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凝辛夷谢晏兮》 180-185(第1/15页)
第181章 “娘娘说得果然很对,……
推开水晶棺椁的那只手,是一只素白纤细、漂亮至极的手。那只手一看便属于一位绝对倾国倾城,容色绝世的美人,而当那棺椁被推开,棺材中的人缓缓坐起来的时候,也的确如此。
她身上缀满了各色的花瓣,宝石,珍珠,随着她这样慢慢坐起身,所有炫目繁复的这一切却都在向下滑落,与棺椁坚硬的四壁碰撞出一片清脆。
如绸缎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她的头上只剩下一顶璀金坠宝石的发冠,身上的华服看起来并非本朝的款式,却依然华美非常,金织银勾,大片的刺绣缀于其上,像是要穷尽世间的巧思与绣功于这一张小小的布料上。
但这样的花团锦绣却依然只是那张盛容的点缀罢了,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个人,若这世间会有人对她十余年依然念念不忘,余情难了,穷极手段也想要让她重新活过来,竟好似也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棺中女子就这样转头看了过来,她的目光有些恍惚,却最终定格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有些迟疑地唤出他的名字:“……姬睿?”
徽元帝姬睿站在距离她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注视着她。
九方辛夷想象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没有终于功成后的欣喜,没有相拥而泣,甚至徽元帝明明距离棺椁这么近,可在推开那厚重的水晶棺盖时,他却完全没有伸手去帮忙,只是静静地注视。
某种诡奇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明明费劲了心思,耗尽了心神,甚至不惜将这么多的人推入死地,耗费足足十年时间做局,在这玄天塔的地宫中以白玉为地,以冰玉为棺,只为了得到一颗最完美的返魂丹,来复活自己面前这位女子。
她尚在沉睡时,便已经会被所有人尊称为明皇后。有她一人在,徽元帝的后位便永远空悬。曾有某位后妃试图靠前朝之力推动自己再向前一步,得来的结果却是帝王雷霆一怒,被打入冷宫。从此以后,铜雀三台,鸦雀无声,安安静静。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徽元帝心中,早为那个位置留好了人,而这个人,理应是他深爱至极,珍重无比的存在,所以不可替代,不容染指。
可他甚至不肯伸手,帮她扶一把那个厚重的棺盖。
女子长久地看着他,脸上的困惑之色越来越浓:“你怎么这么老了?本宫……”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再看自己的手,然后在垂头的瞬间看到了自己之所在,旋即才环顾四周,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慢慢站了起来。
“是了,本宫应该是死了的。你夺权上位,将长德宫染成了一片血海。”她低声喃喃,然后看着姬睿身上金龙环绕的常服,蓦地露出了一个带着不可置信和讥讽的笑:“姬睿,总不能是你还对本宫念念不忘,所以硬是把本宫从阴曹地府里叫了回来吧?本宫可是你叔父的女人!”
“是且欢散的味道。菩提,且欢,招魂。”她边说,边笑了起来,笑得满头青丝都和她一起颤动起来:“本宫死了多久了?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很久了吧?就这样还要把本宫拉出来?这么情深似海?这世间是没有别的你能利用的女人了吗?”
她竟是一开口,甚至不用徽元帝多说一个字,已经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徽元帝将要出口的情深谎言!
“明贵妃娘娘乃国色倾城,朕辗转反侧,实难忘怀。”徽元帝含笑道:“娘娘难道不知自己姝色?”
能够被称为明贵妃娘娘的,这个天下只有一人。
明舜华。
九方辛夷轻轻叹了一口气 。
在有了明德英的记忆后,她自然也知道了姬渊的那段实在难以回首的过去。
——分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所生,可却因为星官批命,破军缠身,将惹天下大乱而险些被自己的生母掐死,所幸闻真道君将他救下,带回三清观养大。
而那位传闻中心狠手辣、为了荣华富贵而甘愿亲手弑子的娘娘,正是明贵妃,明舜华。
她不希望那冰玉棺木中是她,陈年的伤疤明明费尽心思去埋葬,却要被人这样血淋淋地挖出来,这对姬渊来说太残忍。
可偏偏,偏偏。
九方辛夷甚至下意识按上了三千婆娑铃,可她并不知道,这样的被唤醒和复活,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而被她遗弃了这么多年的姬渊,又是否想要见到自己母亲如今的模样。
闻言,明舜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慢慢睁大了眼,极有兴致地打量了徽元帝一遍,她这样看人时,带着天然的挑衅,却依然顾盼生姿,美不胜收,就这样绕着徽元帝走了一圈后,明舜华才道: “本宫当然知道,可这世上也没有人比本宫更清楚,什么是帝王,什么是……男人。”
她边说,边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去,再次笑了起来,如花枝乱颤,也自然带了一股说不出的疯意,她笑得眼泪都沁出了眼角,也或许正是这样一点模糊,才让她认出了变化更大一些的凝茂宏和一旁已经枯槁雪发的九方青穹。
“是你们啊。凝茂宏,你还是这么道貌盎然。九方青穹,你怎么看起来比本宫还像快要死了,当年让京城多少贵女趋之若鹜的脸,怎么看起来像是瞎了?”她饶有兴趣地看了过去,目光在九方辛夷的身上微顿了一下,打量了一圈她的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许多,微微扬眉:“你是谁家的小姑娘?难得长得能入本宫的眼,若是本宫那孩儿还在,本宫倒是可以属意你来当儿媳。”
九方辛夷:“……”
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真是。
气氛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明舜华何等人精,敏锐觉察到了不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只话锋一转:“本宫最见不得漂亮的小姑娘受骗,本宫来问问你,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吗?”
姬渊:“……”
九方辛夷:“……”
骗你面前这个漂亮小姑娘最多的,好巧不巧,正是你儿子。
这个瞬间,姬渊的心都要提起来了。
他刚刚如一片落叶般轻巧落在地上,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一片彻底的黑影之中,再看向对他来说其实再陌生不过的母亲。
他曾经在双楠村的幻境中也梦回过一次乱世之前的长德宫,那时闻真道君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尚且能转头离开,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他竟然终于还是见到了自己生母的模样。
人对于自己最在意事情的真正麻痹,其实是逃避。
所以他甚至在幻境之中,都不愿向前半步。可此时此刻,他明明可以转身就走,却哪怕只是看到了她的一片衣袂,一道声音,都让他难以再扭转足尖。
更不必说,明舜华问出的这个问题,实在让他……有些战栗。而她所问的,更是他为其不惜燃血烧命也要不眠不休赶来,哪怕只是远远看着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他怕她语带讥讽地说什么,也怕她不答。
却见九方辛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天真老实道:“实话实说,的确不太知道。”
“自大,虚伪,道貌盎然,谎话连篇。”明舜华伸出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凝辛夷谢晏兮》 180-185(第2/15页)
手指一一数道:“懦弱,胆小,却偏偏渴望这世上所有的权势,要做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尤其喜欢在女人面前这样。他们一个个自以为策无遗算,兼权熟计,其实不过是一群庸俗的蠢货罢了。就像是现在——”
她的手指点在了徽元帝姬睿的方向:“你们的这位皇帝,就打算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不仅要骗我,想来也要骗天下人。而这种骗,还有一个更确切的说法,叫做挡箭牌。他们会毫无任何心里负担,理所当然地将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都当做挡箭牌,所有的错处都是别人的,所有的错事,都是别人诱惑他做的,他只是一时昏聩,听信谗言,被蛊惑,被迷惑罢了。”
“而我,就是那个别人。”她眨眼的速度很慢,看人的眼神却很认真:“我说得对吗,姬睿?”
徽元帝姬睿终于低低笑了起来:“娘娘,做一个美丽又愚蠢的女人,不好吗?以为自己千娇百媚,千万宠爱于一身,所以这世上的男人为娘娘做什么事都很正常……这样不好吗?”
“或许做一个美丽又愚蠢的男人很简单,但要做一个这样的女人,实在太难了。”明舜华讥诮道,她摆了摆手指:“尤其当同样的事情被一次又一次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再愚蠢的女人,也会看出这世上的男人,其实都是披着一样皮的腌臜货色罢了。”
“不,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不是。”明舜华倏而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有些瑟缩,似是连想起来这件事,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勇气。
凝茂宏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你该不是说……谢尽崖吧?”
“谢尽崖?”明舜华像是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微妙,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看向凝茂宏:“你是说一个为了家族的利益,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入宫中,再三番五次向自己的亲妹妹诉说绵绵情意……的变态?”
凝茂宏难得有了噎住的表情。
明舜华微挑眉毛,压着眼皮看他,像是彼时在后宫中看到了一条没用的狗:“凝茂宏,就算本宫自出生起便寄养在明家,但本宫到底是太子太傅之后,读过的书未必比你少,至少本宫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纲常伦理,你呢?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呸!”
她骂得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她都是死过一次、从棺椁里爬出来的人,又有什么害怕的。她对这个世间没有什么留恋,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她自然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徽元帝负手而立,他淡淡看着明舜华,脸上虽然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寒意:“这么清醒又有什么好呢,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既然娘娘都已经猜到了,朕也省得再与娘娘演一出情深如海。不错,朕的确还要娘娘为朕挡一点这天下的恶名。”
他边说,边抬步向着面前的如是菩提树走去,在看到了神色明显变得警惕的九方青穹和九方辛夷时,他淡淡一笑,站定道:“昔日你我兄弟三人为了这能够安邦护国的两仪菩提大阵,各自付出了最重要的东西。如今的朕,修为尽失,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走过来而已,你们对我,又有何惧?”
九方青穹平静道:“陛下这话,骗骗自己就可以了。玄天塔外层层包围的神卫禁军,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你已经拿回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如今不过是轮到朕了而已。怎么,难道你要拦朕?”徽元帝微微一笑。
不过是两句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却足以在九方辛夷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徽元帝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竟然原来,是修为?!
因为两仪菩提大阵而失去的东西,再通过这阵夺回来,恐怕这就是他身为一个帝王,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脑中瞬息连了起来,那些徽元帝在看到明舜华后展现出来的怪异,也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最至高无上的权势,最美的女人。”她蓦地开口,然后抬眼看向徽元帝:“陛下已经拥有了一切,如今还缺少的,只剩下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所以,所谓的后位空悬,倾尽天下,只为了复活心爱之人,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陛下真正的目的,是藉由这样的幌子,从两仪菩提大阵摄取苍生万民之力,然后再将这些,变成自己的力量,我说得对吗?”
徽元帝笑了起来:“娘娘说得果然很对,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向来不会愚蠢。”
“原来如此。”九方青穹倏而道:“从两仪菩提大阵的力量不稳,年年增补,却从来不见多,愈发摇摇欲坠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卦象所指,乃是诸方世家,想来陛下所谋,其实也并非什么真正的秘密,只是独独将我蒙在鼓中罢了。”
“大徽南渡,定都于此,到底根基不稳,风雨飘摇,饶是有你与蔺文二人勉力扶持,朕在这皇位上的艰辛,也有诸多不可与人说。两仪菩提大阵,伐尽天下菩提之力,以神都为阵眼,安邦定国平天下。”徽元帝抬头看向面前参天却不见天日的茂盛大树,似是无限唏嘘:“可若无这些世族世家们的相助,这阵,又怎么可能起得这么顺利?这十年来,又如何维持大阵运转?”
“所以你与这些世家达成的交换条件,便是任由他们窃取两仪菩提大阵的力量吗?”九方青穹边说,边向前一步,“陛下,你明知这阵……”
“这世间,人各有所图,朕之所为,无非看清人心,各取所需。世家想要权势,朕便给予他们权势,想要寿命,朕便给予他们寿数,将这些贪婪的世家族长们的肚子填饱,朕才能从这些狗屁世家的手里抠出来朕想要的。”徽元帝骤而打断他,声音极冷道,“人之贪欲,无穷无尽。朕亦凡人,有所欲,有所求而已。”
“我在王家大院时,便觉得登仙之药实在蹊跷。且不论区区一个王家,便是昔日最鼎盛时的谢家,也绝难独吞这其中的利益与恶果。”九方辛夷道:“陛下此言,倒是解了我心头之惑,这些登仙药,便是陛下为这些想要延年益寿之人所准备的吧?陛下真是好手段,表面以两仪菩提大阵饲养之,再暗中以秘药控制。依我所见,这天下,再没有比陛下更会玩弄权术之人了。可是陛下,我却想问,除却这些东西——陛下的心中,可有苍生?可有百姓?可有这个天下?!”
“如何没有?”徽元帝道:“朕这些年来,权削世家,不立亲王,不许地方割据,使寒门亦有入朝为官之机,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之策?大邺朝时,满朝皆是世家世族,而今我大徽朝中,已有三成寒门之后,你可知为了这三成,朕的案头堆了多少折子?肩头压了多少沉疴!”
“为天下者,责任所至,本就如此。”九方辛夷却道:“我从未见过史书中有任何一位帝王觉得自己因为劳苦,所以功高的。更何况,陛下,您搞错了一件事。我是想要问您,为了您想要得到的力量,为了您想要与世家豪族们达成了条件,百姓的命,便不是命了吗?白沙堤献祭的那些村民和孩童,那些撞死在菩提树上的母亲们的血,王家大院那些菩提树下的冤魂们,双楠村的满村妇孺……又算是什么?她们就只是……”
她甚至有些难以形容,顿了顿,才将这句话说完:“只是一张无数人命铺就的、帝王欲念的遮羞布吗?”
“我说什么来着?”明舜华静静地听了片刻,倏而笑了一声:“这世上的男人,说到底,都自私得一模一样。”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凝辛夷谢晏兮》 180-185(第3/15页)
“要论自私,还是比不上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与贵妃之位,想要亲手掐死自己襁褓中孩儿的娘娘。”徽元帝淡淡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若论心狠手辣,枉顾苍生,又有谁能及有一代妖妃声名的娘娘分毫?”
明舜华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先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止不住般大笑了起来:“是啊,一代妖妃,多么贴切的名字。可你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大邺究竟是怎么灭国的,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姬珩所有的排兵布阵,总能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你们手里吗?为何殿前军那一日正好被支开吗?难不成你们觉得,就靠姬珩面前那个愚蠢的大太监,就真的可以做到这一切吗?姬睿,你今时今日能站在这里,当上这个皇帝,是因为那时在宫中与你们里应外合的人,正是我这个一代妖妃。”
此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你?!这……这怎么可能!”凝茂宏低呼一声,可旋即,他的眉间却又有了一丝恍惚:“是了,也理应是你,只能是你。我那时便觉得,那些军情实在来得太过及时,太过准确。只是后来清扫姬珩身边人时,却也没有人出来领功。此事的确是我心中一件疑事。可是……为什么?”
“你们方才不是问我,这世上唯一例外的人是谁吗?我说的,当然是我这一生唯一的骨肉。”明舜华慢慢走向前,直到她的手抚摸在菩提树干上,轻声道:“我的阿渊。”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姬渊站在玄天塔的阴影之中,终于慢慢抬起眼,看向了自己的阿娘。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贵妃之位,这些狗屁东西,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我是疯了。”明舜华的眼中浮现出了痛苦和狠绝,她一字一句道:“从所有人都逼我要将我的孩子掐死,将他从我身边夺走那一刻开始,我就疯了。他们要我的孩子死,我就要让这个王朝都为他陪葬!”
整个玄天白塔里,寂静一片,只剩下了微微摇晃的菩提枝叶之声,和明舜华字字泣血的声音。
“什么破军之命将乱天下,什么荧惑守心,四星将合,其君兵丧并起……你们骗一骗天下的百姓,骗一骗身无修为的百官和兵士们就算了。难道你们忘了,我虽然姓明,可我是谢家女,星象怎么写,巫草如何燃,难道我自己不会去算,去看吗?!”明舜华惨笑一声。
随着她的话语,所有人的脑中都浮现了那一年的星官批命。
——大邺天圣十一年六月,荧惑守心,破军现世,四星若合,是为大汤,其君兵丧并起。
九方青穹不易觉察地摇晃一下身形,手指痉挛般悄然握紧。
“姬珩口口声声说爱我,说愿意为了我舍弃一切。可那时我抱着阿渊,他那么小小一只,眼睛漂亮得像是冬日落下的第一片初雪,他在我的怀中看着我,他的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是他的全部。可姬珩却让我杀了他,只为了那狗屁不通被人篡改的星命!他甚至不相信我的话,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明舜华双眸通红:“我指着天象给他看,给他说,你们猜他说什么?”
“他说,一个孩子而已,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生。”
明舜华的笑声更大,她分明痛极,却仿佛已经哭干了眼泪,眼中通红却干涸一片,只剩下了神经质般的疯狂。
然后,她慢慢收敛了神色,轻轻扬起下巴。
“男人,权力,皇位,天下。”明舜华轻轻笑了起来:“既然他这么在乎这些,那我就毁了这一切。我不在乎是谁得到这个天下,哪怕是篡改星象,编造星命的你们。信这星命的人,才该死,骂算什么,被泼洒一身污水,又算什么。谁能帮我杀了姬珩,杀了满朝大臣,让整个大邺朝都毁于一旦,我就帮谁。”
姬渊和九方辛夷同时骤然抬眼。
九方辛夷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颤抖:“等等,你说……篡改星象,编造星命?那所谓生而命连破军,煞气入心,难道也是假的?”
“破军是真,煞气是假,区区一颗破军星,又怎么会乱天下?但凡有人愿意翻一翻书,看一看历代星官对破军星的批命呢?”明舜华闭上眼,神色痛苦至极:“破之一字,乃破而后立,去旧立新,明明吾儿阿渊才是能给这个王朝带来一线希望和生机之人啊!可既然有人改了星命,那么被改的所有业障,都化作离火,落入了他的体内,而这也成了他煞气入心化火的佐证。”
九方辛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还是选择了问清楚:“那么当初篡改星象编造星命,胁迫星官的人……难道是陛下?”
“朕?”徽元帝却笑了起来:“只朕一人,哪有这种能耐?朕身上这点皇室血脉,也只是起了一个媒介的作用罢了。这世上能够篡改星象的人,满打满算,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好巧不巧,其中两位,一位在你身前,一位在你身后。”
九方辛夷浑身一震。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便听徽元帝含笑继续道:“没错,九方辛夷。这两位,一位是你的阿爹九方青穹,一位是你的阿娘方相寰云。若是没有他们二人,这星命又怎么会愿意为了朕,变上一变。”
第182章 可冬天总要到末尾,春……
心跳声在这一刻变得无限绵长,九方辛夷盯着徽元帝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自己好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是在知道了原来姬渊体内折磨他这一生的离火、生来便被父母厌弃的命格的源头,竟然来源于她的父母二人后,觉得命运弄人难以置信的手足无措。
还是应该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这棵静静伫立守护苍生的如是菩提树,追问她的阿娘与这棵树到底有什么关系。
无数复杂至极的情绪冲击着她的胸膛,让她忍不住一把揪住了自己的领口,有些摇摇欲坠地俯身,勉力平复了呼吸,才慢慢看向了九方青穹,然后在对方沉默的背影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她蓦地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
姬渊因为猜到,或许她母亲方相寰云的死,与谢尽崖和徽元帝想要复活他的生母明舜华有关,所以不敢对她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敢面对她,甚至宁愿再骗她一次。
可转头来,她的阿爹阿娘,却竟然正是姬渊这样离火灼身骨肉分离痛极的一生的罪魁祸首!
她慢慢后退,直至自己的后背重新贴在了那棵参天巨木的树干上,蓦地苦笑一声。
有落叶被吹拂到她的肩头,像是在轻轻安抚她的情绪,可她却只想在这一刻闭上眼。
姬渊站在树的另一边。
他明明距离她很近,只要绕过这如是菩提树,便可以牵住她的手,将她按在怀中。
可他不能。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仿佛要穿透自己的皮肉,看到奔腾在血肉之下灼烧折磨他这一生的离火。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原来这样的离火便是改了星象后的业障,所以才会在触碰到她的时候,哑然平息。
他慢慢背靠在身后的大树上,神色有些莫测地放空,像是在嘲笑自己这无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凝辛夷谢晏兮》 180-185(第4/15页)
力的一生,原来从一开始便是注定成为的政治牺牲品。
知晓了自己的阿娘原来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原来她也曾身不由己,也曾在无数个夜晚哭泣和想起他,甚至在十年后被复活的时候,也一刻都未曾忘记他,她甚至为了他,只手推波颠覆了整个大邺朝后,某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欣喜从心底如银屏炸裂般流淌出来。
可旋即,这样的欣喜里,却又难以避免地掺杂进去了无限的苦意。
因为他竟是与菩提树另一端的她,命运纠缠至此。
就好像——
好像他们注定一次又一次地相遇,再一次又一次地不得不相互试探,厮杀,欺骗,憎恨,再分道扬镳。
叮铃——
三千婆娑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将分立两侧的两人从这样的惘思中惊醒。
因为在说完了这一切后,徽元帝抬起了手,露出了掌中的一颗光华璀然的丹珠,轻轻吹了吹上面莫须有的灰尘。那颗丹珠那么剔透,那么完美,那么漂亮,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止不住想要沉迷的异香。
那是九方辛夷曾经闻见过的,最纯粹完美的登仙的味道。
是登仙,也是返魂丹。
这两样,其实从来都是一种东西。
然后,徽元帝站在原地,将那颗荟萃了无数条人命,集世间菩提之力的返魂丹,按向了胸口。
九方青穹神色一变,他猛地抬袖,想要去阻止徽元帝的动作,然而,他才刚动,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的大力束缚住了所有动作 !
就在方才所有人恍神的片刻 ,地宫的地面上竟然不知何时升腾起了一片细微的、瓷白的光,而那样细碎却连贯的线条串在一起,悄然化作了一座借两仪菩提之力的困字阵!
肉身难动,三清滞行,所有人竟是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徽元帝的动作!
“蔺文。”珠子触碰到他衣襟的时刻,他倏而开口:“其实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已经变了。”
凝茂宏拧眉。
“朕用了你策论里的法子来打压世家,提拔寒门,励精图治,朕与你政见从来合一,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徽元帝淡淡道:“是在见到了什么才是权势滔天震主之威以后,还是在国将不国,你我衣冠南渡,见过了这世间真正的苍生以后呢?”
那枚珠子像是石子没入水面般,在徽元帝的胸口激起了一圈涟漪,有淡淡的光透出,而那样的光像是触动了早就布置在这片地宫中的另一方大阵,不过眨眼的瞬息,便见整个地宫之中,竟然都交错纵横起了无数的阵线,一条又一条地没入徽元帝的体内!
他舒展双臂,口中却还在继续说:“蔺文,你变了,朕不怪你。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可以始终如一呢?人都是会变的,朕亦然。可是蔺文啊,如今的你,怎么反而开始竭力维护世家了呢?”
“因为站得越高,越能看到,普通人在这个世道下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人性本恶,如果没有世家镇守一方,维护世间正道,靠百姓自己想要维持天下清明,简直无稽之谈。唯有世家强大,才能有保护天下苍生的可能性。”凝茂宏沉声道。
九方青穹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看向凝茂宏:“蔺文,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
“我错了。”凝茂宏直截了当道:“太年轻,太幼稚,太想当然。我只是犯了所有年轻人都很容易犯的错罢了。”
“蔺文,假面带久了,想要摘下来,很难吧?”徽元帝却极直截了当道:“你不过是有了权欲之念,有了家中族人,所以再难从高位跌落。”
凝茂宏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至少我从来都坦坦荡荡,倒是陛下昔日悲悯天人,口口声声苍生何辜。如今却觉得,这天下都应该为了供养皇室而生,一边削弱世家的力量,却又一边暗中与这些世家做交易,恐怕在陛下心中,苍生早就不无辜了吧?陛下,失去力量,就这么让你恐惧和不安吗?”
“坦坦荡荡?你也配说这四个字?”徽元帝讥诮道:“凝茂宏,朕的青梧殿里,可还住着你那嫡长女呢!她来朕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可敢在此处说出来?!”
“为了让你不对我凝氏开刀,为了不让你直接将我凝家毫不留情地灭族。”凝茂宏面无表情道:“我请陛下削藩,减轻世家的影响力,却不想陛下如对待扶风谢氏这般残暴无比,连根拔起。最后还要将这一切的源头推给人心之恶,人心之欲,甚至全盘推在我的头上。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正如明娘娘所说 ,帝王之术,无非在于错的都是别人。”
明舜华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兄弟阋墙,不由得掩唇笑了一声。
“一派胡言!”徽元帝大怒斥道:“从扶风谢氏开始下手,可是蔺文你最先提的建议!如今谢家满门的血都在你手上,你可有脸去底下见你的姻亲谢尽崖 ?”
九方青穹听着面前昔日志同道合的兄弟们如此直白的互相指责,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他高居玄天塔,久不问世间事,哪里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已经变成了如今这般,隐约竟然有分庭抗礼剑拔弩张之态!
更不必说,昔日他与方相寰云耗尽心血、甚至丢弃性命才设下的两仪菩提大阵,竟然成了无数人谋求私利的工具!
“不过是十年,人真的会变到如此地步,竟与过去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吗?”九方青穹眉宇之间,已是一片沉怒:“昔日你我的那些抱负与心血,难道都喂了狗吗!那我们当年为了苍生万民做出了那些牺牲,又算什么?!”
凝茂宏转过头来,眼底已是一片赤红:“你闭嘴!这世上就属你最清高,最不会变,最不问世事高高在上!你以为就你的牺牲最大吗?你是失去了你的妻子,可方相寰云是方相族人,她心甘情愿为天下计!也是她自己把阿橘封入长湖的!让你和阿橘都忘了有关她的一切的!到头来,你真正被迫失去的,只有你与阿橘的记忆罢了!而我呢?!我可是失去了我的一对儿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后了!”
他喘着粗气,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埋的,最大的悲恸。
“陛下最重要的修为,可以逆转两仪菩提大阵,吸苍生之力,大阵之力为己用,为此甚至还能复活明娘娘来作为幌子,不损陛下声名。而你,青穹,你失去的记忆,也有找回来的一日。我呢?”凝茂宏大声道:“我呢?!”
“我呢?!”
他声嘶力竭地问,那两个字在整个玄天白塔中不断回荡震颤。
这才是他态度大变,玩弄权术,只手遮天,表面与徽元帝依然君臣同心,甚至秘密送了自己嫡长女入铜雀三台,可事实上却悄然培植自己的势力,隐约要与徽元帝形制衡之势,让他不敢动龙溪凝家的原因。
他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女儿了,总不能连她也保不住,总不能……让全族都跟着他葬送在因他的理想主义而起的波澜之中。
他曾经以为,自己也可以如史书上那些铁骨铮铮,不惜六亲绝断,愿意为天下万民燃烧自己,直至最后一丝神魂都被烧尽,舍小我而为天下的至情至性之人般,成为这样千古一臣。
但他错了。
他做不到。
他很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凝辛夷谢晏兮》 180-185(第5/15页)
清醒地发现自己做不到,看着自己被私欲打败,看自己变成少年昔日的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可那又如何。
所以他嗤笑一声,继续前行。
徽元帝胸口的那颗珠子终于彻底没入了他的胸口,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到了久违的力量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到了四肢,这种被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那种等待了十载终于一夕得偿所愿的快意激荡在心头,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在此刻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十年了,朕已经在不安中活了十年了。”徽元帝直起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珍惜,只有失去了以后,才会知道,力量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蔺文,朕怕啊,怕前朝的反扑,怕世家的报复,怕得晚上睡不着。”
就在他直起身的那一刻,九方辛夷只觉得自己身后的如是菩提树好似在这一刻被抽走了大半生机,虽然树还是那棵树,却似乎有什么从内里开始衰败腐朽,再难回寰。
她只觉得心惊肉跳,想要回身抱住身后的树,却因为被阵线困住而不得动弹,可她的手却倏而碰到了什么。
那是一只她再熟悉不过的手,那只手上,有一串她亲手系上去的红绳金铃。
许是姬渊恰好站在树后,所以躲过了徽元帝布下的困字阵,他有些艰难地绕开铺天盖地的阵线,轻轻握住了九方辛夷的手:“别回头,是我。”
九方辛夷的心微微一颤。
宽袖遮掩了袖下交叠的两只手,姬渊从她的指缝穿过去,一根一根,扣紧了她的手,低声如呢喃道:“至少现在,不要甩开我的手。”
“外面都是神卫军,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忍不住道:“你不是走了吗?”
“是走了,但是三千婆娑铃响了。”姬渊轻声道。
九方辛夷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蓦地闭眼:“你不该来的。”
姬渊似是笑了笑:“我总要来看你一眼,才能安心。”
九方辛夷觉得自己的声音似是带着颤:“你什么时候来的,你……”
“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了。”姬渊的声音很温和,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末了竟然在反过来安慰她:“阿橘,不要担心我。”
她猛地咬住下唇,只觉得眼瞳酸涩:“我……”
可不等她再说什么,便见徽元帝一抬手,于是漫天的菩提树叶竟然真的如落雨般坠下,那些叶片再在他的控制下,蓦地悬立,骤然遍布于凝茂宏的四周!
“蔺文,我给过你机会了,直到最后,你都没有向朕说实话。朕很失望,即便能理解你所有的苦衷,这也不能成为你和前朝旧臣勾连的借口。”徽元帝一步步走向凝茂宏:“你乃是朕身边最近的近臣,是朕自小一并长大的手足兄弟,你明明知道朕最怕的是什么,却还是这样做了。朕可以容忍你一人之下,容忍你独揽朝政,封你为司空,权高位重,念你劳苦功高,为你保下整个凝家。可是蔺文,千不该万不该,你唯独不该勾结前朝之臣!”
凝茂宏微微皱眉。
九方辛夷觉得姬渊握着她的手,倏而捏紧了一下。
也是这一下分神,让她没有看清凝茂宏神态中的那一丝古怪和怔忪,以及在这一刻后的恍然和摇头失笑。
倘若她看清了,她便会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绝不是凝茂宏做的。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凝茂宏已经轻笑了一声。
“龙有逆鳞,蛇有七寸。”凝茂宏所有的神色都如潮水般退却,他慢慢开口,但不知是不是九方辛夷的错觉,她总觉得凝茂宏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格外意有所指:“陛下既然都知道了,臣,无可争辩。只求陛下放凝家上下一条生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与此事无关。就让他们去守北境也好,流放南蛮也好,总归……活着,就是好的。”
空气中那种将所有人都困住的力量似是悄然弱了下去,凝茂宏竟是一笑,他分明剑符双绝,也是这世间最一流的大剑师,若是此刻真的要绝命一搏,说不定与徽元帝未必鹿死谁手。
可他却撩袍俯身,静静地跪了下去,然后向前俯身叩首。
好似之前在这里喝问“我呢?”的人,与他并不是同一个人。
松开困字阵,自然是徽元帝对凝茂宏最后的试探,他满意地看着凝茂宏的反应,勾了勾唇:“朕允了,也留你全尸。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凝茂宏直起身来,静静跪了片刻,倏而道:“阿橘。”
九方辛夷下意识应道:“阿爹?”
这一声出口,她自己也有些怔忡,凝茂宏的脸上,却倏而展露出了一抹笑,某种愉悦从他的内心深处涌了出来,让他的笑容越来越盛,越来越洒然,他抬起头,看向九方辛夷的方向,目光在她的手上微微一顿,却又移开,像是透过她,看向她身后那棵树,也看向更远的地方。
“我虽想过要杀你,却也的确当你是我的女儿。只是做我这种人的女儿,总是比常人要更辛苦一点。比如,不让我们面前这位多疑的陛下知道你到底是谁,又比如,让我后院的那个愚蠢的夫人不要总是觉得你会替代她的女儿。”凝茂宏笑了笑,目光偏向着面前的如是菩提树,继续道:“阿云,这是我那时对你的承诺,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了孩子,我便来做她的干爹。”
一言出,像是将这里的几个人都带回了十多年的某个午后。
三个各怀抱负的少年在一身黑红道袍、抱着白骨杖的少女面前,笑吟吟说着那些天真幼稚,却意气风发的话语。
“等到阿云和青穹有了孩子,可别忘了喊我一声干爹!”
“怎么干爹的名号还被你先抢了?一个人能有两个干爹吗?罢了罢了,那你可得包一个厚厚的红封给阿云。”
“这又有何难,倒是我们的世子殿下,到时候有什么表示?”
“到时候我开府中内库的大门,让她进去抓周,抓到什么是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那时的春风好似要穿过这些年的时光,穿过凛冬的雪,穿过长德皇宫中的血色,穿过澜庭江浩荡的水,拂过如今大徽的上空,吹过神都,再落在玄天塔中所有人的肩头。
一片菩提叶穿过徽元帝以树叶布下的凌厉杀阵,轻柔地落在了凝茂宏的掌心。
他慢慢攥紧那片树叶,像是看到了那个化身为了面前这颗菩提树、再也不能说话少女,恍惚间,他仿若看到她蹲在他面前,轻柔地抚上他的连,笑容哀伤地看着他,正如过去她看这个天下和苍生时的模样。
“我虽终究成了你最看不起的那种玩弄权术、心机深沉、背信弃义的小人。”凝茂宏轻声道:“但我没有违背对你的承诺。”
他边说,边向着如是菩提树的方向伸出手,像是想要触摸眼前幻影的脸,也想要再向前一步,触摸到那棵树的树干。
可下一瞬,徽元帝遍布于他周身的树叶已经三清之气崩裂,将他的周身都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