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色下，他黑紫的脸色更加清楚。

缠绕脖颈的纸符因一路颠簸变得松松垮垮，夜风一吹，晃荡几下散了开去。

壮汉的脖颈中间赫然露出一个血洞，洞里探出一条妃色的蛇头。

蛇的头上没长眼睛。

沉舟没有吱声，静静地站在远处。

汉子与他脖子上的怪蛇没发现沉舟似的，闷头继续沿着岛中央的窄道，往秀水丹炉方向走。

没多久，他沿着九个池子中心的台阶，一级一级走到了最顶端。

“噗通”一声，黑紫脸的壮汉眼睛没眨一下，跳下了黑糊糊的池子。

池水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沫。

空气里霎时弥漫出又香又臭的气味，沉舟忙捂住鼻子。

汉子在池水里消失不见。

池水翻腾几下，浮起一副白骨。

又过了没多久，那副白骨也消失在水波间。

跟汉子一起掉进池子的怪蛇，先他一步失去踪影，只余下九头繇特有的异香。

黑水吞吐了一会儿泡沫，缓缓浮上一个灰白色的光球。

那光球在水面蹦蹦跳跳，顺水波漂向池中间的黑曜石柱。

在它快触到那根柱子时，钢索的摇晃声变得剧烈。

一名穿蓝衣的蒙面男子跃上了岛。

他站在岛缘，远远看到了池中央怪异的光球。

青年环顾四周，寻找先他一步上岛的壮汉。

岛上除了沉舟与他，不见任何身影。

在他们之前，明明已经有几人上岛了。

青年嗅到了随风飘来的气味儿，似乎悟出了岛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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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假思索地奔向漂浮光球的黑池。

“别靠近那里！”

沉舟来不及说明，拔足跑向他。

青年一早料到他的行动，一低头由他腋下钻过，继续赶往秀水丹炉。

“我是为你好。”

沉舟反手抓向青年右肩。

这次青年又猜中了他的举动，一沉肩，贴着他的指缝滑过。

来人好似熟悉自己的出招习惯——沉舟一阵纳闷。

他仔细打量青年。

不像他认识的人。

趁他愣神，青年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水池边。

“别碰那水。”

有意作对似的，沉舟越告诫，对方越反其道而行。

青年在池边蹲下，俯身接近池面。

在沉舟以为他要触到黑水时，他手臂向外一划。

黑色的池水翻腾几下，向上一拱，把即将碰到黑曜石柱的光球推上了半空。

适才微波荡漾的池面，晃起拳头大的浪涛，一涛接一涛，把光球顶向岸边。

青年由下方白池抽出一股白色的水流，做成一只水笼，锁了那光球，得意洋洋地把水笼托在指尖。

御水的戏法好多人懂，其中与沉舟不算熟的唯有在鸣空寺失踪的阿宁。

“原来是你。”

摸清对方来路，沉舟掏出了短刀。

“这次休想跑。”

青年见沉舟动了真格，二话不说跳下秀水丹炉，夺路而逃。

沉舟手中银光一闪，直追他小腿。

“别想从我手上逃走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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