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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徽元帝于神都设玄天塔,令国师青穹道君坐镇塔中,下设天律监、平妖监,以平天下妖祟,还天地海晏河清。

世间动荡,妖祟当道,莫说平民,便是地方官府也多需仰仗平妖监的鼻息,生怕哪里不慎,开罪了平妖监的监使大人们。

否则届时若有妖祟作乱,便是监使大人们稍微多喝一盏茶再动身,哪怕晚来一炷香时间,闹出的又何止是乌纱帽亦或是一两条人命的问题,极可能连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

因而如今整个大徽朝上下,无不对平妖监恭恭敬敬,奉为上宾,恨不得当祖宗一般供着,怎可能还有人胆敢如此威胁扣留平妖监的监使?

程祈年显然也没见过这等阵仗,怎奈何如今虎落平阳,荒郊野外,三清凋零,孤立无援。与玄衣虽然配合出过不少次任务,但这位剑修捉妖师出剑虽快,与人的交流却甚少。在监司中时,便就差将莫挨老子四个大字写成木牌挂在身上,自然也不可能与程祈年有任何其他交流。

因而他至今也摸不清这位同僚的想法和喜好,完全不确定他到底还有没有一战之力。

甚至这么久都没找到和他对个眼神,交换一番对当下情况的决断。

就好像他无论怎么样,玄衣都无所谓,他只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形武器,其余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程祈年在心底暗叹了口气。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地站起了身,收起了手中的本子与炭笔,仔细在大箱子一侧装好,这才扶着残破不堪的箱子,带了点无奈之色地看向谢晏兮。

“这世间凡事,总讲究一个有理有据。”程祈年缓缓道:“如若谢公子怀疑方才是我等所为,也总要有个证据。”

谢晏兮却笑了起来:“程监使这是哪里的话,谢某何时对监使大人有过半分怀疑?方才请元勘满庭照看两位大人,也是怕两位大人若是在我扶风谢家的墓冢之地出现什么不测,惹得朝廷责怪,今上不悦。”

言罢,他很是无辜地一摊手:“如今,我们两厢无事,皆大欢喜。待得两位回到神都,谢某还盼着两位能替谢某美言两句,以后扶风郡的一应平妖事宜,还得仰仗平妖监与两位大人多多关照。”

程祈年:“……”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虽然满口胡言,却实在找不出半点错处。

更何况,谢晏兮确实满身新伤,哪里是他口中轻描淡写的无事。

这一趟幻境的凶险程度,即便不说,也足够直观。

所以此刻程祈年只能自己心里堵得慌,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言。

“更何况,我虽也好奇究竟是谁所为,却自然相信两位平妖监大人的为人。”谢晏兮说完,还真的拱手一礼,再看了看天色:“我府中还有未婚夫人等候,这一趟耽搁太久,的确需得尽快赶回,就不留两位用饭了,也不耽误两位回神都复命。两位,后会有期。”

话音落,元勘已经笑吟吟地摆出了送客的姿势,只是那笑挂在皮上,看上去很是虚假。

程祈年却的确还不能走。

“虽然白沙堤如今……无人生还。但这期间究竟有没有人路过,附近其他村落有没有被波及一二,还要请附近的洗心耳走一趟。”程祈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深吸一口气,平直道:“在此之前,还得多叨扰一些时辰。”

言罢,他便渡气入平妖监腰牌,想要寻一位愿意涉水来此的洗心耳。

凝辛夷却打断了程祈年的动作:“程监使,不必麻烦,我就是洗心耳。”

这下不止程祈年,连谢晏兮都落来了带着愕色的一眼。

“外乡人姑娘你……”程祈年想说你不是卜师吗。

凝辛夷已经点头道:“没错,我本就是略通卜术的洗心耳。不信你看。”

她举起手中的玉珏,那枚玉珏质地看起来并不多么特殊,但随着凝辛夷的动作,玉珏上有一缕轻灰色的三清之气升起,落入程祈年的平妖监腰牌。

少顷,他的腰牌闪过一抹幽绿。

这是确认了凝辛夷身份的意思。

平妖监统领世间捉妖师,却也并不排斥外乡人的存在。凡想与平妖监有所合作,领一份犒劳俸禄的捉妖师,都可以参加平妖监的试炼。通过试炼后,便会得到一块玉珏,以便在外行走时互通身份。

凝辛夷收了玉珏,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腰牌都亮了,程祈年自然不疑有他。

倒是玄衣多看了凝辛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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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辛夷恰与他对视一瞬,只见玄衣又飞快移开了目光,少顷,甚至连整个人都转过了身。

凝辛夷:“……?”

倒是差点忘了这个人。

之前她还不是很确定,但是这一眼后,凝辛夷几乎可以肯定。

这个玄衣,绝对在神都见过她。

她的确得想办法封个口。

第24章

白沙堤说大,不过是一山一冢一村落,说小,到底也有方圆百里,脚力再好的洗心耳也断不可能踏遍每一寸土地,以搜寻有没有人的生息,更不必说,还要探寻周遭村落,避免遗漏。

洗心耳自然有洗心耳的办法。

与捉妖师不同,洗心耳的境界向来不过通灵见祟,所能调动的三清之气本也不多,凝辛夷调息了这片刻,已是够用。

只是她还要再登一次这白沙镜山。

本只是萍水相逢,但与其余几人到底也算是有过一场生死相交,确定了洗心耳的事情后,凝辛夷简单抬手一礼:“那么诸位,我先去善后。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洗心耳善后时,素来不喜有捉妖师在场,否则极易扰乱他们的探寻,这一点是所有捉妖师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这么说,大家便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程祈年先拱手:“此前种种,多谢外乡人姑娘……不,洗心耳姑娘相助。此后种种,还要劳烦姑娘多操劳。事后从驿站以玄天水镜告知平妖监此行结果便可。”

凝辛夷颔首:“自当如此。”

再看向谢晏兮时,程祈年那张分明眉清目秀、却因为素来表情刚正平直而显得有些木讷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犹豫和不情愿。

从个人意愿角度来说,程祈年只想早点离开这里,避免与谢晏兮和他的两名侍从有任何更多的交集。

但从礼貌与修养的角度来说,程祈年还得与这位扶风谢家唯一的后裔,如今的谢家家主,以世家之礼正式告别。

谢晏兮明显看到了程祈年脸上的挣扎。

可他不仅不走,也不先开口,甚至专门停下了脚步,带了点儿恶劣地欣赏此刻程祈年的表情,然后再似笑非笑地对上程祈年终于起手的一礼。

程祈年礼都起了,才看到谢晏兮的表情,他这一生都没遇见过这么不循礼数之人,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上不下。

简直像是谢晏兮单方面在欺负老实人。

凝辛夷几乎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偏偏还有个玄衣抱剑立于一侧,满身写满了关我屁事和有完没完,像是完全没看到自家同僚此刻的窘迫,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形立柱。

少顷,程祈年终于到底还是没将这一礼行完,满脸愤愤之色地直起了身,嘴唇嗫嚅几下,终是一拂袖:“告辞!”

等他的负着破烂大箱子的背影稍远,元勘才摸了摸鼻子:“是我的错觉吗?公子好像格外针对这位监使大人,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吗?”

“平妖监以一面之词,便以如此残酷的手段戕害了我扶风郡白沙堤上下这么多条性命。他既然代表平妖监而来,便是平妖监的一条狗。我如此对他,已经很客气了。”谢晏兮音色也很冷,像是卸去了之前的所有伪装,讥诮道:“元勘,你是不是忘了我姓谢?”

元勘一凛。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正好传到程祈年的耳中。

那道大箱子身影倏而一顿。

片刻,程祈年肃然转身。

“我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内情,但待我回到平妖监,我一定竭尽所能,查清楚平妖监究竟在白沙堤做了什么。两仪菩提大阵的确护佑苍生,却万不该以苍生的命来换命。”他正容,一字一句道:“谢公子,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后会有期。”

言罢,他再次抬手,一礼到底。

这一次,他的这一礼,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断。

然后,身着松绿云燕纹官服的青年终于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官道远远离去。

而他身侧的那道抱剑身影随他走了几步,便已经如从前那般匿踪消失。

元勘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公子,你相信他的话吗?”

谢晏兮的表情却很是漠然:“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人力又岂能撼天。待他看到证据,他还能将玄天塔推平不成?”

元勘摸了摸头:“也是。”

言罢,他又有些唏嘘地回头看向身后。

晨光浩瀚,自九天而落,洒落在看似与往日无异的白沙镜山。白壁石山反射出更柔和的光,然而光下却已经渺无人烟,寂无生息。

往事万物都已如烟。

唯有一袭娇小的黑袍迎光而立,兜帽被风吹动,只露出光洁白腻的小半个下巴和红唇,依稀应是一位美人。

她也在看白沙堤,只是兜帽遮去了她所有的神色,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只能看到她抬步,穿梭过白沙堤荒芜的废墟,踏过那些原本鲜活的地面,一步步向着山巅而去。

半晌,元勘蓦地回过神来,又一拍头:“都还没有和外乡人姑娘告别呢!她怎么就已经走了!”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下意识去看谢晏兮,后者却竟然也只剩下背影,毫无一丝留念模样。

元勘:“?”

师兄你之前还对人家姑娘那么不一般,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看什么呢?还不快跟上。”下一刻,谢晏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眼,扔了一句过来。

元勘哪敢再看,飞快收回目光,一溜烟跟了上去。

临了却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所以元勘没看到,他回头的时候,谢晏兮也恰侧脸抬眼,目光深远,遥遥落在那道黑影上。而等他偷偷摸摸转回来时,眼前依然是谢晏兮挺拔的背影。

“欸,等等我——”元勘忙不迭往前赶。

又凑到满庭旁边压低声音:“这次回去可要警觉点儿,千万别和上次一样,被那位凝家小姐抓个正着。一次也就算了,三番五次,我们师兄的面子往哪里搁!”

满庭慎重点头,深以为然。

走在最前面的谢晏兮终是轻轻弯了弯唇。

还指不定是谁把谁抓个正着。

*

凝辛夷走得不快。

白沙堤所有的生息都被天地棺椁大阵抽调一空,三清之气自然也寥寥,尚且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以往的生机。

登山的这一路,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她不去当场追究自己为何到底会落入幻境,是因为在最后看到那些白骨时,她意识到,或许这便是引虚芥影魅向她传话之人最终想让她看到的一幕。

可谢晏兮呢?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为何竟然与她一样,看起来毫不在意,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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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确毫不在意,还是猜到了这一切与她有关?

亦或是……

虚芥影魅也给谢晏兮留下了类似的信息?

凝辛夷猜不出。

就像她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究竟是谁派了虚芥影魅来,引路至此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一样。

是仅仅想要让她看到白沙堤的这一切,还是在暗示什么?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引她入记忆幻境,又是用意何在?

引魂超度一事,让佛国洞天的高僧来岂不是更好?

是的,虽然一切都还迷雾重重,但凝辛夷的确觉得,记忆幻境一事的背后,应与虚芥影魅有关。

主动说自己是洗心耳而留下来,也是为了故意独自一人,看是否能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白沙镜山不高,来时蜿蜒白木板桥而上,七转八绕,此刻直接登山,速度反而快了许多。

她路过倾圮的房屋,路过洞口坍塌的墓冢,日头渐高,直至山巅高崖的最后一间完好的房屋。

并不算陌生。

是她在记忆幻境中看到的,谢尽崖最后见到阿朝时,居高临下看着整个白沙堤时所站的地方。

屋脊落灰,布满裂痕,鼓妖此前破墓冢而出,闹得整个白沙堤天翻地覆,饶是此处地势更高,也难免被波及,尚未坍塌,已是万幸,只是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凝辛夷走过去,站在屋檐下,从一侧的高壁看向崖下。

的确是个俯瞰众生的好位置。

像是凡尘都在脚下,而她却高立云端。

凝辛夷看了一会,神色不变,却倏而无端抬手,身形变幻,向着身后屋檐下直刺而去!

她的手里竟还捏着那只镌刻着密纹的金钗!

直到她的金钗倏停在半空,她的面前却分明还是空无一物。

凝辛夷却抬眼看着这片虚空。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她一手握着金钗,婆娑密纹在她的掌边震颤,绕出锋利逼人的一圈:“监使大人。”

片刻,她钗前那片阴影有了一瞬的扭曲。

一道人影从中浮凸出来,少年一袭松绿云燕纹官服,消瘦却挺拔,他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阴影也难遮掩的漂亮眼睛。

是本该与程祈年一并离开的玄衣。

明明那只金钗的尖端距离他的脖颈只剩三寸,那双眼中却毫无恐惧,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凝辛夷。

那双眼中的情感很难用单纯的言语形容。

就像越确认她究竟是谁,就越觉得不可置信。

是应该不可置信,神都传闻中三清断绝,凡体之人的凝三小姐竟然是洗心耳,还擅卜术,甚至能觉察隐匿在阴影之中的平妖监监使。

但那双眼中,却分明还有某种言明的惊喜与奇异的痛苦,像是久别重逢,却不可言说。

凝辛夷心底惊疑,无数念头划过心头,神色却依然是冷的:“你在神都见过我吗?”

玄衣深深看着她,终于开口,却说:“未曾见过。”

“你说谎。”凝辛夷根本不信,金钗再进一寸:“若是没见过,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若不来,你也是要来找我的,不是吗?”玄衣却竟然很轻地苦笑了一声。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展露出真正的情绪。

直到此刻,凝辛夷才倏而发现,虽然他被她抵在墙上,金钗距离他不过两寸,但他整个人却竟然是放松的。

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抵抗。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如果虚芥影魅的背后是玄衣,他或许会有恃无恐,也或许心机深重,唯独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放松且毫无戒备。

凝辛夷终于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玄衣看着她:“不找我封口吗?”

凝辛夷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她手下的金钗骤然上扬几寸,干脆将玄衣蒙脸的那块黑布直接勾了下来。

是一张绝对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少年面容。

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鼻侧还有一颗绯红的小痣,一切都与她记忆深处的一张面容逐渐重合。

只是记忆里的那张脸的皮肤要更白皙,神色要更养尊处优,明媚飞扬,无忧无虑。

就像是神都那些好似从来不知收敛,也不知烦恼为何物,嬉笑打马过长街的世家子。

而今,她面前的这张脸却只剩下了一个轮廓,而将其他所有都留在了碎裂的旧日。

四目相对。

凝辛夷终是难掩眼中的诧色,脱口而出:“你是谢玄衣?!”

第25章

玄衣这个名字并不常见。

但是再罕见,凝辛夷的确也从未将与自己同行了一路的平妖监监使玄衣,与自己认识的谢玄衣联系在一起。

因为天下谢姓世家那么多,可谢玄衣的谢,是扶风谢氏的谢。

理应在三年前一夕灭门,如今只活下来了一个谢晏兮的那个谢。

凝辛夷仔细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险些就要开瞳术确认这张脸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亦或是什么易容术,一直盯到谢玄衣实在难以承受这样灼灼的目光,自己开口。

“阿橘,是我。”

这世上知道她乳名的人并不多。

谢玄衣的确是其中一个。

凝辛夷神色变幻片刻,终于收了掌心缭绕的婆娑密纹,移开金钗,后退几步,将钗尖端的蒙脸黑布递了回去。

然后欲言又止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既然也活着,为何不回谢府,反而入了平妖监?”

谢玄衣眸光微黯,张口欲言,却又咽了回去。

显然是这其中苦衷难以言表,过去三年种种,杂乱无序,苦不堪言,否则又怎会让过去飞扬肆意的谢家二公子洗去所有浮华,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的模样。

“说来话长,先不提我。”谢玄衣终是艰涩道:“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凝辛夷沉吟片刻:“不然我还是给你封个口吧。”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想起了一些旧时的回忆,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终于消散许多。

但凝辛夷依然不算完全放心:“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谢玄衣脸上有了显而易见的茫然:“不然还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他也反应过来:“你落入幻境的事情,我保证与我无关。我当时想要去救你,但我……我大哥他离你更近,先行了一步,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所以他才让元勘和满庭看住我和祈年。”

这也合理。

但凝辛夷还是问道:“会是程监使吗?”

“我与祈年相识两年有余,他为人古板严正,常常不知变通,墨守成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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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谢玄衣摇头道:“更何况,以他的修为……理应也做不到。”

凝辛夷想了想,又问:“那以你的修为呢?能做到吗?”

谢玄衣抬眼看她:“阿橘,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真的想要问问我如今是什么修为?”

时隔这么多年未见,年少时的朋友再见面,笑容的背后,却到底隔着一层猜忌和不信任。再随着谢玄衣的这个问题,将蒙在上面的那一层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撕开。

凝辛夷却笑了起来:“谢玄衣,我且问你,你相信我吗?”

这次轮到谢玄衣不说话了。

半晌,他才别过头,有些闷闷地开口:“我距离合道化元,还差一点。”

像是拧着什么劲,谢玄衣又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若你不信,可以用洞渊之瞳来问我。”

他想说,无论如何,他怎么可能害她分毫,但更不可能将她困入那样的环境。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凝辛夷笑意更深,她歪头看他:“我也想,可我没有力气啦。”

谢玄衣下意识道:“那你还……”

但他旋即又有些讷讷地闭了嘴。

他已经知道,这不该是他应当探听的事情。

晨风卷起地面的尘埃,枯叶都已经成灰,万物寂灭凋零,谢玄衣看着以黑衣笼罩身形的少女,眼神深深,却到底终究闭了闭眼。

“我要走了。”他说:“阿橘,保重。”

又解下腰牌递过去:“若有需要,可以去平妖监找我。我虽然如今……但或许尚且还有点用。”

竟是平妖监的腰牌。

凝辛夷没有接:“你给了我,你自己用什么?”

谢玄衣低声道:“无妨。我只是想,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这腰牌说不定会用得到。”

平妖监的腰牌,自然不仅仅是能够自证身份这么简单。且不论如程祈年方才那样,通过腰牌去寻周遭的洗心耳,还能震慑妖鬼,寻觅妖气。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在最危急的时候,能保腰牌主人一命。

但凝辛夷还是没接。

谢玄衣近乎执拗地举着那块无数人视作珍宝的腰牌,大有如果凝辛夷不想要,他就把腰牌扔掉的架势。

凝辛夷终是叹了口气,接了过来:“就当我替你保管吧。”

谢玄衣这才收了手,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是直接问你比较好。”凝辛夷突然出声叫住他。

谢玄衣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我从未来过扶风郡,从未见过你大哥,也无从求证,所以只能问你。”凝辛夷立于高处,直直看向他:“谢晏兮真的是你的大哥吗?”

如果是过去的谢玄衣,可能会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你看上我大哥了?可惜他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但如今的谢玄衣,已经会在听到一句话时,先去分析这话背后潜藏的意思。

所以谢玄衣在短暂的怔忡后,终是睁大了眼,有了显而易见的错愕:“所以最终嫁入谢府,履行婚约的人……是你?!”

“很意外吗?”凝辛夷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轻笑:“倒也不算我爹不守信。毕竟那一纸婚约落字之时,上面只写了凝氏女,并未写是嫡女,亦或是庶女。”

她摊了摊手:“时过境迁,谁又能想到,洁身自好绝不纳妾的凝府里,会多了一个凝三?”

谢玄衣久久不语,眼底神色晦涩难明。

如果是过去的简单通透如一张白纸的谢玄衣,凝辛夷都不需要他开口回答,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可现在,凝辛夷不用洞渊之瞳,就只能静静地等一个答案。

昔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小公子,已经不复存在。

良久,谢玄衣才落下一个字。

“是。”他又重复一遍,垂眼掩去其中情绪:“他的确是我大哥。虽然我无法向你言明为何我们不一起回谢府……”

“不用解释。”凝辛夷轻声打断他:“无法言明,我便不问。况且,虽不知正确与否,我或许也能猜到一二。”

谢玄衣到底弯了弯唇。

他自然知道,在神都声名狼藉,在众人心中跋扈蠢笨的废人凝三小姐,实际上与传言截然相反。

便如此前,他的脑子还没剑快,甚至还没在梳理此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凝辛夷便已经将白沙堤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出声提醒他们快点退开。

凝辛夷看了他片刻,风将她的兜帽吹开,天光落在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张素净却依然娇美的脸。

“谢玄衣。”她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连名带姓。

一声清脆。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久到谢玄衣几乎有些恍惚,好似站在高处的少女依然是彼时偷溜进三清观、却依然张扬的模样。

那时依稀也是这样一个冷秋,她穿着薄藤紫色的衣裙,一张小脸被白兔毛簇拥着,也是这样站在高处,笑吟吟地看向他,高声喊他的名字,说上次他带给她的那几本书很有意思,下次从他师父那儿多偷几本来给她看。

谢玄衣皱着脸,不是非常情愿:“我师父的书阁也不是我想进就能进的,而且那些书的位置都很有讲究,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凝辛夷想了想:“那你想想办法,不要被抓住,把书放回去的时候,也小心一点咯。”

见谢玄衣还拉拢着脸,凝辛夷于是道:“这样好了,若是你被抓住了,就说是我威胁你的。”

谢玄衣:“……”

谢玄衣无奈极了:“凝辛夷,你是不知道自己三清断绝吗?你一个凡体之人,要怎么威胁我?这话说出去谁信?”

凝辛夷露出一抹诧色,然后笑出声来:“谢玄衣,你是不是傻。你觉得我在三清观至今都没有被抓住,是因为我运气好吗?”

谢玄衣露出了一个“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然后才在凝辛夷逐渐匪夷所思的目光里,十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但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下一刻,凝辛夷已经托腮看向他:“现在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要想想办法封个口。”

谢玄衣:“!!!”

这是在威胁他吗!

他谢二这辈子都还没被威胁过呢!

但一想到威胁他的,是比他还要臭名彰著作风离谱的凝三小姐,谢玄衣又奇妙地觉得,这一切倒也并非那么难以接受。

少女果然很快想到了办法:“有了,如果你出卖我,我就去告诉你师父,你和我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谢玄衣:“……”

年幼的谢玄衣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将这两个词毫无障碍地安在自己身上,表情还颇为自豪。

她一脸被抓住了也无所谓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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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无恐,神态与传闻中的飞扬跋扈的确并无区别,可她的眼瞳却极黑也极清澈,像是能一眼看透人心。

就像此刻。

她眨了眨眼,那双眼像是没有经过任何岁月,与往昔无异:“不过,你大哥并未见过我与我阿姐,我暂且是顶着我阿姐的名头嫁过来的。”

凝辛夷边说,边双手合十,那枚谢玄衣的腰牌被她恰好置于掌心。她看似请求,实则威胁道:“所以可以请你不要出卖我吗?如果你出卖我,我就去告诉整个平妖监的人,你姓谢。”

昔时的身影与面前缓缓重叠,在他心底的烙印上再加深一层。

谢玄衣对上凝辛夷的眼睛:“我可以不说,但我大哥也不是傻子。”

凝辛夷认真点头:“我会努力多瞒一瞒的。”

见她没有更多要说的了,谢玄衣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扭头要走。

那些许久都没有出现在他脑海里过的记忆恍恍惚惚,他的眼瞳里都还落着往昔的光。

但他很快就从沉湎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因为凝辛夷在他转过身,要迈步时,在他背后轻声道:“节哀。”

刹那间,所有一切回忆如被洪流洗刷褪色,他像是惊醒过来。

他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谢玄衣,而是如今平妖监平平无奇没有姓氏的捉妖师玄衣。

他闭了闭眼,重新将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虚幻身形,沉入阴影之中。

却不知道他走后,凝辛夷还看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静静看了许久。

她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色,神色淡淡,难辨情绪。

她想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位监使大人居然是谢玄衣。

凝辛夷低头看向掌心的腰牌,用三清之气谨慎包裹了一层,才放进了三千婆娑铃里。

谢玄衣刚刚说的话,她最多只相信了一半。或许谢玄衣本意并非要骗她,但很多事情,不知情本身,也是一种欺骗。

凝辛夷一直等到自己的感知里,没有了谢玄衣的身影,这才敛眉扬手。

她的手指抹过腕间的三千婆娑铃。

再抬手,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柄伞。

那是一柄如同初生婴儿般纯净的白伞,连握在她掌心的伞柄与撑起伞面的伞骨都是不染纤尘的白。

凝辛夷将撑伞的手高举起来,摊开掌心。

那柄撑开的伞开始在她的掌心旋转,无数条白色的流苏从伞面边缘垂落下来,逐渐随着旋转重新飞扬起来,在半空化作千万条动线。

日光渐盛,那本应薄透的伞面却好似无法被照透、甚至无法被照耀的白玉石面,随着伞面不断加快的旋转,连投落地面的影子都开始变淡。

凝辛夷另一只手掐诀,并指落于额前,闭上了眼。

无数纯白的纸蝴蝶从伞面幻化出来,顺着风的方向飞去四周,有的停驻地面,有的飘落半空,也有的振翅,飞往目光所不能及的更远处。

一只蝴蝶的振翅不会有任何声音。

但这么多蝴蝶,便汇聚成了一片汪洋般的蝶海。

蝶海淹没白沙堤,再涌向更远的彼方,比目之所及还要更远一些。

白纸蝴蝶又被称为忘忧蝴蝶。

凝辛夷手中这柄洗心耳专用的白伞,自然也叫忘忧伞。

忘忧,忘怖,忘一切苦。

金色为忧,红色为怖,黑色为苦。

蝴蝶所落之处,会带走一切忧怖苦闷。

蝶翼震颤,落于万物。

然而落在白沙堤的那些忘忧蝴蝶的蝶翼始终纯白如初。

渺无生息之地,自然无忧也无怖。

蝶翼舒展,飞往更远方。

重新匿于阴影之中的玄衣有些怔然地看着那些翻飞的白纸蝴蝶。阳光耀眼,几乎要将蝴蝶的蝶翼照耀成有些透明的金璀,好似易碎的琉璃。

他知道,只要自己收敛三清之气,伸出手来,让那些蝴蝶落在自己身上,他便可忘忧忘怖,再忘记所有一切的苦难。

可是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静默的凝立在阴影之中,近乎痴迷地盯着那些蝴蝶从他眼前掠过,飞向更远的地方。

再远一些的地方,谢晏兮早已翻身上马,但在这一刻,他似有所感,倏而勒马,折身去看,却见那片白纸蝴蝶已如烂漫山花,开遍整个白沙堤。

他神色淡淡,目光仿佛要穿透风扬的尘埃,落在无尽远方。

他目力极好,自然也能一眼看到,那些山花落处,终有一处,蝶翼沾色,变成了千万白纸蝴蝶中不起眼、也是最醒目的一点金红染黑。

谢晏兮倏而掉头。

元勘和满庭一个急刹,落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师兄?!”

“你们先走。”瞬息之间,他已经做出决断:“不要停,无论背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第26章

元勘大惊失色,一时连称呼都忘了改:“师兄,你要去哪里?你如今有伤在身,万不可一个人涉险!”

谢晏兮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你也还记得,我是你师兄。”

元勘会错了意,一把捂住嘴:“是公子!下次我一定改!”

谢晏兮摇了摇头,目光依然落在极远的彼方:“我是说,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元勘不解其意,下意识想说,不是为了平妖戡乱吗?不然还能为什么?看白沙堤的风景?

但话到嘴边,他又倏而意识到,谢晏兮所指的,并非是白沙堤。

他话中的这里,指的是扶风郡,谢府。

他当然不会忘记,他与满庭追随师兄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元勘心底一凛,还想再说什么,谢晏兮却已经扬鞭而去,他甚至嫌贴了神行符的马还是太慢,起身一纵,身形如鬼魅般消失。

马背一空,马匹颇为受惊,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元勘咬牙再三,还是忍住没有追上去,和满庭对视一眼,到底还是依从谢晏兮的话,向着谢府的方向纵马。

片刻,元勘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等等,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和白沙堤又有什么关系?况且,难不成还要让凝家小姐再等他一遭?才等了一次就已经发这么大脾气了,师兄若是三番五次这样,可怎么了得!”

满庭面无表情:“师兄要做什么,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照做就可以了。”

元勘噎住,却又忍不住道:“不是,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满庭:“担心,但师兄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先回去,想必或许要营造出他一直都在府里的假象,安抚住凝家小姐。”

元勘:“!!!”

元勘一夹马身,飞快跟上,啧啧赞道:“还得是你。你小子说得对,安抚凝家小姐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大锅炖彭侯!他早就偷偷昧下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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