最需要的莫过于消息。以往是没法子在官家身前安插人员,现在好容易你有了身子,他身边又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终于肯信用你了,你不把握住此刻的机会,更待何时?我的好儿,无论如何要坚持一下!”

郭娴哭哭啼啼地叫苦,不过也有另一种满足和熨贴,故作勉为其难的模样答应了下来。

郭夫人少不得也好好地哄着她:“咱们郭家将来想要一飞冲天,少不得全家的合力。等你生出来,若是个儿子,必然可以封太子,孩子稍长大些就想办法弄死你夫君,你当上太后了,朝里朝外就听你任你了,咱不要狗男人,咱自己挑好的自己享用,好不好?只消朝着我们的目的坚持几年,好日子就要来了。”

郭娴这才说:“哎,娘不知道我的苦!他哪是个知道疼人的人!天天死人一般,待人都是冷冰冰的,毫无热气儿。唯有看那些教坊司官伎奏乐歌舞的模样,倒是两眼热切得发光,每每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刘侍卫……”

她有些羞臊,但北方女儿本性泼辣大胆,又是自家亲娘面前,终于摸着肚子说道:“我也就盼望着将来能跟他有那一天了……”

她满眼憧憬,但在郭夫人看来却有些隐忧:若当了太后,有了实权,养几个面首倒也罢了;可现在时机未到,她却显得已然为此人着迷的样子女儿家遇到真爱难免心动失智,还想着“将来那一天”,可不是好兆头。

于是她说:“娘晓得,娘晓得!你现在反正大着肚子,刘侍卫也伺候不了你,让他换换防,立点功劳,也好顺理成章地升官,将来入宫执事殿陛,就谁都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皇后安心在皇帝的正堂帮着协理文书和往来奏报,有些觉着有用的就赶紧悄悄命人给父亲郭承恩递送过去。

郭承恩在温凌大军之北停驻,领着部分并州军和部分常胜军,近十万人那曾是他热切期盼的“执掌军权”,现在只消立个大战功,地位就稳了。不过他看着黄河边密密麻麻的楼船,密密麻麻的连营,觉得即便温凌的军力和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自己去攻打他还是有些风险的。

踟蹰了半个多月,天空中飘了第一场春雪,土地泥泞不堪。但闻温凌所带靺鞨军已经基本围住了汴梁四周。汴京本来就是一座除了黄河之外无险可守的都城,一旦黄河被跨越,就只有据城硬守,如果再没有援军和粮草,硬守的结果可想而知。

但穿过汴梁城的汴河并无军队值守也不知道是不是黄河上才造的楼船不便于航行过来。

郭承恩却从女儿的密信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不由仰天笑道:“上苍都要给我个机会!”

他立刻命大军借道洛阳以东的孟津关、旋门关和轩辕关,一路向汴水和黄河交接之处急行军。

守洛阳的王枢虽派人到军中问了几句,不过郭承恩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王枢大概兵力也不足以硬是要拦截,所以默默然没有阻挡。

在惊蛰后的雨天里好容易找到了驻扎之地。

郭承恩在孟津关和轩辕关处好好鼓励了冒雨前行、疲劳至极的常胜军和并州军,拿王枢送来的粮食好好犒赏了一番,又对几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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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副将说:“消息应该是没错的,温凌想要得到汴梁,凤震又怕死,命章谊两下撮合,悄悄达成了协议温凌默许凤震从汴水出城往两淮方向、金陵方向逃亡,到时候划江而治,温凌等于不战而得到了整个两淮的土地;凤震放弃汴梁,等于也放弃了河南和两淮,只求自保而已。”

“哼哼,这个昏君,我先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是个怂包。”郭承恩笑道,“他想逃跑,哪那么容易!逮住他,皇帝随身的金银细软、嫔妃美人就都是我们的了!”

几个副将不由喜上眉梢、欢呼雀跃起来。

跟着郭承恩打仗,无非就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但拼到了胜利就可以大捞大抢一笔,金银、美人、升官发财,无非是这些利益交关的东西。

“跟着郭大帅干他娘的!”他们摩拳擦掌嚷嚷着,“捉了狗皇帝,抢占汴梁城,立个头功。”叔此

郭承恩笑道:“不错,不过中原人讲究礼法、宗法,我也是这些年才悟到的,不然后患无穷。所以,皇帝的位置还是得留给我那女婿,对了,皇后肚子里有了小崽子,将来太子还得靠大家提携护卫。”

这亦是拥立的不世之功啊。副将们愈发兴奋,奔波劳苦一概都抛到脑后了,就等着斥候打探到外逃的皇帝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少天,汴河上断断续续一些民船引起了郭承恩所派斥候的注意。

“船是民船,但船篷封得严严实实,划船的船夫一个个身高八尺往上,胸膛挺挺的,相貌也多整齐俊朗,驾船技术倒很一般。”斥候一拨拨向郭承恩汇报,“而且,类似的船只一会儿来几条,一会儿又来几条,似乎是有规律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到了汴水这一段了。”

郭承恩眉梢一动,先没说话,而是戴上斗笠,在春雨中亲自前往汴河边查看。

这场春雨已经下了挺久了,早春里,只见洛阳四郊的麦田都是一片油油的新绿,叫人心生欢喜。

郭承恩捋着胡须说:“凤震老奸巨猾,肯定会藏在众船中间,不肯轻易露面。我们截停得早了,容易打草惊蛇,截停得晚了,又可能让他顺着汴水,再到运河,然后就跑没影了。”

他仔细想了想,看了看远处正逢春汛而水波大涨的汴河,突然问:“汴河水涨了好几尺了吧?黄河呢?”

“听说渭河发了大水,黄河从壶口而下,到风陵渡亦是湍急,到孟津渡河道略宽,好了一些,但再往下游则河道抬升,全靠两岸堤坝挡水,每逢春汛、夏汛,都是南梁河道官员最紧张的时候,一旦哪处堤坝有缺口,就是一泻汪洋,势不可当了。”

郭承恩又想了想,笑了笑说:“我可不能有书生那种妇人之仁。”

转脸吩咐道:“叫并州军和民夫一起,在孟津渡束水。”

“束水?”

“嗯,加高堤坝,且用沙袋往里收束,孟津渡不宽,应该束得住。”

听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了一句:“那然后呢?”

是自己身边的人,郭承恩笑了笑踢了他一脚:“笨,你想想,束春汛之水,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生活在北地的常胜军,并不太了解黄河的水势,不过跟着郭承恩也读过几本兵书,几幅堪舆,听说过诸如“水无所通, 霖雨数至, 可灌而沈”“水可以绝,不可以夺”“水淹七军”“晋阳灌城”等兵法或战例,立刻明白了郭承恩是想引黄河的春汛造成连通的汴水的大水,阻隔住凤震的船只。

至于“束”后必然会“放”的这个引水倒灌的过程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也没有见过,也懒得去想,只为主帅的“大智大勇”而欢欣鼓舞起来。

第 305 章

并州军在冰冷的春雨中, 下黄河建堤束水,当然一个个辛苦得骂娘。他们不是郭承恩的嫡系队伍,郭承恩待他们也不算好, 他们当然不能体谅姓郭的这位主将。因此不仅骂娘, 还把消息传了出去,表示郭承恩不给加饷,他们就不干了。

郭承恩听到消息当然很厌恶, 不过此时不能闹出哗变, 因此还是忍气吞声四处借粮饷填这些人的嘴。

消息当然也传到了其他地方。王枢离得最近,所以亲自从洛阳城跑到孟津关附近驻扎的郭承恩大帐里, 亲自问他:“郭太尉在黄河束水, 是打算用水攻?”

郭承恩默然了一会儿,想想这些读书人倒也不是什么实务都不懂的书呆子,点头笑道:“王驸马先请坐,喝点茶暖暖身子。”

硬是把王枢按在面前坐定了,看着他气鼓鼓喝了几口茶平静下来了,才又笑着说:“郭某这是一石二鸟的打算,也写奏报给官家了, 官家也同意了。”

“水攻可不是小事,弄不好黄河下游就会变成一片泽国。”王枢说,“那可是我们自己的百姓!”

果然呆子气又来了!

郭承恩在心里笑话王枢的书生意气、妇人之仁,但神色依旧淡定, 手指叩击着案桌,说:“凤震意欲出逃,沿汴河而下, 用的是民船。王驸马看这汴水上往来的船只,您知道上面哪一条里坐着一国之君呢?唯只用黄河的汛水逼停所有汴河上的行船, 再逐条搜找,才能捉到这个罪魁祸首。

“其次,温凌第二次南侵汴京,造了数千条大小船只,一些顺着永济渠和汴河东段已经团围了汴梁东线水岸,一些还停驻在黄河上,将来会觊觎淮水也不难想见。我也没有多少人,擅长水战的更少,去黄河上跟他硬拼也不现实,不如一场大水冲散了他的战船算了。”

王枢说:“郭太尉,论军事,王某诚然不如您。但束水放水,黄河下游本来河床就高,堤坝是经不起大落大涨的,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下游百姓们遭受洪灾,流离失所生在战乱时已经够苦了,还要受这样的罪!”

郭承恩与王枢、高云桐这类人相互间最不能互相理解认同的正是在此。

他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日冷笑道:“那郭某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好请王相公另请高明,或者亲自屈就此位,领兵保汴梁、捉逆贼吧!”

不仅说得凶巴巴的,还双手一撑桌子,怫然起身,拍着那张太师椅的扶手,指着空空的椅面,招着手说:“来来来,王相公请!”

王枢给他这番操作搞得目瞪口呆,气鼓鼓了半晌却也只能自己认怂:“郭太尉说笑了……王某一介书生,从来没有带兵打过实战……”

“没关系,试试呗。高将军不也曾经也是一介书生?”郭承恩冷笑着,趾高气昂地挤兑他。

王枢气得眼睛里都雾蒙蒙的,但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唯只能勉强赔笑:“指挥常胜军,王某确实没这个本事。郭太尉既然决定了,还是要多奏报官家,也要考虑考虑下游的百姓。”

郭承恩道:“郭某已经奏报过官家了。王相公既然这样说,我就再上书一封就是了。至于下游的情况会变得怎么样,不该是枢密院管的事,还请平章事与户部、工部协商吧。”

看准了王枢拿他没办法,也就不怕撕破脸了,摊手叫了“送客”。

见王枢离开,郭承恩眯了眯眼,对自己的亲信说:“估摸着这厮要派人到并州告状去了。告状我也不怕,孟津渡在我手里,我不放他过去,他只能往西绕壶口渡现在黄河春汛,让他的人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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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黄河壶口呗。再派个人快些到并州去找皇后,叫她看见王枢的折子就捏下来,别让她丈夫看到。哼哼,小子也想和我斗!……”

过了两三日,并州并未传来阻止郭承恩决堤放水的消息,皇后那里也来了密信,说王枢的上书没有到达并州,凤杞整日昏昏,听听歌舞、填填诗词,也不大做主,请父亲按自己策略用兵就是。

郭承恩心里熨帖,道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令旗一挥,下令扒开了孟津渡下游的河堤,黄河春汛的水势顿时一泻汪洋。

在延津渡的温凌猝不及防,停泊在黄河边的千余战船的铁链被冲开,大小的船舶一片在汹涌浪中团团乱转,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而黄河下游的几条支流都遭了殃:清河大水、汴河大水、连运河和淮河水位都高了两丈,汹涌的黄河水冲破了高于地面的堤岸,下游顿时成了一片泽国,波及十余个郡县。

郭承恩一心立功,下游的百姓猛遭此人祸,又关他屁事。

他只管吩咐:“快!到汴河两岸,以搜找靺鞨细作为名,截停沿岸所有船只!陆路也设卡,来往的车马均要细细搜过,务必捉到凤震!”

这样的架势万余士兵都不管打仗的事,只管在汴河上、两岸边、官道小道四处搜找早已失势的凤震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搜寻架势,没两天工夫,就被捉了个正着。

郭承恩的常胜军亲军兴奋异常,押着人前来献宝:“将军!将军!人拿着了!”

郭承恩也兴奋起来,喝叫把人送到自己帐下。

他端坐上首,定睛一看,被押送来的那个人年过花甲,满头满脸乱糟糟、湿漉漉的花白须发,面色晦暗,穿着是普通的长衫棉袄,衣摆裤脚全是泥水,人也佝偻着,冻得瑟瑟发抖。

郭承恩问左右:“在哪里找到的?”

亲兵笑嘻嘻说:“一条船一条船搜过去,突然有眼尖的看见前头搁浅在河边泥滩上的一条船,有几个人扶着这个人猫着身子要逃的模样,另一处也有马车在接应,旁边船里也有几个妇人跟着哭哭啼啼要走没走成的模样,觉得不对劲,就冲过去了。捉着几个人几鞭子一打,就审出这一个是逃跑的皇帝老儿了!”

郭承恩又打量了那老头一番,问:“你是大梁的皇帝?”

那老头畏怯怯看了郭承恩一眼,摇摇头说:“我不是。”

郭承恩问:“那你是谁?”

那老头抖抖索索说:“我是在汴河上送货做生意的,我姓吴。”

郭承恩笑道:“做什么生意?”

“做的是丝绸生意。”

郭承恩问了老头几个问题,倒都答得流流下水,郭承恩也不大懂得南人做生意的方式,找不出他的破绽,踌躇了一下又凶横地问:“既然是做生意的,难道没有往来京师的凭由?”

那老头说:“小的有凭由啊,就在船上放着。本来看着汴河水涨,要上岸避一避,包袱让小厮帮着拿的,哪个晓得刚刚上岸就被逮着了。如果将军不信,请派人到我船上找一找便知。”

郭承恩有些犹疑:这老头说得有理有据,但是胆子和气度又不大像个生意人。

他又不认识凤震,这里也没有人认识凤震。老头身边的人挨了鞭子,为了自保,是有可能顺着士兵的意思胡说八道的;但就算是拿来了商人的凭由,凤震曾是皇帝,给自己伪造个身份也是易如反掌。

捉拿了半天,要是捉错了人,才真是乌龙了。

他身边人出主意说:“太尉,咱们不认识那个叫凤震的皇帝,官家的姊夫王相公在伪朝做过官,他应该认识的呀!叫他认一认不就是了?兄弟们在这里继续盯着走不掉的船只,万一不是,太尉叫人飞驰过来告知一声,小的们再搜一遍不就是了?”

郭承恩寻思,他捉拿凤震的大功王枢应该抢不掉,大不了写奏报时一道夸他两句就是了,反正与皇帝的姊夫搞好关系,将相和睦也是应当的。

于是点点头:“这个老头重要,我得亲自押送他去洛阳,你们在这里看好了,不要让其他人跑了。”

此时官道上虽然泥泞,但架不住郭承恩和亲兵们心情极好。他一头写信给女儿,叫她继续把持并州小朝廷的朝政,一头布置其他常胜军驻守好几处要塞,打探高云桐和温凌的消息。

开城门迎接他的王枢脸色不大好。

郭承恩笑道:“我身后的大车里有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王枢望了那辆大车一眼,说:“无非是他。”

郭承恩笑道:“这里人多眼杂,进去看呗。”

把自己个儿当洛阳的主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王枢前面。

等到了府邸里,叫人把那老头拎出来,王枢看了一眼,那老头已经几乎瘫软了。

王枢说:“没错,是原来的吴王,后来的‘官家’,杀害曹将军和晋王的昏君,篡权夺位、卖国求荣的凤氏逆贼。”

凤震绝望之余,反而倒有了些许勇气,喊道:“我是堂堂的先帝皇子,一样的凤氏子孙,受禅让而称帝,尽可能多地保我江山的利益,你凭什么骂我是‘逆贼’?”

王枢恨得笑了两声,戟指着他说:“天下是凤氏的,但你是先帝不喜的庶孽之子,逼迫自己的弟弟退位给你,还杀弟除根,你和温凌私下里的往来沟通,我有什么不知道?卖国求荣还敢称是‘为保江山的利益’?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人!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大梁的皇帝!”

凤震亦怒骂道:“你才是乱臣贼子!”

郭承恩看王枢双眉倒竖,下颌绷紧,指着凤震,哆嗦着嘴唇像要继续骂人似的,抢上前去给了凤震两个大嘴巴子。武人出手,顿时打得凤震扑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郭承恩拍拍手笑道:“跟他耍什么嘴皮子?揍就是了。再不老实,我有的是折磨他的法子他那时候是怎么折磨曹将军的,拿来还了他不就是了?”

王枢到底是书生,嘴角抽了两下,仍只是往凤震身前吐了两口唾沫而已。

郭承恩得意洋洋:“既然人找对了,汴梁如今就是无主的格局。要请官家入主汴梁,为天下主!”

王枢点点头:“是。”

郭承恩颇有倚老卖老之态,又说:“我回去接官家往汴梁。”

王枢道:“理应辛苦太尉。但是,此次泄洪冲垮了延津渡和孟津渡两处渡口,壶口渡现在水势也大。温凌虽然遭了水攻,尚不知主力损失情况如何。官家现在入京,是不是风险较大?”

郭承恩嘬牙花子想了想:“那再等两日看看。”

俘虏了前一任皇帝,还用水攻重创了温凌,建立了“不世之功”的郭承恩回到洛阳的公馆里,在未经兵燹、依旧繁华的这座陪都中舒舒服服叫了最好的馆子中最肥美新鲜的洛鲤伊鲂,大快朵颐一番后,颇为享受这妻子不在身边的自由自在,又叫了洛阳城中妓寮最美的行首来伺候。

他对身边几个亲信说:“留心并州皇后那里的消息,一到就立刻送给我。不忙时也自在享用享用。过了这两日,还要回并州一顿忙。”

在阴冷春雨中忙碌了这么久的他的亲信,也恨不得立马享用这样的舒坦,笑道:“是,多谢太尉体谅。等官家和圣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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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汴梁,太尉是要去并州驻守么?不在汴梁掌权?”

郭承恩说:“汴梁无险可守,还是等高云桐他们把温凌彻底打败了,我们再去收现成果子吧,我是皇后之父,禁军太尉,可以理直气壮回京;若是他们还打不败温凌,我们更不必去趟这个险,守着地大城坚的并州做个土皇帝倒不好?只是皇后有些风险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是她的命数了。”

又说:“甭管怎样,先享受两天吧,这两天也翻不出花儿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这两天偏生翻出花儿来了。

当他春睡晏起,在洛阳最美的行首怀里慵慵起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他的亲信紧张的声音:“太尉,官家来了。”

“哪个官家?”郭承恩宿酒未醒,迷迷糊糊犹自嘀咕着问。

亲信回答:“当然是您的女婿,并州那位官家。”

郭承恩顿然酒醒,一掀被子,把身边的美人儿一推,愣愣地坐在床边:“什么?你再说一遍?”

“官家……来洛阳了。”

“皇后……之前没有消息来?!”

“未曾收到皇后的消息……”

“……”

“但是官家……已经在您的大门口候着了。”

洛阳城里没有多少常胜军驻扎,洛阳城外的常胜军自以为胜利在望,大部分也在睡大觉、享春梦中。

被派遣到黄河边束水决堤的并州军,已经悄然围拢了来。

皇帝凤杞便是带着军伍,悄悄然间控制了洛阳城外各处营地,重新划割营盘,改换虎符。懵头懵脑的常胜军不知道皇帝是他们的主子从并州接过来的,还是怎么的,反正一时间没有郭承恩的军令,一个都不敢动弹。

郭承恩听着这些情况,背脊上冷汗淋漓,不敢相信这个废物居然如此神速。

“太尉……”他的亲信在门外很是着急。

郭承恩披上一件中衣,便已经听见他女婿凤杞呆呼呼的声音:“啊,太尉身子不适么?你们没有通报么?朕听说他今日辛苦,又连立大功,特来封赏呢!”

第 306 章

郭承恩硬着头皮在屋子里说:“官家, 臣……臣现在衣冠不整,不便于见官家。”

凤杞笑融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没关系,朕在外头等候泰山就是。泰山这段日子忙累, 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也是该当。”

郭承恩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今日必然是要黏上自己了,自己也不得不面对。思来想去, 只能咬一咬牙, 唤身边被推得东倒西歪的行首:“快,伺候我更衣。”

行首心里有气, 嘟着嘴替他把衣衫穿好, 自己也穿着好了。

郭承恩打开屋门,快步趋向门口,一个大礼,陪着笑说:“官家怎么突然来了?臣连官服都没有准备,实在是太失礼了。”

凤杞笑道:“应该说是朕当了不速之客。不过心里实在念想太尉,咱们既是君臣,又是翁婿, 当然不讲那么多礼数。”

话是这么客气,但事实上他自顾自裹牢了斗篷,都不伸手扶一扶郭承恩,眼神一轮, 恰见那个漂亮行首悄悄地从小门往外溜,倒不由多看了两眼。

尽过礼数之后,君臣俩才一片融融穆穆似的一起进到屋子里。

郭承恩悄然给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 而随即听到凤杞身边的人也咳嗽了一声。

凤杞坐在上首,大方落落说:“实不瞒太尉, 朕是听说仇人捉到,兴奋异常,也没有和多少人说,自己就赶过来了。”

郭承恩暗暗在咬牙,而笑着问:“官家到洛阳来当然是蓬荜生辉的事,只是并州那里……”

“太后在,主持朝政。”凤杞干巴巴说,“先父留下过堪当使用的地方官吏名单,现在一任事务都安排好了,不仅是并州,整个晋地已经文就文职,武就武职,各司其职了。”

“那……皇后……还好吧?”郭承恩这句话问的,声音仿佛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凤杞说:“皇后在安心养胎呢,不会让她累着的,泰山放心。”

郭承恩已然晓得自己第二次轻敌,第二次被这个呆模呆样的凤杞给哄住了他和郭娴骨子里都瞧不起凤杞,皇后有了新欢,只怕瞧不起得更甚。这样看来,以往她传递来的那些消息,大概率是凤杞他们早就设计好的一套,专门给她看的,也专门让她传递给自己的,自己还自以为掌握了皇帝的一应消息。

做得那么机密、那么逼真,滴水不漏,凤杞扮猪吃虎,不容小觑。

如今悔之晚矣,只能在心里怪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个蠢货。

郭承恩道:“官家圣明,臣替皇后谢谢官家了!官家既然来了洛阳,接下来总有打算?”

凤杞点点头:“先将凤震赐死,为我父亲、为曹将军、为那些间接死在他手中的百官百姓报仇。然后自然是打败温凌和回汴梁的事宜。”

郭承恩觉得他说话像是在背诵,于是紧跟着问:“官家之于打败温凌有什么谋划?”

凤杞只愣了片刻,就目视郭承恩说:“不急。先等高云桐在黄河下游救灾。”

“怎么?”郭承恩一愣。

凤杞说:“黄河决堤,下游十二州已如泽国,虽然提前安排各州县防备,人员伤亡不算太大,但万顷良田已经淹没,这一年恐怕是颗粒无收了。下游百姓喧腾,啧,也不好轻拿轻放啊。看看情况再说吧。”

他依然盯着郭承恩,说得平淡,但眸子里终有了一些复杂的光。

郭承恩的冷汗一瞬间又冒了出来。

他原来仅只是个带兵的将军,半辈子走来都是烧杀掳掠、坑蒙拐骗、中饱自肥,未尝觉得有不妥过,毕竟“兵不厌诈”“慈不领兵”是他恪守的古训。但现在猛然发觉,当他坐在朝廷枢密院的丞相位上,他肩上陡然有了其他的责任,可惜之前他没有在意过,现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势头已经初步显现了倒便宜了高云桐去做了好人。

“臣愿请旨”

郭承恩的话才说了一半,凤杞就虚按右手,似乎有些不耐烦:“太尉,不忙着请旨,其他话也不忙着说了。如今洛阳之内还好,你和常胜军一旦往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了泰山您的安全,还是不要出洛阳的好。朕已经领了并州的精锐前来接管,城外的常胜军已经按照谕旨打散重编,城内还有一些太尉的部曲,反正也不多,就先编入洛阳守军吧,太尉和平章事王枢一道管理。朕是为你打算。”

郭承恩听见自己的牙关被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他大意了,叫凤杞拣了他的现成果子不说,还把下游水灾的屎盆子全扣他脑袋上了。现在除非立时造反,否则就落了下风;但民心丧失,造反风险也大得很。

他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但并州局势如何他一无所知,皇帝过来时做了怎么样的准备他也一无所知。作为一只一直游刃有余的老狐狸,会“忍”是他一直的法宝。所以此刻即便牙齿咬得下颌骨发酸,也依旧能够一张脸笑开了花:“好,好,官家圣明。”

最后,凤杞问道:“凤震关押在哪里?他的其他嫔妃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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