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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凝辛夷看了好几天账本。从日上树梢,到日落西山,一连数日,她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看账本。

她看得速度快,归类的方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叮嘱了一声除了每日来换避尘符,绝不要再动这里的分毫东西。所以在旁人眼中,就像是那高高厚厚好几堆账本,从这里,悄悄移了个位置到旁边一点,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分毫。

要不是她每日的发髻配饰与衣裙都迥然不同,过往来去的管事们几乎要以为她从未离开过。

毕竟他们下了工想要去休息的时候,书房小院的灯还亮着。早起准备上工的时候,这位少夫人已经坐在那儿了。

——在经过一系列商议,并且征求过凝辛夷本人的意见后,阖府上下还是决定以少夫人来称呼这位过于年轻的少女,也算是对三年前的那一场无人生还的某种意义上的敬畏。

如此连续一段时间,满府上下不知不觉中,众人上工的时间更早了,下工的时间更晚了,原本就很快的进度愈发快速了起来。

有这么一位勤勉的少夫人在,谁还敢有半分怠懒!

而且,所有人都很疑惑,这位少夫人她……她不用睡觉的吗?

不仅不用睡,她无论何时看起来,都还很神采奕奕,毫无困倦。

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

是神都贵女都如此,还是只有他们少夫人如此?

除了众人开始默不作声地跟随以身作则的少夫人之外,更有其他一些暗潮涌动。

昔日谢府上下一夕凋零,血流成河的那一百多口人,都是谢家血脉。偌大谢府,侍女侍从管事婆子嬷嬷……这些伺候侍奉的人,可比谢家血脉要多出几倍来,这些人大多也都停留在了三年前的那一日。

可除却他们,自然也有人逃过一劫。

譬如那些平日里并不住在谢府的管事们,也譬如正好省亲回家休憩的侍女和嬷嬷们,以及一些小厮。

恐惧总会被时间冲淡。

三年,足够让大家最初的惊惧消散许多。

更重要的是,凝辛夷给出的报酬,实在是丰厚到让人难以拒绝。

回谢府,自然各司其职,还要接手从前的那些事情。主子变了,事儿可没变。三年过去,或许生疏了些,上手不过数日,也就都想起来了。

在世家做事儿做久了,大家一水儿早就混成了人精。做事不在话下,重要的是,怎么做。

而决定怎么做的人,自然是这位坐镇书房正在看账目的少夫人。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凝辛夷这样看账目,多少是走个过场,摆摆样子,多少是想用这种方法拿捏大家些许,来个下马威。

倒不是看轻她,任谁也知道,这些高门贵女都要学会掌家,更不必说这位从来声名都极好凝家女。只是谢府这陈年账目庞杂浩瀚,又岂可与后宅那些账本相提并论。

若是她请了凝家的管事们来相协也就算了,她从头到尾,可都是一个人在那儿看。

想来摆好样子,这位少夫人就应当知难而退了。他们也乐得看穿但不拆穿,在旁相助,提点一二。

谢府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如今凋零至此,但只要谢晏兮还在一日,又有凝家在后相助,就算回不到昔日的辉煌,谢家总有重振的时候。

还有更精明点儿的人在想,这少夫人才是真的人精。凝府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缺几个帮她查账看账的人,少夫人偏一个人在这里看,定是想要将过去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论到底有什么,都一笔勾销。

大家各怀心思,暗自观察。

结果第一天,少夫人在看账目。

第二天,少夫人在看账目。

第七天,少夫人……还在看账目。

昔年的管事们逐渐开始交换眼神,心道如此这般枯燥的账目还能看这么久,难不成少夫人真的懂?

又过了这么两三日,大家多少有些夜不能寐了,有人深夜惊坐起,在自家夫人一声“有病啊你”的骂声中,开始回忆自己三年前有没有做过什么糊涂事儿。

凝辛夷浑然不觉自己以一己之力带动了谢府上下的波云诡谲,最先感觉到这一点的,反而是谢晏兮。

“进度这么快?”他垂眸看着进度一日千里的图纸:“是那边授意加工钱了吗?”

所谓“那边”,指的自然是凝辛夷那边。

“倒是没听说还有这一茬。”说到这个,元勘也很疑惑:“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莫名干劲十足,甚至主动延长工时,的确多少有些蹊跷。我也问过了,结果大家都讳莫如深地指指书房的方向,再比个‘嘘’的手势……不然师兄你还是过去看一眼,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房的方向,也就只有凝辛夷在那儿了。

这么多天了,他也的确应该要去看看。

谢晏兮倒不是不想去。

主要是一想到要见凝辛夷,他脑子里率先浮现的,就是她娇滴滴的满口胡言。

——“……夫君他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我与夫君琴瑟和鸣……”

——“……你这册子,他早就看过了……”

真是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若不是他亲耳听到,决计没法想象这是从素来在他面前都一本正经、肃容端正的凝辛夷嘴里说出来的。

实在让人不禁遐想,他这位已经过了门的夫人平时在他面前的那些样子,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谢晏兮当时在门口面色古怪了许久,难掩心情复杂,生平第一次觉得进退维谷。如此犹豫再三,还是没进去找她。

至于后来,也确实忙了几日,一转眼,也就到了现在。

“她账目看得如何了?”谢晏兮问道。

这事儿元勘早就打听过了:“说是少夫人取了五年的账目,虽然不让人取拿,却没说不让人靠近。慎伯随凝三贴辟尘符的时候,悄悄扫了一眼,说少夫人看的,大多是谢家药铺子这一块儿的账目和生意往来。”

这也合理。

谢家医剑双绝,医字在前,剑字在后。

扶风谢氏连家徽都是金钗石斛,世代出了不少名扬一方的神医。医者仁心,体恤百姓,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设义诊点,不仅不要诊费,连药费都一并免了。

这也是扶风谢氏在民众之中声名素来极好的原因之一。

想要振兴谢家,捡起昔日那些生意,的确从药铺和医馆开始下手最为合适。

谢晏兮心下有了数,看了眼元勘:“你倒是消息灵通。”

元勘搓了搓手,嘿笑一声。

虽说初见之时,他的确和紫葵姑娘多有冲突,但那不是双方各自都想给对方个下马威嘛。后来,他画符那一夜,紫葵姑娘在他窗外守了大半夜,却也没有催促一声,元勘对这位姑娘的观感顿时好转许多。

更不必说……

谢晏兮见元勘的眼珠滴溜溜转,心知这家伙脑子里肯定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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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他素来不感兴趣,也不会追问。

但事关凝辛夷,他到底心下蓦地一凛。

“说。”谢晏兮言简意赅。

元勘又搓了搓手,神色荡漾,眼角眉梢都带了贼兮兮的揶揄之色:“虽然那夜我守在外边儿,但院子里可都传开了。说师兄你龙精虎猛,天赋异禀,战况激烈,连床帏和……和少夫人的衣服都、都未曾幸免。”

谢晏兮:“……”

这事儿在外已经变成这么离谱的说法了吗?

再联想到那日凝辛夷含羞带怯的声音,谢晏兮觉得,这事儿流传成这样,凝辛夷应该多少起了带头作用。

元勘一边说,一边窥探谢晏兮的脸色,然后便见他师兄提步向院外走去,凉飕飕留下一句:“我看你挺闲的,上次说的符,再多画一倍吧。”

元勘:“……!!”

元勘:“???”

*

从西苑到主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足够凝家侍女正好遇见谢晏兮,然后拔腿一路,想要先行通报一番。

到了书房院内,却被拒之门外。

棠意低声道:“小姐正在面见几位管事,这会儿不许任何人打扰。”

那侍女也急急道:“可是姑爷向着这边儿来了!紫葵姐姐不是说,这些日子姑爷都没来了,若是来,可千万要第一时间通报。”

棠意虽是凝辛夷身边的二等侍女,性子却要机敏稳重许多,稍一犹豫,已经定了主意:“小姐说不能打扰,就是不能打扰。姑爷来了要进去,是姑爷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么说,满院子的人就都懂了。

于是谢晏兮来的时候,便见主院的侍女们各司其职,忙得头也不抬,无人通传,也无人行礼。他的目光落在哪里,哪里的人就直挺挺往另一个方向走,主打一个对他视而不见。

谢晏兮:“……?”

只有棠意早早候在一边,与他见礼,压低声音道:“姑爷切莫见怪,我们做下人的也有下人的难处。少夫人在见客,说谁也不见,可姑爷要见,我们也总不能拦着。所以姑爷您还请自便,我们谁也没见到您进去,自然没拦住。”

又叹了口气,道:“这样少夫人若是发起火来,我们也不至于被责骂得太狠,尚且还有点喘息的余地。”

言罢,还做了个“请”的动作,旋即保持着这个动作向后退去,不一会儿也不见了。

谢晏兮:“……”

所以说,这位凝小姐在她自己院子的下人眼中,竟然还有另一种形象。

这人到底有几张脸?

谢晏兮掀起眼皮。

一个人,总不能两过同一扇门而不入,尤其这门,无论怎么算,都是他自个儿的家门。

今天他这一遭,是不进也得进。

第42章

谢家的医馆和药铺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四方局。

这名字的来源乃是“受福无疆,四方之纲”,这话的意思本是赞颂帝王之意,但谢家那一任家主说,这话落在世家,也是同样之理。

世家福泽一方,同时也受一方供奉福禄,扶风谢氏既然受此恩泽,也应为四方世家的榜样,恩及四方百姓。

统管四方局的总管世代都为谢家服务,总管本来姓郑,受到谢家家主赠姓,从此改姓谢郑,单名一个游字。

谢郑总管门下,带了若干个徒弟。其中最为他器重的三人,分别起名为郑一方,郑二方,和郑三方。

至于为什么没有郑四方,据谢郑总管说,四方自有谢家家主来镇,他不过一方小小总管,有幸能替家主镇镇前三方,为家主排忧解难,已是殚精竭虑,再多一点都做不到。

由此可见,这位谢郑总管上能说得一嘴漂亮话,下能干得一手漂亮活,自然从来都混得如鱼得水,滑得像一条不沾手的泥鳅。

这种人,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过得风生水起。能将他请回来,除了谢家昔日的情分,主要还是靠银子。

情分是谢家人的事情,凝辛夷并不会因为自己嫁入了谢家,就以谢家人自居。她不和他谈情分,只谈钱。

这次请他来,就是表面和他讲讲情分,实际和他说说钱。

谢郑总管一身稠蓝袍服,面白微胖,满面笑意,一双手的拇指上各带了一枚琥珀扳指,腰间缀着一块浓绿的玉珏。跟在他身后的三位徒弟与他的打扮相仿,只是没有玉珏,也没有扳指,三人表情各不相同,一个冷漠,一个傲然,一个亲切。

书房里不止凝辛夷一人。

坐在右手边的,是谢府的老人,如今的大管家慎伯。慎伯的旁边,则是凝辛夷从神都带来的程伯,如今谢府的二管家。

对首的左侧,则是坐了几位账房先生,左侧最上首的位置则是空了出来,明显便是留给这位谢郑总管的。

从踏入书房的门开始,谢郑总管便开始与诸位老相识们一一寒暄见礼,一路这样走过来,熟稔得倒像是一场反客为主的回家。

凝辛夷微笑不语,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只用眼神示意,吩咐侍女上茶。

她喜饮龙溪不夜侯,此茶再金贵难得,此刻屋中每个人手里,也都是同一味茶的味道。

谢郑总管与凝辛夷见礼落座,他的三名弟子立在他身后,他饮一口茶,赞了两句茶香,这才闲话家常般看向凝辛夷。

“来之前我便在想,今日会不会见到些老伙伴们。没想到不仅见到了,还见得这么全。”谢郑总管笑吟吟道:“可见少夫人没少提前下功夫,能将我们这些老家伙凑齐,可真是不容易。”

他身后满面笑容的郑二适时接话:“可不是嘛,师父前些日子想要请慎伯来凑一桌牌,三番五请都没请来,今日可算是见到您了。”

慎伯微笑不语,只一拱手。

谢郑总管又看向程伯:“这位便是从神都来的程管事吧?之前便听说过程管事尤擅统筹内外务,偌大龙溪凝府也被程管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是凝老爷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今次,能在扶风郡一见,久仰久仰。”

程伯也笑,目光却落向了上首的凝辛夷。

凝辛夷这才放下茶杯,带着那抹像是烙在她脸上的微笑,曼声道:“父亲肯借我程伯,一来是念在我年轻尚轻,掌家一事了无经验,万事还要程伯多多帮扶,二来,自然也是因为如今凝谢为姻亲,最是亲密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将大家聚在这里,也是为了此事。”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沓一沓厚厚的账本上,轻笑了一声:“扶风谢氏的辉煌,尽数落于这些白纸黑字之中,我看了十余日,也未能完全勾勒出昔日谢氏的版图辽阔。这里面,是谢家世代人的积累,也是在座曾为谢家效力的诸位的心血。且不论你我是否能重现谢氏往昔风采,至少也不能让世人忘了我们的金钗石斛家徽和四方局。”

说完以后,她才真正第一次正眼看向谢郑总管,亲切笑道:“谢郑叔,今日请您来,便是想要问您一句,可愿回来,与满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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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旧人们重新共事?”

龙溪不夜侯自然是好茶。

凝府带来的龙溪不夜候,更是千金一两也难寻的,最金贵的好茶。

好茶入喉,甘甜悠长,提神醒脑,让人想要装糊涂也难。

谢郑总管从刚刚进入书房起,便在试探,试探这些管事们对这位凝家来的少夫人的信服程度。

这位少夫人若能服众,他有一翻应对。若是不能,他自有另一番应对。

结果,他竟然有点没琢磨透。

慎伯分明看懂了他的暗示和盘算,却一言不发,佯装不懂。神都来的程管事面对他的主动示好和暗中挑唆,不置一词,装聋作哑。

他这次来,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还有许多一起在观望如今谢府情况、同样收到了来自谢家这位少夫人邀请的昔日同僚们。

所以他的每一句话说得,都慎之又慎。

谢郑总管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喝了一口茶,又喝了一口,这才道:“老朽乃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今日既然坐在这里,自然是愿意回来的。但是怎么回,什么时候回,老朽身后这几位徒儿如何安置,还是要与少夫人商议一二。”

“这是自然。”凝辛夷脸上盛满了盈盈笑意:“不过,今日要商议的事情,何止这些,我们自然还要来算一算前尘旧事。”

言罢,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程伯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程伯会意起身,向着书房外走去,在门口拍了拍手。

谢郑总管眼皮轻轻一跳,心底蓦地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这也是他这次来要试探的主要事情。

——这位少夫人的底线。

往昔那些他们过手的生意们桩桩件件都数额巨大,那些银子落在账面上,就像是一个数字,但那些数字背后,却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人非圣贤。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面对这些真金白银时坐怀不乱清正不阿的人,不是没有,但的确不包括他和他们。

究竟要一笔揭过,还是既往不咎,亦或是非要探寻个子丑寅卯出来,才是他们这些老家伙们会不会回来继续共事的关键。

银子固然诱人,可那也得有命花才是。

前尘旧事,那要真的展开细说,今天谁也别想轻易走出这扇门去。即便是已经重新效力于谢府的慎伯,也绝难独善其身。

程伯的掌声落下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屋外却久久没有动静,唯有凝辛夷长长叹了口气。

这心叹得大家更加坐立难安,胆战心惊。

凝辛夷将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心底有了几分计较,这才开口。

“不瞒诸位,请你们来之前,我确实请程伯替我多多了解了诸位一番。了解的结果,实在是让我心惊又心寒啊。”凝辛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唏嘘,然后盯着大家愈发心神不宁的眼神,话锋轻轻一转:“过去这三年,大家实在是……辛苦了。”

谢郑总管先愣了愣,觉得自己方才飞快转动寻思对策的大脑突然有点跟不上。

辛苦?

什么辛苦?哪里辛苦?

不是要去算那些旧账吗?怎么就跳到了辛苦上来?

凝辛夷轻轻摇头,惋惜更盛:“以我所见,诸位分明都是有能耐,有手段的人,即便谢府凋零一时,诸位离开谢府,也理应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可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

谢郑总管一愣。

他身后的三名弟子也跟着一愣。

不光是他们,还有那几位老账房先生,也坐在下方的几位昔日四方局的老掌柜,也慢慢抬起了头。

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程伯走在最前面,向着凝辛夷一拱手:“少夫人,人已经带过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凝三和凝六,两人轻巧地提着两名一看就是富家老爷打扮的中年男人,不太客气地半拖半拽到了书房中央。

那两人从进了谢府开始,就面色仓惶,如今环顾四周,又哪里不懂。其中一人已经开始大叫:“市场本就是自由竞争,你谢家垮了,怎么这生意还不许我来做吗?秋后算账算什么真英雄行为?!”

谢郑总管身后的郑一方已经上前一步,怒叱道:“刘老三你放屁!什么自由竞争!你在外诋毁我师父,从我师父手里抢生意、恶意压价竞争的时候,怎么不说真英雄了?”

又有一位老掌柜冷笑一声:“是啊,刘老三,你二人以次充好,东窗事发,却偷梁换柱将此事栽赃于我,以此事败坏我声名的时候,脑中可有过真英雄这三个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每有一人愤愤指责完,其他人都要投去一个“怎么你也深受其害”的震惊神色。

实在不怪他们之间了无交流。

这事儿主要还是因为大家太要面子。

被坑这种事情,老家伙们多少还是选择咬牙吃闷亏,哪里还可能告诉别人。

岂料竟然正是这样,才让刘老三这两个投机倒把的人抓到了机会,将他们原本的生意分走了大半,赚的盆满钵满,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谢郑总管愤慨之余,突然微妙地发现,敢情今日在这里的,简直是刘老三受害者联盟。

那么这位少夫人将刘老三抓来的用意是……

凝辛夷一直等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完,那刘老三嗓门显然更大地想要鱼死网破骂回去的时候,轻轻竖起了一根手指。

于是凝三一张噤声符贴了上去。

空气安静了。

碍着面子骂不出那么难听话的众人心底爽了。

刘老三唇枪舌战,到这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注意到了一直坐在上首的过分漂亮的少女。

旋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惴惴。

凝辛夷笑了一声,她既没有再细数刘老三这俩兄弟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情,也没有细说谁在刘老三这里吃了什么亏,只道:“人我带来了,家我已经抄了,罪状数条都已经写好放在案头了,数罪并罚,按我大徽律法,活罪难免,死罪也难逃。所以,后续要怎么处置是你们的事儿。”

她摊开手,轻飘飘道:“后果我担着,诸位请便。”

谢郑总管慢慢坐回了椅子上,在凝辛夷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名账房先生颤巍巍问道:“少夫人为何不亲自出手?我等积怨已久,下手难免没有轻重,未免会给夫人招惹麻烦啊。”

凝辛夷没直接回答,而是将一只手落在了身边空无一物的小茶几上。

下一刻,茶几在她手下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凝辛夷笑容甜美:“自是无妨。毕竟您看,我下手也没轻重。”

刘老三:“……”

谢郑总管:“……”

众人:“…………”

刘老三兄弟二人差点吓失禁,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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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辛夷笑吟吟又道:“这事儿左右不过一件小插曲,切莫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为了给大家压压惊,不如这样。”

她竖起三根葱白手指,道:“若是今日诸位愿意回谢府,那么工钱和分成,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再上涨三成。”

一言出,满座哗然。

去请他们来时,所开出的条件比之三年前的谢府已然有涨,今日竟然还要再涨!

凝辛夷任他们讨论,期间又有人问“此话当真”,还有人扭头去看程伯与那几位从神都带来的账房先生的神色,却只见他们老神在在,面上带笑,看起来对凝辛夷的所有决定都十分支持,毫无异色。

所谓恩威并施。威方才也施了,威里带恩,恩中此刻又多了三分利。过往三年大伙儿过得属实算不上如意,如今,说不心动,是假的。

最后还是谢郑总管先带了头,先是冲着昏迷在地的刘老三狠狠啐了一口,踹了一脚,这才当场在聘约契书上画了押,然后转向凝辛夷的方向。

这一次,这一礼就变得心悦诚服,诚心诚意起来。

“以后老朽与徒儿,便任由少夫人差遣了。”

谢郑总管开了头,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起来,待得刘老三愈发狼狈,满身脚印唾沫,那一沓聘书上都落满了姓名与手印,凝辛夷这才比了个眼色。

凝三凝六会意,不由分说,将兀自昏迷、丑态毕露的刘老三兄弟二人拉了下去。

行至门口,恰撞上了尚立于院外的谢晏兮。

谢晏兮在院外站了有一会儿。

听闻凝辛夷在议事,他自然不会贸然打断她的精心设计,所以一直等到了此刻。

本想要再多等一会儿,然而不等他示意,凝三凝六已经行礼道:“见过姑爷。”

这一声清脆,直惹得满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门外。

只有程伯悄然看向了凝辛夷,显然大有若是凝辛夷觉得谢晏兮不该在此时出现,他便要想方设法将他支开的意图。

凝辛夷虽然觉得谢晏兮来得不太算时候,但她这套恩威并施,也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谢晏兮走这一趟,倒是反而能多收拢点儿这些谢府旧人们的心。

所以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谢晏兮今日换了一身月白,发冠都是玉色,他常穿深色,换了这样的浅色,便像是真的拂去了那些沉重旧事,端如翩翩如玉的高门公子。

他从院外走来,满座的人也慢慢开始起身,看向一步步走来的这位谢家最后的血脉。

谢郑总管脸上有惊喜,也有真正的悲戚,他认真看了谢晏兮许久,似是在他身上寻找昔日,和昔人的影子,然后才慢慢道:“一别数年,阿垣公子已经这么大了。还能见到公子,实在是、实在是……”

他没说下去,话语里带了泣意,却又扭头抹了抹泪,道:“大公子,可还识得老朽?”

谢晏兮脸上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刚刚在门口听了那么久,其实他早就知道面前之人姓何名甚,但他还是做出了端详之态,似在认真打量,仔细回忆。

“像啊,真是太像了。”谢郑总管已经兀自感慨道:“大公子与大夫人,真是太像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浊泪,扭过头去,低声道:“是老朽失态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到底也算是提及了三年前之事,席间众人难免沉重且沉默,还有人轻啜一声,偷偷侧脸,抹去眼角泪珠。

“是像啊,太像了。”有账房先生垂泪感慨道:“昔日受大夫人照拂良多,还以为恩德此后无以为报。如今见到故人之后,老朽心中……也实在激动不已,难以言表。”

又有人道:“大公子不记得我们也无妨,大公子那时确实年幼。但既有重逢日,已是一桩幸事,大家都收收眼泪,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是大喜的日子!是大喜啊!”

气氛于是又重新活络了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人干脆起身,显然想要离这位如今谢家最后的血脉再近一点,再好好看清楚一些。

却听凝辛夷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音色柔美婉转,还带了一抹天真:“本不应打扰诸位叙旧,但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只是……我家夫君不应是在诸位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吗,谈何一别数年?倒像是有十余年未见过了?”

她杏眼微微睁大一些,先前倾身,像是想要多了解一点自己陌生夫君的忐忑少女:“这其中,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委吗?”

第43章

这问题哪里需要谢晏兮作答。

谢郑总管已经叹了口气,看向谢晏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小辈的真正关切和笑意。

“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公子出生之时便被批了星命,引得观中道君乘鹤前来,公子七岁便被接去了观里,清修闭关,此后鲜少回府,逢年过节时也只与亲眷小聚,我们这些满身铜臭俗物的老家伙们,自然极难见到大公子。”

妖鬼横行的这百年来,世间佛寺林立,道观遍布,又有三大书院广纳学子。每三年,朝廷会有大比,选出“一寺一观一书院”作为天下表率。

此举本是恐天下释道混杂,混淆视线,蒙蔽寻常百姓,使得愚昧百姓偏信邪门歪道之所为。然而过去许多年间,占据榜首的,始终都还是势力独大的那三家。

佛国洞天,三清观,辟雍书院。

所以谢郑总管说观里,所指的,就只可能是一间观。

三清观。

谢家大公子在三清观修行过?

凝辛夷难掩眼底疑惑。其余的事情她之前多多少少知晓一二,唯独三清观一事,她竟是从未听说过。

“却也不能算作是观里。”谢晏兮终于开了口,他从踏入此处起,脸上便挂了着十足礼貌的笑意:“师父云游四方,我随侍左右,平妖戡乱,归家次数甚少,也鲜少在某处长时间驻足。但即便如此,虽然见面寥寥,面容记忆确实模糊,家父在书信中却时常提及诸位的名字,却没想到,直到今日,方才再相见。”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大家听到“家父”二字,脑中自然浮现了谢尽崖的身影和他昔日对阖府上下的恩典,又闻这位已故横死的家主在家书中也曾提及他们的名字,几人忍不住眼圈又是一红。

但却没有人主动提问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场合不对,也恐揭开伤疤,更怕知道了什么他们不应该知道的真相。

“竟是如此。”凝辛夷适时拊掌,她的声音里带了真切的惊讶,用团扇稍掩住了半张脸,只留了一双比平时睁得更大了些的杏眼,轻松岔开了话题:“原来夫君与我幼时的经历也有相似之处。”

谢晏兮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少女。

她今日见客,自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向来这种场合,年轻贵女们为了能在气势上压倒一头,难免会穿金戴银,再以浓妆和颜色厚重的衣裙来为自己增加几分底气,仿佛只有显得年岁更长一些,才能更有话语权。

凝辛夷却不一样。她穿得比往日更清淡,不过一身黛青色堆花衣裙,用料却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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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叠叠,金贵厚重,外面罩的那层薄纱几乎要在光线下流转出斑斓的碎光,连谢晏兮都叫不上名字来。

别人愿以颜色妆点,她却以最名贵的衣料和最精巧的发饰,并不忌露出自己年轻气盛和稚嫩的一面。

此刻她轻轻一动,发上步摇坠下的海珠流苏便如水般轻晃:“过去我求学于辟雍学院,同样年幼离家,一心清修,难免闭塞,对家中事也少有了解,更不必说掌家经营,所以才向父亲将程伯讨了来,帮衬我一二。如今又有了诸位愿意助我,助谢府一臂之力。”

此言出,台下大家面上虽然堆笑,却多少带了几分奇异。

若是凝辛夷一开场就这样说,大家可能还要相信几分。可之前那一套实在过分娴熟了些的敲打后再给一颗蜜枣的操作下来,谁还可能将她真的看做一窍不通的闺阁少女。

这下谢晏兮彻底确定了。

面前这位凝家小姐,实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主打一个能屈能伸,毫无包袱。他毫不怀疑,如果有需要,她还能展露出更多谁也没见过的样子。

他正这么想着,便见凝辛夷的目光含笑落了过来:“毕竟我也是今日才知,夫君原来也与我一样,没了诸位,是真的万万不行的。从今往后,谢府诸事也还要劳烦诸位多多上心。”

谢晏兮:“……”

谢晏兮不得不接住凝辛夷递来的“怎么原来也是个草包”的目光,硬着头皮,露出了一个尽量显得自己不问世事、除了打打杀杀平平妖以外,啥都不会的笑。

拆穿是不可能拆穿的,大家都把腹诽藏在心里,嘴里说着“自然自然”、“好说好说”、“都是份内事”,眼神还要尽可能真诚地对上这位年轻少夫人天真中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简直像是一场看谁更真诚的演技比拼。

气氛极好,众人寒暄后,还被凝辛夷留下用了膳,说是她从神都凝府特意带来的厨子,手艺尚可,略尽一些地主之谊,还请不要推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岂有人会走。

反而是凝辛夷自己,敬了一圈酒,便推辞自己在此,不胜酒力,大家也难免拘束,回了书房。

书房的茶早就凉了,侍女们罗贯而入,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煮了新茶,又蹑手蹑脚地走了。

白日还没有变得如冬季那般苦短,夕阳色暖,斜阳落入书房中,凝辛夷处理完今日的事情,想了想,虽然知道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凝茂宏也还是会知道,但她还是提笔给凝茂宏写了一封信,将今日来龙去脉尽数告知,喊了紫葵进来,将信寄出,这才揉了揉手腕,抬起头来。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谢晏兮不知何时也已经坐在了书房里。

他拎了把椅子,就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偌大的书房方才分明连那么多人都可以盛下,此刻只剩他们两个人,凝辛夷却莫名觉得逼仄。

凝辛夷脸上的神色早就在她离开宴席时便已经一寸寸沉寂下来,所有那些演出来的浮夸都被她从眉尾眼角扫去,只剩下一低头时剩下的沉静。

谢晏兮就这么拎着一杯冷茶,静静看着她。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

她抬头落在他身上一眼,便已经复又垂首。

书页翻过一页,再一页,直到光线敛去,将要点灯。

紫葵寄了书信回来,在窗外逡巡,哪敢推门而入,犹豫要不要扬声。

房间里的那些烛灯却都一盏盏亮了起来,三清之气漫卷,也遮住了紫葵和院中人的五感六识。

烛影拖曳出长长的影子,谢晏兮就这样晃着掌心的三清之气,有些散漫地靠坐在那儿,一手搭在椅柄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被光线重新点亮的华服少女。

少女眉眼明媚,敛容垂眸,坐在那儿,就像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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