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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兮像是在欣赏画,也像是在审视一幅画。

许久,空气里终于响起了他的声音。

“夫人这是在看账,还是在看药典?”谢晏兮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竟不知夫人何时多了这爱好。”

凝辛夷翻过书页,手指摩挲过上面细致勾画的草木纹样,道:“账也看,医经也看。总不能连账目上的那些药材的名字都没见过,将来若是要过目库存,倘若一无所知,难免会贻笑大方。”

“若是连库存也要夫人清点,岂不是显得我偌大谢府上下无可用之人?”谢晏兮道:“若是如此,聘了这么多人来,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早日都辞了算了。”

凝辛夷觉得这话真是有些荒唐,不禁啼笑皆非:“大公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且不说别的,难道日后你真的放心将一切都交给我,一眼也不去看看库房吗?”

她用手指虚点了几本特意放在一边的账本:“寻常事务也就算了,这几味事关谢家根本的药材的存放与流向,难道你也不打算亲自过手吗?”

“我自是放心的。”谢晏兮的目光只在那几本账目上落了一瞬,他在指间把玩那只冰裂纹茶杯,神色意味不明道:“不过,夫人这不是也知道,查看库房,辨认药材成色这种事情,找我也一样可以吗?”

凝辛夷觉得他这话奇奇怪怪的:“找你的确可以,但依照你我的协约,振兴谢府是我嫁来这里的份内事,你愿意帮忙自然好,但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我总不能事事都靠你,把你绑在我身边来……”

谢晏兮向前倾身,倏而打断了凝辛夷的话:“所以你觉得,我是知道谢家生意往来,也认得那些药材的,对吗?”

凝辛夷更莫名了,他认不认识和她有什么关系:“我……”

对面的人并没有打算听她讲完,径直道:“夫人真的相信我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比平时更重一点,眼神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个真正的答案,而不是从她那张在他心中已是巧舌如簧的嘴里。

凝辛夷直到这会儿,才感觉到了点儿谢晏兮的不对劲。

那日交换了称呼后,虽然见面甚少,但他没有再以“夫人”称呼过她,这样回头一想,他这话里话外,是有点儿阴阳怪气。

为什么呢。

是了,方才与管事们说话时,她那几句话,多多少少,依然像是在一种试探。

他做了这么多,证明了这么多,她却依然在下意识试探他的身份,试探他究竟是不是那个谢家的大公子谢晏兮。

所以他才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话。

她咂摸了会儿,终于缓缓品出了点味,于是慢慢抬眼,将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了谢晏兮身上。

她看得很慢,像是这才看清他缀了什么发冠,穿了什么衣服,束腰勾勒出了多劲瘦流畅又漂亮的肌肉线条,那双颜色偏淡的眼瞳里有没有她的影子,他的脸上又是什么表情。

然后,灯下美人单手托腮,歪头展颜一笑。

“阿垣。”她第一次这么唤他:“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第44章

应声虫流传出连续不断的声音,这一日发生的一切,连同凝辛夷这段时间的言行,都被程伯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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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地传递去了神都凝府。

所以信使快马加鞭,十万火急地将信递往神都凝府,凝茂宏收到凝辛夷的那封信时,也不过展开随便扫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

倒是凝玉娆将那信取了过来,抚平,认真看了一遍。

“这些年来,你将她教得不错。”凝茂宏极是难得地夸奖了一句:“虽不堪大用,却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凝玉娆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宫装,发饰也比平时更典雅内敛,与她红衣时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是虽然这样的打扮与她的气质看起来更吻合,却也带着一丝奇异的违和。

就像是她只有皮肉裹着这一身衣服,神魂却在别处。

凝玉娆看信看得很认真,唇角也还擒着一抹笑,像是透过这封信,看到了写信的那个人。

“阿橘的资质虽然止步于洗心耳,却绝不是蠢笨之人。”凝玉娆看完最后一个字,目光落在那句“代问阿姐好”上,停留片刻,才道:“更何况,她身上有那么大一个封印,还能够使用三清之气,已经很不容易了。”

凝茂宏不置可否,像是没有听懂凝玉娆的言下之意,只道:“宫里来的马车已经等了你两炷香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去了。”

凝玉娆将所有的话都重新咽回去,平静抬手:“是。”

凝茂宏看着坐于下方乖巧恬静的女儿,心知她其实不情不愿,却也从未流露出分毫,到底稍软了软神色。

“阿娆。”他唤了她的乳名:“你可怪爹?”

凝玉娆诧异抬头:“您何出此言?”

“我这一生殚精竭虑,不曾亏欠任何人,唯独对你和阿橘要求颇多,言辞也更严厉。”他难得放缓了语气:“阿橘失忆后,性子分明变得比之前更怯懦小心,却要因为圣心难测而故意扮作跋扈蠢笨的模样,以免招致猜疑,在外更是常受我的责骂。而你……”

“你分明不愿,却还是依照他的喜好打扮,一次次出入宫中。”

凝玉娆起身,揽裙立于凝茂宏面前,再深深跪了下去。

“能为父亲分忧,能为凝家分忧,本就是我和阿橘的职责,我们既为凝家女,享世家供奉,自然事事都要以凝家为先。”

凝茂宏眼底的满意之色于是更浓:“只希望阿橘也和你一样懂事才好。”

驶往宫门而去的马车压过黑玉石路,逐渐碾在了汉白玉上。凝玉娆下了马车,再上软轿,华盖将她的面容身姿都遮盖,也隔绝了这一路明里暗里探究的目光。

凝玉娆坐在软轿上,唇角的冷意却一直都没有散去。

那些道貌盎然的话,父亲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相信吗?

还是说,他其实只是为了骗过自己?

说着阿橘不堪大用,可又是谁将妖尊封印在她体内的?她的三清之气流转不畅,分明根骨上乘,却也只能用一点洗心耳的小把戏,这一切难道是阿橘自己愿意的吗?

更不必说,明明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所为,他却还要告诉阿橘,让她在外故作跋扈粗蛮,骄纵无知的样子,是为了保护她自己,让所有人对她放下戒心,没有好奇,这样才能不被探究到身上的那个封印。

可怜阿橘至今都以为,是她自己贪玩才掉进了湖中,被湖中封印的妖尊觅得了良机,所以才造成了这一切后果,还为家族招来了麻烦,自责不已。

至于她。

凝玉娆垂眸,看向自己卸去了所有色彩,流露出了莹润本色、素净得过分的指甲,冷笑更胜。

父亲让她想清楚,难道以后就要这样一直藏在凝府中时,不就是为了让她主动提出入宫的吗?

入宫禀明替嫁之事,将凝茂宏的责任洗脱干净,再编造自己非要留下来的原因,说得模糊一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已经足够。

反正顶着这样一张脸,这样一身打扮,她无论说什么,只要不是大逆不道之事,那人都不会迁怒,都会答应她的。

真是多想一点点都觉得恶心。

那顶软轿一路前行,所过之处,宫人都俯身退拜,就这样长驱直入后宫苑中,再入一处算不得偏僻,却有无数侍卫把守的暖阁。

一直在阁外翘首眺望的付公公在看到软轿时才悄悄松出一口气,待得轿停,他小跑行至软轿旁,低声含笑道:“凝小姐,圣上已经侯您多时了。”

*

书房。

无数烛火将书房点得明亮无比,不同于洞房那日的暧昧昏暗,这样的明亮有如白昼,将书页上的字都照得清晰可辨,自然也会照亮脸上每一瞬息的神情。

谢晏兮的生气本就是真中带假。

他需要她的信任,需要她相信自己。

也不用那么太深,只是至少要相信,他的确是谢家大公子。

但他的生气,自然不是真的生气。

在做了这么多后,若是依然被怀疑,话里话外依然被试探,生气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他应该生气,所以才如此作态。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只是这样演着演着,他身体上的那些并未愈合、还在折磨他的伤口隐隐作痛,这痛似乎也蔓延到了心里脑中。

更不必说,他方才这样那样暗示一番,她看在眼中,甚至还和他对视一瞬,结果又无动于衷地低头继续看书了。

谢晏兮的心绪的确是有点儿,不那么平静。

不过,伤总不能白受,血也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流,表演也不能白卖力,直到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儿脾气上来了,谢晏兮也还是为自己的隐隐不悦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直到此刻,凝辛夷这样直白到让人猝不及防地问他。

那两个字被她的嗓音唤出来的那一刻,谢晏兮莫名觉得,一直堵在胸口的一片说不上来的郁气,悄然褪了下去。

他弯唇看她:“我不该生气吗?”

凝辛夷心道都是利益合作伙伴关系,怎么还牵扯上情绪了。但目光又落在了他脖颈上从里衣边缘透出来的白色麻布,转念又觉得,伤成这样了还被怀疑,生气似乎也不难理解。

更不必说,当她知道了那柄无色剑的来历原来是凝二十九。

且不论指使凝二十九这么做的人是谁,总归是与她脱不开关系。

于是歉意自然又多了一层。

她的目光在谢晏兮的伤处太久,那层多少有点浅薄的歉意的来源便也变得明显。

凝辛夷想了想,道:“的确可以适当生气,但不宜超过今晚。”

谢晏兮忍不住道:“怎么生气还要规定时长?”

“倒不是规定。”凝辛夷将一沓账本递了过去:“主要是明天还需要你去和谢郑总管一起将扶风郡城这两家四方局的账对一对,再盘点一下库存,若是没什么问题,还要劳烦你卜个开业吉时出来。”

谢晏兮:“……”

敢情原来是因为他有用。

他抬手接过来,还没等他翻开看两页,对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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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辛夷道:“这两家四方局重开,郡城外的其他四方局自然也要筹备起来了,程伯写了这份大致时间计划给我,慎伯也过目过,又微调了一番,痕迹都留在上面,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时间依然需要你来定。”

谢晏兮几乎是下意识地继续抬手。

凝辛夷又道:“是了,四方局的掌柜任命你也先过过目,大多是之前的旧人,但也有几位掌柜已经举家离开了原住址,再去请回来实在强人所难,我请其他的掌柜们举荐了,家底也都查过清白了,你且看看,是否有我没有查到的问题。”

于是账簿上是几页落了许多批注的纸,纸上又落了一沓详细到家里有几头牛几只鸡的名单。

说到最后,凝辛夷很是关切地问道:“对了,你的巫草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看库房里还有,只是放了三年不知效用如何,库房的门也需要你们谢家的血和剑印打开,有空的时候,记得去取。”

谢晏兮:“……”

这何止是觉得他有用,这简直是拿他物尽其用,甚至还操心起巫草够不够了,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一次之后,究竟还有多少大事小事要他起卦。

不是,他的卦,是什么很随意的东西吗?非得用来卜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偌大一个谢府,就没有其他人会卜这些实在太浅显简单的东西了吗?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

还没等他分辨清楚这口气里又有什么成分,凝辛夷突然“啊”了一声。

她轻轻掩口,眼瞳黑透,带了几分说不出是真是假的惊慌和歉意:“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慎伯拿了库房清单来给我过目,我碰巧看见了而已,绝没有别的意思。”

谢晏兮:“……”

烛火灼灼。

肉眼可见面前原本表情就不怎么好的人,唇角抿得更平了些,那张赏心悦目的漂亮的脸上也镀了一层阴霾,甚至胸膛起伏的弧度似是都比平时大了点。

凝辛夷小心翼翼问道:“你该不会又生气了吧。”

谢晏兮生硬道:“没有。”

然后没给凝辛夷再说半个字的时间,转身拂袖而去。

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面无表情地将凝辛夷方才给他的那一沓东西拿起,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凝辛夷:“……?”

真没有吗?

看这个背影怎么也不太像啊……?

她盯着谢晏兮的背影,直到那一抹月白在视线中消失,才有些茫然地收回了视线。

凝辛夷很认真地总结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最后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男人心,海底针。

啧。

第45章

除却书房侧室那密密麻麻顶到天上的那几排书柜,扶风谢府自然还有自己的藏书楼。

藏书楼极雅,一共六层,每一层望出去,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大半谢府,和楼前的湖泊竹影花海。

花海是和凝府一样的四季花,并不论四季春秋,均不计成本地以无数符箓构筑出了一面生息阵法,只为此处花海常开。

花海之前已经凋零,此刻也没有尽数盛开,虽然只是修复了一隅,却也已经足够妍丽。

湖极大,秋日无光时,湖面便与天色一样蒙了一层微雾的白茫。湖边的竹林飒飒,极翠绿的竹叶上原本落满的那一层灰尘已经被洗尽,在这样霜重的清晨,一层厚重的水凝在叶片上,再将小小的叶子压弯。

风吹出一片飒飒声,吹动沉甸甸的叶子,吹动湖面上的竹影,再将竹海边的秋花吹动,卷着些许花香一起,将坐在藏书楼中人面前的书页和发梢一并拂动。

凝辛夷仔细听着凝九的回禀,这位平素里极少出现在众人眼中、甚至许多人并不知晓存在的影卫身材娇小,面容普通,一双眼却极美极亮,黑衣包裹下,肌肉的漂亮线条隐约可见,竟是一名女子。

凝九的年纪显而易见比凝辛夷要大一些,不同于凝三和凝六是这一次来扶风郡才被安排给凝辛夷的,她从凝辛夷八岁落湖被捞起后,就一直暗中更在凝辛夷身边了,因而看她的目光里也带了一些真正的温度。

“看来姑爷虽然前一日与小姐不欢而散,但遇见正事,也还是不会怠慢。”凝九得出结论:“谢家在扶风郡的威望依然极高,定下四方局开业的吉时便是今日午后时,不少食肆店家都说承蒙过去谢家关照,今日来为四方局开业捧场之人,到店吃食一应免费。”

凝辛夷并不意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谢家的根基在此,三年凋零还不足以洗淡回忆。更不必说谢家行医,救死扶伤,整个扶风郡几乎都受过谢家的恩典。

风从窗外卷入,地上似有影子也被风吹动,凝九眼神一凌,凝辛夷却先一步竖起一根手指,止住了凝九的动作。

她的目光只是一点而过,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径直继续开口。

“有人怀疑谢晏兮的来历吗?”凝辛夷轻声问道:“府中人少见,郡城中这么多人,也没有人见过他吗?”

此前凝辛夷交代过,所以凝九特意注意观察过:“确实没有怀疑。大家也与那日谢郑总管一样,多感慨谢晏兮有其父之姿,面容又肖似其母。谢家那位夫人据说出身并不多高,乃是谢尽崖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两人感情极好。谢夫人为人最是温柔和善,心肠慈悲,在扶风郡素有活菩萨之称。”

一切都和谢晏兮此前说过的、她了解过的分毫不差。

那日她听说谢晏兮曾在三清观修行时,心底自然还是又多了一层怀疑。且不论从未听谢玄衣说过,更重要的是,她偷摸入三清观的次数实在非常多,却一次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谢晏兮的存在。

无论以谢晏兮的容貌还是修为高低来说,这都不合常理。

饶是谢晏兮说自己与师傅云游,鲜少回观,俨然一副其实对三清观也不是很熟的样子,若是如他所说,这一切倒也讲得通。

但凝辛夷还是没忍住,这才让凝九再多注意观察了一番。

三清观虽大,却到底不过一观。若是哪位道君门下有了十分出众拔萃的弟子,理应人人皆知,断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便如善渊师兄……

她的思绪到此而停,不再继续想,那只方才竖起来的手指也轻轻落下。

凝九会意,倏而冷声道:“谁在那里?”

话音落,凝九的袖箭已经激射而出!

空中一声裂锦般的嘶声,凝九袖箭出,人却并未追上前,而是护在了凝辛夷身前,手腕一抖,已经扣住了更多暗器,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了腰间软剑上。

影子波动,那只袖箭落空,没入墙壁三寸,若非轻风依旧,简直要让人怀疑这里从未有人出现过。

凝辛夷则是盯着那一隅影子看了会儿,像是才想起来了什么,轻笑一声:“阿九,你先退下吧,应是一位故人来。”

凝九却还不放心:“小姐!若是歹人……”

“歹人也进不了谢府。”凝辛夷道:“便是进了,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更不必说入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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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

凝九这才隐了身形。

少顷,凝辛夷扬声:“你背后书架上的那本《草叶图鉴》第三卷和第四卷,麻烦取一下给我。”

影子扭曲波动,谢玄衣抱着两沓书坐在了凝辛夷对面。

书案是矮几,凝辛夷背后垫了软腰靠,姿态很是松散,眼眸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手,等对方将书递给自己。

谢玄衣非常自觉地将书递了出去:“你怎知是我?”

凝辛夷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谢玄衣难免挑起一侧眉毛。

凝辛夷翻开接过来的书:“方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能入藏书楼却不触动谢家结界,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谢晏兮,也就只有你了。”

谢玄衣立刻道:“那为何不可能是他?”

凝辛夷似笑非笑看过去:“你说呢?”

谢玄衣这才猛地想起,凝辛夷此时与谢晏兮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他若要见她,哪里需要像自己一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连大门都不敢走。

他喉头莫名微涩,表面却一派轻松:“婚后……你与他相处如何?”

“怎么?”凝辛夷似是随口道:“若是他对我不好,你还真准备为了我大义灭亲?那可是你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谢玄衣抬手去取了块放在旁边的梅花酥咬了一口,脑子里却想起了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一番对话。

凝辛夷依然在怀疑谢晏兮的身份。

而他要做的,自然是消除她的怀疑。

“一码归一码。”谢玄衣垂眸,掩去眼中神色,道:“大哥是大哥,左右我也打不过他,就算想要灭也灭不了。若是他对你不好,我最多也只能骂他一顿,希望。”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她翻过一页书,“你真没告诉他我是谁?”

谢玄衣摇头:“木已成舟,何况这是你和他的事情,又或者说,这是凝家与谢家的事情,如今的我又不姓谢,轮不到我来说什么。”

“那你来这里见我,他知道吗?”凝辛夷问道。

“……他是我大哥,又不是我娘,倒也不至于管我这么多。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谢玄衣不服气道:“都说我了如今我不姓谢,他更管不着我。”

顿了顿,他才道:“我等下再去找他。”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尤其低,反而真的像是不得不向自家大哥低头的样子。

她方才明明发现了谢玄衣在影子之中,却故意要这样发问,就是要让谢玄衣知道自己还在怀疑,再看他如何应对。

如此三番五次的试探,正反左右的验证,凝辛夷有再多的怀疑,此刻也多少落定。

“长兄如父,怎么能出此言。这里到底是谢府,无论你姓不姓谢,只要你能踏进这里,这里就依然是你的家。”凝辛夷深深看了他一眼,表情却有些漫不经心,岔开话题道:“这次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谢玄衣道:“自是有我的事情。”

“看我只是顺便?”凝辛夷提壶,为他斟了一杯茶:“龙溪不夜侯,喝不惯也只有这个。”

谢玄衣想说是顺便,却也算不得完全是顺便,但一腔话语也只得和梅花酥一起滚入腹中而不得言。

他吃完梅花酥,正有些发腻,将茶接过来就一饮而尽了,又看到凝辛夷的眼神,微涩地笑了一声:“吃过苦,方知自己曾经锦衣玉食,奢靡无度。我现在连茶味都尝不太出区别,又怎么会有喝不喝得惯。茶对于我来说,只有解不解渴的区别。”

凝辛夷终于慢慢放下了书,她那双眼极黑,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自然而然就像是有黑色诡奇的漩涡,要将人深深地吸引进去。

“所以,谢玄衣,你真不打算和我说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谢玄衣的心重重跳了一拍。

早知她迟早会问这个问题。

但谢玄衣确实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大哥吗?”他抿了抿嘴,稍微移开眼神:“你问我,还不如去问他,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他多。”

凝辛夷没有移开目光,只道:“我和他还没有这么熟,暂且还问不出口,所以只好先问你了。”

听到不熟二字,谢玄衣眸光微动,却依旧闭口不言。

凝辛夷并不强迫,只道:“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既然我已经嫁入谢家,成了谢家的少夫人,这件事无论你说与不说,我都迟早要知道。毕竟这件事,不仅是我,想知道真相的人,也还有很多。”

谢玄衣知道她言下之意是说,凝茂宏也授意她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却依然微抿着嘴。

因为,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而他甚至不能说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只能缄默。

他沉默了许久,凝辛夷便也看了他许久,然后慢慢道:“让我换个问题。”

“那一日,你在谢府吗?谢晏兮在吗?你们究竟是从那一日的谢府逃生的,还是提前被预警不要回府,所以才逃过一劫的?”

“换句话说,这件事,你们提前知道吗?”

第46章

茶凉了。

凝辛夷并不介意茶凉,再热的茶入她的喉,也不过瞬息而过的一抹温热。

她从不会贪恋这样的转瞬即逝。

谢玄衣甚至没有再多喝一口茶,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希望我可以回答你。”他捻起一块梅花酥,眉梢眼底有了一丝极力压制,却依然流露出来了的躁意,他手下轻轻用力,将那块酥饼碾成了一小片细碎的渣:“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他又很是烦躁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希望凝辛夷能自己从他的语焉不详里听出蕴含的意思,又像是在掩饰什么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

凝辛夷深深注视着他,看着他眉间越来越多的躁意,还想要再说什么,便听书房外有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响起了几声有些微弱的敲门声。

是紫葵。

“小姐,小姐,您忙吗?”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出声:“元勘说,姑爷在四方局忙碌一日,回来以后到现在都高烧不退,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凝辛夷上一刻还在细思谢玄衣这个“不能”,到底是哪种不能,下一刻便听到谢晏兮病了。

……病了?

她的神色逐渐浮了一层古怪。

也许是他的剑太睥睨,也或许是他重伤到那个程度也还能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短暂休息后,还能坚持完一场婚礼,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总之,真是很难将这个人和病了联系起来。

紫葵驻足在屋外,以她之能,决计感受不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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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衣闻言,烦躁之色还没全消去,神色也有了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抬眉看向凝辛夷,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去看看我大哥吗?

凝辛夷比了个眼色:他都这样了,你不去吗?

谢玄衣向后一靠,摊了摊手,眼神的意思昭然若是:他管不着我,我也管不着他。你都不着急去看,我急什么?

凝辛夷和谢玄衣对视了会儿。

凝辛夷倏而扬声道:“有满庭在,而且谢家人本也擅医,我又不是医修,我去又有什么用呢?”

意思是说,谢玄衣这个谢家人去了说不定还有点用,她何必要去。

谢玄衣这人从小就最受不起激将法,这招别管在凝辛夷以前认识他的时候,还是现在,都很奏效。

但这一次,却难得失了效。

只要不提及三年前,他的眼角眉梢的暴躁与不耐便也消退了大半,只留下了一脸我就不去,你奈我何的样子。

紫葵哪里知道屋中两人的对峙,只心道满庭和凝辛夷能一样吗?要她去,难道还要她出手去医治什么吗?通常夫妻二人,其中一人病了,另一人担忧陪伴左右不才是常态吗?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结果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奇异的沉默。

凝辛夷:“……”

平时也不是没这么听紫葵说过,听多了,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儿了。但今日在谢玄衣面前听到这话,她却蓦地升起了一股不自在。

总不能当着谢玄衣的面露出对他大哥不管不顾毫不在意的表情吧?

紫葵还想再劝,毕竟要小姐和姑爷琴瑟和鸣也是息夫人交给她的任务之一,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凝三老老实实带在扶风郡,少肖想神都本就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结果话才要出口,她却只觉得后颈一凉,眨眼再睁的瞬息后,竟然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此处。

她顿了顿,摸了摸头,心道是了,小姐还交代了她要每日换藏书楼的符,她才换了两层楼,此事关乎谢家根基,万不可懈怠。

于是扭头而去。

凝辛夷也没想到,自己捏了紫葵的神魂这么久,第一次主动让她做什么,竟是在这里。

等她走远,谢玄衣才好奇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抽了她一缕神魂而已。”凝辛夷根本没有为自己解释的念头,只轻描淡写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难不成你认识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在神都没听说过吗?”

谢玄衣当然听说了。

他入了平妖监后,还没等他计划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凝辛夷如今怎样,就已经听说了她的无数事迹和声名狼藉。

但谢玄衣什么都没说,只是又问了一遍:“真不去?”

凝辛夷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经看回了面前的书:“不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夫妻之道……”

“谢玄衣。”凝辛夷终于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我不是来和他做你想象中的那种夫妻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纯粹感情的吗?就算有,肯定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谢玄衣的心却因为她的前一句话蓦地漏跳了一拍。

她不是来和他做夫妻的,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凝辛夷却已经又扬声:“问你事情,你又不肯说,如果来找我只是想要闲聊的话,我还很忙。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事的话,就别打扰我了。”

谢玄衣:“……”

这逐客令实在是不太客气。换做是任何其他人,按照谢玄衣这这脾气,可能已经要挑眉冷笑再顺势拔个剑了。

但面前这人是凝辛夷。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翻涌上来的些许脾气。

谢玄衣最后是什么时候走的,凝辛夷没太在意,她的掌心扣一直扣着一片树叶,而今那树叶上的纹路走势都快要熟稔于心,她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将它画出来。

正是在白沙堤时,草花婆婆最后给她的那一片叶子。

那叶子上的纹路潦草,如松针乱坠,边缘已经被不知哪种火灼烧卷曲了一小半,剩下的形状看起来,勉强可以猜出这叶子原本应是一个心形,大约巴掌大小。

凝辛夷正在浩瀚书海中寻找这叶子究竟是什么。

若是这个答案无法在谢家的藏书楼里找到,想必天下也没有其他地方能解答她的问题。

过去的神都或许可以,但如今经历过一场南渡,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书卷画轴不得不留在了北地,变成了许多文人此生忆之落泪的肖想。

除却要找到这片树叶相关的线索外,想要学习多一些的草木知识,以便能更好地看懂谢家的账目和货品流转,并非假话。

她记性算不得多好,但她足够勤奋,也足够认真。她可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寂静无人的夜里悄悄修炼,自然也可以多翻许多遍书,将这些树木药草的名字记在脑海里。

比如此前她还对谢家的经营一无所知,而今,她已经能流畅地细数出几乎每一只谢家的商队会往在哪些日子,去往哪些地方运输些什么了。

那日她给谢晏兮的账本里,分别记录了长达数年来,谢家最重要的那三味药的动向。

碧海通,鸦啼月,何日归。

这是三种从源头到运输队伍,再到用途全都被谢家严密把控的药草。

凝辛夷的目光落在这三位药草上,倏而想到什么,又将凝九拿来的那一份谢郑总管等人过去三年动向的调查卷轴拿来,摊开重新仔细看了一遍。

谢郑总管等人与刘老三之间的恩怨,说起来也很简单。

谢家一夕倾圮后,偌大家业陷入停滞。刘老三兄弟两人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碧海通的种子,偷偷辟了一块田,也算是精心将养了一番。

然而这两人是凡体之人,纵使也曾在谢府做事,却到底只是外围杂役,哪里知道这等药草的培育需要精纯的三清之气,种出来了一大批劣等品而不自知,以次充好。

而谢郑总管等人既然已经在昔日谢家做到了如此核心的位置,自然也知晓这几味药草的来历与种植方法。然而几人都忠心耿耿,本不愿以此为生。

可这世上也确实有太多病人亟待这几味药的救治,所以这几人才遥遥拜了谢府,又走了一趟白沙堤,却也不敢上山,只在山下拜了又拜,这才小心谨慎地做起了碧海通的生意。

凡体之人要去种碧海通,难之又难,只能想尽办法雇了捉妖师来,却又不能让秘密外泄,于是几人又想方设法将整个流程拆解开来,历经重重困难,花费巨大,差点把家底都赔进去,这才堪堪种出了与原来谢家种的品质一样的碧海通。

结果这一来一回,时间瞬息而过,需要碧海通制药的买家在断了谢家的这一条线后,病急乱投医,竟是真的相信了刘老三兄弟俩的胡话,买了刘老三两人的碧海通。

没有三清之气培育的碧海通,自然没有之前的药效,病人们吃了非但没有效果,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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