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的陶瓷罐子里还有点钱,娘亲能留给你的只有这么点了。”
“小旺一定可以照顾自己的,对吗?”
伍旺只得不停地点头,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伍氏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孩子。”
“娘亲好想喝一碗肉汤啊。”
“娘亲,你等我。”伍旺爬到床底下,将陶瓷罐子抱出来,捡起里面的铜板冒着大雪朝着西巷跑了出去。
他要去找胡屠夫买肉。
胡屠夫在歪在炕上喝酒,被人从温暖的房间吵醒,耷拉着脸开门。
“去去去,你这点钱能买啥?”胡屠夫掂着手中的铜板,喝了口酒,说着便往屋子里走
“把钱还我,我上别家买。”伍旺忙跟着进了院子,一把揪住抓住胡屠夫的衣摆。
“小兔崽子,这钱谁知道你哪里偷来的?”
“我知道了,方才于我墙根下鬼鬼祟祟,莫不是偷的我的?”胡屠夫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伍旺。
“快滚,快滚!”
伍旺看着胡屠夫高大的背影进了屋子,他紧紧握住拳头,满是恨意。
“哎。”旁边的房内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
伍旺回头就看见一个粉肉团子将脑袋从门户探出头来,她怀中抱着好大一块肉,啪叽一声,将肉胡乱塞到伍旺的怀中,挥挥小手:“快走,快走,千万别让爹爹瞧见了。”
伍旺紧紧抱着那块肉,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哽咽道:“谢谢。”
小女孩扬起笑:“我叫蔚蔚,舟哥哥给我取的哦。”
第28章 屠夫被鬼缠,枉做他人父 道丰二年,五……
道丰二年,五月十九
戊辰时 冲狗煞南
喜神东南财神正北福神正北
“胡松萝失踪之后,胡屠夫也跟着不见了,今早我本想去肉摊子找胡屠夫问话,熟料扑了个空,据邻边的摊子说胡屠夫已三日未出摊了。”胖鱼猛灌了一口茶水,发觉不够,径直提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他家呢,找过没有?”司遥问。
胖鱼用力咽下水:“去了,门户紧闭,那锁都落灰了,显然有几日未曾回去了。”
山尘:“左不过是藏起来了罢,胡松萝失踪,金家势必要回聘礼,说不定这聘礼早已输光了。”
众人沉默片刻。
“伍旺的下落我会尽力追查。”张均平看向司遥,“胡屠夫的下落便也要劳烦你与山尘剑客了。”
夜色降临,月光被黑色的乌云遮盖地严严实实,夜风从远处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胡屠夫家房门紧闭。
山尘欲上前,司遥一把拉住他,放低声音:“做什么?”
“劈锁!”
“看我的。”司遥摸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弯着腰就对着锁眼捣鼓,只听咔哒一声,司遥抬头,得意地看向山尘。
山尘亦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两人闪身进入屋内,一片漆黑,司遥拍了拍腰间的铃铛,那铃铛上瞬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光芒。
借着微弱的光芒,司遥看清了屋内的布局,桌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司遥伸手摸了一把,那灰尘黏在指腹。
“这间屋子至少半个月没住过人了。”山尘看着床铺上的被褥道。
司遥顺手拉开衣柜,只见衣柜里面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件宽大色暗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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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屠夫晚上都不在家睡?莫不是外头有什么相好的不成?”司遥猜测。
山尘道,“那胡屠夫也并非什么痴情人。”
司遥用手扒拉衣柜里的衣服,忽而一抹异样的颜色吸引她的目光,这是一抹鲜绿色。
司遥伸出两根手指,提着一边角将那件嫩绿色的布料拎了出来。
“肚兜?”司遥拎着肚兜扭头看向山尘,山尘正瞧着她,目光沉沉。
那肚兜面料触感极佳,上面绣着一副小荷露尖图,那荷尖上还沾满露珠。
“难怪胡松萝瞧着与其父不大亲昵。”司遥颇嫌弃地将肚兜丢回衣柜,“你说,胡屠夫是不是常带老情人来家中过夜?”
山尘想了想,没说话。
司遥微叹气:“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得先找到胡屠夫的老情人才能找到胡屠夫?”
“也不一定。”
司遥抬头,只见山尘看着门口,轻声道,“他来了。”
说完抓住司遥的手臂闪入衣柜后。
此处空间逼仄狭窄,两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夏日炎热,两人穿的都不多,隔着薄薄的布料,司遥能感觉到对方炽热的体温。
头顶是温热缱绻的呼吸声,鼻尖是青松与檀香混合的味道。
司遥想往后退退,还没动,山尘低沉道:“别动!”
话音落下,嘎吱一声,门开了。
但开的是隔壁的房间。
司遥抬头,鼻尖触碰到山尘的耳后,她压低声音:“怎么去了胡松萝的房间?”
“别急!”
司遥被山尘困在怀中,此时正值六月,晚间虽不比白日,降了温,可现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也十分燥热难堪。
腹部被什么东西咯着,司遥抬眼嗔怒地瞪了山尘一眼。
恰好隔壁房传来的胡屠夫响彻天宇的鼾声。
她一把推开山尘,从衣柜后出来。
感受着空荡荡的怀中,山尘淡然地理了理褶皱的衣裳,也跟着出来。
千机铃依然散发出淡黄色微弱的光,她微微举起铃铛,微光下的山尘,周身围了一层薄光,侧脸堪称完美。
司遥朝下方扫了一眼,淡淡地道:“该娶妻了。”
山尘看着司遥的背影,目光如夜色之中黑沉沉的海面。
司遥站在胡松萝房间门口,蹑手蹑脚地绕到窗户底下,用手指捅了个小洞口,眯着眼睛朝里面看去。
屋内的摆设与胡松萝出嫁那日一样,胡屠夫大喇喇地躺在胡松萝的床上,看得司遥生出一抹不适感。
司遥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睡梦中的胡屠夫突然诡异地扭曲着身体。
他的喉咙中发出难以呼吸的呜咽声。
哐当一声,胡屠夫从床上跌落,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一片通红,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像是随时会从眼眶中掉落。
鼻子,耳朵,嘴巴不约而同地咕噜噜冒水。
不对劲,胡屠夫不对劲。
司遥看着他湿漉漉的双手上环绕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是湿阴煞!
司遥急忙跑到门口,抬起腿,猛然一脚踢在门上。
门纹丝不动。
山尘靠在一旁,就这么悠哉悠哉地看着司遥。
司遥挪挪下巴:“你来。”
山尘这才上前,微微抬脚,四两拨千斤,瞧着劲儿都没使上,那门嘎吱一声朝两边推开。
司遥快步跨了进去,胡屠夫在地上蜷成一团,地面上满是积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面色已呈现乌青状。
司遥咬破十指,将血液点在胡屠夫的双手,当血液触碰到胡屠夫的皮肤时,发出刺啦一声,黑气快速退散。
胡屠夫双目泛红,弓起身子呈攻击状,竟猛地朝着司遥扑来。
司遥被重力推到在地,眼见胡屠夫就要掐上她,眼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是山尘!
他一把抓住胡屠夫的衣领,将他丢了出去。
“碰”的一声,胡屠夫的身躯砸在屋内桌角上。
山尘朝司遥伸出手,司遥自然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整个人被一道力拉了起来。
胡屠夫已经昏迷。
司遥看着满屋子的水渍,问,“人要不要捆起来?”
山尘于桌边落座,掏出帕子,将方才抓过胡屠夫的手仔仔细细地擦着,头也不抬 :“有我在,怕什么?”
小半柱香后,胡屠夫这才幽幽醒来,他抬眼四处看了看,这才看见屋内还有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什么人?”胡屠夫从地上起来,目露不善。
司遥没回答他的问题。
胡屠夫定了定神:“我记得你,你是蔚蔚的朋友。”
司遥道:“阴魂这东西向来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会缠上你?”
胡屠夫沉默片刻,问:“你会看事?”
他思虑了下,摆摆手:“罢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身上没有东西,再不走,我便告你们私闯民宅。”
司遥看了他一眼,利落地站起身,没有试图在劝告,对山尘道:“走罢。”
两人刚走出门口,屋里便发出一阵杯盏破碎的声音。
“救——救我——”胡屠夫梗着脖子求救。
司遥回头,只见胡屠夫倒在地上,双手又将自己的脖子死死掐住。
她摸出一张符纸,将符纸朝着虚空之中丢去,她口中念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遁无形,驱邪咒语一念间,妖魔鬼怪全不见——”
那张驱邪符咒,在接近胡屠夫身周时便燃了起来,化作一堆灰烬。
胡屠夫得了解救,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司遥身边:“救我,救我——”
司遥瞥道:“还不肯说实话吗?”
胡屠夫吃了大瘪,粗犷的脸上五彩斑斓的。
司遥道:“不说?那我走了。”
胡屠夫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司遥,忙道:“我说,我都说。”
司遥这才进入屋内落坐,山尘点燃蜡烛,吹灭火折子。
胡屠夫局促地四下张望。
“蔚蔚失踪的事我当真毫不知情,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为了金家那点聘礼,强逼着蔚蔚嫁去金家,我混账——”
胡屠夫说着掩面哭泣。
司遥敲敲桌面:“蔚蔚有心上人,你知道吗?”
胡屠夫将脸从手心抬起来:“知道,那小子穷,蔚蔚嫁过去只有吃苦受罪的份,我虽不是什么好父亲,但至少,从小到大,蔚蔚吃穿用的都是最好的。”
司遥沉默,片刻后继续问:“蔚蔚的尸体从钟林道抬回之后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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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屠夫面露难堪:“金家的聘礼我都收了,如今蔚蔚没了,那聘金少不得要退回去,可——可我都输完了。”
“金家下了多少聘?”山尘问道。
“三千五百两。”胡屠夫的声音微不可闻。
“你去过极乐坊市?”山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有节奏的声响。
胡屠夫怔在原地,喃喃道:“我已经把钱还给他们了,不会的,不会的——”
司遥看向山尘,此时难不成真与江北术士有关?
“我的确去过极乐坊市赌钱,可我都输光了,那都是给蔚蔚攒的嫁妆,我——”
“我居然全都输光了,我不能就这样回来,我跟宛姑娘又借了一点,可,运气怎么那么差。”胡屠夫说着懊恼地揪着头发。
“我又输光了,可我停不下来,她不肯再借我钱并勒令我立刻还钱,我哪来的钱,三千两啊把我杀了都没有。”
“可她真的会杀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我只好把蔚蔚典当给她。”
听到这里司遥面露厌恶。
“可金家给的聘金我已经挪出三千两还给他们了,为什么,为什么——”
“蔚蔚没了,金家不会放过我的,我得藏起来,我藏起来了,可是伍旺那小王八羔子总缠着我。”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为什么——”胡屠夫呼吸急促,整个人焦躁不堪。
司遥准确地抓住了胡屠夫话中的重点:“你说什么?”
“方才缠着你冤魂是伍旺?”
第29章 芦苇轻晃荡,湖底捞浮尸 道丰二年,五……
道丰二年,五月二十
己卯时冲鸡煞西
喜神东北财神正北福神正南
大清早,天还未亮,鸡亦未鸣,衙门便乱了套了,报案人是方荣。
昨夜丑时,方家父子收拾好了渔网等物品,正要出门打渔。
“等等,蓑衣跟斗笠都带上好!”屋内亮着微弱的烛光,方老太太拿起两副蓑衣递给方荣,又给自家老头带上斗笠。
“行了行了,我们走了,今日已迟了些许。”方老爹不耐。
方老太太哎了一声。
方荣拿着斗笠正要戴上。
“哥哥,我帮你罢。”方若走了上来,踮起脚尖,将斗笠稳稳当当地替方荣带上,而后轻声道:“好了。”
方荣满意地扶了扶斗笠:“多谢若若。”
方若红了脸,正欲说话,喉咙传来一阵干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方荣吓了一跳,忙扶住她。
“李神医开的药今日可曾吃了?”方老太太将方若扶着坐下。
“你们先去罢,若若这儿有我呢!”方老太太对着屋里两个男人摆摆手。
方荣仍放心不下,被方老爹拽着出了门:“行了行了,若若那儿有你母亲,你瞎操什么心?”
两人提着捕鱼的工具,走到城外芦苇荡,在黑沉沉的夜色下,芦苇荡在风中摇晃,湖面宁静,不远处传来芦苇哗啦啦的响声。
方荣熟练地将小船推入水中,小跑着跳上了船。
“爹,我来。”方荣走到船头,将父亲手中的船桨接过。
夜色沉沉,芦苇高大细长,破旧的木船灵活地穿梭荡漾在芦苇丛中。
方老爹站在船尾,微弯曲着脊背,将网用力朝着水面抛了下去,那网像盛开的花似得散落在水中,只刺起层层微弱的波澜。
方荣道:“今年鱼都长得不错,希望能早点把若若的嫁妆攒好。”
“人家李神医不介意,偏偏你不依不挠。”方老爹在船尾抽着旱烟。
“嫁妆是女儿家的底气,若是咱们家若若什么都没有,人家怎么高看咱们若若?况且当日母亲便早已扬言,若若是要带着金银各百两出嫁的,若食言了,岂不是让街坊邻居看咱们家的笑话?”方荣边撑船边道,他不能容许任何人轻贱若若。
方老爹狠狠抽了一口烟,暗自叹气,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虽话少死心眼儿了些,但实在个好儿子好哥哥。
方荣瞧着远方的湖面,想到若若出嫁的喜悦,扯开嗓子唱起了渔歌。
“芦苇荡悠悠,鱼儿藏水中,渔网散散开,嗨哟哟,鱼儿都进我网中,今日收成好啊,嘿,被让鱼儿跑,号子喊起来,嗨哟嗨哟嗨哟——”
方老爹蹲在船尾旱烟抽地吧嗒吧嗒响,他闭上眼睛,听着渔歌回荡在空旷的湖面,跟这调子轻轻哼唱起来。
船的水位下沉了些许,方荣停下船桨,方老爹也掐灭了旱烟,干活了。
方荣将撒下去的网用力一点点拉上来,拉到一半时,网纹丝不动,他又用力扯了扯,他看向父亲。
方老爹嘿了一声:“莫不是捞上来个大家伙?”
父子两齐心协力,都未曾将渔网扯上来。
天边开始泛了鱼肚白,黑沉沉的夜色逐渐被瓦解,眼见太阳缓缓升起,鲤州的早市快要开始,他们必须最先赶到早市方能占据到最有利的位置。
待城中各大饭馆的掌柜来挑选,也能谈个好价钱。
方荣解下身上蓑衣跟斗笠:“爹,我下去瞧瞧。”
方老爹从方荣手中接过蓑衣跟斗笠:“小心些。”
话音落下,只听噗通一声,那方荣宛如浪里白条已经入了水,湖面静悄悄的,方老爹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湖底下的动静。
不过片刻,湖面哗啦一声,方荣喘着粗气游了上来,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爬上了船,目光呆滞,衣服都记不得穿上。
方老爹当即便知只怕是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将衣服胡乱给儿子裹上:“别怕,这一整夜都平平安安的,想来不是什么厉害东西。”
“告诉爹你瞧见什么了?”
若是尸体倒还好说。
方荣这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嘴唇:“死人,他死死勾住了渔网。”
方老爹松了口气,拍拍方荣的后背:“咱们打渔的什么都捞过,更别说这东西了,你还小,多涨涨见识罢。”
方老爹说着,利索地将身上衣物都脱干净,跳入了湖中。
不一会儿,湖面咕噜咕噜起了水泡,一颗发肿的脑袋从水面浮了出来,紧接着,尸体浮出水面,方老爹紧随其后,一只手抓着网朝着小船游了过来。
方荣已经缓过神来,他将渔网中的鱼全都倒在船上,转而看向父亲。
只见父亲将船上的绳子取下,系在尸体臃肿的腹腔处,这才爬上传来,接过方荣递过来的衣服,麻利地穿上。
“待会儿我去早市卖鱼,你去衙门报案。”方老爹边扣上衣裳的口子,边对方荣道。
穿好衣裳拍了拍方荣的肩膀:“臭小子,是真男人就振作点。”
方老爹走到船头,拿起了船桨将小船驶回,穿过密密麻麻的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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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荡。
旭日从东边的山下一点点爬了上来,遮盖掉最后一丝鱼肚白,芦苇荡中雾蒙蒙的,湿漉漉的。
此时,天才麻麻亮,街上两道已陆陆续续支起了早点摊子,方荣脚下步伐匆忙,司遥与山尘刚从胡屠夫家中出来,打算吃了早点再回去歇息。
“胡屠夫不老实,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司遥扭头跟山尘说话。
说完,回头便与对面的人碰地撞在一起。
司遥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跌在山尘怀中。
“抱歉,抱歉。”来人急忙道歉。
“是你?”司遥认出了方荣。
“大清早的你急急忙忙,发生了什么事?”
方荣也认出了司遥,他指着芦苇荡的方向:“芦苇荡水中,有具尸体。”
司遥与山尘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问了方荣具体位置便朝着城外跑去。
方荣击了鼓,县太爷打着哈欠从堂后走了出来,正正帽子,拍了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草民方荣,于昨夜出船打渔,今早晨曦未出正欲回返,竟捞上来一具尸体。”
县太爷一个激灵,最后一点瞌睡都赶走了,他扶了扶乌纱帽:“你说什么?尸体?”
“正是。”
“尸体何在?”
“草民将尸体绑在船尾已带了回来,如今停在城外芦苇荡!”方荣回道。
县太爷只觉得一阵头疼,春山镇今年怎的无故出了这样多的人命案?今年便是他三年一评级,现下他不求升只求别贬谪也就是了。
不行,这事不仅要抓到凶手,还要加强城中巡防,不可再发生此类事件,若是再来几桩,只怕想瞒也是瞒不住啊。
“张均平何在?”县太爷道。
胖鱼站出来:“回大人,张捕头已先行去了芦苇荡了。”
“这个张均平无法无天了,再扣一个月俸禄。”
刚出城,司遥停下脚步:“走路太慢。”
“你待如何?”
司遥拍了拍山尘的肩膀:“抱我。”
山尘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涟漪,像深深的湖面波光荡漾。
“想什么呢?你不是会轻功吗?”
山尘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弯腰抱起司遥。
片刻后,两人到达了芦苇荡,太阳已经从东边的幽深的山下升起,金灿灿的光芒洒落在沉静的湖面上,就连深绿色的湖面也变得波光凌凌,金光闪闪。
一艘破旧的小船停在岸边,被湖水冲的来回荡漾,山尘将司遥放下。
两人靠近小船,就看见小船尾部拉着一根细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沉在水底,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湖面上露出一点深灰色鼓囊的衣裳布料。
司遥上了小船,正欲拉起绳子,小船又晃动了一下,她扭头一看,山尘也上了船。
“我来。”山尘从司遥手中接过绳子,将绳子在右手的手腕上缠绕了几圈,只轻轻一拉,水里的东西便被顺着水流漂了过来。
山尘将绳子从船尾解下,径直将尸体拉到岸边,岸边的湖水稍浅,但长满了茂盛的水草,尸体到了水草边便被卡主,无法更进一步,可这样的情况下足以让这具尸体露出真面目。
许是泡水的时间太长,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随着湖水涨落,尸体在水面晃荡着。
尸体浑身煞白,身上的衣物在被绳子拉扯间也脱落下去,尸体肿胀不堪,肚子高高隆起,像个巨大的球,皮肤已被湖中小鱼啃食地七七八八,坑坑洼洼,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肉的气息。
司遥踩着水,蹲在尸体旁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尸体的脸,虽然已经被水泡大,可凭借着脸颊侧边的黑痣,司遥还是认出他来了。
“是伍旺。”司遥说着,用手点了点自己左脸,“他的左脸有一颗黑痣。”
旭日高高悬挂在空中,湖面的温度渐渐升上来,到处弥漫着一股湿热的触感,司遥朝着茂密的芦苇荡瞧了瞧,只有微风吹动芦苇的声响。
她正欲开口说话,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张均平,他径直走到湖边,盯着尸体瞧了半晌,面露烦躁。
就在此时,胖鱼细猴等人也到了,平静的芦苇荡围满了人。
张钧平招呼胖鱼,几人正欲下水将尸体拖上来 ,司遥制止:“等会儿!”
“先别靠近!”
张均平不解地看向她,司遥的目光却直直盯着尸体的肚子,忽然她脸色都变了:“快跑!”
她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尸体腹腔内的脏器被炸了满天,而后散落在地,空气中那股恶臭更加冲鼻。
胖鱼与细猴距离尸体略微近些,身上被喷溅了尸液,。
“呕!”
细猴弯着腰跑去旁边疯狂呕吐,胖鱼脸色发白,却强忍着。
只见湖水中的尸体原本鼓囊的肚子此刻已经干瘪下去,腹腔内空空如也,她对张均平道:“现在可以捞了。”
张均平摸出手帕捂住口鼻,一言不发地叫了几个人搭手,合力将尸体抬了上来。
伍旺死在水中,所以他找胡屠夫时,屋内地面皆是水。
可他为何单单缠上胡屠夫?
难道是记恨胡屠夫阻止他与胡松萝相爱?
看来今夜她需得设坛,招魂问灵!
第30章 青莲染泥污,遥望渡江舟 ……
伍旺的尸体被抬回县衙的义庄时,已是酉时。
细猴跺脚直哼哼:“臭死了,你闻。”说着将袖口伸到胖鱼鼻尖。
胖鱼面露无奈,却配合地微微低下头,用力闻了一下:“没事,洗洗就好了。”
细猴还是满脸不悦。
张均平洗了手,用干净的帕子将手擦干,并未抬头:“要留下来等仵作验尸吗?”
“不了,待会儿我跟山尘还有点事。”
张均平不动声色地扫了山尘一眼,又垂下眼皮,声音微不可闻:“嗯。”
司遥拍拍他的臂膀:“走咯!”
出了义庄。
“为何拒绝张捕头的提议?”山尘问。
司遥看向他,山尘似有所感,转而看向她,两人的视线交缠着,四周的一切变得缓慢。
半晌,司遥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到山尘身后,酒楼里的伙计用竹竿子将灯笼挂在高高的灯架上。
那灯笼通红,在高空中,随着夜风慢悠悠地晃荡着。
司遥道:“你大概不知道衙门的仵作是个八旬老头,十足的老花眼,现下天色已暗,能验出什么?”
山尘笑了一下,那笑容恰似花灯映春水,目光中的万千江水,正值朝霞晚迎,层层荡漾。
司遥继续道:“据张均平所说,镀金铜镯是伍旺娘亲的遗物,如此说来,此物定是他送给胡松萝的定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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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所以胡松萝才那样小心翼翼地存放?”
两人到了东巷,司遥备好招魂问灵用的东西,将神坛设在山尘房内,她摇晃着千机铃,神台上两侧的烛火忽明忽灭。
一缕黑雾从铃铛内飘了出来,屋内角落立着一道模模糊糊,低着头的黑影。
司遥便摇铃边念道:“如来顺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顺吾,山石皆崩裂。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神鬼摄电形—— ”
念至第九遍,从神坛上抓了一把画好的招灵符,洒向空中,黄色的纸映着鲜红的咒,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铺了满地。
那些符纸落在地上瞬间燃烧成了灰烬,角落里那道模糊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
司遥收起铃铛,看着伍旺。
伍旺脸色惨白,腹部贯穿一道伤,喉咙也被切断,露出底下泛白的筋肉气管来。
身上的衣服正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不多时他脚下的那块地便已湿漉漉的。
司遥看向角落的影子问道:“你是怎么死的?为何纠缠胡屠夫?”
伍旺缓缓抬起脸,烛火摇曳的光倒映在他的边上:“他该死!”
“他那样对待胡姑娘,他怎么忍心——”
司遥心道,果然是不满胡屠夫将胡松萝嫁与他人:“胡屠夫固然不对,你也——”
话还未说完便被伍旺打断,伍旺双目通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切齿痛恨:“你根本就不明白!”
司遥静静地看着他。
伍旺缓了片刻,语气又恢复了冰冷平淡:“ 当我得知胡姑娘被许配给了伏龙镇金家,我替她高兴,金家富足,她该生在富贵窝的,可又难过,我不该痴心妄想!”
司遥与山尘对视,皆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疑惑,难不成胡松萝的心上人并非伍旺?
伍旺只是单相思?
没等两人想明白,伍旺接着道:“若不是她,我此生只怕抱憾终身。”
“七日前——”伍旺的眼神变得缥缈,司遥的思绪也被引到了胡松萝出嫁前七日。
“小兔崽子,天天蹲在此处做什么?”
伍旺抬头一看,是个抱着簸箕的大婶,他摆摆手:“你别管!”
大婶顺着他的目光,越过围墙,恍然道:“偷看胡家闺女呢?”
伍旺懒得搭理她,那婶子却来了劲儿:“你别想了,胡家闺女已配了人,伏龙镇金家知道吗?那家财万贯与顾府不相上下——”
“说够了吗?”伍旺冷冷地看着大婶。
大婶被他的目光骇住,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鲤州无恶不作的小混混,悻悻地走开,嘀咕着:“你连人一根手指头都碰不着。”
伍旺垂着眼皮,一言不发,连带他周身的气温都低了许多。
他于西巷后方一连蹲守了三日,都不见胡松萝出来的踪迹。
他深觉古怪,照常理来说,这几日应是最忙碌的,女儿家要采买出嫁的东西,可胡家大门紧闭,静悄悄的,就连胡屠夫都不见了踪迹。
第五日,门突然被打开,胡松萝从门内出来,她神色恹恹,纤瘦了许多,腰间更是盈盈一握,走起路来,青色的衣裙随穿堂风摇摆,如弱柳扶风,竟有几分病西子之态。
伍旺不知所措,他局促地站起身来,看着胡松萝从他面前走过,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胡松萝去了红枫林,他正纳闷她为何一人来此处,便瞧见枫林间的凉亭内似乎站在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颇具风骨。
远远的,他看不清楚,只瞧见胡松萝进了凉亭,两人不知说些什么,胡松萝忽地哭了起来,用手帕擦着眼泪。
白衣男人转过身,落坐于胡松萝对面,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知说了什么,胡松萝竟破涕为笑。
半注香后,两人散了。
天色已暗,他本想跟上那白衣男子瞧瞧究竟是何人,可又不放心胡松萝独自回去,索性跟上胡松萝。
胡松萝脚步轻快,与来时大不相同,像是卸下千斤重担。
五月十五日,天还未亮,西巷便热闹起来,街坊邻居皆热情地张罗着胡松萝嫁娶之事。
胡屠夫是个大老粗,这种事自然是不擅长的。
午时,吉时到,金家的迎亲队伍来了,胡松萝身着红嫁衣被人搀扶着从屋内走了出去。
轿子吹吹打打地出了城,伍旺不远不近地跟在轿子后,他想送一送胡松萝,若是,若是有机会能跟她说句话就好。
轿子途径钟林道,忽刮起了大风,雨水哗啦一下,将众人浇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大雾弥漫,不见前人。
好在雨只下了一炷香便停了,轿夫抬起花轿,迎亲队伍接着奏乐,吹吹打打地朝着伏龙镇出发。
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轿夫的脚印踩在上面,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他看着这些脚印。
脚印不对,太浅了。
那些轿夫身形与他相差无几,留在泥泞中的脚印深度与他几乎一致,轿子是空的!
伍旺突然想到前几天瞧见胡松萝憔悴的模样,以及未曾置办嫁妆,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想嫁去金家?
那红枫林那次——
伍旺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要逃婚!
伍旺在山中搜寻了大半天,才于地面依稀瞧见两副大小不一的脚印,许是因大雨的冲刷,脚印已经不甚清晰,他顺着脚印看向前方。
雨后的钟林山山顶,浓烈的大雾环绕,树木葱绿生机盎然,清脆的鸟叫声回荡在空灵的林间。
伍旺大步朝着山顶而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了,将地面残留的脚印抹除干净。
他到山顶时,天色已彻底暗沉,恍见山中有一古庙,衰败破旧。
他推开年久失修的庙门,走了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他于庙内探查了一番,走到神像处,脚下踢到一块碎石。
耳边传来嘎吱一声。
他蹲下身子,发现这石块竟是可转动的,他缓缓将石头拧开,庙内角落竟破开了一道口子。
他急忙过去,趴在洞口往里瞧,目光与地洞内身着红嫁衣的女子对了个正着。
是胡松萝。
只见胡松萝屏息凝神,双手紧紧握住一根棍子,洞口探出来的是个男人,此处荒无人烟,胡松萝心中泛起惧意,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警惕地抬眼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胡姑娘?”伍旺轻声唤了一句。
胡松萝一个激灵。
伍旺见胡松萝脸色惨白,忙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胡松萝显然并不相信,手中的棍子抓的更紧了,借着地洞内微弱的光,胡松萝隐约瞧清那张脸,很熟悉,她试探着问道:“你——你是伍婶子家的?”
伍旺没想到胡松萝竟然知道他,激动地直点头:“是是是。”
他刚想顺着阶梯下来,可一想到孤男寡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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