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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行符贴满了车厢和马身,这样一路东进,大约只需在路上过两夜,第三日傍晚便可以抵达神都。

不过三天时间,为了尽快回到神都,她可以忍。

她先是正襟危坐,严阵以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戒备,但小半天过去,善渊竟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前,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有风偶尔掀起车帘时,能看到他半个宽阔的肩头和飞扬的发,倒像是真的在认真做她的马夫驱车,满心只有赶路。

凝辛夷心底尚有狐疑,却到底稍微放松下来。

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疼。

从进入三清观见到菩虚子道君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之中,心绪大起大落不说,落入长湖底后,一夕找回了往昔的那些失落的记忆,她的脑中多了一块被填满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更何况,她的境界更是一下子暴涨,还未稳固适应,又与凝二十九动了手。

马车的颠簸平稳且有韵律,凝辛夷不知不觉歪斜了身子,靠在矮几上,沉沉睡着了。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 平稳,善渊才侧过头,深深看了车厢中的少女一眼。

凝辛夷这一觉睡得极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等到她有些恍惚地醒来时,蓦地直起身,被衾从她身上滑落,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张床上。

善渊坐在稍远处的窗边,支起一条腿踩在窗台,正神色不明地看着夜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来,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只简单解释道:“马饿了。”

跑了一整天,人能坚持住,马却不行。

凝辛夷翻身而起,想说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善渊却已经起身向外走去:“我去隔壁。”

凝辛夷的话噎住,却又想到了什么:“既然到了驿站,总能买到马了,你且歇息,我先走一步。”

善渊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是看了眼窗外的天,在凝辛夷将要与他错身时,轻轻让开了一点,然后才道:“明日是朔月。”

凝辛夷的脚步猛地顿住。

门外楼下有其他客人行酒令的声音传来,隐隐绰绰,又有高谈论阔与大笑声,那声音穿透门板而来,隐约几个词句落在门内两人的耳中。

“……听闻平北候班师回朝……”

“如今大徽,若轮军功,谁能及……”

“……呸!不过一个三姓家奴罢了!”

“休得胡言……圣眷正浓,不要命了你!这可是官驿!”

凝辛夷只觉得放在三千婆娑铃中的包裹滚烫,连带着铃铛都变得灼热,那血书像是真的化作了漫天的血,冲入她的脑中,让她刚刚触碰到了门的手猛地一缩。

平北二字,唯赐予平北将军何呈宣一人,如今,他竟已经封侯。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是一个朔月之夜。

过去她一直以为,朔月之时,月隐云遁,满目皆黑,正是天下魑魅魍魉妖祟横行之时,她体内封印的妖尊因而妖力暴涨,撼动封印,这才会引发她周身的三清之气紊乱,非剑匣不可压制。

可如今,记忆归位,真相大白,她体内没有封印,所被封印的,乃是她的记忆,而这封印,也已经被解开。

理论上来说,她不应该再惧怕朔月,朔月之夜对她来说,理应与其他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可她不敢赌。

距离神都越近,她越不敢赌。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也太过重要,至少现在,她不能出一点差池。

凝辛夷挣扎片刻,到底还是收回手,转身走了回去,沉默地重新躺下,扯好被子。

然后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善渊,逐客之意非常明显。

善渊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扯起了一抹笑意,向外走去,轻轻合上了门。

等他到了房间里,合拢房门的几乎同一个刹那,他蓦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但很快,那血上便燃起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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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将地面上的那一点血渍燃了个干净。

善渊面无表情地踉跄向前,直至跌坐在床,再吐了一口血。

过雁门郡的这一路,他见苍生,为流民燃不灭之离火,可那些火虽然离体,但只要燃烧一刻,消耗的便是他的气血与生命。火烧不息,他便如坠炼火地狱一日。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缓慢地倒在床上,疲惫地合上眼,手中却依然掐着一个诀,不让这样的痛因为结契而枯荣转轮到凝辛夷身上分毫。

他要想个法子,将这婚契解了。

……

墙的另一边,已经睡了一整觉的凝辛夷毫无困意。

等到门关上,她又转了回来,沉默地盯着合拢的木门看了许久。

善渊师兄不说,她也知道他的用意。

此去神都,即便两人口中一字未提,却也都知晓其中凶险,善渊师兄连满庭和元勘都没带,显然是怕这两个从小陪伴在身边的师弟们被波及。

他藏她的马,逼迫她与他同行,自然也是因为看出了她破境后境界不稳,加之朔月将近,他……不放心她。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才更痛,也更难和解。

她不能欺骗自己去否认他的真心,也不能饶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驿站之中,用的是蜡烛。

有细碎轻微的火声噼啪,门外的喧嚣渐低,烛光也暗淡下来,隔音并不非常好,有不知哪一间客房的客人打起了震天的呼噜,吵得人不得安宁。

凝辛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甩了一张隔音符,这才清净下来,许久,她又有些发困,慢慢阖上了眼。

可也正是这张隔音符,让她正好错过了楼下小二惊恐的一声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等浓烟渗透楼板,凝辛夷蓦地注意到窗外的火光,翻身而起,撕掉隔音符时,驿站内外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哭喊连天,混乱不堪。

凝辛夷推开门,一阵滚滚浓烟扑面而来,她飞快扯了帕子在水中一捞,掩住口鼻,折身去推窗时,却骇然发现,那看起来并不多么坚固的窗子,竟然纹丝不动!

她拧眉再推,这一掌用了三清之气,却依然没有推开。

凝辛夷面色骤沉。

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的巧合。

几乎是顷刻间,她已经断定,这场火八成是冲着她来的。

下一刻,她倏而又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向着隔壁房间看去。

不对,她因为半睡半醒和隔音符而没有听到屋外的动静,善渊师兄呢?

她顾不得什么浓烟,眼瞳一变,穿墙而过,便见隔壁房间里,善渊倒在床上,掌心衣襟都是血,唇角的血已经有些干涸,他面色苍白,唇却殷红,黑发披散,看起来触目惊心,宛如艳鬼。

“善渊师兄!”凝辛夷急呼道:“善渊!阿渊!”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事态紧急,凝辛夷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探,才发现善渊的体温极高。

他身怀离火,素来体温高于常人,可却从未高到烫手的地步!

越是紧急,凝辛夷的神色反而镇定下来,她将那张浸湿了的帕子系在善渊口鼻上,矮身将他搀扶起来,试图将他拖在身上背起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善渊看起来腰肢劲瘦,掌心所触,却尽是结实的肌肉,重量竟是压得凝辛夷一个踉跄。

凝辛夷:“……”

险些爆一句粗口。

她叹了口气,放弃尝试,俯身在善渊耳边道:“阿渊,是我,我要将你放在三千婆娑铃里,若你醒来一片漆黑,不要害怕。”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下意识的音色有点太温柔了,于是又冷冰冰地将称呼改成了“善渊师兄”,这才将传讯纸塞在他的掌心,然后将善渊收进了三千婆娑铃里。

然后,她提起他的长刀背在背后,在身上系了一个紧紧的结,再拎起他的曳影剑,走到墙边,将手贴在墙壁上。

她可以破墙而出,逃离驿站,转瞬便能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这一驿站的人呢?

若是这火真的如她所猜,是冲着她而来,难道要让这一驿站的人都为她陪葬吗?

凝辛夷慢慢收回手,然后折身。

她推开房门,门外的哭喊声与塌陷断裂声骤而喧嚣入耳。

然后,她一步踏入火海之中。

第164章 入她瞳者,生杀予夺,……

“救命——救救我——!”

“救命啊——!”

“死……我要死在这里了……”

“幺儿,醒醒,醒醒!不要怕,娘在,阿娘在!”

四方都是滔天的哭喊,木柱断裂,火烧的声音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让哭喊都在浓烟中变得模糊。

凝辛夷弹指,以三清之气驱散身周烟气,四顾一圈,浓烟滚滚,目不能视,但她已经凝神空渡,只要想看,自然看得清晰。

只见驿站果真门窗紧闭,无数住客分明已经扑到了门边,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扇分明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面露绝望。

有人扒在窗边,一边不住地咳嗽,一边用手边的利器一下一下凿着木质的窗棂,试图透进来哪怕一股清风,手上的力气和动作越来越慢。

眼见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已经有人默默闭上了眼,歪斜在地,只等最后的时刻来临。

却忽而有一阵微风抚过。

火遇见风,本应更旺。可那风只是吹开了呛人的浓烟,让所有近乎窒息的人有了喘息的余地,旋即便沉沉有如实物般压在了燃起的火上!

那熊熊的火焰竟像是凝滞了一瞬。

旋即,压住人的断裂木柱被一股柔和的力抬起,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的母亲透过泪珠,看到了站在如炽红炼狱的驿站中央的少女。

她容色如皎月,站在那里时,吞吐的火舌也要向她俯首。

凝辛夷以浩瀚的三清之气压下驿站中的火,持扇拎剑而立,灵火燃扇骨,闭眼再睁。

“诸方万界,皆不困我——开!”

刹那的寂静后,困住所有人的门窗倏而洞开!

风雪倒卷,冷冽的寒风成了所有人生还的希望,门边的人们歪斜着倒在门外,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中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惧。

凝辛夷从一片废墟中走出来,火色在她身后渐渐平息,等到大家的视线适应此刻的夜色黑暗,才有些恍惚地发现,夜色中,分明有寒芒点点如繁星!

驿站中多走南闯北之人,见识多广,饶是被浓烟熏得头晕脑胀,见此场景,不过片刻,心底便已经骤冷。

那分明是密密麻麻对着他们的箭矢!

刚刚觉得自己死里逃生的喜悦如被冷水浇没,所有人都在发抖,情不自禁地向着附近的人爬去,好似这样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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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一分暖。

“杀……”有人颤抖着吐出一个字:“有人要、要杀我们?!是我们这次压的镖有什么问题吗?”

“再贵重也被这一把火烧没了。”另一人沙哑着嗓子,狠狠道:“这是得罪人了,招惹上仇家了吧?!什么仇家这么有魄力,竟能调动箭阵前来?”

另外那人怔忪片刻:“……你的意思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我们岂不是……”

被卷入了无妄之灾?

却听一道清冽悦耳的女声从一侧响起。

“是冲我来的。”

凝辛夷轻轻叹了口气,她越过所有人向前走去,路过瑟缩的人群,然后站在了所有人最前面,持剑而立。

短短片刻,她已经明白过来。

这一次与之前的每一次想要杀她的手笔,都不相同。

更暴戾,更肆虐,也更残忍。

对方对于这驿站中所有人的死活都浑不在意,也并不觉得这火一定能将她烧死。若是真的死了也罢,若是没有,自有布置在外的万箭齐发等待她。若是她方才直接破墙而出,这一驿站的人也不会被放出来,那些门窗被符箓封得严实,凡体之人绝无打开的可能,所有人都终将葬身于火海之中,直至被烧成冬夜的焦炭与骨灰。

只是为了她,便要这么多人陪葬。

她想到了自己幼时与阿娘奔袭千里,有时也只是为了从妖祟手中救下三五人,甚至一两人。而现在,为了杀她,却眨眼间便要牺牲这么多条性命。

这世间最诡谲可怕的,真的是妖祟吗?

有马蹄声响起。

冬日风寒,松垮坐在马背上的青年却着一袭与春日无异的单薄绯红抱衫,却又在抱衫外罩了厚重黑毛领的大氅,端得一张眉眼细长的俊俏白面,眉宇间是含笑时也挥散不去的暴躁戾气,这样居高临下看来时,那一眼更是轻佻傲慢十足。

正是高平司空家的独子,司空不迟。

司空不迟抬手,赞赏不已地鼓了鼓掌,看着凝辛夷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什么稀释珍宝,唯独不像是看到了一个人:“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凝辛夷微微挑眉。

“从入神都开始,我便想要见见传说中的神都第一美人,没想到直到你嫁为人妇,才得以相见。”司空不迟看着凝辛夷的眼瞳如毒蛇吐信:“如你所见,有人要杀你,若是此刻未能得手,你回神都这一路,也会有人前赴后继,如影随形,便是你到了神都,也昼夜难寐,危机四伏。不如小爷我来给美人儿你提个建议,今日你便从了小爷我,只要把小爷我伺候舒服了,小爷不嫌弃你嫁过人,为你改名换姓,金屋藏娇,保你不死,如何?”

凝辛夷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她自小便姿容太过出众,又是凝茂宏声名在外……或者说臭名彰著的庶出女,实在曾有太多纨绔子弟对她出言不逊,当然后来那些人都在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骄纵跋扈面前悄悄闭了嘴,如今再听到这种论调,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她心底觉得好笑,眼中却盛满疑惑,道:“你谁?”

“司空不迟。”马背上的青年扬起下巴,满脸倨傲。

高平司空家的长相太有特色,加上司空不迟的大氅下以金线绣了高平司空家的家徽,凝辛夷早就猜到了是谁,闻言却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然后在司空不迟得意洋洋的眼神里,继续道:“那你以为你是谁?”

司空不迟一愣。

初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但旋即,他身形一顿,眉间的暴戾弥散到了全脸:“凝辛夷,你找死!”

他冷冷看着凝辛夷,目光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分明上一刻还在怜香惜玉,话音落下时,他的手也向下一压——

于是那对准凝辛夷的无数箭矢便脱弓而出!

驿站废墟中的众人眼瞳骤缩,蜷缩成一团,只觉得躲无可躲,心头恐惧之余,却是一片死里逃生后,却又要再次面对死亡的麻木。

只是等了又等,那凄厉的阵阵破空声,却好似都被截断在了半空之中,戛然。

有胆大之人悄悄睁开眼,便骇然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却见那漫天箭矢都停住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之后,不得寸进,也并未落地,而是就这样悬停,甚至没有卸力。再片刻后,那些箭矢悄然转了一个方向。

竟是对准了司空不迟,将他包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司空不迟眼瞳骤缩,一手掐印,漆黑大氅无风自动,如一张虚芥影魅织就的大网般铺散开来,无数影子在夜色中鬼鬼祟祟,显然若是那箭落下,所有这些影子便会成为遮挡和保护司空不迟的盾。

弓箭手们一击不中,弯弓再搭箭,然而这一轮箭雨后,那箭矢竟是调转过来,齐齐对准了他们自己!

凝辛夷的周身有婆娑密纹环绕,三清大盛,她顶着司空不迟似是想要将她千刀万剐般的目光,轻轻扬了扬下巴:“现在可以出来好好和我谈一谈了吗?”

片刻,一道人影越过弓箭手向前走来,走到司空不迟身边时,还向着司空不迟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在他的马前站定,向着凝辛夷一礼:“过去便曾听闻三小姐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是什么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吗?”凝辛夷嘲讽道:“就算高平司空家如今想要立足神都,杀人也绝不会用火,也不会调动弓箭手——若是将这些弓箭手换成虚芥影魅,我还能多信几分。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到底是谁想要杀我?”

司空不迟只觉得受辱颇深,便要破口大骂,才开口,却感到有什么东西蓦地封住了他的嘴。

他先是屈辱,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站在自己马前之人,旋即心底蓦地泛起了冷意。

如凝辛夷所说,这一场杀局,的确不是高平司空家的手笔,也正是因为她说得太对,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而他强硬地混进了这一只队伍中来,目的也的确如他方才所说,想要来看看这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若真有那么美,他也不介意自己的美人收藏里,再多一个人。

这一路而来,他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对面前那人也是呼来喝去,他只当对方慑于自己的身份和境界无从反抗,可倘若真的如此,对方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甚至连个诀都没有掐,就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某乃贵人府上的幕僚,名字不足挂齿。”那人声音含笑,笑弯一双眼,却也难掩那双眼中的精光四射:“此行的确是为了取三小姐的性命。”

凝辛夷没有说话,却有一圈婆娑密纹神出鬼没般蓦地收缩!

幕僚施施然伸出一根手指,只听一声嗡然,那婆娑密纹竟是被他瞬息止住,在身外指外,再不得寸进!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割开了一截的手套,和涌出来将手套染湿了的血珠,笑了一声:“婆娑密纹果然锋利。三小姐……”

话音未落,剑声已起。

曳影剑气喷涌,游曳其上的金龙似是沸腾,凝辛夷抬步的瞬息便已经到了幕僚近前!

幕僚抬眼,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了剑锋剑芒,和他再难遮掩的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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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是艰难狼狈地在地上一滚,躲过这一剑,大声道:“你就不好奇我身后是谁吗?”

凝辛夷平静笑道:“好奇。但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你告诉我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幕僚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神色惊恐且阴晴不定。

这和他计划的不一样。

按照他的计划,既然司空不迟这种蠢货非要跟来,不如便将计就计。他不觉得凝辛夷会相信这一切是司空家的手笔,但至少可以模糊视线,在处理事后时,若是有人追查,也能将平北候摘个干净。

而倘若凝辛夷不死,至少也要在她心底埋下对凝家和皇室怀疑的种子。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二话不说,上来抽剑就劈啊!

幕僚恍惚间,凝辛夷已经拖着剑缓缓向前走来。

他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耳边倏而听到了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那一声痛极却惧极,竟是将他设下的封口印冲破开来!

便见那将司空不迟环绕的箭矢竟然撤去了阻拦的那一层空气,带着未卸的破甲之力,混着足以将司空不迟护身之气破开的杀意,扎入了他的体内!

血色崩裂。

“你竟然伤我!凝辛夷,你他妈的竟然伤我?!你知道伤了小爷我的后果吗?”司空不迟惨叫着嘶吼道,那些箭矢没入他的体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血色的刺猬:“高平司空家与你不死不休——啊!!”

那箭矢竟是随着他的声音,再向前一寸!

“谁想要杀我,我就杀谁。等到我把想杀我的人都杀光了,你身后的人,自然也就会出现。”凝辛夷淡淡道,手上已经再度起剑。

杀意弥漫。

幕僚明明听说过,不能看她的眼睛,此时此刻却下意识抬眼,然后对上了一双泛白的眸子,阴阳二色在她眼中流转不休。

幕僚蓦地意识到什么:“凝三小姐,留我一命!我对你还有用——”

凝辛夷如若未闻,启唇,吐出一个单音:“杀。”

入她瞳者,生杀予夺,皆听她意。

幕僚所有的话语都滞在唇边,眼中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生机刹那便断绝。

他死得太快,太绝对,司空不迟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的威胁之语流畅地吐露出来一半,然后戛然而止。

凝辛夷抬眸,似是要看过来时,他终于瑟缩地感觉到了恐惧。

尤其当他看到,那幕僚明明都死绝了,凝辛夷竟然还在他身上提剑捅了几个窟窿。

“都要不死不休地杀我了,还要我留你一命,我在你们心中是什么傻子吗?”凝辛夷抖了抖剑上的血,在司空不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还剑归鞘,一声铮然。

然后,她俯身,用剑在那幕僚的胸口找了找,挑出来了一只钱袋子,打开看了眼银票的数额,再掂了掂其中的碎银,向着瑟瑟发抖鸦雀无声的驿站扔去。

“里面有三千二百两银子,是这些死人的赔礼。”

“至于你。”凝辛夷看着被戳成了血窟窿般的司空不迟。

司空不迟猛地捂住眼睛:“不要看我——!”

凝辛夷顿了一下,唇角有了一丝讥讽之意:“下来。”

司空不迟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

凝辛夷翻身上马,垂眸看他:“给我牵马。”

马蹄声平静却让人战栗,一片白纸蝴蝶从黑暗中悄然振翅,落在驿站里饱受惊吓的众人身上,悄然融化。

夜色中,凝辛夷蜷了蜷手指,收了白纸蝴蝶,平静地指挥失血过多而踉跄的司空不迟:“生火。”

她环顾山林,一手抚摸上腕间的三千婆娑铃,翻身下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你守夜。”

第165章 “世人皆知你所嫁之人……

司空不迟的血如泉涌,他抬手自己拔箭,自己艰难地补住一个个血窟窿,吃下保命的药丸,阴狠地透过火光看向凝辛夷,却被对方平静扫来的视线震慑,又低下头去。

他的双手与脖颈紧贴着皮肤的地方,都卡着一圈婆娑密纹,司空不迟知道,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就会被这圈奇异的东西杀死。

火焰的另一边,凝辛夷的手指抚在善渊的额头,之前的滚烫消下去了一些,随着东方的天幕将蓝,他虽依然没有醒来,脸色也已经变得好多了。

三千婆娑铃中可储一切物,但也不能长久地将他困在其中。她留在他掌心的传讯纸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显然历经这些波折,他还没有醒来。

凝辛夷反而松了一口气。

善渊的气息平稳,她扯开他的衣衫看了一眼,发觉之前所受的伤也已经在慢慢愈合,显然这样的昏迷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休息。

司空不迟压根没有看清楚凝辛夷是从哪里大变了一个活人出来,但这不妨碍他心中对凝辛夷的忌惮和杀意又再重了一重。

这个女人,比他知道和了解到的,手段还要更多,实力也分明更强,强到他甚至不能一眼看穿她。

司空不迟分不清究竟是她一直在藏拙,还是最近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际遇。

可不管是哪一种,这位在神都绝大多数人心中依然是跋扈骄纵的凝家之耻,对于在最上层的几位家主来说,已是如心中一根刺般的大患。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长成了所有人都无法轻易杀死的模样。

火光扑朔,她面无表情的面容在火光后闪烁,像是璀璨不灭的烟花,那样的焰色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且近乎神圣的光,让人不敢逼视,却又在看了一眼后,还想再多看几眼。

司空不迟的后院中,有很多姿态各异的美人,其中姿容最盛的几位,谓之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可却没有一位,能浓烈得像是凝辛夷这般,如最灼热盛放的芍药,可浓到这样的地步,却殊无媚态,反而眉间冷冽,剑气与杀意从她放在身侧的黑剑上溢散出来,将她的五官都拢上了一层冰霜薄雾。

还有枕在她膝头的那人……

毫无疑问,想必便是那位谢家大公子。

而现在,司空不迟冷得瑟瑟发抖,失血过多让他连嘴唇都呈现出了一片惨白。虽然面前有火堆,可那暖意并不能穿透身躯,面对时,后背冷,转过身时,面前又是冰冷一片。

因为他的大氅正盖在那位谢家大公子身上。

想到自己启程之前听到的只字片语,司空不迟眼底寒芒微闪,开口道:“三小姐,你可知道,他不是谢家大公子?”

凝辛夷这次倒是理他了,她掀起眼皮,看了司空不迟一眼:“我应该知道吗?”

司空不迟眼珠子一转:“应不应该,总之你现在知道了。”

凝辛夷的脸上却没有任何错愕,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我嫁作谢家妇,我所嫁之人,便是谢家大公子。”

司空不迟狞笑一声:“据我所知,那婚约上所写的,可不是你的名字。”

“你见过婚约?”凝辛夷平静道:“婚约上书,凝家女嫁谢家郎,既然我是凝家女,我所嫁的,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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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谢家郎。”

“即使他其实不是?”

凝辛夷抬手,将大氅轻柔地向上拉了拉:“司空不迟,我也可以杀你的。”

司空不迟一滞。

“你或许以为自己的嘴很紧,我问你什么你都不会说,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死。”凝辛夷道:“可事实上,我什么都不会问你。”

司空不迟不解:“为什么?”

“你来的路上,那幕僚有没有对你说过,不要看我的眼睛?”凝辛夷倏而问。

司空不迟仔细想了想:“未曾……”

“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只能说明一件事。”凝辛夷轻描淡写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就算我知道了,也无所谓。最重要的那些事情,你爹真的告诉你了吗?他真的将你视作可以信任和独当一面的人了吗?”

司空不迟的脑中蓦地想起那一日,他随着司空遮进铜雀三台,在无数厚重的帷幕后面俯身,他想要抬头去看一眼帷幕前面的人,却被一把按住了头。

他的手指骤而缩紧。

“我听闻高平司空家的家主司空遮膝下常年无子,年过四旬,才有了你这么一个独苗,宝贝得很。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若你死了,高平司空家定会与我不死不休。所以你也仗着这件事,四处惹事,跋扈嚣张,比起我当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凝辛夷用一根长长的树枝拨了拨火焰,道:“所以你才敢背着你爹偷偷溜出来,混进刺杀的队伍里。因为你笃定,就算坏了事,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这一切都被她说中了,司空不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既然知道,还敢这样对我!”

“我当然敢。”凝辛夷轻轻笑了起来:“司空不迟,敢在神都横行霸道之人,当然都是有靠山的。你有爹,我也有。你不知道的,你爹未必不知道。”

司空不迟脱口而出:“你不过一个庶出罢了,你以为你是凝玉娆吗?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是啊,我不过一个庶出,却能在神都张扬跋扈这么多年,你猜这是为什么?”凝辛夷隔着火光望过来:“自然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价值。你的爹,我的爹,看似将亲情人伦挂在嘴边,实则在他们的心中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以价值来衡量的。司空不迟,你的价值在于传宗接代,即便我杀了你,但若是你爹知道你养在外门的那几房外室早就有孕在身,甚至还有一个儿子,你觉得,你还有价值吗?”

司空不迟的眼睛慢慢睁大:“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个不学无术又蠢又乖张的纨绔吗?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你说少了,我还三清断绝,手不能提剑,不会画符,白瞎了龙龙溪凝家剑符双绝的名号,当真是一无是处。”凝辛夷看向司空不迟的眼瞳蓦地变得幽深:“司空不迟,难道你就没有藏拙,当真是如传言中的好色淫逸,自大狂妄吗?”

司空不迟冷不丁撞进那双眼瞳。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思绪一片混沌,像是被硬生生从地上被提了起来,那双凝辛夷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和他的一切,凡她所问,他都会如实作答。

洞渊之瞳。

“来杀我的幕僚是谁的人?”

司空不迟平直道:“平北候。”

“平北候为什么要杀我。”

“虚芥影魅的眼珠子在双楠村看到了一个包裹,而那个包裹最后到了你的手里。”司空不迟应道。

“除了驿站,他还在哪里设伏了?”

“官道一路到神都,都是平北候的人。”司空不迟道:“除却官道,还有别的隘口,也都布置了人手。”

平北候如此手笔,凝茂宏不可能不知。纵使知道,他也放任之,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很想让她死。而他想让她死,却又一次次假借凝玉娆的手,借谢尽崖的手,如今甚至想要通过平北候将她杀死。

他不敢亲手杀她,这又是为什么?

她在长湖中回忆起来的记忆里,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有关父亲的画面?

凝辛夷将这些疑问深埋心底,继续问道:“你知道谢玄衣吗?”

司空不迟眼中有了茫然:“……不知道。”

“谢尽崖呢?”

“知道。他没死,如今正在凝家的掩护下做事。”司空不迟道。

凝辛夷悄无声息的起身,不过瞬息,已经到了司空不迟面前,她俯身看他,眼瞳愈发深深:“他住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

“在……在神都外的凝家别院。”司空不迟的眼瞳剧烈震荡,显然这个问题触及了司空遮三令五申绝对不能与人言的要害,可一位凝神空渡境界的鬼咒师所施展的洞渊之瞳,又岂是他所能挣脱的:“他在……在复活谢家大夫人。”

说完这句话,司空不迟的鼻孔与耳道里同时流出了一条细细的血丝。

凝辛夷心底剧震,面上却不显,她无意以洞渊之瞳伤害到司空不迟的神魂,不能施展太久,更何况,凡世家子弟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保命的宝物,若是触发,司空遮恐怕便能知道他们的所在。

这一路上,有平北候设伏已是危险重重,若是再加上高平司空家,她到神都的这一路,恐怕不死也会半残。

凝辛夷出手如电,拽住司空不迟的衣领,将他几乎提了起来,紧紧盯着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司空不迟,虚芥影魅究竟是怎么孕育出来的?”

司空不迟眼瞳缩了缩,慢慢道:“以何日归造且欢散,再以且欢散制造女子孕相,待得成熟,破肚而出,是为虚芥影魅。不过如今,登仙也可以替代且欢散,不必再用这难寻的前朝之物。”

“定陶镇边的报国寺呢?为什么里面的和尚都死了?”

“报国寺……报国寺。”司空不迟在脑中搜寻这个地点,终于想了起来:“报国寺和慈悲庵都是王家为了消弭业障而设,每死一名女子,便会为其供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业障居然逼疯了那些和尚尼姑……真是奇怪,哪有那么多的业障……”

他边说,七窍都开始有细密的血珠渗出,凝辛夷猛地解开了洞渊之瞳,在司空不迟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她从不畏冷。

如今记忆封印解除,对长湖的恐惧消失,面前又有这么大的篝火熊熊,她本不应冷。

可是司空不迟的字字句句,都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明确的答案。

谢家账目上数额巨大却又去向用途不明的款项暗暗流通到了陵阳郡定陶镇,与此同时,执掌着何日归的王家大院里,王典洲从不知何处拿到了一张登仙药方,登仙从此暗中流通在世家后宅,以其成瘾性制造巨大的利益,也大批大批地送往高平司空家。而在这其中运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登仙之药的,也正是高平司空家的虚芥影魅。

更早一些的时候,那些何日归也渡澜庭江而过,送入前朝大邺的长德皇宫之中,制成一种名叫且欢散的香,香气辗转,曾经没入大邺皇帝的口鼻,也曾被凝家握在手中。

一张利益与权利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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