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恐怖的运动,人们自发地集结成了无意识的巨浪,不明就里地翻涌着呼啸前进,总有人在不断拍击礁石的过程中粉身碎骨,但却没有人敢停下声讨与高呼,生怕一个停滞和犹豫,就被审判的浪潮生生淹没在海底……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猜忌与恐惧。在提防自己说错话的同时,也在紧紧盯着别人的错误,在害怕自己被冤枉的同时,又坚信着女巫一定存在……
这段时间,薇薇安也不敢随意外出了。自那天差点被当众处刑后,她再也不敢随便照顾其他病人。她也不敢和占了自己家的奇怪客人们多说闲话,便只能成天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见到个人影儿。
越是和薇薇安相处,雪茸就越是觉得这姑娘身上有着小小的别扭和奇怪。譬如已经是相当有些燥热的春末夏初,村里再谨慎的女人都已经换上了清凉的短袖短裙,她明明也已经热得满头细汗,却依旧穿着厚厚的长袖,像是在刻意遮掩些什么。
这天晚上,照理等所有客人都洗漱完,薇薇安才抱着衣服,借着月光来到屋后的淋浴房洗澡。
这群客人虽然奇怪,但真的很客气,不仅每天会给她烧好吃的饭菜,每天晚上洗漱完后还会清理好淋浴间、再给自己烧一桶热水。
当初自己邀请他们来自己家,单纯只是自己实在是太孤单了,因为自己的出身,除了贝姬没有人愿意亲近自己,她真的很想找人聊聊天,就这么简单而已。
而这段时间,仗着自己和他们同住,来找自己麻烦的人也少了起来,薇薇安难得松了口气,却又怎么都没法彻底心安……
她关上浴室的门,脱下长袖衫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孩子的窃笑声,还扑通扑通扒着门缝往里看。
薇薇安叹了口气——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她才会挑夜深人静时洗澡,好在她在淋浴间从来都不开灯,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而只要自己的水声一停下来,门外那群孩子自己便就散了。
薇薇安垂下眸子,任由门外传来怪模怪样恶心人的口哨声,就这样摸着黑,一声不吭地清洗着身体。
正当她准备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小孩的惊呼:“卧槽?这是什么??从里面飘出来的!!”
薇薇安也惊得一愣,慌忙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动静。
很快,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羽毛???”
薇薇安顿时心脏一紧,低头接着月光看着脚下的水流,此时,另一根漆黑的羽毛也顺着屋角的小沟,缓缓流了出去。
她想伸手拦截住,但已经迟了,下一秒,门外果然又传来一声惊叫:“又来了一根??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惊恐在霎时间充斥着屋内屋外,薇薇安刚裹上衣服想去追,门外的小孩就已经作鸟兽状散去。
这个架势定是要跟家长们告状的。薇薇安只觉得一瞬间,刚被热水冲刷的身体就一阵透凉。
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又长出来了?
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肩胛骨,在触摸到那硬质地的羽根时,脑子只“嗡”地一声,一阵发白。
在她无人窥探的后背处,两只被强行砍断的畸形的翼根,正萧索地蜷缩着。
而那前不久才被自己拔得光秃秃的翅膀表面,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了一层细细的黑色羽绒。
那是一双乌鸦的翅膀。
第74章 断舌女巫074
薇薇安的祖母和父亲都是乌鸦族的兽人,而她作为人类和乌鸦的混血,自出生以来就拥有一双强劲的羽翼。
和白鸽一样,他们能够飞往苍穹高空,可以比任何人都靠近天边那颗悬挂着的金属心脏,可他们又和高贵的白鸽截然相反,他们的羽毛是最低贱肮脏的黑,他们是和女巫一样象征着不详与诅咒的乌鸦。
实际上,从薇薇安祖母的祖母那一代开始,由于女巫审判大行其道,长着黑色羽翼的乌鸦们就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他们会用衣服藏住自己的翅膀,也会在换羽毛的时期倍加小心谨慎,到后来甚至是刚一出生的婴儿,就直接连根拔掉稚嫩的双翅,这样即便肩膀留下残疾,也能避免身份暴露带来的灭顶之灾。
薇薇安算是族人里去翼偏晚的了。薇薇安出生时,自己的母亲,一位生性叛逆的天真少女并不愿意拔除女儿的双翅,她说她不该剥夺女儿飞翔的权利,她说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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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色彩。
幼年时期的她羽翼尚小,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能遮得严严实实,那时候父母会半夜偷偷带她去山谷里飞,尽管爸爸已经没有翅膀,尽管妈妈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他们的孩子却在一次次扑腾之中,越飞越高。
渐渐地,她能飞上每棵树的枝头,偶尔也可以飞到悬崖边去,有几次在麦田里低空掠过,惊得夜里看守麦田的农夫四处查看,可把地上的爸妈吓得够呛。
薇薇安也很喜欢飞行的感觉,她喜欢看着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喜欢像鸟儿一样在枝头间盘绕,喜欢高空俯瞰众人的自由感,她觉得自己就像风儿一样。
那时候,妈妈一次又一次地跟她说,说她越飞越好,很快就可以飞跃出这座山谷,再也不用回来了,年幼的薇薇安却只是抱住妈妈的腿,黏糊糊地撒着娇,说爸爸妈妈和祖母在这里,自己哪儿也不想去。
后来她亲眼目睹祖母被人割掉舌头、残忍地吊死在橄榄树上,有人说她的背后发现了黑色的翅根,说她是报丧的乌鸦,死不足惜。自那天起,他们全家成了村子里重点监视的对象,爸爸妈妈再也不敢半夜带她出去飞了。
直到那天,她和贝姬在星夜里肆意奔跑,贝姬一边嬉笑着,一边扑腾着她还很稚嫩的白色双翼,那时候她还不会飞,只能踮踮脚,稍微往天上够一些,却也做出要飞的模样。薇薇安见状,一个忘乎所以,身后的黑翼“呼啦”一下撑开来,她带着贝姬在天空里飞了一小圈,才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起来。
看着她惊讶的神情,薇薇安以为贝姬会去告发自己,翅膀一软,两个人一同滚落到麦田里去。贝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洁白的翅膀都沾上了一圈黑泥,薇薇安慌忙将她从泥地里拉起,正心想自己这回彻底完蛋时,贝姬却拉住她的手,欣喜道:“原来你有翅膀呀?还飞得这么好!真的太厉害了!”
薇薇安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贝姬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沉默着,惶恐地收起翅膀。
可贝姬却眼疾手快地伸手捏住了她的翅尖,见她被吓得一惊,这才咯咯笑道:“你是乌鸦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乌鸦的翅膀,我可以摸摸吗?”
薇薇安愣怔了半天,也只能点点头,任由她轻轻摸着自己的翅膀。
“你好厉害,你的翅膀好大,好有力量,不像我,我到现在还不会飞呢!”贝姬感叹道,“感觉你比我更适合做圣女!”
薇薇安的心脏微微一紧,她没有告诉贝姬,作为一只乌鸦,自己不但和圣女的身份南辕北辙,甚至还面临随时被处决的命运。但她也知道,虽然此时的贝姬还没有学会飞行,但她已经是自己心目中最纯洁、最神圣的女孩子了。
那天晚上,贝姬没有告发薇薇安的身份。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起玩耍、嬉闹。薇薇安手把手教会了贝姬飞行的技巧,到了夜里,她们便能一起肩并着肩,在月光下、在星河里飞行。
那时候,母亲还在期盼着薇薇安从山谷里飞走,只是语气中更多了些焦急和催促。但即便是发生了祖母的事,薇薇安也依旧离不开家,如今更是因为贝姬的存在,不愿意远走高飞了。
直到又一次审判,父亲被冠以“帮凶”的罪名拉上刑场,行刑前的前一晚,母亲将薇薇安拖到山崖下,逼着她从谷底飞上去。但或许是贪心想要带上母亲一起逃走,那一刻她熟练到骨子里的飞行技巧,却全然记不起一点。
那天夜里,母亲疯了一般不停地伸手将她托举向天空,她一边哭着回头望,一边心不在焉扑棱着翅膀,终究还是没能逃离这山谷的桎梏。
最后一次狠狠摔下来时,翅膀脱了臼,再也飞不起来了。母亲只能将她拉进无人的树林里,一边死死捂住她的嘴,一边咬着牙、流着眼泪,生生用刀挖掉了她的翅膀。
那痛楚至今时不时还会出现在薇薇安的梦里,皮肉绽开、鲜血翻涌、骨头断裂,像是心脏被活活剜出一个空档来,疼痛没过了她的四肢百骸,也彻底夺走了她的幸福和希望。
那天夜里,她躺在床上发了一夜的高烧,醒来时父亲已经被绞死在了树上。有人提出要去检查罪人的子嗣,被当众剥掉上衣的薇薇安,只留下了后背两个血淋淋的□□。
没有找到翅膀,她逃过了一劫,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兴许是翅膀割得太晚,薇薇安背后的两个伤口总是会时不时地增生出很小的肉翼,这翅膀是畸形的、不能飞的,翅膀到手臂的位置却还是会定时长出漆黑的羽毛,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得亲手割掉它们,并且随时拔掉自己的羽毛,以防身份的泄露。
距离上次拔掉羽毛其实还没过多久,可也许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作息紊乱,羽毛竟然又长了出来,还被村里的小孩抢了去。
此时,小孩们已经一哄而散,找大人告状去了,薇薇安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止不住地战栗着——她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现在外面哪里都不安全,就算是躲进森林里,也会很快被村民们的地毯式排查搜刮出来。
薇薇安慌忙穿上衣服,继而快速作出决定——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只有家里的那群客人了。
薇薇安从淋浴房失魂落魄赶回来时,雪茸刚刚赢了一牌大的。看着那面色苍白、踉踉跄跄的姑娘,他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牌,十分绅士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胳膊:“怎么了,亲爱的房东女士?你看起来很慌张。”
薇薇安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诺恩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劲来,把原委告诉了他们。
“哦,简单来说就是偷窥狂的小孩发现了你不便展露的真实身份,现在正在呼叫援兵,准备对你进行讨伐。”雪茸总结道。
“对……”薇薇安痛苦道,“能不能拜托你们……帮帮我……虽然这很冒昧,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报的……”
“实际上,我并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雪茸摊开手,语气十分松弛,“不过现在我还住在这里,有人来骚扰我,自然是要赶走的。”
见他帮个人都这么别扭,闻玉白平静地补充道:“就当我们还房租了。”
听到大家愿意帮忙,薇薇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尽管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却是难得放松了下来。
雪茸打了个响指,招呼起同伴们:“沙维亚和莱安一人守住一个窗子,诺恩和梅尔注意天窗,我跟闻玉白负责正门,尺度自己拿捏,有需要直接喊。”
诺恩一边哭嚎着说是做任务都要把自己支开,一边又兴冲冲地跟梅尔说:“你知道吗小梅?这几天我闲着没事儿,也在天窗这里设计了一些小机关,小雪一定是时刻关注着我,知道我在背后默默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且还一直记在心上,才让我过来的!”
梅尔懒得戳穿他干了两天的活、扯着嗓子邀了三天的功,只打了个呵欠,变成猫形随时准备吓唬人了。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所有人各就各位,把薇薇安护在了身后。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雪茸知道有人走进他的豌豆阵了,紧接着远远地,一个男人粗鲁地喊道,“薇薇安!!薇薇安!!快给我滚出来!!”
雪茸拍了拍闻玉白的肩膀,示意他做好准备,这才打开门,一副慵懒惺忪模样:“谁啊?房东小姐今天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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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门外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一大圈人,但因为实在惧怕雪茸布下的天罗地网,所有人都紧张地和房子保持着距离。
“别骗人了!”男人隔着老远怒喝道,“刚刚还有人看到她在洗澡!!现在能跑去哪儿?”
雪茸一听,捂住嘴做惊讶状:“你是说有人偷看她洗澡??这是什么畜生啊??”
那人顿时噎住了,几个被隔空辱骂的小孩儿滋儿哇地叫起来,雪茸立刻锁定嫌疑人,悄悄从手里放出一条机械蛇,呲呲游了过去。
没多久,人群里就传来几声孩子的惨叫和爆哭,雪茸就知道那蛇给他们几个的脚脖子一人来了一口——那蛇的牙尖上没涂毒素,但只是这么吓唬一下,就够这几个小孩今晚做噩梦了。
雪茸弯腰把蛇收了回来,接着朝着小孩的方向比了个花里胡哨的手势:“嗯。坏事做尽,因果报应——”
小孩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这么一来,确实没有人敢再向前一步了。但人群里还有人扯着嗓子喊话:“大神,你让薇薇安出来吧!我们找她有事儿!”
雪茸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胡萝卜来,靠在门框边边啃边问:“什么事儿?她可是我房东,你们最好别找她麻烦。”
见雪茸明目张胆护着她,一群人一时没有办法,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才又站出个人来:“大人,您可别跟她走太近,她是瘟疫女巫!!”
见雪茸不为所动,甚至巧夺天工地把胡萝卜啃成了一把萝卜刀,拥挤的人群里终于被拨开一条小道,姗姗来迟的村长拄着拐杖,气定神闲地站到了雪茸的面前。
“先生,麻烦你把薇薇安交出来。”村长说,“这是我们村子内部的事,你们作为外人,还是不要牵扯太深比较合适吧?”
雪茸拿着萝卜刀,隔空朝他心口的方向捅了两下,这才嘎嘣嘎嘣啃碎了咽进肚里。
“所以呢?”雪茸笑起来,“我要是不放人,你就要带着你的村民们杀进来了?”
接着他二话不说冲进房间,把还在恍惚的薇薇安一把拉过来,推到众人面前。
“来,她就在这里。”雪茸颇有些嚣张地笑了起来,“有本事就过来把她带走。”
第75章 断舌女巫075
雪茸的气场实在太足,一直缩在莱安兜里的OO听了他的慷慨陈词,都忍不住窜到他的肩头,威风凛凛地朝众人发出狮吼。
果不其然,有视力好的村民发现了这个小东西,惊恐地尖叫道:“天呐!他还养了老鼠!”
“他还给老鼠穿衣服……我的天啊……”
OO闻言,愤懑地指着对面“叽叽咕咕”抗议,吓得村民们又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村子里人多势众,但毕竟雪茸法力无边,还驯服了一狗一猫一鼠三个神兽,怎么也不像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模样,可雪茸的气焰太过嚣张,已经有人忍不住想要冒死冲上去给他一拳了。
村长没有贸然应了他的激将法,而是抬起拐杖,拦住了盲目往上冲的年轻人。
抬头看向雪茸时,依旧是那副平淡自若的模样:“先生,我们无意冒犯您,既然您不愿意放人,我们也绝不会再往里走一步,但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我们做什么也都是自由的。”
说完,用拐杖在地上画了一道线,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下来。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跟着纷纷坐到了地上。
这是要打持久战的意思。雪茸微微皱眉,对对方没有直接开战感到了些许遗憾。
那就硬磨吧。雪茸耸了耸肩,好不在意地转身,关上门回屋了。
一转身,看着还保持戒备状态的同伴们,拍了拍手:“留一个人轮流值班,其他人休息。”
接着又弯弯眼睛,看向一脸惊慌的薇薇安,绅士地牵起她的手:“快去睡觉吧,亲爱的房东女士,有我们在,今晚是个平安夜。”
看着雪茸平静又漂亮的浅金色眸子,薇薇安心中的不安似乎也被一并抹平了。她的眉头稍稍解开了些许,可刚转身准备进屋,就听道门外传来一阵幽怨的啜泣:
“薇薇安——你真的该死啊……呜呜呜……你的祖母害死了我的父亲,你的父母害死我的丈夫,现在你又来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们一家和到底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薇薇安的脚步一下顿在了原地,全身肌肉也僵直起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打开门辩解什么,却被雪茸一把拉住了。
“那些事情是你做的吗?”雪茸问她。
一听连雪茸都这么问,薇薇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几乎哽咽地摇头:“不是我,我……”
“那你解释什么?”雪茸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转过身来,“人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的,尤其是跟你这些脑子里全是浆糊的邻居们,何必浪费口舌。”
薇薇安愣了一下,本觉得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对上雪茸目光的一瞬间又猛然想起,这人在被薇薇安指认为女巫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他说的没错,对于那些想要凌迟自己的村民,自证清白本就是最行不通的。
但自己并没有他那般厉害的法术,也就是从根本上就不具备破局的能力。薇薇安又叹了口气,心里的担子反而随着破罐子破摔,而没那么沉了。
此时,门外的声讨声依旧此起彼伏——
“薇薇安!你这个懦夫!!”“快出来!敢做不敢当的混账东西!!”“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难听话刺到耳朵里,低落委屈在所难免,但比起刚才,薇薇安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
雪茸转身将她推到房间里去,一旁的莱安想了想,伸手给她递了一对耳塞:“这个你戴上吧,晚上睡得会踏实一点。”
一旁的沙维亚揶揄道:“哇哇哇,真么贴心!你平时一定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吧!”
莱安听得满脸通红,嘀咕着让他不要乱说,然后伸手把他推回房间强制休眠了。
沙维亚一句话把气氛调节得轻松起来,薇薇安也终于进了房间休息。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清楚眼下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村长带人把房间围堵死了,看这样子也是打算轮流值班,24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房子。虽然他们可以暂时躲在房子里,但他们总有物资耗尽的一天,薇薇安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
房间里,莱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忧愁地问着一旁的沙维亚:“你说还能怎么办……?我们走的时候,能把她一起带出去吗?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沙维亚本来都快睡着了,一听他的话,疲惫地睁开眼,也跟着叹气道:“哎,带她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难的是以后啊。跟我们一起感觉不大合适,雪茸哥估计也不会答应,要是不跟我们一起,她又能去哪里?她在村子里生活这么多年,根本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更没有熟悉的人照应,估计也很难生存下去吧。”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又齐齐叹了口气,忧愁地枕着骂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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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除了门外从未停歇的怒骂与谴责,总体来说还算稳定。
薇薇安大抵是一夜没怎么睡好,醒来后精神并不足,情绪也不太高涨。雪茸倒是一觉睡到快中午,睁眼吃完饭就拉着一群人陪自己打牌。
摊子一支起来,气氛立刻变得火热,跟门外的嘈杂交相辉映——
门外的兄弟俩一唱一和:“薇薇安!!你害死了我们的父亲!!杀人偿命!!”
雪茸“啪”地朝桌上甩两张牌:“对二!!没用的先跑!!”
一个男人对着窗子怒吼:“薇薇安!!你还我的菲奥娜!!”
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的怒骂声直接暴起:“你什么意思??菲奥娜是我老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雪茸笑了起来,“碰”地又拍了一张牌上桌,高喊道:“哈哈!小三儿!!不分花色!!”
门外的争吵声惊起一群小孩的哭声,沙维亚起身猛地拍下一张:“小鬼!!未来一片黑暗啊!!”
听着门外混乱成一团,村长不得不当起和事佬:“不要吵了……”
诺恩“唰”地甩出一张,压到小鬼牌上:“老鬼!!老不死的也就这点用了!!”
门外嗡成一团,接着一鼓作气,一起高声谴责起来:“薇薇安——”
话还没说完,雪茸恨不得站到板凳上,气势恢宏地朝人群里甩出四张牌:“炸弹!来一个炸一个!!所有人!!统统炸死!!”
外面的村民一声一声、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屋里的人欢呼雀跃、热闹非凡、好不快活,随着这场单方面的讨伐变异成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里应外合,村民们的气焰,也终于随着天色一起暗了下去。
这一晚,大抵是担心他们继续通宵打牌伤身体,门外的村民再没敢吱一声了。被雪茸拉着强行打了几局牌的薇薇安终于睡了个好觉。
次日清晨,眼看着家里的主粮快要耗尽,薇薇安又一次陷入了焦虑。
主厨闻玉白摆摆手,直接推开门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几只还在扑腾的鸡,一手拎着一大袋小麦大米、蔬菜。
此时雪茸刚刚睡醒,欣喜地绕过了他手里的鸡鸭,接过装着胡萝卜的麻袋:“你这是去打猎了?会做饭的男人可真帅啊。”
闻玉白严肃地摘掉了裤腿上的鸡毛,放下手中的货物,依旧是那般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薇薇安慌忙拾掇好地上的菜,尽可能委婉地问道:“这是……抢的吗……?”
闻玉白抬起头,平静的眸子里写满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找你朋友借的,以后记得还给她。”
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帮她的,除了贝姬大约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薇薇安的眉头松了松,嘴角微微上扬后又控制不住地垂了下去。
“就是就是,我们玉白可是文明人。”雪茸又开始阴阳怪气了,“道~德~标~兵~”
闻玉白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住他的后颈,雪茸顺着他的动作一缩脖子,哧溜一下逃走了。
在一旁围观的莱安忍不住问梅尔:“……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们明明是天敌。”
梅尔捏了捏眉心,咬着后牙恨铁不成钢道:“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门外的村民依旧轮班值守着,一副誓死要把薇薇安等出来的执着,门内的众人们依旧过着柴米油盐、吃喝玩乐的悠哉生活。
这明面上的平衡谁都不愿意主动打破,可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那天夜里,趁薇薇安回房休息,雪茸召集来众人商讨突围的事情——
“还有一周,下一班火车就要来了。”雪茸慢慢将手里的扑克牌搭成一座纸牌屋,“最多等到这一天,还是没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们就得强行突围了。”
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诺恩:“比起这些人的命,顺利逃出去显然更重要。”
这回诺恩没有再提反对意见,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一旁,见莱安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沙维亚主动替他开了口:“那薇薇安怎么办?我们能带她一起出去吗?”
雪茸闻言,转头看向沙维亚。他那几乎透明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人时,总能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时间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沙维亚,都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沉默的那几秒,沙维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滴答答起来,甚至连下辈子的事情都想好了,但雪茸却弯弯眼睛,又给纸牌屋添了张牌:“那要问闻长官,带她出去会不会对我们有影响。不是太麻烦的话,顺手做个人情也无妨。”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闻玉白。那家伙抬了抬眼眸,平静道:“追击她的村民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问题是引发爆炸之后,她有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毕竟照顾一个体力差的已经很麻烦了。”
说罢,他毫不客气地看向一旁拖垮整个团队战斗力的雪茸。那家伙接收到对方明目张胆的鄙视,也不恼,抬起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还顺势用手指拂了一把闻玉白面上的口笼,调笑道:“那有什么关系,闻长官答应会带我出去的~”
闻玉白面无表情地拂开了他的手,似乎已经对他的过度接触产生些许免疫了。
正在他们商讨着如何处理薇薇安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雪茸正在叠牌的手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平地而起的纸牌屋便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了。
薇薇安径直朝人群走来——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整个人都洋溢着难得阳光的气场。
“又在玩牌?”她笑眯眯坐到人群中,“带我一个!”
难得见她这么主动,众人纷纷表示欢迎加入,雪茸快速洗好牌,大家再没提逃出去的事。
这一晚薇薇安的手气很好,连雪茸都好几次输了个心服口服。末了等大家都排队给薇薇安结账时,她忽然向后一躺,仰面倒到沙发上。
薇薇安:“雪茸先生?”
“嗯?”见她没有要收钱的意思,雪茸便自觉地把钱收回了口袋里,“怎么说?”
“如果你是我……是现在的我。”薇薇安说,“是一个没有‘法力’的、被人困在屋子里出不去的、你说什么别人的都不相信你、所有人都想杀死你的必死无疑的人,你会怎么办?”
雪茸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真的必死无疑了吗?”
薇薇安说:“就假装是吧。”
雪茸眨眨眼睛,也向后躺倒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大闹一场,把所有人变成傻子,然后开心地死掉。”
薇薇安愣了几秒,继而笑起来:“好棒,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一旁的莱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难道不想逃出去吗?如果……如果我们有办法带你出去呢?”
薇薇安耸耸肩,看向窗外的高崖,仍旧笑着,没有回答。
清晨时分,太阳初升。值完夜班的村民们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准备换岗,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指着房顶发出惊呼:
“是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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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来了!!”
“她穿的什么??乌漆嘛黑的!好恐怖!好恶心!!”
“你们看她的后背!!黑色的羽毛!!她果然就是女巫!!”
此时,薇薇安正穿着一身露背的纯黑色短裙,她侧身坐在屋顶上,一双长着黑羽的畸形翅膀舒展开来,像是在呼吸一般,于微风中。
晨曦从她的身后笼罩而来,却显得她的影子更加的漆黑。
听见屋檐下一片指指点点熙熙攘攘,薇薇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黑色是最好看的颜色!你们这群没品的东西!!”
第76章 断舌女巫076
大抵是习惯了薇薇安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模样,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怒骂,一群人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她做了一整夜的心理建设,喊出声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但同样的,一股以前从未感受过的舒爽顺着她的指尖爬遍了全身。
她感觉眼前一阵阵泛白,险些身子一软,直接仰面从屋顶上翻下去,但看着脚下逐渐复苏的人群,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端起身旁的水桶——
“快让开!!她要使诈!!”
随着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那水桶中便泼出一片漆黑的墨汁,但她并没有泼向下方惊慌退散的人群,而是直接浇上了脚下的屋顶。
“哗——”原木色的屋顶染上一片墨渍,像是女孩脸上的一块黑斑,不算好看,但在人群中绝对扎眼。
趁还没有人反应过来,薇薇安提起桶,赤着脚三两下蹦下屋顶,快步绕到门前拿起油刷,向屋门挥洒了一串墨滴。
这是一串自由的黑点,未干的墨渍被太阳照得光亮亮的,像是被撒空中的黑珍珠,肆意无比。
薇薇安的眼睛一亮,全身都开始发热起来——好久好久,都没有过这样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兴奋了。
原本气焰嚣张、恨不得当场将她捉拿的村民们,看着薇薇安手里拿着的桶和油刷,顿时顿在原地不敢向前。
薇薇安也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她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看到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接近她,便下意识转过身来,拔剑一般“唰”地将漆黑的油刷指了过去。
村民见状,立刻轰地四下散开,可墨汁还是顺着她的动作飞溅向人群中,落到人们五彩的衣衫上,像是一粒粒火星,把本不属于她的斑斓画布生生灼出一个个洞来。
人群中立刻传来尖锐的惊叫,前排被墨汁溅到脸的女人直接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被弄脏了衣服的男人也惊恐地破口大骂,人们像看鬼一样看着薇薇安,愤怒着、忌惮着、憎恶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薇薇安大抵也没想到自己手中的墨汁能有如此大的威力,看着眼圈轰然乱成一团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紧接着,她只感觉全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每一个骨节都在叮叮咚咚地互相磕碰着,她只觉得在原地再无法站定一秒,她只想什么都不顾地奔跑,奔跑!!
于是薇薇安晃晃悠悠地迈开腿,试探性地朝人群走去。有人下意识想拦,她便立刻颤抖着举起手中的油刷,宛如牧师驱赶恶灵一般,瞬间将对方清退出局。
漆黑的刷子成了她锐利的武器,她手持这把黑色的宝剑,全身战栗着向前走着,明明一副随时都能一头栽倒的模样,却硬生生在愤懑的人群里开出一条道来。
一路上,总有五颜六色的手想要把她往深处拖,她也不退缩,反倒是毫不客气地泼出黑墨水,将那一双双手刺回到深渊里去。
她越走越快、步子越来越稳,终于在破开人群的一瞬间,高抬起腿,朝森林中狂奔而去!
意识到她逃窜出去,村民们也慌忙一哄而上追了过去,但薇薇安却像是脚下生出了风一般,一手提着桶、一手拎着刷子,却依然狂奔在队伍的最前端。
她好久没有如此恣意畅快过了!她听见心脏咚咚地狂跳,就像是晚宴上擂起的鼓声,牵着她的步子越跑越快,刷尖的黑墨跟着她的脚步滴答,落到草尖上,画出一条漆黑的路来。
人们生怕地上的墨污沾染了鞋底,纷纷绕开来追赶,有人提议,等她桶里的墨水洒完了再去抓住她,薇薇安便把他们甩得更远了。
她一头冲进那幽幽曲径的树林,尖锐的枝条扯烂了她的衣服、划破了她的面颊,可她却觉得全身的皮肤都是甜的,舒适的温热让她的全身都变得飘飘然。
畸形的翅膀快活地舒张,黑色的羽毛都在久违的日光下轻舞起来。耳侧是风、脚下是风、羽尖也是风,她的灵魂似乎都被风轻轻托起——
她好像又飞起来了。
跑着跑着,周遭的世界便似乎被她手中的刷子津回漆黑的夜里,两侧的树枝变成父亲托举他的双手,耳畔的风变成母亲清脆的叮咛。
她禁不住笑出声来,脚步越来越轻快——她根本不是在逃离身后的追击,她仅仅只是在拥抱风,在飞向过去的自己。
冲出树林后,她马不停蹄扎进了村民们的聚落,在一声声惊恐的阻拦声中,她回过头眨了眨眼,接着明白过来了什么,咧开嘴笑出声来。
“唰!”她一挥刷子,面前一座蓝色的房子被她绘出一朵黑色乌云,随着屋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薇薇安兴奋得扑腾了两下身后的翅膀,继续向下一间屋子跑去。
此时,整个村庄都成了一块由各种颜色拼接而成的巨大画布,薇薇安拿着她的笔刷,一边在整个村庄循序穿梭,一边随心所欲地在她看到的每一处留下黑色的印记。
这个世界本就该有黑色的一席之地。她跑着跑着,只觉得胸腔满溢出一股热流,直逼得她大喊出声:
“凭什么黑色就是邪恶???黑色只是一种颜色,它是每一个夜晚,是鸟兽的羽毛,是树干上的蘑菇和木耳,它也是自然中的一个颜色,和白色、红色、蓝色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也不知那群人有没有听见耳朵里,薇薇安只自顾自地停下脚步,对着人群呼喊:
“凭什么说我们是凶手??我的外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从没有伤害过一个人,没有乱说过一句话,我们会照顾受伤的动物、生病的病人,我们比你们所有人都善良!!”
“到底什么是女巫??又有谁看到过她们真的害人??你们又凭什么随便杀死她们???”薇薇安大喊着,“明明就是你们自己治不好病、阻止不了旱灾水灾,就靠杀人来逃避责任、靠找人顶罪来自我安慰!!”
这一声谴责让村民们瞬间炸开锅来,有人说她是彻底疯了,村长的脸色也铁青起来:“不要乱说,薇薇安!”
可薇薇安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知道憋在心底的那些话,此时此刻正完全不受控制地呼喊着:“你们就是一群蠢货!傻子!变态!!”
“你们所有人都会被烙铁在脸上烫出伤疤!!所有人都会被针刺到身体麻木!!所有人都不可能在点燃的火堆上走满一百圈!!所有人都会被铁锤锤碎骨头!!!”薇薇安的嗓子都喊得嘶哑,“把你们丢进水里,你们一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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