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狗不叫了,它们又飞上去。
沈娘子一直没叫她,所以她不敢动弹,只能低头揉了揉肚子,忍着被馋得咕噜噜直叫的肚子,仍旧在看院子里的鸡和狗。
此时,那黄毛的狗再一次赶走了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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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院子里撒欢似的跑了两圈后,又莫名其妙在转圈,企图咬自己的尾巴。
另一只大黑狗,生得特别特别大,可是它却安静多了。它就趴在廊子边上,离她不远。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与有余一起,冷眼看着那只黄狗嗷嗷叫着犯傻。
这时蒸面条正式出锅了,沈渺掀开蒸屉,装盘出来,香气更盛。
有余“咕咚”一声,响亮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两只手无意识地捏在一起。
好香啊……
姚博士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盘相互交织、纤长匀整的酱黄色汤饼,汤饼中还裹着不少炒得油亮的肉片和豆角碎,葱花零星点缀其中,不仅好看,还闻起来特别香。
这种香和滚水里煮出来的汤饼完全不同。
未近桌案,便已经香得人食欲大开了。
他迫不及待下筷子尝了一口,汤饼的口感,爽滑劲道,嚼起来好似在牙齿间跳跃一般,这汤饼每一条都吸收了肉汁的醇厚、还有菜蔬的清新,滋味越嚼越香。
嗯,真不错。姚博士也享受得眯起了眼,他先感觉到了肉脂被激发炒香的油润,之后又品尝到豆角的爽脆、嫩口,三者融合起来便成了面香的悠长。
“呼噜噜……”
姚博士埋头大快朵颐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整盘蒸汤饼便下了肚,他老迈的四肢百骸也跟着浸润在浓浓的满足感中。他不禁自言自语地喟叹:“快哉,快哉!”
说完,立刻便请沈娘子再做一份,他要带回家去给孙女儿吃。
等又做好一份,姚博士便多押了五文钱,跟沈渺借了一个大陶碗打包面条。
沈渺将其送出门,很快又迎来了沉迷上炸酱面的白老三,还有其他几位摆摊时便认得的客人,生生忙了半个时辰。
等终于闲下来,无意间一转头,却发现廊下坐着吹风发呆的有余竟然没挪动一步,她似乎屁股都坐麻了,呆呆地将两只手垫在屁股下头,时不时还挠一下。
她以为她在看什么那么入迷,便走上前去探看,结果发现有余一直在用力地闻空气中的面香,馋得直咽口水。见她终于过来叫她,不由委屈又口齿不清地控诉道:“饿!饿了!”
沈渺失笑:“忘了你了,抱歉抱歉,快起来,你进去把方才客人吃过的碗洗了吧,我正好要做晚食了。以后我们都是这个点儿开饭,虽然早了点,但一会儿到了晚食的点儿,我们可就没空吃饭了。你以后待久了就习惯了。”
有余听懂了洗碗二字,虽然很饿却还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先进去刷碗。
沈渺看了眼天色,济哥儿和湘姐儿出门前,她嘱咐了申时三刻左右便要回来,等做完饭这点儿也差不多了。
于是便洗手开始做晚食。
她刚刚做蒸面条的时候顺便洗米蒸了一大锅饭,如今已经蒸好了,便取出来先放在碗里晾凉——因为她今儿晚上打算做个蛋炒饭。
都说炒饭要拿隔夜饭做最好,但沈渺其实不觉着隔夜饭就一定好。
一般说要用隔夜饭做,是因为隔夜饭经过一夜的放置,米饭中的水分会有所散失。新鲜米饭通常含水量较高,比较黏软。而隔夜饭会变得相对干燥,这样在炒饭的过程中,米饭便不容易粘连在一起,能更快分散开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随着水分的减少,米饭的质地也会发生变化。它会变得更有弹性,就像被轻微“风干”一样。当在锅中翻炒时,这种有弹性的米饭能够承受住翻炒的力量,不会轻易破碎。
但用隔夜饭炒饭也有个缺陷,那便是水分减少后米饭更硬了,想要入味便需要加更多调料和油,吃起来就会偏油腻不那么清爽。
所以么,沈渺一向比较喜欢用当日新鲜蒸的饭来炒蛋炒饭。
只要蒸饭时控制好水量,比平时蒸饭少放一点水,一样能得到干爽适中的新鲜米饭,而不需要放置等候一整夜。
这样便能想做便做,想吃就能吃了。
今日多了个有余,沈渺思量着她的身量,又干了许多活,蒸饭时便多放了两杯米。她们家用来舀米的是个炭烤过后的小竹筒,炭烤后竹子便不招虫子了,也不会发霉,以往她们姐弟三人加两条狗,正好三杯米,不多不少。
趁饭晾凉的功夫,沈渺趁机备料。
备上四枚鸡蛋、青葱数茎、五花肉少许、豌豆、杂蔬适量。将鸡蛋敲开,在两半蛋壳中来回过蛋黄,让蛋清单独分离出来后,蛋黄盛进另一只碗里,搅拌均匀。
蔬菜便是家里有什么便用什么,有时候做饭也不必太过精细或是照本宣科,反倒能意外做出来格外美味的搭配。
所有的蔬菜、肉都切丁。
另一头起锅热油,先将鸡蛋清入锅,用锅铲迅速拨散,等蛋清渐白凝固,便盛出来备用。重新加油起锅,油热后,将冷却到室温的米饭投进去,抽出柴火,转为小火慢慢地炒散。
米饭一开始都会黏连在一起,但慢慢炒一会儿,表面的水分越炒越少,再用锅铲背面压一压,很快便散开了。
不用隔夜饭也能变得粒粒分明。甚至因新鲜米饭本身所含的水分更多一些,今日炒出来的米,颜色更有光泽。
饭炒热后,将蛋黄液单独先倒进去,加速翻炒,直到饭粒全都裹上了蛋液。
有余这时已经洗好了碗,她将碗一个个在藤筐里倒扣,排列地整整齐齐,便忍不住站到沈渺边上,瞪圆了眼看。
沈渺举起沉重的铁锅,还用力颠了几下,炉膛里的火舌跟着猛地蹿上来。
这锅里的饭已经炒得色呈金黄,在猛烈灶火的映衬下,如金珠一般闪闪发亮
蛋香和米香此时已很香了。
有余看得也目不转睛。
沈渺有条不紊地开始加肉、豌豆、蛋白碎和其他蔬菜丁同炒,诸料混入锅中,香气愈发高昂了。
有余“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因为声音太响了,这孩子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掩饰,沈渺转头看她,她眼里直勾勾地只有满锅的米饭。
加上酱油盐等调料,撒上青葱,再翻炒几下,将葱香炒出来,这蛋炒饭便好了。
高汤桶里还有没卖完的猪骨汤,舀上几勺在另一只锅里,滚沸后下点青菜和瘦肉进去,加点盐,出锅时撒上葱花,便有了鲜美简单的瘦肉汤佐餐。
这几日没休息好,沈渺也不想弄的太复杂,还要留些力气应付晚上的食客高峰,因此今晚便是瘦肉汤与蛋炒饭简单吃一顿。
沈渺在装盘时,后院门也正巧“吱呀”地响了一声,湘姐儿蹦跳的脚步与热闹的呼唤声同时响起了:“阿姊!阿姊!我们回来啦!今儿周阿爷把店门关了,特意专门带我们去河边抓河虾呢!我在河沟里抓到了一只鳌虾,钳子那么那么大!阿姊你来看呀!”
紧接着便是雷霆与小狗对二人回家此起彼伏的欢迎叫声,最后是济哥儿沉稳的脚步。
她在灶房里应了声:“好,我等会出来瞧瞧……正好,你们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兄妹俩洗了手进来,便与跟在沈渺身后亦步亦趋的有余打了个照面,都吓了一大跳,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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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呀?”
有余不会说自己的名字,只会对着他们啊啊地叫着。
湘姐儿和沈济都呆了呆,之后又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哪怕年纪小,他们也看出了这个高壮的女孩儿似乎有点不一般。
沈渺端着一大盆蛋炒饭绕过了僵在原地相互打量的三人,自顾自走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平淡地朝有余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有余,以后就在我们家帮工了。她心智小,你们把她当妹妹就行了,一起玩,可别欺负人家啊。”
湘姐儿听见“妹妹”这个词便两眼发亮:“她是妹妹啊!那我是阿姊了!”
她立刻走到有余面前,理直气壮地挺起自己那小胸脯,仰着头对她说道,“你要叫我阿姊,你叫了我阿姊,我便护着你。”
有余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试着发出了类似“吱吱”的声音。
这声儿听起来好似耗子叫,但湘姐儿还是分外满足,仰起头拍着胸脯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阿姊,你放心,有我在,这条巷子绝没人能欺负你。”
即便她还没有人家有余的胳膊肘高。
沈济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毫不留情地揭短:“快别吹牛啦!上回不知道是谁,和刘豆花不知怎么闹了起来,吵架没吵过不说,脸都被抓花了。还哭着……唔……唔……”
“阿兄!你别说了!”
湘姐儿急得跳起来去捂自家哥哥的嘴,沈济连鼻子都被她捂上了,险些憋死,无奈把她扒拉下来,转身去把桌子摆到院子里来,很敷衍地答应:“好好好,不说了。”
湘姐儿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只好转头小声和有余解释:“那次是意外,你别听我阿兄胡说。我很厉害的。”
有余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站在那儿冲她咧着大嘴傻笑。
沈济默默地摆好了桌子,又拿来四张板凳,取了四副碗筷。
沈渺把蛋炒饭往桌上一放,另外盛了四碗汤,拍了拍手正式宣布:“开饭!”
此时日头还未下山,初夏的日暮比春日浓烈多了,照得院子里炎光流铄,沈渺牵着有余坐下时,望着这没有一丝荫蔽的小院,忽然想,下回赶集应当买一颗半大的树回来种,最好是果树,柿子、石榴、桃子或是枣子树都无妨,又能遮阴还有果子吃。
枣子树?若是要种枣树,那就不能只买一棵了。必须买两棵。毕竟“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嘛。[注]
然后她便自己“噗嗤”笑了出来。
惹的济哥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阿姊自个在乐什么——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沈渺笑着摆摆手,这是她自个才懂得的快乐。
湘姐儿一直闹着要坐在有余身边,心满意足地挨着人家了,还与沈渺保证:“日后我来照顾有余,我给她夹菜。”
沈渺好笑:“那就交给你咯。”
湘姐儿一脸认真地点头。
但很快,湘姐儿便发现她想错了——有余压根不需要她照顾。
她吃起饭来,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吃得见了碗底,然后便捧着空碗,可怜巴巴地瞅着你。沈渺又给她添了一碗,她很快又吃光了,于是又可怜地瞅着你。
这下连沈渺都呆了呆,之后添饭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
最后有余一共吃了四碗蛋炒饭,两碗汤,还啃了一个梨子。
原本做的炒饭里,还算了雷霆和黄狗的份的,后来有余一人就吃光了。沈渺只好起来又去灶房给两只狗切了点碎菜叶和肉沫,重新煮点面汤来当狗食。
湘姐儿光看有余吃饭了,自己还没怎么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碗,再抬头看看有余,见她那么能吃,这眼神都直了。
有余正打着嗝,将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完,才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着嘴,她不再瞅着你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沈渺做好狗饭面汤从灶房里重新出来,忽然想起有余她娘说过,有余长得越大,她家里的儿子媳妇便越不待见她,究其原因,是不是因为有余实在太能吃了?
怪不得她生得这样高大。
以后若是煮饭,得再多加两杯米才行。
等一家人吃完晚食,歇息了一会儿,昏时也到了。大相国寺的暮鼓如水波一般响了起来,食客也陆续开始上门,铺子里很快便热闹了起来,沈渺又开始忙了。
只是今儿多了个帮手,她便显得游刃有余多了,她专心做面,济哥儿帮忙端出去顺便收钱,湘姐儿帮忙收碗筷。
湘姐儿一收回来放池子里,有余便立刻洗了,洗好了碗,甚至还能帮沈渺递柴火。
让沈渺感到十分惊喜的是:有余居然会烧火!
要知道,古代这种柴火老灶,烧火也是个技术活,大火要添多少柴,中火、小火又是多少柴,还得时刻盯着,必要时还要拉风箱。
就算心智正常,一个好的烧火丫头,没几年也磨砺出不来。她本以为这样较为复杂还需要快速反应的工作,有余是做不来的。
没想到有余竟真会烧火,当沈渺说:“有余,转中火,抽一根大柴。”她啊一声算应了,便握住火钳,稳稳当当地将柴火抽出来,抽出来后还知道拨弄一下灶膛里剩余的柴火,让柴堆得疏松一些,免得火渐渐灭了。
有一会儿外面铺子不忙,沈渺便没有发号施令,而是仔细观察了片刻。她便发现有余还会主动通过拉风箱来维持火候,看到火小了,便将风口调大,看火烧大了,又推回去一些,使得进入炉膛的氧气减少。
看到炉膛里炉灰堆得多了,她又默默地蹲在那儿掏炉火。烧出来的炉灰可以肥地种菜,沈渺让她都铲到菜地去了。
有关烧火一事,沈渺在旁边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烧得如此熟练,心里便觉着值了,就算一顿吃四碗饭,也值了!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她们四人一口气忙到了戌时,雷霆已自发地趴到后院的院门边看门守夜,黄狗自己的狗窝不睡,又去和戎戎小白鸡和花母鸡一块儿挤鸡窝,铺子里总算也渐渐冷清了下来。
大宋没有宵禁,因此内外城之间的城门会专留两三个门洞用于通行,有余她娘也在沈渺关门前赶来接她了。她似乎不舍得坐车,是一路走走停停跑来的,来的时候,额角都是汗,气喘吁吁的。
沈渺牵着有余出来,当面大大地夸奖了她一顿:“你家有余好能干呐!年家婶婶,她今儿一只碗也没有打碎,方才我让她歇歇,她竟还把四只水缸全挑满了,地也洒水扫了。而且今儿正好有收泔水的来了,她一个人就把泔水桶抬起来了,帮我送出去换了三文钱呢!”
宋朝有专门走街串巷去回收泔水的“日掠者”,他们会低价回收汴京城的泔水运到乡下,卖给养猪场或是卖给需发酵农肥的农人,十分环保先进。
年婶娘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夸有余能干,激动得眼含泪花:“是吗?那太好了,太好了呀。沈娘子你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她方才一路过来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既担心有余闯祸又担心她会不会因做不好而挨打,如今,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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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余似乎也能听懂有人在夸奖她,扁平的脸红扑扑的,又开始冲沈渺傻笑,笑得两只宽宽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送走了有余,说好了明日来上班的时辰,沈渺转身回去,刚卸下来一块门板准备关门,结果就有个喝得醉熏熏的年轻男人,垂头丧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一身卷草纹的青色丝帛宽袖衫已变得腌咸菜般皱巴巴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书童。
“店家娘子,来两碗羊肉面吧。”那书童扶着他坐下,走到柜台前点了菜,“还要一碗醒酒的二陈汤。”
“好嘞。您坐,我来拿。”沈渺开了饮品柜子取了一瓮给他,又禁不住瞅了瞅那男人。
好眼熟啊。
但又有些不记得了。
可能是先前在桥市摆摊儿时买过她的手抓饼吧?沈渺耸耸肩,回去扯面,正好还剩一点儿面,今儿正正好,卖完这两碗便卖光了。
有了有余,她今日面卖得都多了,而且一晚上从从容容,忙而不乱,让她现在都还精神奕奕,一点儿都不觉着累。
她一边拉面一边琢磨:等会关了门,要不要熬点卤汁,顺带卤点儿猪头肉,明日也好上个新品——打卤面?拍黄瓜拌猪头肉?
她在畅想中做好了面端出去,却见济哥儿也有些神思不属,拖拉着步子,撩开帘子出来了。
“阿姊,湘姐儿已经哄睡着了。”
沈渺却看出来他神色不对劲,便轻声问:“你怎么了?”
沈济犹豫了一会儿,低下头坦诚道:
“这几日读书,我总觉着停滞不前……有时还会出神,总想离开书案。今天去书局看书,也是盯着字却看不入神。我也不知我怎么了,这颗心静不下来。”沈济很内疚,阿姊那么辛苦,他却还不专心读书,心里便好似装了个水桶,总在七上八下地晃悠。
真没出息。
他声音愈发低下去,“再过几日辟雍书院便要放榜了,阿姊,若是我没有考上怎么办?”
沈渺这才知晓济哥儿稳重懂事的表相之下其实一直都不安着。她也有些愧疚,这些日子为了铺子能顺利运转,她也忽略了他,不然她应当早早便能发觉济哥儿的情绪低落了。
不过,济哥儿这性子竟愿意主动寻她说心事,也已十分不易。
“来,坐到阿姊身边来。”沈渺拉着济哥儿坐到铺子里最角落的桌子上。
还有食客在吃东西,铺子里更不能没人看着,沈渺便干脆就在这儿与他说话了。
她揉了揉济哥儿的头,轻柔地说,“阿姊也对不住你,这些日子都忘了要放榜了,你一定担心得好些日子没睡好了吧?你方才问阿姊,若是没有考上怎么办,那阿姊便回答你,凉拌。爱怎么办怎么办。”
“没关系的,考不上就算了,这世上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若是你还想读书,我们另外寻先生读,若是你不想继续读书了,也无妨。阿姊和你一起寻一门你喜欢的手艺,学一门手艺过活也行。”
沈渺细细地开导他,可济哥儿听到这话却开始惭愧内疚得眼眶都红了。
“是我没用,辜负了你,阿姊。”
“哎呀,你别这样说。”她想了想,“对了,阿姊在金陵时,曾听说过有一个叫徐霞客的人。”
“我跟你说说这个叫徐霞客之人的故事吧。他出生在江阴,家中是当地十分富庶的富商,有良田阡陌、商铺连绵。他家中祖上还都是读书人,高祖还中过举人,可就是这样一个耕读世家,他的父亲却只教他读书做人的道理,不教他追求功名利禄。当知晓徐霞客喜爱山水地理,想出去游历天下时,他的父母都鼎力支持,甚至将家中的家产变卖了用来支撑他出门的花销。
当徐霞客的同窗、世交、朋友都在追逐仕途富贵功名时,他却带着父母的理解与爱,在冬日独自一人爬上了黄山,在游记中写下‘初四日,兀坐听雪溜竟日’这样的句子。他在黄山的峰顶,听了一夜积雪相融之声,直到天明。此人的经历若是放在其他人家,一定难以理解吧?可是阿姊却听了十分感慨。”
沈渺望着济哥儿迷惘的眼睛,轻轻道:
“济哥儿,人唯此一生,也只此一回。我们读书不能受功名利禄的裹挟,一味求一个结果。你更要明白,你这辈子想成为怎样的人呢?你这一生最喜欢做的是什么事?阿姊希望你的一生也应当是有自己的追求,能够快乐地度过一生的。至于什么要成家立业、要顶立门户,其实都不是你的责任。你或许觉着阿姊很辛苦,一个人经营这个小铺子。你能心疼阿姊,我很高兴。但是么,阿姊也要告诉你,阿姊其实是心甘情愿的。我很喜欢做饭烧菜,我也喜欢有个小店忙碌,我就是喜欢挣钱啊。”
沈济先是震动、惊讶,却又忍不住被阿姊最后一句那样坦荡荡的“我就是喜欢挣钱”逗笑。
沈渺见他听进去了,便也笑了。
“那徐霞客在外游历时,也总有遇上强盗抢劫、同伴病逝、身体病痛等等磨难,可是他没有停下,没有放弃自己的志向,他仍然用双脚丈量了天下,哪怕患上腿疾再也走不动了,他也没有自暴自弃,因为他的手却还能动,所以最后,他依旧写下了十分宝贵的《徐霞客游记》。”
沈渺拍拍济哥儿的肩头,“所以,考得上考不上,有什么关系呢?不要颓唐不要难过,你尽心尽力了,也问心无愧,这便足矣。”
阿姊掌心的温度落在肩头,又轻又暖,却又像一阵风,轻易便拂去了他肩上自己强加在身上的重担。
他忍了又忍,才将眼底的酸涩憋了回去。
他没哭,可是铺子里,却另有人嚎啕出声。
沈渺吃惊地转过身去。
铺子里那年轻男人,哭得手抖,他放下了筷子,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哭得涕泗横流,浑身颤抖,仿佛多年来积攒在心中的郁气与颓唐,全被沈渺一番话说中,此刻终于如开闸放水般倾泻了出来。
之后他又哭又笑,好一会儿,竟就这样哭哭笑笑、跌跌撞撞地出门去了。
“人唯此一生,何为真乐?人唯此一生…唯此一生……哈……我这半生,才是笑话……”
“抱歉,抱歉。不必找了。”那书童见此情形,来不及数钱,忙掏出一大把钱来会账,又向沈渺长揖一礼,就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沈渺与济哥儿对视了一眼,实在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就成这样了?看来古代的年轻人压力也挺大啊……沈渺摇摇头。
不过人走了,正好关门。
“天晚了,回去歇息吧。”
隔日一早,沈渺已经忘了昨晚那奇奇怪怪的食客,打着哈欠起来开门,门前果然又排起了买方便面的食客,但明显没有前几日那样火热了,人少了不少,都不用发竹签了。
但没想到头一个竟然……
她揉了揉眼,以防自己看错了。
“九哥儿?”
谢祁站在晨风中一笑。
这时,她睡眼惺忪地看着谢祁,却忽然又记起了昨夜那撒酒疯恸哭的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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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大悟——她总算知晓为何她觉着那人模样十分眼熟了。
那奇怪的人生得与九哥儿还有些相像嘞!眉眼和鼻梁都有一些相似。
等把方便面卖完,铺子里暂时安静下来,沈渺才有空招待买了三份方便面却没走的谢祁,好奇地问道:“九哥儿似乎有什么事儿?”
谢祁点点头,正了正衣冠,郑重地站起来道:“沈娘子,有关这速食汤饼,我与阿娘思量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决定冒昧前来相问,不知能否与沈娘子合办一家专做速食汤饼的汤饼作坊?由谢家出银子、出靠得住的役人,由沈娘子出方子、还有后续速食汤饼膳味和技艺的新变……”
沈渺眼眸瞬间一亮!
方便面经由她的手提前了数百年问世,她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原本那群厢军来吃时,她便开始冒出“要不要办个泡面厂”的念头,并且细细思量过,奈何自己手头没银钱,也没门路,便搁置了。如今谢祁一说,她立刻便两眼放绿光地点头:“好。”
惹得谢祁一句:“还请沈娘子慎重考虑……”卡在喉咙头,一时吞不下吐不出的。
他不由睁大了眼:“……沈娘子,此事其实事关重大,我们家想办这个作坊,其实并不是为了在汴京挣银钱,而是想将这个作坊办在幽州,你你你先别贸然答应,且听我细细与你说来,你听完后再答应无妨。”
沈渺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谢祁无奈地叹笑道:“我虽是谢家人,却并不希望沈娘子吃亏。”
“九哥儿放心,我这人什么都爱吃,就不爱吃亏。”
沈渺狡黠地眯起眼,伸出五个手指:
“实不相瞒,这事儿我先便想过……九哥儿不如也先听听我的想法:君出财帛,我献技艺,这没问题。但是!我要持有那作坊三成所有权,我可以不管日常经营,但希望能岁岁按此分红。”
第43章 重新做人
“驾——”
天色沉郁, 老天似乎正憋着一场雨,悬而未下。一些远道往来汴京的行商身负行囊,牵着驴马或是骆驼风尘仆仆。周大小心地驾着谢家的车马离开了沈记汤饼铺, 从熙熙攘攘的街巷闾阎之间, 与他们擦肩而过。
车辕轻颤,轮轴咿呀作响,入夏后刚换的纱织车帘随风而动,谢祁坐在车内的身影隐约可见,他微微蹙起眉, 正在沉思着什么。
直到马车停到谢宅东边角门,谢祁便跳下车来, 嘱咐了周大一句:“先侯着,一会儿只怕还要出门。”便急匆匆进了正院, 直奔郗氏素常理事的小花厅。
他穿过外院长廊,刚迈进垂花门,专在门上侯着通传的门子见了他,立刻躬身道:“九哥儿, 大娘子正忙,嘱咐奴与九哥儿说,若是九哥儿来了, 便让九哥儿先回自个院子,等得了空,再遣人来请。”
谢祁刹住了脚, 满腹纷纭的心绪好似被堵在胸口, 方才,沈娘子说了好些他听得云里雾里的话,什么“若是真要供给边关, 你们应当会征得朝廷许可吧?若是上头不许,我便不做这买卖,我只是小民,无法与朝廷抗衡,这是其一。
其二,我觉着即便朝廷恩旨同意,咱们最好也谨慎些,这样长久合作风险更小。有个法子,你们可以参考参考,我的想法是最好能在谢家之下,实际作坊之上,多设置一个‘防火墙商号’,让这个汤饼作坊的实际所有人,不是谢家,也不是沈家,而我们两家人通过持有这个防火墙商号,间接控制这作坊。
九哥儿?九哥儿你能明白吗?其实一层防火墙也是不够的,最好设计更高层级……这样能将家族资产与商号风险彻底剥离。”
他十分努力地记下了,但听得这脑筋好似毛团般打结,只觉着比一个时辰写十篇策论都难呐。
但母亲是料理、经营家产的好手,或许她能听明白沈娘子言下之意!
他又在脑海中将这些听不懂的话默背了一遍,缓了缓,才追问道:“母亲还要忙多久?可知道是哪位管事还是庄头在里头回话?”
门子也疑惑呢,摇摇头:“是三哥儿来了,一大早便背了个大包袱,来正院侯着大娘子起身了。”顿了顿又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三哥儿又生出什么古怪念头了,九哥儿若是着急,不如在园子里逛逛,只怕大娘子听得生气,一会儿又要将他打出来了。”
谢三郎不着调,现都已二十几岁了,还时常挨打,那是每个谢家仆役都知晓的事。仆役们明面上不敢漏出来一点儿,但心里未曾没有看轻这位三哥儿的时候。
谢祁疑惑地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早着呢,三哥儿在家的时候可从没有早于午时起身的,今儿是怎么了?想了会儿,想不出来,便叹了口气,弹弹袍子:“那我去给太婆问安,一会儿若是三哥儿出来了,立即来叫我。”
“嗳,奴记下了。”
谢家太夫人在外是有名的乐善好施、崇佛重道之人,因此她也住在离大相国寺最近的谢家北侧小院,以书法闻于朝堂的谢父还亲笔为母亲居所龙飞凤舞地题了“萱草堂”三个字。
萱草堂移植了许多葱茏茂密的青松与古柏,整日里佛香缭绕其中,外人来拜会,总说不愧是虔诚之人居住的清静之地。但当谢祁顶着一身清凉的松风,迈入这清静雅致的小院,便听见太婆声如洪钟地大笑道:“胡了!胡了!哈哈!”
高雅而挺拔的松柏树下,没有问禅的有缘人,只有几个僧尼与一位鹤发的锦衣老妪,一边吃着时鲜果子、蛐蛐饼,一边打牌九。
这不过几日功夫,太婆怎么把牌桌挪到外头来了?
谢祁走过去时,谢太夫人正熟练地数钱呢,手里拎着根红线,一颗一颗铜板往里串,乐得呵呵直笑:“你们又输了,可别说我个老货总算计你们那点儿香油钱,等会一人带一盒这糕点回去吃,这是牛乳炼的油做的……哎呦,我们九哥儿来了。”
“太婆大安。”谢祁上前行大礼问安,又对几位僧尼也双手合十行了礼,这才回头与谢太夫人细细问道,“太婆,昨日睡得好吗?今儿朝食可用了?”
谢太夫人立刻眼神虚了起来,她身边服侍了她几十年的自梳不曾嫁人的俞妈妈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太夫人朝食用了四个蛋黄酥呢,后来还嫌不足,又让人给她泡了碗汤饼,还加了两颗蛋。”
谢祁顿时头大如斗,无奈道:“太婆可是又忘了,上回吃多了,哎呦哎呦在茅房里蹲了多久?谁腿麻得至转筋,直嚷着再不吃这许多了。如今呢?却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僧尼们都暗自失笑起来。
这谢家的太夫人在人前端着架子,但在人后却只是个嘴馋的老小孩儿,最是好吃新鲜玩意儿,这是她们这些常来常往的尼姑们都知晓的事儿。
谢太夫人却不以为意,咄咄地为自己申辩:“我都几岁了?这儿不能吃那儿不能吃的,这活着还有什么趣儿?那还不如趁早死了,早投胎早享乐呢!”
“没说不让您吃,是当心吃撑了难受……”
祖孙俩你来我往倒为了这点儿事辩论了起来,但才说了没两句,便有门上的小丫鬟掀起珠帘,脆生生道:“大娘子并三哥儿来了。”
谢祁与太夫人皆住了嘴。
尼姑们总打着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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