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看向刘盈,正想说什么,刘盈扣住那人的后脑勺,将那人的脸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周围谩骂声戛然而止。
第154章 建成侯你可知罪
戛然而止, 只停止了一瞬。
就像是沸腾的水里加了一瓢冰水,但锅的下面仍旧大火灼烧,水面很快就继续沸腾。
辱骂的,威胁的, 试图动手的……刘肥见人越聚集越多, 试图派人阻止。
刘肥吩咐的话还没说口, 刘盈就蛮牛冲撞, 一手一个士人, 全按在了地上。
刘盈没有动狠手, 只是把人往地上按。
这些人若是试图再站起来, 他就再按一次。
在场十几个士人, 很快就全趴在了地上,不敢起身。
围观者有义愤填膺的士人, 试图高声说理。
刘盈懒得多言,冲进人群把人拽着领子揪了出来。围观者一哄而散, 然后在更远处形成了新的围观圈子。
“你、你……”士人抖得跟在冰天雪地里被扒了衣服似的, “这里是长安城,你居然如此蛮横!”
刘盈先把人按地上, 才踩着人的背道:“是啊, 这里是长安城,尔等居然如此蛮横。长安令呢?白吃饭不干活?”
勋贵居住地出现骚乱, 长安城卫迅速赶到。
这时,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 刘肥已经悄悄收起了车上竖着的淮阴侯旗帜, 并让戴着长冠的张不疑进车躲好。
长冠即老刘发明的刘氏冠。刘邦当皇帝后,规定只有公卿才能戴长冠。
张不疑出门时冠服穿戴整齐,刘肥和刘盈则穿着朴素, 没有戴冠。
张不疑疑惑:“齐……公子,为何要我躲起来?”
刘肥压低声音道:“别给盈儿添乱。”
张不疑更加疑惑。我怎么给太子添乱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张不疑藏好时,城卫已经奔跑过来。
围观者再次散开,又再次在更远的地方踮着脚伸长着脖子观看。
有些衣着简陋的围观者离开,更多衣着华丽的围观者加入,有的人还牵着狗架着鸟,一看就是无所事事的勋贵子弟。
城卫一到,首先要求刘盈束手就擒。
刘盈嗤笑:“这群人在建成侯府邸门外喧闹生事,我阻止他们符合汉律,你们凭什么抓我?”
见刘盈穿着虽简朴,但丝毫不畏惧城卫,领头者猜出刘盈大概是隐藏身份的勋贵子弟,更有甚者就是吕家的人。
他面露鄙夷,道:“不管建成侯府邸,乃是太子的命令。”
刘盈笑容灿烂:“哦?”
那人道:“即使你是吕家人,在长安城伤人,也难逃责罚。抓住他!”
刘盈笑容更加灿烂:“哦。”
刘肥冲上前:“谁敢伤我弟!”
在这个时候,刘盈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拿出太子的身份令牌,就能轻松解决这件事。
但刘盈就是不。
这人居然夺了城卫的武器,把城卫按在地上暴揍。
他踩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城卫,冲向了下令的官吏,一副要杀官的模样。
官吏大惊,拔出腰间佩剑。
“住手!”
某个年龄不够还未当值的勋贵子弟出门看热闹,当他看清了热闹是什么的时候,神色骤然大变。
快到束发之年,目前还是垂髫的小小少年郎勇敢地冲出了人群,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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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拔剑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哎哟!”官吏手中长剑落地。
少年郎一个膝盖撞击,击中了官吏双腿之间的脆弱之处。
官吏的惨叫声让围观中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护住了裆部。
“嗨!”少年郎脚一勾,弯腰捂裆的官吏身体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刘盈一个急刹车,差点踩了上去。
“周亚夫,干得好!”刘盈拍了拍压在官吏背上的小少年的大脑袋,笑着夸奖。
周亚夫得意地扬起脑袋,头上两撮被红绳绑着的小揪揪摇摇晃晃。
“二弟,你在干什么,危险!”带弟弟看热闹的周胜之一个不小心,弟弟就冲了出去,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他也跟着冲了出来,然后揉了揉眼睛。
“交给我!”周胜之气势汹汹地朝着刘盈身后的城卫撞了过去。
能在长安城当官的人,不可能是蠢货。
他不认识刘盈,但他负责这一片的巡逻,不可能不认识周勃的两个儿子,周胜之和周亚夫。
见周亚夫和周胜之帮助眼前壮硕的青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人肯定是勋贵子弟,而且绝不可能是吕家的人!
不,不对,也有可能是吕家的人。难道是吕释之的儿子吕禄?
官吏以为自己真相了。
虽然吕释之被太子厌弃,但吕禄却是太子的心腹。吕禄虽然与家中关系不好,但看见父亲受辱,也难免一怒。
官吏立刻道:“你可是吕禄吕小将军?吕将军,我等皆是按照上峰命令做事,并非故意折辱建成侯。”
刘盈懒懒地瞥了官吏一眼:“傻叉,我不是吕禄,是吕太子。”
官吏:“啊?”
刘盈道:“堵住他的嘴。”
周亚夫掏出擦鼻涕的帕子,塞进官吏嘴里。
又有几个勋贵子弟认出了刘盈,慌张地冲出了人群。
军功勋贵一条街,曾经的沛丰街溜子多住在这里。他们的孩子大多比刘盈略小几岁,现在都是无所事事勋贵子弟的主力。
他们也是刘盈最初的小弟主力。
哪怕只是幼年时跟随刘盈无恶不作,他们也在潜意识中留下了默契,无一人叫破刘盈的身份,只是满脸凶狠地扑上去与城卫打架斗殴。
一群勋贵子弟扑上来,城卫赶紧丢掉武器,怕伤到贵人。
而且在勋贵一条街巡逻的城卫,很多自身就是勋贵子弟,来家门口巡逻就是混混资历。
大勋贵的子弟等着荫官,可以入宫当侍卫,甚至直接当郎官;小勋贵的子弟一般选择在城卫中的肥缺混混,刷刷资历,以后若有志气,可以外放做官或者进军队混军功。
在勋贵一条街巡逻的城卫,经常与勋贵打交道,自然是肥缺中的肥缺。
这群人没资格与太子深交,且太子此人常年不在京城,虽然每次回京都弄出很大的热闹,但距离刘盈上次在京城大摇大摆地出现已经过去好几年,刘盈不仅加了囤积的技能点,还走南闯北四处蹦跶,那张脸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他们自然都没认出刘盈。
可认不出刘盈,这群勋贵子弟,他们不可能不认识。
虽说众人父亲的官职有大小,但此刻汉初勋贵的庶民习气还没散去,交友只看眼缘不太看重身份地位,城卫中一些人与这群年轻勋贵子弟也是友人。
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昔日和自己喝酒吹牛打屁的友人,面容十分狰狞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起手就是街头流氓的搏斗招数,丝毫不讲武德,吓得转身抱头鼠窜。
“你们干什么啊!”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现在是城卫!我在当值!信不信我真的揍你!”
“怎么还有垂髫小孩?!喂!樊伉,你居然带着你弟弟打架?!”
“夏侯灶!你不是在宫里当郎官吗?!你竟然敢殴打城卫,不怕言官骂你?!”
已经入宫当郎官给刘邦、吕雉跑腿磨墨的樊伉和夏侯灶一言不发,互为犄角,一双拳头舞得密不透风。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大在打架,他们自然跟着冲就是了,哪还需要思考?
至于与城卫打架斗殴的后果,大不了牢中几日游,老大会给自己送饭,不怕!
这群年龄拖了后腿的初代小弟好不容易瞅到又可以和老大并肩作战的机会,哪会思考什么会不会被父母混合双打的严重后果?
张不疑从马车探头。
张不疑缩回脑袋,把长冠取下,然后跳下马车。
“公子,我来助你!”他撸起袖子,加入战局。
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要闹这么大,但太子所作所为都自有深意,身为太子家臣,他只需要执行太子的命令!
城卫遇袭,与其找远处的城卫支援,不如通知勋贵派家丁支援。
刘盈开启无双模式的时候,已经有家仆向各自主父主母禀报,询问是否派人支援城卫。
白日醉酒的吕释之也被家仆叫醒。
他用湿帕子擦了擦脸,捂着宿醉疼痛的额头道:“在我门口打架?算了,别管。”
家仆补充:“不是普通的打架,是有人把在门口骂主父的士子揍了。之后城卫赶到,那人又把城卫揍了。”
吕释之瞪大眼睛:“啊?”
谁这么大胆?是又有人要害我吗?!
吕释之宁愿天天听见有人在自己门口骂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谁帮自己,害怕惹祸上身。
“赶紧……唉,我想想,该如何是好。”吕释之头更疼了。
有人帮自己,他不能不领情。可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酷吏”,在私下却连普通的城卫都不敢得罪。
“算了,先护住人。我入宫请罪。”吕释之最终还是决定护住帮助自己的人,如果他是真心为自己鸣不平的话。
现在皇帝和皇后还用得上他,他只要及时请罪,应该无事。
吕释之匆匆换好衣服,忍着头疼出门。
门口的打架斗殴已经结束。
不知道谁从哪里搬来一张非常大的椅子,刘盈正半盘着腿,坐在满地倒地痛呼的人正中间。
有勋贵家丁已经到来。
他们驱散围观人群,在远处驻足,不敢上前。
吕释之呼吸一滞。
刘盈缓缓抬头,拍了拍盘着的那条腿的膝盖:“建成侯,在你眼里,我是多无能的人啊。”
吕释之跪伏:“臣有罪!请太子息怒!”
太子……在听到刘盈自称“吕太子”时晕过去的官吏刚醒,又眼皮子一翻晕了过去。
刘盈摇头:“二舅父,你请罪,但恐怕不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
听刘盈竟称呼自己为二舅父,吕释之身体轻轻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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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若是讨厌谁,只会自己动手揍他。拐弯抹角暗示旁人折辱?你瞧不起谁啊?”刘盈皱起眉头,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建成侯!寡人问你!你所抓捕的与英布等叛王勾连者,是否证据确凿?!”
吕释之应道:“证据确凿!”
刘盈问道:“罪犯所受刑罚,是否符合大汉刑律?!你是否徇私,是否秉公!”
吕释之应道:“臣之所为皆遵循大汉律令,绝无私心!”
刘盈问道:“那群死了的人,是否该死?”
吕释之仰起头,高声道:“太子在前线平叛,这群人却在京中勾连叛王,收受叛王贿赂,传递朝廷消息,等同谋逆!他们罪该万死!!”
刘盈闭上双眼,眉头松开。
他笑道:“既然你知道对错,为何受这侮辱?”
吕释之再次把头垂下。
刘盈又拍了拍膝盖:“我知道原因。因为你,还有折辱你的人,都瞧不起我,还以为我是什么懦弱无能的废物呢。”
吕释之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声音颤抖:“臣绝无此意!”
“你的忍耐,就是这个意思。”刘盈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下巴搁在虚握的拳头上,“无论是你,还是朝中一些人,都以为我的刀,会在无用之后折断,以安士心。”
“用你,镇不臣之心;杀你,平群臣之怒。帝王之道嘛,我懂,我都懂。你也懂,所有人都懂。”
“可是啊,建成侯,我不是那种废物帝王。”
刘盈看着跪在地上的吕释之,眼角余光瞥向匆匆赶来的未当值勋贵和勋贵子弟。
“既然你无错,就不会受到责罚。我用你,只是因为你是外戚,一身荣辱皆系于我,只要我信任你,你这把刀就永远锋利,永远不会折断,不用担心他人攻讦。”
“只要你是听从我的命令杀人,那就是我在杀人,不是你在杀人。一切责任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
“在场的人听好了,吕释之此次带兵杀人,是大汉皇帝、皇后和太子的命令。”
“平息愤怒?哈,谁愤怒了,冲着我来,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你们来。”
刘盈嫌弃道:“我父不过大秦黔首,尔等家世比我父厉害者大有人在,却是我父和项羽争夺天下。秦末乱世都没资格上桌吃饭的废物,我杀个谋叛者,你们还怒了?行啊,赶紧起兵,我正无聊呢。”
无人敢应,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刘盈打了个哈欠,又问道:“建成侯,现在你知道你哪里有罪了吗?”
吕释之早已经泣不成声:“臣知罪!臣不该纵容有逆心者猖狂,更不该纵容小人毁坏太子名声!”
刘盈颔首:“嗯,知罪就好。知罪就去认罚,入宫吧,去向阿父阿母请罪。顺带帮我问一句,纵容他人污我名声,皇帝皇后是忌惮我这太子声势太过了吗?我居然有如此不慈父母,真是难过。”
吕释之哽咽声噎住。
盈……太子还是原来那个太子,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啊。
刘盈放下盘着的腿,站起来:“我就暂时不回宫了。小的们,跟我去长安令府衙。寡人得去问问,他们口中下令侮辱建成侯的那位太子,究竟是哪国的太子。嗯,反正不可能是汉太子。二兄,会不会是你齐国的太子?”
刘肥眨了眨眼:“啊?”
刘盈举起右手,握拳:“随我走!”
夏侯灶、樊伉、周胜之等人带头振臂呐喊:“是!老大!”
吕产跌跌撞撞跑来,终于及时混入了欢快的勋贵年轻子弟中。
他刚派人去宫里通风报信了。
在刘邦和吕雉得知刘盈带人冲击长安令府衙时,刘盈已经在冲击长安令府衙。
帝后二人面面相觑。
下座的大汉韩丞相猛拍大腿,满脸遗憾。
他就说,盈儿初次驾临长安城,肯定会惹出很大的乱子。
他都说了要陪着弟弟,好为弟弟收拾烂摊子,义父义母就是不信。
看吧?
刘邦拽断了胡子:“难道是你命人折辱吕释之?”
吕雉尖叫:“怎么可能!我太忙,根本不知道此事!难道不是你小心眼?!”
刘邦道:“我也忙,我哪知道?我都没空去长安城闲逛。”
帝后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破口大骂。
第155章 夏之虫不可语冰
刘盈带着一群勋贵冲进长安令府衙时, 长安令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在门口迎接。
刘盈感到分外无趣。
伸手不打笑脸人,长安令这样卑微,他都不好意思把人按地上揍了。
于是所谓“冲击”, 变成了刘盈等勋贵被官吏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刘盈坐在上首处, 一群官吏跪在下面, 勋贵分列两旁, 刘肥把张不疑赶下去和勋贵站一排, 自己给刘盈当护卫。
“听你的下属说, 是太子下令折辱吕释之?”刘盈懒得拐弯抹角, 开门见山道, “寡人什么时候下的令啊,诏令在哪?还是说是有人传口谕?谁传的?”
刚上任的长安令不断抹汗,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刘盈长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辩解, 说没这回事, 是寡人误解了呢。”
张不疑出列,禀奏道:“显然他对多人下令, 无法狡辩。”
刘盈摸了摸下巴:“有意思。长安令对多人下令, 我这个太子故意折辱吕释之,为何我一无所知?假传太子诏令是什么罪?”
张不疑道:“当斩!”
长安令重重磕头:“太子, 太子,臣冤枉啊!臣没有假传诏令, 只是、只是……”
长安令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刘盈失去了耐心:“要么你把话说清楚, 要么就按照律令,假传太子诏令折辱朝中重臣,等同谋逆。”
谋逆?!
之前吕释之经手的那几家“等同谋逆”的人家, 可不是斩首,而是满门起步!
长安令想起那段时间京城的血腥,心态瞬间崩溃。
他仰起头,双目赤红道:“太子真的不明白吗?!”
刘盈不耐烦道:“说什么屁话?让你回答就回答,你还反问寡人?多说一句废话,寡人就多杀你家一口人!”
长安令:“……”
跪着的官吏:“……”
吃瓜站队的勋贵小弟:“……”
瞠目结舌的刘肥:“……”
连刘肥都瞠目结舌了!
盈儿,你在说什么?你是太子,不是绑匪啊!
刘肥急得头上都冒汗了,又不敢出声打断。
这时候自己一个小小的齐王如果反对太子的话,岂不是给太子威信抹黑。
他只能心里暗暗祈祷,阿父应该已经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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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希望阿父赶紧派人过来收拾烂摊子。
盈儿似乎在南方和蛮夷待久了,快变成山贼绑匪了!
皇帝一言九鼎,刘盈这个太子话中的分量也不差。
能在长安当县令的人,本身也是勋贵之一。他即使不算勋贵核心圈子,也是刘邦原本信任的——嗯,汉高祖信任的人太多了,多如牛毛。
长安令很了解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心中没有侥幸。
刘盈说他多废话一句,就跑他家多杀一口人,他只能赶紧把心里的话,那些隐藏在朝堂中的潜规则,一一说出来。
长安令的声音先是害怕颤抖,后来声调越来越高,神色越来越激动。
将死的压力不仅能令人胆怯,也会令人突然胆气暴增。
何况长安令也是秦末造反队伍中的一员,天下没太平几年,这些勋贵心底的戾气和胆气还没被磨去。
他冷笑,嘲笑,癫狂大笑,看得刘盈跷着二郎腿,单手撑着歪着的脑袋,仿佛在看一场盛大的戏剧表演。
长安令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刘盈的勋贵小弟们愤怒得脸都涨红了,要冲上去揍他。
刘盈摆摆手,给勋贵小弟和冒充侍卫的刘肥赐座。
他让长安令站着继续说,自己坐着慢慢听。
刘盈的情绪太过稳定,就像是给长安令沸腾的情绪上泼了一瓢冰水。
他的情绪从亢奋渐渐低落,站直的背似乎又要躬下去了。
“说完了吗?”刘盈保持着偏头的姿势问道。
长安令又恢复以往的支支吾吾,看得刘盈因困顿而微微眯起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在系统里当了那么久的皇帝,那套任由臣子“慷慨陈词,我自岿然不动”的应对大臣喷唾沫的法子真好用。
“说完了就在一旁跪着。”刘盈坐正身体,放下撑着脑袋的手。
长安令身体颤抖了一下,刚生出的戾气莫名消散,又变回了胆怯和颓然。
他乖乖重新跪下。
刘盈待长安令跪下后,就长安令话里提取的信息,挨个询问其余官吏。
刘盈不认识这些官吏,就按照几排第几个依次点名。
约半个时辰,他问完了所有想问的话。
张不疑中途离开了一下,去府衙的开水房提来温水给刘盈润喉咙。
这群回答刘盈问题的官吏,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刘盈也不需要他们回答多详细,只是了解一下所谓“潜规则”是个什么东西。
了解之后,刘盈看向自己的勋贵小弟们。
他看得出来,勋贵小弟们大多是认可这些“潜规则”。
大汉官场的“潜规则”,和刘盈附身的后世封建王朝那些与利益相关的潜规则不一样。
说是“潜规则”,不如说是“社会风俗”,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目前公认的价值观。
为何士人要去吕释之门口谩骂?
对刘盈、对后世人来说,与心有反意的诸侯王勾连的大臣,在诸侯王开始谋反的时候若暴露了自己与诸侯王联系的事,那谋逆罪是没跑了,谁都认为他们该被杀。
这时却不是这样。
周天子的大臣和诸侯王有联系多正常?别说周天子,就是七国混战时,正在打仗的秦国和东方六国中的公卿,也可以与其余国家的人频繁往来,收受贿赂。
哪怕是律令最严格的秦国也是如此。
在秦国,公卿犯罪可能逃不出国,只能等死。但公卿可以随意辞职,隐居或者去他国做官,秦王会劝一劝,劝不动便不会阻止。
大秦只统一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又严苛地对待国人,统一的基础框架给架好了,但世人并未形成“统一”的认知。
“汉国”的官吏接受淮南国的贿赂,多正常?他们辞掉大汉的官,去淮南国当卿大夫,反过来对付大汉,都是符合士族阶层道德标准的事。
所以吕释之以“谋逆”杀了这群人,世人皆骂吕释之是滥杀无辜的酷吏。
再者,这些被杀的卿大夫家中都豢养了门客。
别说被杀的卿大夫的行为符合当世的道德,就是不符合,以这时的“侠义精神”,门客也是要去吕释之门口骂的。
这时的门客充满了主观能动性,他们认为对主家好,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如原本历史中赵王的门客,赵国相国贯高要替张敖反了刘邦;如这一世的刘盈他阿兄韩信的门客,也想刺杀刘邦,并杀了“监视主父”的主母。
大汉的律令?
这时候的士人真不在乎。
也是吕释之不出门,不然吕释之肯定会被许多人刺杀。
刘盈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勋贵小弟。
哦,对了,张不疑和周胜之就是无视汉律,谋杀他人,才被削了爵。
这大汉上下的士人,看得起汉律的人真不多。
原本历史中,都到了汉武帝时期,豪强郭解的门客认为自家主父受辱就去杀了人,郭解也没把汉律当回事,毫不犹豫地包庇罪犯。
这便是汉武帝严厉打击游侠的导火索。
同样,长安令擅自为刘盈做主,并声称是刘盈的命令,也是如此。
如长安令这样的官吏,没把自己当成官,而是当作刘邦和刘盈的“家臣”。
吕释之曾经让刘盈受辱,即使刘盈已经放过吕释之,吕释之在为刘盈做事;即使吕释之杀人,是因为刘盈在前线拼杀的时候,这群收了淮南王贿赂的人试图从朝堂上背刺刘盈;即使死的人都在淮南王叛乱的消息传到京城后,给淮南王传递过朝廷的消息……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吕释之曾经让刘盈受辱啊,所以刘邦和刘盈的“门客”就要主动侮辱吕释之,把吕释之从屋里逼出来,对针对吕释之的刺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提供便利。
门客就是这样的东西。
游侠就是这样的东西。
西汉建国时,泥腿子勋贵在高级官吏中占比百分之九十。
现在的大汉,就是一个大大的草台班子。刘邦是坐在虎皮大椅子上的绿林头子,卿大夫都是一群山贼小头目。
在汉文帝时,勋贵在高级官吏中的占比就迅速降到了百分之五十;汉武帝时,占比下降到百分之二十左右。
以前刘盈还为勋贵打抱不平。当了几年太子,指手画脚了几年阿父阿母处理政务,刘盈不得不哀叹,这群勋贵不成长,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们来治国。
刘盈脑海里闪过许多话,来驳斥长安令的话。
他有他的道理,一些在后世已经证明正确的道理。
可刘盈想过之后,一句话驳斥的话都没说。
他只是轻叹:“夏虫不可以语冰,真是寂寞如雪啊。”
因为刘盈很明白,他说干了喉咙,这些跪着的人,站着的人,哪怕他身边坐着的刘肥,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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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字和词都懂,合在一起,他们却肯定不明白。
没有四百年炎炎大汉,所有人都不会懂。
“盈儿?”刘肥担忧地看着刘盈。
他想说,其实长安令也没做错什么。虽然他在守孝,没有注意吕释之这样的事。但若是他得知此事,也会当作不知道。
任何让吕释之痛苦的事,刘肥都举着双手跳着脚支持。
他真的不明白,盈儿为何会生气,又为何说寂寞。
“和你们说不明白,就不用费口舌了。”刘盈起身,“无论你们是遵守何处的道理,触犯了律令,就按照律令罚。”
刘盈走到长安令身边,弯腰道:“既然你们认为为了那狗屁道理,可以忤逆汉律,那应该也做好了被汉律责罚的心理准备。”
他直起腰,扫视小弟们:“我知道,你们也爱养门客,也向往那游侠精神,也没把汉律当回事。这句话你们也记住了,不把汉律当回事没关系,等触犯了汉律,被罚时别哭,哭也没用。”
有些勋贵子弟一脸茫然,有的勋贵子弟移开了与刘盈相触的视线。
“哟,阿兄,怎么是你来?不该是太尉来吗?”刘盈看向门外,并提脚朝门外走去。
韩信带着兵跨过门槛:“吕家的事,吕泽最好避嫌。所以我刚被义父任命为太尉。”
刘盈试图给韩信一个猛扑熊抱,韩信及时伸出手按住了刘盈凑近的脸。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得对。”韩信把弟弟的脑袋往旁边推。
刘盈乖巧地把身体往一旁倾倒,好像是被力大无穷的韩信拨弄开似的。
刘肥提着袍角,朝阿兄阿弟跑来。
韩信迈过了故意耍宝的刘盈:“治国和治军一样,无论你有何种理由违反军令,违反军令时,就该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长安令,请吧。”
韩信给了长安令一个面子,没有命人将长安令押走,只是走在长安令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长安令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先看了韩信一眼,又看了刘盈一眼。
长安令道:“我只是想为太子出口气,我错了?”
韩信重复道:“军令无情,无论你以何种理由违反军令,都一样。在打仗时,难道你为了讨好将军而违反军令,就可以不受罚?”
长安令垂着头想了想。
他抬起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啊,违反军令,该罚还是得罚。”
他又道:“我无错,只是违反了军令。可太子,你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韩信皱眉,火气上头,正准备命令兵卒将长安令堵着嘴押走。
刘盈几步跨来,狠狠拍了拍长安令的肩膀:“不,我认为你就是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以公谋私来讨好我,就是错。长安令的权力,不是你用来讨好权贵的工具。听不懂?没关系,我知道你听不懂。”
他又重重拍了拍长安令的肩膀,笑容灿烂:“所以我不会说服你,只需要重罚你。无论是你,还是触犯刑律的所谓游侠门客,只要都杀了,杀多了,后来者自会接受我定下的对错。”
他一巴掌把刚起身的长安令拍在了地上,并狠狠踩了一脚。
刘盈踩着被偷袭的长安令,环视一周,露齿笑道:“杀鸡儆猴,你们也是我要儆的那群猴。我亲爱的小弟们,不要做出让我亲手杀你们之事啊。”
本在看戏,居然成了戏台子上一员的勋贵子弟浑身一颤。
“拖走。”刘盈松开脚。
“你们也都在牢里走一趟,不用担心,没犯事的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刘盈命人把其余官吏也拖走,然后对韩信道,“阿兄,我回宫一趟。你可不要手软啊。”
韩信颔首,为刘盈理了理打架后没整理的散乱的衣襟:“交给我。刘肥!和我一同去。”
刘肥不明所以:“啊?为什么……哦,好好好!盈儿,你回宫慢一点,注意安全。”
刘盈翻白眼。
我坐马车还能摔不成?刘肥真啰嗦。
第156章 父子爆评子孙辈
刘盈把小弟都丢下, 张不疑也丢下,让他们去参观新任太尉韩信审案,自己坐马车回宫。
下马车的时候,刘盈踩到地面的小石头, 差点一个平底摔。
刘盈:“……”以后让刘肥少说点话, 真是乌鸦嘴。
刘盈下马车的时候, 刘邦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刘盈。
当刘盈身体不稳的时候, 刘邦眼露期待;当刘盈站稳时, 刘邦遗憾地叹了口气。
刘盈都有点怀疑, 那块小石头是不是阿父故意放自己脚下的。
“阿母呢?”刘盈走路带风, 见面就要给阿父一拳。
刘邦侧身躲过, 刘盈没有追击。
“干活呢。”刘邦回答。
刘盈嫌弃道:“阿母干活,你干什么?”
刘邦痞笑道:“监督她干活。”
刘盈想了想, 对阿父竖起大拇指,然后拳头倒转, 大拇指朝下。
刘邦给了刘盈的手一巴掌, 转身往宫内走:“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刘盈三步并作两步,与阿父并肩, 将出门看见的这场热闹的大戏一五一十, 详细地讲述给阿父。
包括长安令辩解的话,以及自己未出口的驳斥的话, 他都告诉了阿父。
刘盈摇头晃脑,长吁短叹:“我的眼界太高了, 视野太远了, 这世上无人能与我并肩,无人能与我同享一片风景,真是寂寞如雪啊。”
刘邦瞥了得意扬扬的儿子一眼:“你这么喜欢雪, 今年冬天你睡地面上。”
哪怕搬了家,有了自己的长乐宫,不好意思,刘皇帝一家冬天还是得在地下室过。
这次萧何提前把宫殿建造成了半地下室结构,不用刘皇帝和吕皇后临时去挖个地窖。
半地下室的宫殿也是宫殿,刘皇帝和吕皇后都很满意。
刘盈得意的神情一滞:“阿父,你想冻死我!”
刘邦挥手让跟随的宫侍离开,只余他和刘盈两人:“你有神仙庇佑,冻不死。”
刘盈生气道:“神仙也不给我暖气啊。”
刘邦回答道:“那是神仙的问题,你问他要。”
父子二人一边说废话,一边走进屋。
蹬掉草鞋,用地上的丝绸擦了擦脚,两人盘到了榻上,各找了个凭依东倒西歪。
刘邦动了动肩膀,慵懒道:“大汉能活多少年?”
刘盈道:“两百年或者四百年。”
刘邦挑眉:“还能或者?”
刘盈伸了个懒腰,蹬直了腿:“先被篡国,然后一个远房宗室复国。看你认不认。”
刘邦眉头飞扬:“认,怎么不认?我子孙真厉害!”
刘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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