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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渺谢祁 松雪酥 40597 字 2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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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快餐试业

二虎裹着老粗布厚棉被, 撅了个大腚,趴伏在望楼上的窗洞边。那窗洞方方小小的,还正好能嵌下他一张满是胡子的大方脸。

外头雪仍在下, 窗沿积了不少雪, 被二虎不厌其烦地扫下去。他过了晌午便一直是这幅模样,见着个隐约像沈娘子的人走来,便急切地将脸拔出来,咋咋呼呼叫嚷:“来了来了。”

认错了好几回,屁股挨了胡麻子好几脚, 这才老实了。

雪天虽冷,但相较之下更不易走水, 今年其他教头管辖的厢坊只生了两场小火,但都很快扑灭了, 并未酿成大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胡麻子和张六保、曹兴所在的桥北望楼不算大,平日里一共留四人值守,其余弟兄, 有巡街的、有守门的,还有调去御街上扫雪的。

平日里无大事,那只要熬过寒冷与饥饿, 这差事倒也不算太过辛苦,起码比跳进沟洫里铲雪强上许多。此刻,他们正围在一处猜豆子, 边玩边等沈娘子送餐食来。

曹兴背过手去, 随意抓了点豆子,扣进破碗里,在桌上晃个不停。他斜眼瞥了瞥二虎, 又趴下来与胡麻子、张六保取笑道:“快报数!输的人洗碗。嗳,你们看二虎,有他趴在窗子边也好,他那脸能把窗堵得严丝合缝,一丝风都进不来,这屋子里都显得暖和多了。”

胡麻子听着碗里豆子响动,琢磨道:“十五!”

张六保接着报:“九!”

二虎把脸拔出来,脸上勒出一圈窗框当印子,回头一边伸手挠屁股一边道:“十!”

曹兴眯着眼,嘿嘿一笑:“麻子多了,六保少了,再报!”

二虎正欲开口,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瞬间跳起,凑到窗洞看去,大喊道:“不玩了不玩了,这回当真来了,我瞧见了!沈娘子赶了辆驴车呢!”

没人理他,胡麻子思忖片刻,继续报数:“十二。” 旋即又对曹兴、张六保道,“这一个时辰,他喊沈娘子来了都六回了,指定又认错了。”

张六保也不挪窝,道:“十四。”

二虎急了眼:“真来了!” 他一把扯过身旁的张六保,拽到窗口,“你瞅瞅!是不是,还不快下去,你不是那劳什子团长么!”

张六保揉了揉眼,伸出头去一瞧。

竟真是!

“他这回没诓人,真是沈娘子。” 他赶忙甩下身上被褥,急匆匆下楼去接饭菜。

这望楼楼下一层,本是存放柴火、干粮、衣物、火叉、水桶等物的仓库。

张六保麻溜地在一堆破烂里将四人平日用的碗筷寻出来,垒在一起。

恰在此时,沈渺到了。

驴车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下头还有炉子,进来时,被褥一掀开,里头还冒着热气呢,夹着暖暖的香味就扑出来了,张六保没忍住,先咽了咽唾沫。

只见六大盆菜摆放得整整齐齐,另有两盆,一盆是馒头,一盆是杂粮饭。

依照昨日记下的单子,张六保递碗报菜,沈渺手持大勺子,突然觉着自己像个食堂阿姨。

她先把饭打满,压实,再盖上菜,每样菜都给满当当的一勺,也不手抖。可装着装着,沈渺发现个问题,众人的碗大小不一,有人碗里饭菜冒尖,有人却才半碗。

饭菜混在一处,菜汤浸在饭里,也有些影响用餐口味。长久下去,难免让人觉得不公平。

沈渺将这小细节记在心里,暗自思量,要不下回统一提供餐具?虽说能用最便宜的竹碗,可如此一来,成本便也上去了。

等会儿若碰上蔺教头,得与他好好商议一番,琢磨个法子才是。

饭菜打完,沈渺取回小票,又留下明日的食单,便准备向下一个望楼而去。

她这般从头走到尾,返程时再从尾走到头,刚好能把厢军们点菜的单子收齐,这样便能知晓他们都点了什么菜,有什么饮食偏好。也方便她按量准备,哪样菜该多做些,哪样少做些,一目了然,便不会造成浪费了。

她跟张六保福了福身道了别,又摸摸驴子,便拿起伞,赶着驴车走了。

张六保送沈渺出去,这才惊奇地发现她的驴车格外不同,不仅带着刻有“沈记”招牌的油布棚子,就连拉车的驴,头上都戴了个精心编制的小斗笠,身披防雪的蓑衣。

那驴脖子上,还挂着个铃铛,铃铛下悬了块特制的小木牌子,上头刻着“爱驴沈十一郎”,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他没细看,但写的应当是沈记的地址。

张六保看傻了都,谁家好驴叫沈十一郎啊?

随着驴脖子上的铃铛声渐渐远去,张六保赶忙转身回去,发现竟没人下来取餐,气得对着楼梯扯嗓子喊道:“饭都来了,你们几个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们端上去?都自个儿滚下来拿,我又不是伺候月子的老妈子!”

“来喽来喽。” 二虎第一个连滚带爬下了楼,端起自己的大盆和馒头,顺手还把胡麻子的那份也带上楼。曹兴见状,骂道:“你怎的不帮我也拿了?” 好在他刚走到一半,张六保便将他的饭菜递了过去。

四人终于能围着火盆,大快朵颐起来。

“这扣肉好生美味!”

二虎第一口就吃香喷喷的梅菜扣肉。

他把一大块油光红亮的五花肉,直接一口塞进嘴里,那肥肉部分连着肉皮,蒸得软糯无比,入口丝毫不觉油腻。瘦肉部分更是吸饱了梅菜的咸香与浓郁酱汁,每一丝纹理都越嚼越香。

单吃这梅菜也格外顺口。这菜干与酸菜不同,不仅散发着独特的香气,与五花肉一同烹煮后,还变得油润柔软,咸中带着回甘。将梅菜的酱汁浇在米饭上,就着这油滋滋的饭,二虎觉着自己哪怕就着这一道菜都能连干三碗。

“这梅菜做得真是好,我嘴笨,想不出其他的话来了,就是好,好极了。”二虎一边大口吃着梅菜,一边扒拉着饭。

肉吃多了,他又顺手夹起一筷子醋溜白菘,吃了两口,也激动地唔唔直叫,手里拿筷子指着那菜,来不及咽下去便与胡麻子道,“白菘也极好!”

“我试试。”胡麻子不客气地伸出筷子往他饭碗里挟了一口醋溜白菘,入口也直点头。

果然不错,脆爽可口,酸甜开胃。

白菘本是冬日里常见的菜,胡麻子原以为自己早已吃腻,可这独特的酸味一入口,滋味全然不同。菜帮子咬起来嘎嘣脆,白菘叶子则吸饱了酸味,吃起来滑滑软软的。醋味、酱味、咸香味都在菜叶之上,吃起来格外解腻。

还有清炒冬瓜,看似朴实无华不起眼,其实炒制得恰到好处,顶部吃起来还带着清脆,越靠近瓜囊的部位,又越是软糯绵密,很甜。

吃过梅干菜扣肉这般味道浓郁的菜肴,再尝尝这冬瓜,更能尝到有种清新的余味。

全都合胃口!二虎吃得兴起,最后连汤汁都没剩下,全扒拉干净了 。

胡麻子也是,最后吃完,懒洋洋地瘫在那儿,手里捧着空碗,还在回味方才的菜。

那宫保鸡丁居然这样好吃!不愧是岳将军也喜欢吃的鸡丁啊!那鸡肉又嫩又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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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先是一丝微辣,之后又吃出甜来,辣又不算太辣,甜也不算太甜,反而将鸡肉的嫩和鲜美都衬了出来。

这菜其实还有酸味,指定是加了醋了,但吃起来一点都不古怪,那醋味裹在香脆的花生米外面,嚼起来清脆又香,还有里头胡萝卜、黄瓜炒得也爽脆,让他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蒜末芜菁也好吃,切成块的芜菁每一块都沾上了蒜末,炒得还有些脆,比炖得口感更好吃,尤其蒜末强烈的味道还恰好中和了芜菁原本的寡淡。

反正怎么吃都觉得好吃。明明只是些简单的菜肴,却也令人吃得格外满足。

这便是沈娘子的本事了。

她总能将普普通通的菜,做得比别家食肆铺子强出许多。既未添加什么珍稀食材,也没用什么奇特调料,纯粹就是家常便饭的做法,可吃进嘴里,那滋味,就是不同,怎么都不同。

张六保抹了抹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喃喃自语道:“速食汤饼虽说也可口,可连着吃也腻。今日能吃上一顿热乎的菜饭真好。吃完这一顿饭,我连手脚都暖和透了。”

曹兴则埋头苦吃,吃得专心致志压根不想说话,吃完以后,还把掉落在身上的米粒也一颗颗捡起,塞入口中,这时才呼出一口气,满足地喟叹:“我本不喜欢把菜汤浇在饭上吃,可沈娘子手艺太好,我吃着竟丝毫不觉腻。现在肚子虽说饱了,可嘴里总还觉着馋,好似还想再吃些什么。”

张六保一听,猛地想起明日的菜,赶忙伸手掏出食单:“沈娘子给了明日的食单了,我给你们念念啊……哎,怪了,好像和今日又不一样了?第一种是江南西路(江西)三杯鸡饭?里面含水蒸蛋、豆豉包菜一份。嘿,沈娘子莫不是连各地州府的南菜都会做,想来是跟往来的商贾学的吧?上回我还瞧见有人兜售洪州的茶叶。沈娘子这也太厉害了。”

“下一个是红烧肉饭,配菜也是蛋和包菜。最后一个是蒜薹炒腊肉饭,配菜一样。不过比今日还多了汤,是榨菜清汤。你们打算点哪一样?我要吃江南的鸡,我活那么大还没尝过呢。”

“我也要鸡。”

“红烧肉,我最爱吃红烧肉了!”

“那我点蒜薹,咱几个又能换着吃。”

四人围着那食单,肚子暖暖的,分明吃得很饱了,却还是讨论得热火朝天。如今在这值守,竟好似因为能吃上好吃的饭菜而有了盼头,一点儿都不觉得日子苦闷了。

沈渺送完餐,回去路上正好见到巡街回来的蔺教头,她当时脑里已然想出调整餐盒的法子,与蔺教头商议后得了首肯,便径直前往陶窑,定制了几十个方形盘子。

那盘子四边微微翘起,中间稍稍凹陷,外表和后世不锈钢餐盘差不多,沈渺还让陶窑师傅也做出三格分隔,正好用来放置菜和饭,如此便不易串味了。

届时她送餐时带着这些盘子去,订餐的厢军只要交上盘子的押金即可。

若是不想订餐了,还能退回押金。这样便不会因为又增加了打包费而令人感到不满了。

沈渺已经盘算着要把这快餐事业逐步做起来。往后单独盘下一家小铺面做快餐,与自己卖汤饼的小店分开。这快餐店,最好找一家离大部分望楼和开封府衙中线距离差不多的地方,里头空间不必太大,毕竟主要做团餐,租一小间便足够,想来租金也不会太贵。

不过店里最好也能摆上几张桌子,这样偶尔有些到店吃快餐的食客仍可以接待,但主要还是以外卖和团餐为主。

她准备过几日去找邓讼师谈谈,她掏点银钱,也借他在衙门里吃得开的人脉关系,让他帮着引荐引荐,好去和衙门里各司曹的小吏谈谈这团餐的事情,看看可行不可行。

如果顺利,元宵过后,衙门启印,说不准便能将盒饭团餐从厢军那儿,拓展到开封府衙门里去。

这么一来,她还得雇人。不过么,反正开春后鸭场里也要雇人,正好一并解决。

这快餐店,菜品都是家常炒菜,在炒菜已普及的大宋,不算什么特别的,更没什么秘密,所以不必买奴仆,正常雇工就行。

沈渺准备还是找矮子牙保来牵线,给自己寻鸭场的工人和擅长炒菜的熟练厨子,再雇两个送餐的伙计、一个账房便成了。她的快餐店规模不准备搞得太大,有这三个人,便足以支撑日常营生。

至于快餐店的菜,沈渺也不打算亲自掌勺,而是交给雇来的厨子,她还是主要在汤饼铺子里忙。快餐店里的生意,她主要把控每日菜谱和上新菜之前的品控——到时先让厨子做出来,自己尝过觉得没问题,定下标准和口味便妥当了。

毕竟这快餐店的定位,并非追求极致的美味,而是要做到方便、快捷、实惠。因此吃起来在她的标准里能达到中上水平,便够了。

沈渺细细数了数自己这段时间营业的利润、操持宴会挣来的外快等等积蓄,估量着差不多能覆盖这些投资花费。

钱藏在地窖里,那是不会生钱的。

前世她踌躇不定、顾虑重重而不敢迈步向前的时候,爷爷便常对她说,要学会做生意,就得先学会花钱,生意不断拓展,才能钱滚钱,财富越来越多。

当然,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大,否则扯了蛋就不好了。

沈渺觉着自己一路走来,行事还算谨慎,所选择的营生风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需求才有供应,她以后世人的眼光留心注意到了这些需求,便要趁风口而上,抢先培养食客的用餐惯性。

人是有惯性的,习惯了某一家店的口味、菜色、运营模式或是开店时间,下意识便会常去吃的。

而她这种团餐模式,正适合那些忙得抽不开身出去买饭的古代牛马人、工坊匠人、手艺人和被关在书院、私塾只能吃食堂的学子等等。

前者时间紧凑,没空外出觅食;后者别无选择,为了丰富口味也会订上几次的。

从一开始,沈渺便将自己的市场定位拿捏得精准而“狭小”。她这快餐店,并非为普通的食客而设,而是专为那些忙碌的人打造。

厢军便是其一,他们虽说不算太忙,可离不开岗位,又没有食堂,大多还是没成家的单身汉,对这团餐的需求可大了去了。

而开封衙门。沈渺是因打听陈汌被拐的案子去过好几回,她观察过,官吏当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尤其是衙门里的那些胥吏,他们是最基层也是最辛苦的。他们没有品级,俸禄亦薄,全靠像邓讼师之流的人“孝敬”而产生灰色收入才能体面生活。

但往往,这铁饭碗也不好端,上头需要他们孝敬应酬的上峰也不少,一级压一级。

这都是邓讼师闲聊时透露给她的。

据她几次观察下来,衙门里大部分小吏,表面上都挺光鲜的,但自带膳食,或有仆役送饭者,仅占少数。他们大多也没那么富裕,有一人需供养全家十几口的,也有家里“双职工”的,妻子还会另寻些零碎活补贴家用;还有背着房贷的。

沈渺定位的快餐正好物美价廉,味道又还不错。正好现在就是个机会,先从厢军开始试点,再看能否谋求与开封府衙达成合作的机会。

如果不错,或许往后国子监、其他衙门,也能试着去谈谈生意,开展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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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济哥儿所在的辟雍书院,那小饭桌也能推行这团餐模式。要是有了专门做快餐的小店,便不怕忙不过来了。即便路途远些,用车送过去便是。

如此一来,沈渺寻思着可能还得买两头驴、两辆餐车。那餐车得设计成内部能放置饭菜大桶的样式,四面封闭,还得能保温,这样饭菜就不怕凉了。

这种专门给写字楼供应团餐的活儿,沈渺上辈子也弄过。那时候容易,大号泡沫外卖箱,外面再套带轮子的户外帆布推车,货车运到地库,装上就能拉着走。后世保温手段太多了,根本不用担心。

在宋朝嘛……沈渺自己决定找杨老汉,画个图,让他先做个能用驴拉的箱盒式餐车试试。

沈渺牵着自家沈十一郎回家的路上,也慢慢全想好了。其实这都是她上辈子走过的发家路。如今就像在千年前踏着自己的脚印重走一遍。

一二三四……细数下来,她要做的事儿可不少,沈渺又充满干劲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所有曾经付出的努力都在向未来的自己汇聚,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日拱一卒、日有进益。

每一日都是新的自己,真好。

她是为自己而工作,所以并不觉得辛苦,更没有抱怨,她挣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为了自己挣的,有什么好可抱怨的呢?

她哼着“卷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的歌,刚走到杨柳东巷的巷子口,就瞧见岳郗两位将军又来了。

这回他们都牵着大马,身上换上了骑马御寒的装束,身披皮毛大氅,头戴毛帽子,一看便知是要出门远行。

岳腾听见铃铛声,回头一看,见是沈渺,微微一拱手,笑道:“临行前再来尝一次沈娘子的手艺。”

郗飞景把他浑身全黑一根白毛都没有的大黑马栓在了汤饼铺门口,也扭头,很是亲和地道:“沈娘子别见怪,正月里又来打搅你了。”

沈渺瞥了眼郗飞景的马,心想,这应该算法拉马。她一边在心里给人家的马贴牌,一边将驴车停好,又问他们想吃些什么。

岳腾不假思索:“还是想吃豆腐。”

郗飞景则接口道:“我吃羊肉。”

沈渺便笑眯眯地说道:“那便做一道东坡豆腐,这东坡豆腐是煎得金黄再翻炒后,加些香榧子用小砂锅炖煮的,很香,岳将军应当会喜欢。郗将军,那您要不尝尝羊肉的拨霞供?这样的雪天吃起来最舒服了,清汤里只放点葱和萝卜,拿炉子煨着,涮着薄薄的鲜羊腿肉蘸麻酱吃,很好吃的。”

听着都有些馋了,二人便都称好。

沈渺领着两位将军进了铺子里,请他们稍坐。她便进灶房里备菜,蹲下来在装肉的筐里挑肉,她想找一根嫩嫩的羊腿来片羊肉。

铺子里,岳腾已安然坐下等候,郗飞景却瞥见自己栓马时不知蹭到了什么,弄脏了手,黑乎乎一块。还是有些讲究的他,用帕子没能擦干净,便上前到柜台处问道:“沈娘子,借水洗洗手。”

沈渺已经在烧热水、切羊肉,忙抬起头来回话:“郗将军,您只管进后院来便是。”

旋即又伸头吩咐在院子里整理丝线的阿桃:“阿桃,帮我兑一盆温水来,给客人洗手用。”

阿桃忙把簸箩放下:“来了!”

郗飞景低声说了句:“叨扰了。”便撩起门帘走入沈家后院里了。

他颇为好奇地看了眼沈家的小院。

这小小的院子收拾得很整洁,雪没有扫干净,似乎特意把雪留出来玩的,菜畦边排了一溜用雪堆的大大小小的雪人。

目光所及,墙上还挂了不少斗笠、扫帚、畚斗的东西,沈娘子收拾东西的习惯似乎与旁人大不一样,但这样一排排挂着,连钉子都钉得整整齐齐的,又莫名令人看着舒心。

他的目光又扫过角落里临时搭起的驴棚子,那只刚刚拉着车的驴,脖子上挂着个名牌,正悠哉地嚼着麦秸杆。

回过头,他所站着的地方,身后不远处还有个冰封的小水池,池边堆积着未化的雪,也插了一块写了字的木牌:“蛙蛙已冬眠,春天再见”。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院子里还有两条狗,一条缩在廊子里的被炉里,两只前爪抱着只胖猫,正认真地给猫舔毛,另一只则不停追着鸡跑。

有点怪。他纳闷地看着那小点的狗,闹不清为何它一直想咬鸡屁股?

这鸡屁股有什么好舔的?

正觉着狗奇怪,忽又听得身后传来孩童的声音。他扭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着红棉衣的小女娃,正与另一个年岁相仿的小男娃,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廊柱后头嘀嘀咕咕。

这俩孩子一脸的严肃模样,不知在说些什么。

郗飞景素来不正经,见此情景,立马靠在廊柱上,伸长了耳朵,连小孩子家的话也要偷听一听。

那白胖白胖的小女娃,压低了声音说:“小汌,刘豆花、狗儿他们人多势众,咱阿兄又没出息,已经‘阵亡’了,我们要赢,你得听我的。等会,我出去将他们引出来,你就躲在这里,等他们走进来,差不多走个几步,你便拉起绳子,把他们绊倒,我再冲上去将他们一举拿下。你懂了么?”

那小男娃点了点头:“好。”

郗飞景一听,明白了,敢情这俩孩子是在玩“领兵打仗”的游戏呢,当下不禁来了兴致。

说罢,那小女娃便蹑手蹑脚换了个较为显眼的地方躲藏起来——她躲到了鸡窝后头,背对着院门,还故意露出了自己半个脑袋。

没过一会儿,后院门口果然又晃来俩鬼鬼祟祟的小身影,料想便是她口中所说的狗儿和刘豆花了。这俩孩子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探出头来,一眼便瞧见了那小女娃藏身之处,顿时一脸喜色,以为有机可乘,相互对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要冲上去抓她。

却不想,雪里早被那小女娃和小男娃埋了根绳子。那小男娃瞅准时机,猛地一拉绳子,狗儿和刘豆花二人猝不及防,“噗通” 一声,一下便被绊倒在地。

那小女娃见状,“嗖” 地一下冲了出来,不等他们爬起来,用她那胖嘟嘟的身子,一下子便将二人死死压在雪里,紧接着大声招呼陈汌:“小汌,快出来帮忙!”

刘豆花和狗儿被压在她身下,急得手脚扑腾,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这五指山。

随后,只见那小女娃伸手在狗儿身上假装割了一刀,嘴里喊着:“狗儿‘阵亡’!”,却并未处置刘豆花,而是一把“劫持”了她,低声吩咐她几句。

随后刘豆花只能屈辱地佯装无事,站到门边大声喊道:“曾鼻涕,我们把湘姐儿拿住了,你快过来帮忙。” 门外那最后一个脸上拖着鼻涕的小子听了,果然上当,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亲眼看着,这小女娃果真以少胜多,将她的对手们一网打尽。

原来这便是九哥儿口中常提起的湘姐儿,想必就是沈娘子的妹妹了。

郗飞景心里一下猜到了,同时又不禁生出几分惜才之意。心里暗暗道:这般小小年纪,也没人教导,与玩伴玩闹竟能无师自通地用上兵法……

那几个输了的孩子垂头丧气,只好乖乖给湘姐儿一人一兜糖。湘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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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兴高采烈,抓了两只手满满的,蹦蹦跳跳跑了回来,又很大方要跟陈汌分糖。

郗飞景方才就着阿桃递过来的水瓢洗好了手,如今也不走,反而蹲下身子,看着湘姐儿,温和问道:“小娃儿,你可是沈娘子的妹妹?”

湘姐儿嘴里塞了糖,听到问话,扭过头,脆生生答道:“是啊。”

郗飞景又问:“你刚刚扮的是何人呀?”

湘姐儿得意地把小脸一仰:“是花木兰啊,我是女将军。” 说着,还伸手指了指身边的陈汌,“小汌是我的亲兵。”

陈汌吃糖吃得脸颊鼓鼓,还配合地点点头——反正他不在乎当什么,只要跟湘姐儿一队就行。因为刘豆花她那队,是常输将军,玩不过湘姐儿。

他才不要老是输呢。

郗飞景不禁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湘姐儿机灵得很,一听这话,立马警惕地盯着他:“我阿姊说了,不能跟陌生人说自己的名字,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怎么在我家中,你是来做什么的?”

郗飞景被当成坏人,不禁哈哈大笑,又指了指她的手,问道:“那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手掌呀?我瞧着你的手掌好像挺宽大,脚也不短嘛。”

这孩子穿得这般厚实,又生得奶胖奶胖的,跑起来却一点儿也不慢,应当是个好苗子。

谁知,湘姐儿愈发警惕,大声道:“不可以!阿姊说了,小娘子的手不能随便给人看,尤其是男孩儿,你在人家家中,怎的还这般不礼貌!”

郗飞景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了,连声道:“好好好。” 笑罢,又接着问道:“等九哥儿回来,你愿不愿意跟九哥儿学我们郗家的棍法呀?等过完年,就让九哥儿教你,可好?”

湘姐儿这下懵了,也顾不上生气了,好奇地眨了眨眼:“你认得九哥儿啊?你怎么认得九哥儿呢?”

郗飞景点头道:“当然认得了,九哥儿的棍法有一半也是跟我学的。”

湘姐儿还是不解:“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学呢?”

郗飞景反问道:“你不是想当女将军吗?”

湘姐儿歪着头,疑惑道:“学了就能当将军了?”

郗飞景笑道:“学了倒也不能立马就当将军,但学了棍法能防身健体,不被人欺负。待你长大了,若是还想做女将军,可让九哥儿送信来幽州,我便派人来接你。”

既然认得九哥儿,那想必不算坏人了。

湘姐儿认真想了想,应道:“好吧,但我也不知能不能学会呢。我阿兄说我连树都爬不上去,只怕没什么天分。”

“你阿兄看人不准,我瞧着你很有天分。胆大心还细。”郗飞景望着她机灵聪慧的样子,也想念起自己两个女儿小时候的模样了。

他低声笑了几声:“先学着,反正你我两家迟早是一家人,学了总归没坏处。”

正说着,沈渺已端着锅从灶房出来伸头来唤他了:“郗将军,您怎么和孩子聊起来了,拨霞供好了。”

郗飞景闻言,拍拍膝盖上的雪,站起身来,眉目温软地对湘姐儿说道:“那我便走了,小将军,日后……有缘再会吧。”

湘姐儿抱着糖点点头,忽然又仰起头问:“幽州在哪儿啊,万一我想当女将军,你却不记得我了,我日后怎么找你呢?问九哥儿么?”

郗飞景思索片刻,竟干脆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雕成的小匕首,递给湘姐儿:“这是个不值钱的物件儿,你拿着。只是你还小,回头交给你阿姊保管便是,别弄丢了。平日里也不必常拿出来。等你以后还想当将军,再拿出来不迟。这便算是我给你的信物了。”

只见那玉匕首只有半个巴掌长,刀柄处刻着 “郗飞景” 三个字。湘姐儿捧在手里端详半天,三个字里只认得一个 “飛” ,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就约好了,你好好习武,也要好好长大。”

郗飞景弯起眼笑了笑,甩了甩袖子,轻轻松松回到前头吃他的羊肉“拨霞供”去了。

第82章 跟风秘密

转眼过了正月初十。

天色甫明, 康记汤饼铺的门板被卸下了,寒风扑面而来,康掌柜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棉袍。他倚在门框边, 惆怅地张望着那已有行人往来的街市。

元宵将至, 汴京城中各街市已开始张挂过街灯,御街之上也开始运送竹木,匠人们燃膏继晷,即将搭起一座高十六丈、阔三百六十五步的鳌山灯。届时灯山上扎彩色丝绸、悬挂千百盏花灯,金碧相射, 极为壮观。[注]

但康掌柜今年却没什么观灯的兴致了。

他自后堂取来畚斗与笤帚,慢慢扫去门前台阶上的积雪。此时路上已有浑身挂满花灯的货郎, 肩挑担舆,往来穿梭。还有些顽皮孩童, 一大早便出来烧爆竹,抛掷落地即砰砰作响的小烟火炮。

他每扫一下,耳边便能听见“呲啦”火花窜起又“砰”地炸开的脆响,孩童们如一群群羊羔子般追逐嬉笑, 从他面前奔跑而过。

康掌柜扫了一圈地,直起身,回到冷冷清清的铺子里, 他站了会,又把柜台和桌椅都擦了擦。元宵没过,铺子里诸多伙计、庖厨皆不愿上工, 故而这些琐碎杂事只能由他亲自来做。

与此同时, 汪厨子肩上披了条扎染褡裢,打着哈欠从街角转过来。见康记的铺门已打开,忙加快了脚步, 迈步进去时,就见康掌柜一人在铺子里忙活。

他裹在绸缎布里那膀大腰圆的背影都显得有些寂寥了。

汪厨子连忙上前接过康掌柜手里的抹布,瞥了眼愁眉苦脸的康掌柜,忍不住问道:“掌柜的,您今年缘何这般早便将我唤回?这上元节都还未过呢。”

往年过了上元节,才是正式开工之时。

甚至有不少铺子上元节过后多日仍未开工。汪厨子乃是康记五个厨子中住得最近的,他家就在内城。故而康掌柜来请他,他思量家中暂且无事,又能多挣些银钱,便应承下来。

可他心中实在困惑,早些开工他自是占了便宜,无论做得多寡,都算一日工钱。但此时正值走亲访友之际,哪会有什么食客上门呢?

康掌柜只叹了声:“你以为我愿意么?”

他也不想啊!

这话听得汪厨子一头雾水。

“掌柜的,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叫人听不懂,既不愿这么早开门做生意,那便多歇息几日便是,这是你自家的铺子,想做几日做几日,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开门不是?”

康掌柜两眼往上翻了翻,指了指耳朵:“谁说没有?你听?”

汪厨子闭上嘴,学着康掌柜的样子侧耳倾听。

天已大亮,雪又停了,这街市上便也越来越热闹了,瓦子里说书和唱曲的声音都飘了出来。汪厨子没听出什么来:“什么?”

“你仔细听啊,可曾听见铃铛声?” 康掌柜说着,走到门边。

汪厨子跟着过去,耐着性子继续听。

这这下果然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摇铃声传入耳中。他正要问铃铛又怎么了,却见康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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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外头扬了扬下巴,有气无力地说道:“喏,来了,你自个儿看了便知晓。”

随着清脆铃铛声,一个伙计打扮的男人赶了辆奇奇怪怪的驴车来了。

伙计倒没什么,寻常人打扮,生得也普通。

那拉车的驴子也是正经的栗毛驴子,只是那驴的主人只怕不大正经——那驴子头上戴着一顶特制的棕布帽子,还用杏黄色丝线绣了宝相花纹在上头,角落里还绣着 “拾壹” 二字。

驴脖子上也系了条同料同绣样的三角巾围脖,围脖下还有个带名牌的大铃铛,正是这铃铛随着驴走动而叮当作响。

惹得这驴子装扮得倒像个体面的郎君似的,愈发显得人模驴样的。

真是闲得慌啊,这驴主人。汪厨子看得眼角直抽。

不仅如此,驴拉的车像是拉着一只大箱子似的,双轮的平板车上头四面都围了木板,用卯榫钉得严丝合缝,顶上带盖,有把手可以打开。

箱子后头还有插大棚伞和招子的地方,那棚伞上画了一圈的青瓷回字纹大碗,碗里盛着各色冒尖的饭菜,旁边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招子上写着 “沈记快食店” 几个大字。

那车身箱子上还刻着 “美味实惠,尽在沈记快食” 的字样,漆着鲜亮的红漆,再配上驴的铃铛声,先声夺人,又以这奇特的驴、怪异的招子、独特的车引人瞩目。的确……汪厨子愣是在原地硬看了半晌,还是挪不开眼。

直到那辆驴车从眼前驶过,他才茫然回首,讶然望向康掌柜那面如死灰的模样,问道:“这是沈记汤饼铺的驴车?”

康掌柜默然点头。

汪厨子认得些字,纳闷地问道:“快食店又是何物?”

康掌柜幽幽一叹:“说来话长啊……”他满脸沧桑地转过身,对汪厨子招了招手,“你且进来,我与你细细说道。”

汪厨子依言进来,只见康掌柜拖来两张条凳,二人坐定后,康掌柜开口第一句,便令汪厨子为之一震:“那沈娘子自大年初一那日开始,便未过一日歇,直到今日,都在捣腾她那快食团膳的新营生。”

没歇业!汪厨子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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