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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不紧不慢折好绣帕,放进衣袖里,反问他:“你说,人是不是都会为五斗米折腰?”

都是凡胎□□,得吃饭得穿衣,在贫贱面前那点儿儿女情长根本不值一提。

多饿一饿,多苦一苦,那点儿毫无用处的脊梁自然也就断了,不是吗?

……

金陵,乌篷船上。

姜云婵饿得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从昨夜到今日傍晚她还滴水未进,实在有些撑不住,肚子也不受控了。

顾淮舟瞧她窘迫地红了脸,不由失笑,“我们回去吧!娘说今日要做阳春面等你回去吃呢。”

“阳春面!”姜云婵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一边揉肚子,一边咽了咽口水。

虽说在东京也能吃上阳春面,但终究不是家乡味道。

姜云婵很想江南的这一口,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娘亲还病着,让她做饭多不好?”

“放心吧,娘已经好多了!今早我出门寻婵儿的时候,还是她老人家主动问起婵儿爱吃什么呢!”

原来,阳春面是特意为姜云婵而做的。

她在顾府住了一夜,却未拜访过老人家,姜云婵更愧疚了:“我初次见你娘亲,要不要备些礼?”

说是如此,姜云婵摸了摸香囊,一个铜板也没有。

“婵儿不必拘束,我已经把我俩的情况跟娘亲说过了,她知道你我困窘,能理解的。”顾淮舟一边划船,一边回望她束手束脚的模样,轻笑着宽慰:“你完全不用拘束,我娘真是顶慈爱的人,你见过就知道了!”

姜云婵怀着忐忑的心情,与顾淮舟相携着回了顾府。

院子里,炊烟袅袅,还未走近便闻到了麦香气。

穿着青花布衣的妇人在炊烟中忙碌着,听得脚步声,忙走出厨房。

“姜姑娘回来了?”

顾淮舟的娘亲杜氏面如圆盘,鬓发微白,眼尾生了皱纹,却常驻笑意。

她显然并没想到顾淮舟带回的儿媳是个天仙般的人儿,娇娇柔柔的,让人忍住亲近。

杜氏眸光一亮,笑容更和蔼了,“外面下雨呢,姑娘快进屋坐吧!”

杜氏主动上前扶住姜云婵,又剜了顾淮舟一眼,“快去找条干爽的巾子来给姑娘擦头发啊!姑娘家家的,头发可不能常湿着,容易头疼。”

“听说姑娘爱吃阳春面,我特意请教了隔壁姑苏来的邻居,做了姑苏的口味,姑娘尝尝可还合口味?”

姜云婵被安排在了客厅,望着桌子上热腾腾的面,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要拜谢。

“姑娘莫要客气!”杜氏摁住了她的肩膀,“阿舟他爹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家中穷困些,实在入不得眼,姑娘不嫌弃我们已是万幸了!”

姜云婵摇了摇头,“老夫人客气了,我也不过是个孤女……”

杜氏瞧姑娘神伤,知道自己话说多了,打自己一嘴巴,“你瞧我,高兴了就乱说话!今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只把你当闺女看,莫要太拘谨才好!”

“娘说什么糊涂话呢?”顾淮舟正进门,将巾子折好递给姜云婵,一边嗔怪:“别唐突了姑娘。”

“没、没关系的!”姜云婵摆了摆手,“老夫人的心意我懂。”

杜氏看这姑娘乖乖巧巧的,脸上乐开了花,声音越发温和,“姑娘快尝尝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姜云婵当真饿了,又抵不住他们的热情,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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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了一口汤。

果真是姑苏的风味。

熟悉的家乡味漫入喉咙,姜云婵喉咙发紧,莞尔一笑,“好吃的!”

“那就好!”杜氏一扶掌,“我还烧了松鼠桂花鱼,也端过来给姑娘尝尝!”

“哟!好香的阳春面呢!”

此时,院子外突然传来尖细的女声。

众人寻声望去,穿着锦衣华服的锦绣坊掌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扫了眼杜氏盘中的鱼,“真巧,看来我与你们还是老乡?”

姜云婵料想掌柜是来找自己的,净了手,出门相迎,“掌柜找我有事?”

“自然是有赚钱的买卖。”掌柜殷勤地拉住姜云婵的手,“上面对姑娘的绣品十分赞赏,想邀姑娘、你身边的小丫鬟、还有另十位绣娘一起去扬州再多绣些,一并送往京城。”

“为何还要去扬州?”

“锦绣坊收购的绣品本来就要送去扬州给贵人过目,如此一来一回耽误工期,贵人想着不如你们这些绣娘自己去扬州,绣好了便验货,效率高些。”

姜云婵有些为难望向顾淮舟。

本来计划顾淮舟先去临城退亲,再一道去扬州的。

可如果姜云婵接了这活,就得分开,先启程去扬州了。

“一方绣帕二两银子,你去不去?”掌柜直接把价位提了近十倍。

若是姜云婵和夏竹同绣,加紧些,一日赚十两银子也不在话下,这对困窘的姜云婵来说实在是一大诱惑。

再说,她们本来也要去扬州的,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顾淮舟瞧出了姜云婵心中的想法,“婵儿想做什么就去做,等我退完亲,就去扬州找你就是了。”

姜云婵心里松快了,“既这样,我带老夫人先去扬州,届时你与我们汇合。”

“甚好!”杜氏也是支持姜云婵的,笑着点头应和,“刚好我早些过去扬州为你们张罗婚事。”

“啊?”姜云婵退了半步,羞得红了脸。

杜氏极热情,牵着姜云婵的手道:“原本要是没有旁的事端,你俩早该成亲了。姑娘既然跟阿舟在一起,我们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你放心,家里虽拮据了些,但该有的礼节一点儿也不会少。”

“娘早上与我商议过了,家中还有些牲口薄田,既要去往扬州便都变卖了,分出一部分做聘礼。”顾淮舟也上前,困窘地扯了扯唇,“婵儿莫要嫌弃。”

“我没有这个意思……”姜云婵摆了摆手,但抵不住顾淮舟和杜氏热切的眼神,滞了须臾,点头应下了。

她既与顾淮舟私奔了,总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也不行,总归早些大婚才好。

大婚了,才算彻底与京城那位断了关系。

如此说定后,翌日一早,姜云婵和杜氏坐着掌柜安排的马车去往扬州。

顾淮舟本是驾车去北边的,可不放心,硬是送他们出城往南走了十里路。

“再送都要扬州了。”姜云婵叫停了马车,下车催促顾淮舟,“总归早些去退亲才是正事啊!”

许是有了上次生离死别吧,顾淮舟格外患得患失,拉着姜云婵的手不停交代:“等到了扬州,你们就去浠水巷找许先生,他会带你们去梅村安置。

我已托他在梅村寻了教书先生的活计,那村子四面环山十分闭塞,我们隐姓埋名在那处定不别人察觉,这样我们就能彻底安定下来了。”

他声音温柔,娓娓道来,仿佛将来安稳的日子就在眼前。

姜云婵如履薄冰数十年,在这一刻心底无比踏实,反握住顾淮舟的手,“我等你。”

顾淮舟拥住她,温厚的声音喷洒在她额头上,“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旷野中,清风徐来,草色碧连天。

自地平线升起的霞光映出一对爱侣温柔相拥的轮廓,一刻隽永。

太阳东升,阳光渐渐刺眼,顾淮舟也不好再耽搁了,两人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别。

姜云婵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往扬州去。

杜氏到底有病在身,经了颠簸,很快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在车壁上。

到了一处山谷,姜云婵瞧着前方溪水潺潺,叫停了马车,“夏竹,你去打些水给老夫人喝!”

“估摸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扬州了,我扶老夫人下去透透气吧。”她起身,掀开车帘。

刚要踏出马车,一道殷红的血迹倏地划过眼前。

温热的血喷溅在姜云婵脸上。

他们的车夫被一壮汉一刀砍下了头颅,血淋淋的脑袋在姜云婵脚边打了个转儿。

“啊!”姜云婵撤后一步,脚被头颅绊倒,跌坐在地。

她身体发软,连连后退,颤颤巍巍护住老夫人,“你、你是谁?”

那把染了血的钢刀抵在了姜云婵脖颈上,抬起她的下巴。

壮汉一脚踩在马车上,饶有兴味打量着花容失色的姑娘。

当真是个美人胚子,满脸血污也不掩绝世容光。

“啧啧啧,小美人可莫要怪我,有贵人非要你吃吃苦头呢!”

说着,壮汉拽着姜云婵,猛地把她拖下了马车。

姜云婵几乎是从马车上跌下来,摔得身体剧痛,满身泥泞。

与此同时,十匹马围住了她,马蹄纷乱。

高头大马上,十双眼睛散发着淫邪的光,如饿狼盯着猎物。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跟我走,自然就知道了!”壮汉将姜云婵丢上了马背。

姜云婵想挣扎,壮汉又抽开她的腰带绑住了她的手脚。

姜云婵动弹不得,外袍松散开,露出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

壮汉忍不住在她肩头拧了一把。

姑娘皮儿薄,肌肤上顷刻出现一道青紫淤青。

壮汉伸出油腻腻的舌头在姜云婵肩头舔了舔,“真香啊!怪道贵人看中你,真真是绝品!不知玩起来,得如何销魂。”

“张麻子,你收敛点!上面只叫她吃苦,可没说能玩儿!”

“怕什么?咱们只要不破了她的身,随便怎么玩,上面那位天高皇帝远能知道什么?你们都来尝尝!”

……

壮汉们猖笑回荡在山谷间,犹如野兽低吼,让人肝胆俱寒。

姜云婵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想呼救又被马匪堵住了嘴,无处安放的目光只能望向杜氏。

可此时的杜氏蜷缩在马车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目光触及姜云婵,立刻避开了,暗自抹泪。

她根本没打算救她,连试图挽救她的意思都没有。

杜氏不是昨天还说要把她当女儿吗?

她怎么不救?怎么不救?

姜云婵陷入更深的绝望,泪眼盈盈,不停地摇头,摇得鬓发散乱。

然则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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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翻身上马,路过马车时,丢了个银锭子给杜氏,疾驰而去了。

马背颠簸,尘土飞扬,模糊了姜云婵的视线。

她一瞬不瞬望着马车的方向,直到扬尘归于平静,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她被一众壮汉带进了了无人烟的密林中……

“姑娘!姑娘!”

夏竹打水回来,正见马儿扬蹄带走了姜云婵,她忙追了上去。

可是一双脚又怎敌马蹄疾?

她跌跌撞撞,摔得满身灰烬,可还是见不到姑娘的身影了。

远处,壮汉们的□□和姑娘的哭声在密林中回荡,久久不散。

“姑娘!姑娘!”夏竹无力地叫喊着。

姑娘体弱,如何能逃得出十个壮汉的魔爪?

夏竹瞳孔布满了血丝,气冲冲折返回来拧住杜氏的领口,“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不喊啊?”

虽然被救的概率很小,但杜氏视而不见算什么意思?

“不是说过会好好待我们姑娘吗?”

杜氏抹了把泪,握住夏竹的手,“丫头,他们是马匪,他们上面的贵人我们惹不起,惹不起的,莫说你我,阿舟也惹不起……”

“什么叫惹不起?所以,你知道到底是谁要磋磨姑娘对不对?”夏竹不可思议盯着杜氏。

再一细想,只怕什么去扬州做绣活,给姑娘准备婚事都是假的!

无非是为了把姑娘和顾淮舟分开,好单独对姑娘下手。

杜氏分明知道有人要害姑娘,还把姑娘往火坑里面送!

“姑娘到底在哪儿?是谁要害姑娘?”夏竹声音几近癫狂,抽出木簪抵在杜氏脖颈上,“姑娘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与你们同归于尽,说啊!”

嘭!

忽地,一声钝击,敲在夏竹后脑勺上。

夏竹轰然倒地。

她身后,有人以手抵唇,对杜氏不容置喙,“不该说的不要说,依计行事!”

“是!”杜氏神色恍惚,垂头应道。

江南天气多变,方才还艳阳高照,此时阴云自北方扩散开,笼罩做了整座城池。

风雨飘摇,连绵三日。

在风暴的侵袭下,万籁无声。

是夜,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青石板,一辆板车停在了梅村的小院外。

顾淮舟风雨兼程,总算赶回来了,望见院子里烛光隐隐,心里才松了口气。

“婵儿,我回来了!”顾淮舟迫不及待推开小院的门。

夏竹正在井边洗衣服,见着顾淮舟,手中铜盆轰然落地。

呯砰——

刚洗净的衣服落了满地。

夏竹疾步跑到顾淮舟面前,眼眶浮肿,张了张嘴,话未说出口,眼泪先流下来了。

“婵儿出什么事了吗?”顾淮舟疾步往房中走去。

杜氏拦在了门前,笑盈盈道:“阿舟,婵儿很好!我已经请人算定了吉日,半月后给你们办婚事,大婚之前可不能与新妇见面的呀。”

“可是……”

“虽然婚仪办得简单,但该有的礼节得有,才不算唐突了姑娘!”

杜氏这话真真说在了顾淮舟的心坎上。

他是个知理之人,不好僭越规制,往窗户里看了眼,“婵儿,你还好吧?”

“淮郎不必忧心。”屋子里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那婵儿你好生休息,和叶家的亲事我已经退了,万事顺利!”顾淮舟这才放心,拱了拱手,正要离开。

夏竹上前一步拉住顾淮舟的手臂,泪扑簌簌地掉,不停摇头。

顾淮舟愈发迷茫了。

杜氏拉住了夏竹的手,“小丫鬟知道自己主子要嫁人了,正吃醋伤心呢,没事的。”

“原是如此!”顾淮舟失笑,“放心吧,就是婵儿嫁给我,若你们主仆想同榻而眠或是有什么悄悄话,我不打扰你们便是!”

夏竹满腹思绪望着顾淮舟,连连摇头,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法说出口。

她气顾淮舟,更气自己,愤愤推开了他,冲出了院门,取了板车,自个儿往城外去了。

夜已深,山中鸟兽齐鸣,风声呼啸,犹如鬼魅,声音此起彼伏。

山谷深处,某个幽暗的房间里,阴寒之气从四周钻进人骨头缝里,姜云婵冻得瑟瑟发抖。

她一动,耳边传来铁链撞击的声音。

层层叠叠,久久不散。

透过昏黄的烛光,她看清屋里还有个十个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姑娘,她们长发披散,衣不蔽体,身前春光隐露,腿上满是淤青痕迹,像是被壮汉们蹂躏的。

姜云婵遍体深寒,想站起身来,才发现脖颈上拴着铁链,只能如狗一样蜷缩一隅。

“这是什么地方?”姜云婵拢紧衣衫,自言自语。

“大会山马匪寨。”她对面的清瘦姑娘抱膝坐着,怯怯望向她。

马匪?

姜云婵一个激灵,观望四周。

“千万别逃!”那姑娘似是察觉姜云婵的想法,劝道:“千万别逃!再也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那姑娘口中不停嗫嚅着,越说越恐惧,越说越癫狂。

此时,一股浓烈的酒气从外传来。

两个酩酊大醉的壮汉撞开了门,径直将那姑娘摁倒在地,一人摁着姑娘的手脚,一人剥了那姑娘的衣裙。

“不要!求你们不要!我不逃了,不逃了……”

“臭娘们!多吃吃苦,就听话了!”壮汉熊掌般的巴掌打在那姑娘脸上。

姑娘晕厥过去,哽咽声戛然而止,粗喘声却久不停歇。

壮汉背对着姜云婵坐在地上。

姜云婵瞧不清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只瞧见姑娘细白的小腿被分开架在男人腰间,莲足不停摇晃。

而那姑娘早没了意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任人予取予求。

姜云婵心里既难受又害怕,可她无能为力,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缩在墙角闭上眼,以示对受害姑娘最后一丝尊重。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为自己,也为那姑娘。

房间陷入死寂,铁链摇曳,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停歇下来。

房间里充斥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壮汉餍足地提起裤腰,丢了件外袍盖在姑娘的身上,踹了一脚奄奄一息的姑娘,“能不能乖乖去东陵了?”

那姑娘因着被壮汉几番磋磨,醒了又晕,晕了又醒,眼中一片木然,点了点头。

壮汉赞赏地用脚拍了拍她的脸颊,“此次买你的是东陵张员外,好生伺候,给那老东西添个子嗣,你的好日子在后面。若要再想着逃跑,或是惹买主生气了,便不止我们两个来伺候你了!”

“我不逃了,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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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姑娘只顾得不停求饶。

壮汉满意了,扫视四周,警告道:“你们都一样,安心去了东陵伺候男人,谁要再敢不听话逃跑,有的是法子治你们!我们上面那位主子可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不是吃素!”

“喏!”其余的姑娘乖乖应承。

姜云婵还陷于迷茫中,迟了片刻,轻易引起了壮汉的注意。

姑娘的模样般般入画,壮汉一眼惊艳,未尽的□□又上了头,提着裤腰朝姜云婵走来,“这娘们儿新鲜,新来的?”

“这是主子要的人!”另一人拉住了壮汉,“主子说让她在此地受受苦,磋磨磋磨就好,可万万动不得。”

“揉一揉,摸一摸又何妨?”壮汉酒意尚浓,如野兽般庞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姜云婵。

姜云婵连连后退,脊背抵住了墙壁。

一只肥厚的手将她困于墙角,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锁骨、徐徐往下,犹如蛇的鳞片刮蹭着她的肌肤。

姜云婵浑身汗毛倒竖,余光尚且能看到身后那赤裸痉挛的姑娘。

而她,即将成为下一个供人泄欲的工具!

“不要,不要……”

忽地,她肩头一凉,外衫被撕成两片破布。

她赶紧双手护胸,护住破了一道口子的齐胸襦裙,才堪堪遮住春光。

“哟!看着瘦,该有的肉倒是一两不缺。”壮汉的手向起伏的沟壑探去……

“我有话跟你们当家的说!”姜云婵一瞬不瞬盯着壮汉手臂上的纹身,连连喘息。

那黑龙图腾与当初她在谢砚抽屉里发现的麟符图腾一模一样。

是否就证明谢砚与这群马匪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再细想想,从顾淮舟第一次失踪,到薛志之死,次次都与马匪有关,是否也印证了谢砚并非只在南境养兵?

他很可能豢匪为兵,效仿他的外祖。

姜云婵现在只能赌,赌谢砚就是这个幕后主使。

“叫谢砚来!我是他的人!”

第44章 谢砚,找到她了!

两个壮汉果然面面相觑,愣怔了。

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如果是谢砚抓姜云婵,那么他必然是想她多吃点苦,然后主动向他低头。

谢砚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多歹毒的心思!

姜云婵隐在袖口的拳头愤然握紧,“你让谢砚来见我!否则,他就只能看到一具尸体!我发誓!”

壮汉意味不明对视了一眼,似是醒酒了,匆匆夺门汇报去了……

东京城,闲云院。

谢砚做了一场悠长的噩梦,猛地睁开眼。

屋外雷鸣隆隆,暗无天日。

这场雨比他预想中下得还要久,还要大。

似有许多年没做过噩梦了。

谢砚不适应地摆了摆头,正要起身斟茶,一盏茶适时递到了他眼前。

“连梦里都在担心你那小表妹的安危,确定不亲自去南边看看吗?”陆池坐在榻边的脚凳上,扬了下眉。

“她自己要跑,便是受了什么罪,也是她该得的。”谢砚接过茶,撇去浮沫,声音镇定如故。

可陆池方才分明听到谢砚梦里不停唤“皎皎”二字。

他这个人呐,就是心思太重,不外露。

陆池也无话可劝,耸了耸肩,“罢了,今日我来是与你商议去南方剿匪之事。今年扬州附近不知从哪冒出一群马匪,战力凶悍,与军队无异。

他们隐匿在大会山中,易守难攻,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就越发肆无忌惮,强抢民女,毁人清白,再卖去东陵,赚取丰厚利润。

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太子让我与你同去剿匪。”

同样的,陆池才是剿匪的主力,谢砚不过是个挂名。

可谢砚兴致缺缺,“说我病了,不去。”

正值新旧朝更替之际,这时候贸然出京,若是京中出了变故,他们长鞭莫及,很可能到了手的利益毁于一旦。

“闲事莫理,你也找个由头拒了此事。”

“可是据说马匪抓了许多书生的姊妹、妻女,太子的意思是你也一起去,安抚安抚受害者。”

毕竟,在北盛书生心中,谢砚甚至比当年战功赫赫的国公爷地位还高。

他们敬重和信任这位北盛第一公子,自然由谢砚挂名去剿匪,更能安抚百姓。

谢砚不疾不徐抿了口茶,“不去!”

以如今的名声,他已经不需要在这些书生身上耗费任何精力了。

此事弊大于利,何必多此一举?

谢砚不想为任何无用的人和事费力,也懒得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起身出门透气去了。

公子负手南望,凭栏听雨,端得一派忧国忧民的模样。

实则,心无一物。

风雨中,扶苍撑伞疾步而来,“世子,绣白猫的绣娘现在还没到扬州!”

“什么叫还没到?”

“属下无能,其他绣娘都如约抵达扬州,可二奶奶在大会山一带失踪了!”扶苍噗通跪在了雨里。

滂沱大雨在眼前飘摇,谢砚的眸色晦暗了去。

他早知顾淮舟这个废物连让妹妹吃上饱饭都难,妹妹定然会揽绣活维持生计。

所以,他以为长公主筹备亲事为由,搜罗各方精致绣品入京。

虽然芸芸绣品没有太大区别。

但谢砚有足够的自信可以一眼看出哪样绣品是姜云婵绣的。

只因这些年,姜云婵从不将自己的穷困与外人道,谢砚想帮她也无门。于是,辗转买下了姜云婵许多亲手缝制的绣品。

她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过过谢砚的眼,谢砚自然能够一眼认出她的绣帕,并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人。

谢砚同样知道杜氏、叶清儿绝不可能让姜云婵和顾淮舟顺利成婚。

谢砚故意按兵不动,想让姜云婵看清现实,知难而退。

可他属实没想到顾淮舟实在是个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竟把人都弄丢了。

愚不可及!

谢砚眼中溢出厌弃之色,“查到二奶奶到底落在谁手上了吗?”

“大概率被大会山的马匪绑了!”扶苍道。

“所以,你去不去剿匪呢?”陆池从屋里出来,恰听见这么巧的事,耸了耸肩。

谢砚睨了他一眼,沉默须臾,“下午就出发。”

“那可不行!”陆池掰着手指算,“我们还得请圣旨、调兵、辞别太子……许多事处理完,至少也得五六七八日才能出发吧?路上再耽搁耽搁,怎么的也得半月才能抵达扬……。”

谢砚甩了个眼刀子,截断了他的话:“你我两人去就足够了,不必动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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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什么玩笑?”陆池当场就惊呆了,“但凡马匪弱势一些,以苏州府的兵力就能给他填平了,还用得着请示朝廷?”

“我俩孤身去,与送死何异?”

“说好的不着急呢?说好的按兵不动呢?”

……

陆池在谢砚耳边一连三问。

谢砚只淡淡递了个眼神,“为民除害,刻不容缓,何惧生死?”

陆池:“……”

谢砚做事向来狠准快,当日便请示了太子,一路快马加鞭往扬州去了。

第六日,谢砚和陆池的马车就出现了扬州城门外。

陆池尚未从盛京繁华中回过味来,江南烟雨已坠入眼帘。

扬州官员、百姓夹道相迎,一夜之间谢砚和陆池一文一武两位青年才俊下江南剿匪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两位前途无量的官人风头正劲,沿途跪拜谢恩的孩童老者,倾慕的小娘子人头攒动。

陆池掀开轿帘浅看了眼,一只香囊刚好抛了进来,“谢大人和陆大人乃我们的大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求大人速速剿清马匪,还百姓安宁。”

……

百姓们感恩戴德。

陆池却深觉那香囊是个烫手山芋,赶紧丢给了谢砚,“都是你干的好事,这可怎么收场啊?”

朝廷中本就有不少不满谢砚和陆池年纪轻轻独占高位的官员。

谢砚在这种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夸下海口,要不费一兵一卒剿灭马匪。

那些不满他们的官员定然大肆宣扬这个消息,让百姓们感恩戴德,让太子给予厚望,到时候如果剿匪失败,那他们的名声可就会大打折扣。

所谓捧杀,大抵如此。

“我说你平日也不是冲动之人啊!”陆池一摊手,“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心头肉,毁我官声吧!”

谢砚看也没多看外面一眼,从始至终端坐马车中,翻看着关于马匪的折子。

檀香袅袅,时浓时淡的青烟升腾而上,遮着谢砚那张几无波澜的脸。

从他神色中看不到慌乱,更不看到少年意气用事,他一向老成持重,透着一股胸有成竹。

良久,他合上折子,“你说,为什么上千守城军却攻不下不足五百人的马匪寨子?”

“折子上面不是说了吗?”陆池敲了敲其中一份奏章,“说马匪所占的大会山易守难攻,且马匪布阵诡异,山寨中机关重重犹如铁桶,根本无法攻破。”

“那若是里应外合呢?”谢砚掀眸,眼中笑意莫测。

里应外合,自然是攻破山寨最好的方法,但问题是扬州官员也试图策反过马匪。

可这些马匪在山中日子潇洒,要女人有女人,要银钱有银钱,谁愿意归顺?

陆池摇了摇头,“谁来做我们的内应,与我们里应外合呢?”

“我!”谢砚悠悠吐出一个字。

“你?”陆池心神一荡。

于此同时,外面马儿扬蹄,一声嘶鸣。

马车颠簸起来,周围一片尖叫。

“哪来的花子,敢挡大人的道!”马夫扬起马鞭,猛地抽向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

啪!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那女子却不让道,仍跪在马车前不停磕头。

谢砚微眯双眼,透过车帘缝隙望去,“等等!”

马夫动作一顿。

女子连忙冲上了马车,跪在谢砚面前,抓住了他的衣摆连连摇头。

女子蓬头垢面,打了结的头发耷拉在眼前,看不清面容,形色疯癫。

谢砚的长指挑开她眼前一缕乱发,“夏竹?”

夏竹的眼泪顿时涓涓而流,满是灰烬的脸更加斑驳不堪,试图张了几次嘴,可也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她心急,气自己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陆池扶住了她,“这姑娘怎么这样了?你家小姐呢?”

夏竹嘴唇翕动。

“被人毒哑了。”谢砚却已明了,抬了下手,“好了,我知道了,带她下去治病吧。”

夏竹不肯走,抓着谢砚的衣服不放,眼中满是急切与担忧。

倒真是个忠心的丫头!

谢砚不禁多应了她一句,“叶家串通马匪掳走了皎皎,意图让叶清儿李代桃僵嫁给顾淮舟,是吗?”

夏竹眸光一亮,连连点头。

那日她被砸晕后,再醒来,就到了梅村,见到杜氏和叶清儿在一块儿。

一切都已明了,他们要害姑娘的清白!

夏竹本欲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叶清儿用药毒哑了她,把她暂时留在梅村,防止顾淮舟起疑。

她也只能忍辱负重,留在梅村,等顾淮舟回来。

可惜,她好不容易等到顾淮舟,顾淮舟却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她又急又气,只能自己跑出来想办法,可她一个哑女几次试图冲进大会山,被马匪们发现不说,险些打死。

夏竹才落得流落街头,惊闻谢砚来扬州剿匪,她才冒死拦住马车。

夏竹一边咿咿呀呀,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

陆池看的满脸疑惑,望向谢砚。

谢砚默了须臾,“她约摸是想说:姑娘失踪十日了,很可能已经被卖了。”

陆池一噎。

姑娘落进马匪窝,那就是兔子掉进饿狼群,不敢想象这十日姜云婵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若是被卖去了东陵,那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陆池担忧地望向谢砚。

上首,谢砚长睫低垂,凝神思忖了片刻,“让扬州知府传信给马匪,就说我明日要上山见他们的首领。”

“马匪警觉得很,只怕不会允你去山寨。”

“你去办就是了!”谢砚指尖轻敲了下桌面,叩击声铿锵。

陆池也不知道他何以笃定马匪会迎他入老巢,“可是就算你能孤身进山寨,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不也是任人宰割吗?要不要等几日,找几个高手陪护?”

谢砚转头望夏竹,“顾府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夏竹比了个“三”。

也就是,三日后。

“不等了!”谢砚道。

顾淮舟大婚是喜事,他自该把妹妹接回来,一起出席才算圆满……

翌日一早,这些神出鬼没的马匪竟真的同意谢砚入山寨了。

早知道马匪盘踞大会山数年,知府威逼利诱过多次,莫说许外人进山寨了。

就是马匪首领的模样,当地官员也没有见过。

他们对谢砚倒真是出乎意料,格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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