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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满枝吴峥嵘 鹿子草 44794 字 1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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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常月娥急慌慌地将罐头拿给闺女看, 主要是怕她吃亏。

罐头这种高级货,向来只在商店里销售,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自由市场上。

“要是真的有人从你们厂里偷拿了罐头出去倒卖, 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常月娥担忧地问。

她闺女是包干罐头车间的副厂长,厂里一下子丢了那么多罐头, 她这个分管领导八成要受些牵连。

叶满枝皱眉想了想, 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这瓶罐头虽是在她上任之前生产的, 但是她包干罐头车间时, 仓库里还有一批糖水苹果罐头没有交付。

如果这瓶罐头出自那批未交付的产品,那她多少要有点连带责任。

叶满枝压下心里的怀疑, 先安慰紧张兮兮的妈妈, “这罐头是二月份生产的, 跟我的关系不大。”

闻言, 常月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提醒道:“食品厂跟我们那个肉制品加工厂可不一样, 偌大一个工厂, 管理难度太高了。你在安全工作上可得上点心, 别被人钻了空子。”

叶满枝听话答应着, 又问:“我五哥在哪个市场上发现这种罐头的?”

“我忘问了, 估计就是在反帝大集上看到的。再有几个月, 他媳妇就该生了, 他这阵子总去大集上寻摸活鸡, 可能是在那边碰上的。”

叶满枝关心起嫂子怀孕的事,顺势将罐头的话题岔了过去。

她之后的表现一切如常, 带着男人和孩子在娘家玩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等到返回自己的小家,她赶紧将闺女哄睡,然后拉着吴峥嵘上床。

吴峥嵘一边脱衣服, 一边反思自己。

他最近常在单位加班,有几天回来得比较晚,做二休一变成了做一休二,但也不至于把叶来芽急成这样吧……

“你好歹等我把裤子脱了。”

“哎呀,你动作快点,我都憋了大半天了!”

老叶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动不动就心动过速,叶满枝生怕把他急出什么毛病,今天一整天都没敢在娘家多提那瓶罐头的事。

这会儿面对自家男人,她真是不吐不快了。

见他还磨磨蹭蹭地脱衣服,叶满枝上手助他一臂之力,将他扒个精光,然后把被子往两人脑袋上一蒙,“我跟你说个事!”

“嗯,什么事?”

叶满枝暂且无视覆上来的掌心,如此这般将那瓶罐头的蹊跷跟他讲了一遍。

“罐头车间那边肯定出内鬼了,库管员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很大。”

吴峥嵘收起缱绻心思,将被子扯下来问:“你们厂的安全保卫工作这么薄弱?随便一个库管员就能将那么多罐头带出工厂?”

在656厂那样的军工厂,监察保卫工作相当严格,车间工人连个螺丝钉都带不出厂大门。

水果罐头的目标那么大,总不至于被人大摇大摆地带出厂区吧?

工厂门卫是摆设?

叶满枝说:“食品厂在这方面其实看守挺严的,工人进入车间和走出车间时,都不允许携带任何东西。罐头跟糖果点心不一样,绝不可能逃过车间主任的眼睛,被人带出车间。所以,在一线操作的职工,没机会干这种事,最薄弱的环节就是库管员那里。除了门卫,几乎没什么人能限制库管员。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求这事不是我上任之后发生的。”

吴峥嵘不以为然道:“库存都是有数的,库管员想监守自盗哪有那么容易?”

“哎呀,”叶满枝急道,“水果罐头跟656厂那些铁疙瘩可不一样,罐头瓶子是玻璃的,要是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碰碎一两个,向上报损以后,库存就能抹平了。”

食品厂的罐头生产能力在全省数一数二。

去年并不是最辉煌的时候,但仍生产了2100吨罐头,平均每天生产5.75吨,折合6000多瓶。

这么庞大的基数,产生一些损耗是再正常不过的。

仓库报损不用多,每天报一个,一个月下来,就能拿双倍工资了。

吴峥嵘不甚在意道:“即使报损也不是库管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总要让人看到破损的罐头瓶子吧?你们那个牛厂长的掌控欲那么强,能放任仓库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叶满枝头都大了,“如果不是库管员干的,那自由市场上那些苹果罐头是怎么出现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罐头在时下属于硬通货,算是大家公认的金贵东西,也是探病慰问、逢年过节的送礼佳品。

倒腾一瓶罐头,转手就能净赚八毛,这种诱惑相当考验人性。

有心人若是想攫取巨额利润,少不得会挖空心思寻找厂里的漏洞。

叶满枝被一瓶罐头闹得心里毛毛躁躁的,周一去单位上班,先去生产糖水樱桃的车间走了一趟。

然后不经意似的问车间主任:“这批樱桃罐头的报损率怎么样?”

“还可以,基本能控制在千分之一以内。”

“包括车间和仓库吗?”

“对。”

叶满枝又问:“报损后的罐头,咱们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销毁啊,”黄主任理所当然道,“车间主任和库管员同时确认罐头破损,在登记簿上签过字,就可以将破损的罐头扔了。”

叶满枝心想,库管员若想通过报损的办法监守自盗,其实难度还挺高的。

四个车间八个正副主任,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与库管员沆瀣一气。

可是,如果罐头不是库管员带出去的,也不是一线工人带出去的,那自由市场上那些罐头是从哪里来的?

她下班后往市财政学校跑了一趟,在校门口等到了正要进去上课的五哥。

“来芽,你咋跑到这来了?”话落,五哥又回过味儿似的问,“是不是为了那个苹果罐头的事?”

叶满枝笑着问:“叶会计,你这书读得咋样了?白天上班晚上上学,咱这么勤奋,结业以后能进商业局当个会计不?”

“商业局就不用想了,上次考试我没考上。这次先把结业证拿下来,等百货商店招会计的时候,我再去试试。”五哥看了手表说,“你吃晚饭没?我带你去财政学校的食堂吃一顿。”

“我早就吃过了。”叶满枝长话短说,“距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你赶紧给我讲讲那苹果罐头的事,你在哪个市场看到的?他们手头有多少货?”

“在新城街那边的自由市场上,不过那人不敢明目张胆摆摊。他穿个挺宽松的工作服,罐头就藏在工作服袖子里。一双眼睛到处寻摸,发现衣着体面点的就将人拦下来,露出罐头瓶底子,问人家要不要,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懂,不识货的人摆摆手就走了。”

叶满枝咋舌:“这人挺老练的啊?”

“看样子是个熟手。”五哥说,“我来这边上课,经常路过新城街的自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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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之前也没少去市场上买东西,但是上周是第一次见到卖罐头的。那人要么是近一两个月没卖过,要么是在其他市场活动的。”

叶满枝问:“他的罐头全是撕了罐贴的啊?”

“嗯,都撕了。我说没商标的罐头送礼不好看,问他有没有带商标的。他说带商标的贵两毛钱,让我等他一刻钟。我在原地等了他十多分钟,他给我拿回来一瓶带商标的,不过我一摸那商标纸有点湿,像是刚用浆糊黏上去的,就没多花那两毛钱,只买了一瓶八毛钱的苹果罐头。”

叶满枝:“……”

连备用的罐贴都有,必是食品厂内鬼无疑了。

“五哥,那人手里大概能有多少货?”

“具体的不清楚,但我想跟他讲讲价,一罐苹果八毛钱还是有点贵了,他说零卖不讲价,如果整箱拿货可以便宜点。”

“……”

叶满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箱罐头24瓶,听这话里的意思,人家手头肯定不止一箱罐头。

存货至少在50瓶以上。

而且能拿到整箱的罐头,就绝不是她之前所揣度的,每天偷渡一两瓶这样的小打小闹。

五哥忧心忡忡地问:“来芽,他们倒卖罐头这事,对你有没有影响?”

“看他们的罐头库存,干这事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我才到食品厂不到俩月,而且没生产过苹果罐头,对我影响有限。”叶满枝皱眉说,“就怕最近生产的樱桃罐头出现在黑市上,五哥,你下次如果还能遇见那个人,帮我问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品种的罐头。”

她将自己带来的半斤绿豆糕和两瓶山楂罐头交给五哥,让他带回去给怀孕的媳妇吃。

目送他进入夜校上课,这才转身往回走。

叶满枝没坐公共汽车,一路从财政学校步行回军事学院,分析着目前已知的线索。

等她走回家时,两位吴姓同志的脖子都抻长了两寸。

吴玉琢照例期盼她每天的樱桃糖水,吴峥嵘则在等待她分享今天在单位的调查结果。

尽管叶满枝心里毛毛躁躁的,但每天的八分钱福利,她绝不会忘。

用樱桃水打发了自家馋丫头,她连忙拉着吴峥嵘进屋,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

“我怀疑,那些罐头不是从仓库出货的,”叶满枝皱眉说,“咱们之前也许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一直以为那罐头上的商标罐贴是被对方故意撕下去,掩人耳目的。但是我们厂的罐头盖上也有商标,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是我们厂的产品,撕罐贴的举动纯属多此一举,根本起不到掩饰的作用。”

吴峥嵘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你觉得那些罐头被偷走时,并没有商标罐贴?”

“对啊。”叶满枝在手边的白纸上信手画出一个工艺流程图,指着最后几步说,“前面的选果、漂洗,咱们就不管了,只看最后这几步。”

“罐头经过封罐和杀菌冷却以后,暂时不会贴商标,只需要在瓶盖上打一个生产日期。然后转移到检验库,在室温下静置检验一周。一周以后,只有质检合格的罐头,才会被贴上商标罐贴,正式装箱入库。我之前只想到了仓库的报损率,但是忘了车间里还有次品率的指标。”

吴峥嵘问:“罐头车间的次品率是多少?”

“千分之八左右,每天生产6000瓶罐头的话,次品大概在50瓶左右,50以内都算是正常的。”

在不合格的产品里,混几个合格的,数量不用多,每天三五个,就能让人发一笔横财了。

每年至少能赚上千块。

上千块是啥概念?

她在市中心买套两间房的院子,也才一千多块。

叶满枝不忿道:“这不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嘛!”

关键是,她现在正包干罐头车间的工作,这件事一旦被爆出来,她也要跟着吃挂落。

那她得多冤枉啊!

她一分钱好处都没得到,凭啥替人背锅?

叶满枝皱眉说:“怎么样能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呢?我就怕这伙人把主意打到樱桃罐头上。”

苹果罐头是在她来厂里之前生产的,但樱桃罐头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入库的。

她想推脱责任都推不掉。

吴峥嵘在她背上拍了拍,“捉贼捉赃,你说的这些还只是猜测,暂时先别在厂领导班子里提这件事。想将那么多罐头带出厂区,只靠一两人是不可能的,很大概率是团伙作案。万一被人听到风声,那在黑市负责出货的人,一定会及时收手,到时候连这条线索都没了。”

叶满枝不太确定地说:“那我就不管了?”

其实最便捷的办法是直接报公安。

那人在自由市场上兜售了那么多水果罐头,第一涉嫌行窃,第二涉嫌投机倒把。

随便哪个罪名,都够他喝一壶的。

但叶满枝虽然是副厂长,却不能代表食品厂出面报公安。

她需要上报给牛恩久,很可能还要在班子会议上进行讨论。

那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万一有人给自由市场那边通风报信,公安十有八九什么也查不到。

而且这年头有些事情很复杂。

就像一个村里的村民吵架,通常由村里最有威望的人出面主持公道,很少会报到公安那里。

工厂其实也差不多,工厂的保卫科在很多时候能代替公安解决一部分问题。

只有保卫科实在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走到报公安那一步。

吴峥嵘安慰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手里有那么多存货,必然着急变现。只要他经常在市场上活动,总会露出马脚。”

他顿了顿,又提议:“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找个热心市民去公安局报案。”

只要不是叶来芽出面报案,这种事让谁去做都行。

反正倒卖国家资产,投机倒把是板上钉钉的。

一告一个准儿。

到时候从出货那人的身上顺藤摸瓜,很大概率能从食品厂牵出一串硕鼠。

叶满枝迟疑片刻说:“再等等吧,我后天要去参加环城赛跑,等我参加完比赛再报公安,别影响了我的比赛成绩。”

“那不是正好么,”吴峥嵘调侃道,“要是没能拿到奖牌,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叶满枝瞪他一眼,“讨厌!谁说我拿不到奖牌的!人家活动细则说得很清楚,除了前三名,只要能坚持到终点,所有运动员都能得到纪念奖牌!”

她不追求名次,只求拿个纪念奖牌,让吴玉琢去幼儿园嘚瑟一下就行了!

*

庆祝“五一”、纪念“五四”环城赛跑的活动时间在5月1日劳动节。

劳动节全国放假一天,几乎半座城的市民都跑到街上看热闹了。

叶满枝上次参加游泳比赛的时候还是队员,这次参加跑步比赛,就变成食品厂三八妇女长跑队的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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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的前胸后背,以及手臂上,都别着“滨江第一食品厂”的铭牌。

叶满枝依照惯例,在赛前做了一番动员,斗志昂扬地鼓励队员们鼓足干劲,坚持到底!

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她还改进了工业厅等到赛后才公布奖项的传统。

开跑之前,叶满枝在起点处提前向队员们透露:“咱们厂的所有参赛运动员,都能得到一个搪瓷茶缸和半斤水果糖作为本次活动的纪念品。另外,取得了奖牌,为集体争得了荣誉的同志,还能额外获得一斤糕点、一瓶水果罐头,以及一双运动胶鞋!”

奖品特别丰厚,希望大家都能拼尽全力,在此次活动中取得佳绩!

环城赛跑的起点和终点都在青年宫门口,哪怕是绕小圈,也要跑足足五公里。

叶满枝能征服滨江,却实在征服不了环城赛跑。

她只跑到一半就跑不动了,后半程是跟工会主席皮玉珍,一边唠嗑,一边溜达过去的。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过两公里,在距离终点还有三五百米的时候,叶满枝拉上皮玉珍说:“皮主席,最后的这一段路,咱得小跑过去,走路不算成绩!”

“要是没你搀着我,我早就坐在地上了!”皮玉珍挥手说,“不行不行,我就走到这儿了,叶厂长,后面的路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走吧!”

叶满枝:“……”

听起来怪悲壮的。

真怕皮主席掏出党费交给她。

“坚持就是胜利!皮主席,想想长征二万五!”叶满枝为两人打气,小声鼓励道,“咱都走到这里了,拿到那枚奖牌就能吹一辈子!再坚持坚持!想想咱们的集体荣誉!想想罐头,糕点和胶鞋!胶鞋不分尺码,咱可以选小号的,带回去给咱闺女穿!”

“……”

不知被她的哪句话激励了,皮玉珍竟然真的重新振作了起来!

拖着最后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跟在她身后,一直拖到跨过终点线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热乎乎的柏油马路上,呼呼喘着粗气感慨,她这工会主席当得可太不容易了!

完成这趟环城赛跑,能要她半条命!

兴许是这个倒地的姿势看起来过于震撼,等在活动终点的记者从人群里挤过来,蹲在她身边进行了现场采访。

“这位运动员,今天这么热,很多运动员都中途放弃了,是什么支撑着你一直跑到终点的呢?”

“j……”被上方的阳光晃了眼睛,回过神的皮玉珍整理好表情说,“想想长征二万五!”

……

这次环城赛跑的第一名是体育学院的学生,第二名是体委的教练,第三名是一名纺织厂女工。

而食品厂这边,包括叶满枝和皮玉珍在内,三八妇女长跑队里共有21人想尽办法坚持到最后,拿到了一枚纪念奖牌。

尽管没能排上名次,但食品厂的三八长跑队算是斩获奖牌数最多的单位,比第二名多出四块奖牌。

次日的《滨江日报》上,还对食品厂的三八妇女长跑队提了一嘴。

字数不多,不到一百个字。

叶满枝读了两遍后,将这篇报道剪了下来,与喜报一起,贴到了厂部一楼的宣传栏里。

她这块奖牌的水分比较大,后半程几乎是走过来的,但是一块奖牌已经足够吴玉琢去幼儿园吹嘘她妈妈了。

自打奖牌被拿回家,吴玉琢小同志每天都要挂着奖牌去幼儿园上学。

脚上还穿着她妈妈赢回来的那双胶鞋。

鞋是好鞋,可惜最小的尺码,对四岁娃来说仍然很大。

“有言,这鞋不跟脚,你得过两年才能穿。”吴峥嵘站在门口,等着闺女换好全套装备,送她去幼儿园。

“我能穿!一点都不大!”吴玉琢睁眼说瞎话。

“那你抓紧时间,别迟到了。”吴峥嵘没再劝她,心说,让她吃一次亏就老实了。

吴玉琢主意特别正,挂着奖牌,趿拉着新胶鞋,美滋滋地去幼儿园显摆了一天。

不过,当晚回家以后,被妈妈发现膝盖有点青。

吴玉琢小同志终于学乖了,第二天没再要求穿新胶鞋去上学。

*

环城赛跑结束以后,叶满枝想着那倒卖国有资产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藏在被窝里,跟吴峥嵘一起商量了一下找人报案的具体细节。

吴峥嵘了解过情况以后,对她厂里的事已经失去了兴趣,也不想跟她在被窝里再次讨论案情。

拉着她干了点上不得台面的事以后,次日一早就找人交代了另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

叶满枝对自家男人相当放心,自他俩结婚以来,除了当初送她去医院生娃的时候,剐蹭过一个水果摊,吴峥嵘从没在大事上出过岔子。

吴秘书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所以,她将要事交给吴秘书以后,就安心地等待公安那边的反馈。

在她想来,从报案到核实,少说要经过两三天才能有公安上门调查情况。

然而,她早上刚来单位上班,椅子还没坐热呢,周如意就敲门进来汇报道:“厂长,刚刚有两名公安同志来了,被丁主任请去了会议室。”

叶满枝:“……”

吴秘书的行动也太迅速了!

难怪要号召全国人民学解放军呢!

瞧瞧人家这效率!

他俩昨晚刚在被窝里商量了作战计划,今早就有公安的同志上门了!

叶满枝忙问:“牛厂长去北京出差了,现在由谁接待公安同志呢?”

“丁主任让人去请了蒋副厂长。”

叶满枝颔首,蒋文明是资历最深的副厂长,请他出面是比较合适的。

她坐在椅子里权衡一阵,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起身说:“走,咱们去会议室那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会议室。

蒋文明似乎也是刚进门的,这会儿正在与两位公安同志握手寒暄。

只听其中一位大盖帽同志说:“蒋厂长,我们今天来食品厂,主要是想核实一些情况。你们厂有位同志叫刘汉民吧?”

蒋文明纠正道:“刘汉民曾是我们罐头车间的安全员,但是因为玩忽职守,已经在两个月前被厂里开除了。”

公安同志“嗯”了一声说:“蒋厂长,这位刘汉民同志向我们公安机关实名报案,声称滨江第一食品厂内部存在监守自盗,倒卖国有资产的情况。我们分局已经根据他提供的情报线索,在临江自由市场那边,抓获了他举报的投机倒把分子。今天来咱们厂里,主要是想请相关同志配合调查的。”

“……”

周如意望一眼站在门口的叶厂长,小声问:“厂长,咱们还进不进去啊?”

叶满枝交代道:“你先在这里听听情况,我回去拿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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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赶紧给吴秘书打个电话,那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用他去办啦!

第152章

两名公安同志突然登门, 最先得到消息的人不是厂长,也不是厂办丁主任,而是食品厂的门卫老杜。

眼瞧着公安快步走进了厂部办公楼, 老杜那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

他返回门卫室,给自己泡了一缸子浓茶, 又将屋里的卫生打扫一遍。

徘徊了好半晌, 仍是觉得不对劲。

他放下扫帚, 对刚交了班, 正准备回家的同事说:“老姜,你帮我守一会儿, 我突然肚子疼, 进去上趟厕所!”

“那你麻利点!”老姜打着哈欠说, “我着急回去睡觉呢!”

老杜应了一声, 从抽屉里拿了两张草纸就小跑着冲进厂区,直奔真正的目的地——三号成品仓库。

库管员赵保明正在记录着早上的出库数据, 被他拉住手臂时, 嘟囔道:“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儿再说?”

“等什么等?赵保明, 你跟我说实话, ”老杜将他推出仓库, 小声问, “你之前让我放行的那辆卡车里, 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 就是一些厂里不要的木箱子。”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木箱子能值几个钱!”老杜不依不饶地问, “到底是啥东西?”

来食品厂拉货卸货的卡车都要经过检查,尤其是来厂里拉货的卡车,要根据出库单核对箱子的数量。

赵保明每月给他十块钱, 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一辆卡车出门。

次数不多,每个月两次。

老杜第一次放行的时候,特意检查了卡车上多出来的七个木箱子,确实都是空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架不住十块钱的诱惑。

他就是个门卫,工资不高,平时也没什么油水。

日子最困难的那几年,车间里的工人总能想办法让自己填饱肚子,而他们家却要勒紧裤腰带,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他老爹老娘把口粮省给孙子孙女,自己却得了浮肿病。

老杜实在是被穷日子搞怕了,只犹豫两天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赵保明的要求。

这样的事持续了一年多,直到2.27大火之后才结束。

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老杜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从前那些事都一笔勾销了,他和赵保明谁也不提,就当从没发生过。

可是,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今天突然登门的两名公安,让他心里没来由地发慌。

他总觉得公安上门与他放行的那辆卡车有关。

赵保明搂着他的肩膀,小声笑道:“老杜,你就放心吧,凭咱哥俩这交情,我肯定不能害你。你以后就好好守着大门,每辆车都严格检查,正常上班就是了。”

见他还不肯说实话,老杜直言道:“刚才有两名公安来厂里了,是找厂长的,我听他们跟丁主任说,有案子要查,需要厂里的职工配合调查。”

赵保明心里一突,但面上还是一派轻松道:“你这个老杜,就爱瞎联想!上次2.27大火的联合调查组来厂里调查的时候,就把你吓破了胆,这回刚有点风吹草动,你又坐不住了!你就是个看门的,只要你不主动说什么,没人能把事情联系到你身上!”

他耐着性子安抚了焦虑不安的老杜,好说歹说将人稳住了。

等老杜的背影在视野里消失后,赵保明跟同事打声招呼,拿着一沓单子去供销科找人签字。

科长刘胜不在,他走到副科长丛伟的办公桌前,将单子放到办公桌上,又挤出一个谦卑的笑说:“丛科长,麻烦您帮忙签个字。”

“怎么这么多?”

“攒了半个月的。”

丛伟抬头瞅他一眼,嗯了一声说:“放这儿吧,我出去抽根烟就给你签。”

说着就率先走出门,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一边点烟,一边小声问:“你突然跑来办公室有什么事?”

“老杜说,刚才有公安来厂里了。”

“来就来,有什么可紧张的?”

赵保明劝道:“要我说,那批货先不要急着脱手,最起码要等到年底,等风声过了再说吧?”

“不脱手不行,市里突然对自由市场征收管理费了。”

丛伟是当干部的,自认比赵保明这种大老粗看得远。

之前市里不管自由市场,是因为大家日子不好过,不让人家摆摊就没了经济来源。

但今年的经济形势明显好转,有些工厂增加了用人指标,市里不可能任由自由市场继续这样无序经营。

一旦上面下大力气狠抓自由市场,他们就不好浑水摸鱼了。

以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将罐头脱手更稳妥。

赵保明担忧道:“我就怕一下子卖出这么多罐头,会被有心人盯上。”

丛伟吸了一口烟,笑道:“放心吧,咱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不让他在市里卖,一般人注意不到。”

两人在窗边吸了一支烟,重新返回办公室时,却在门口见到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大盖帽,身边还跟着面无表情的丁主任。

“丛伟同志,你认识陈德旺吧?”

丛伟脸色瞬间煞白,强自镇定地点头:“认识,他是我远房表弟。”

“认识就行,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

*

投机倒把这种事,通常是由熟人一起作案的。

这种方式有利有弊,亲戚朋友不容易反水,可是一旦其中某人落网,那与他有亲戚关系的同伙也很难逃脱。

第一个被公安抓住投机倒把现行的人,嘴硬不过两刻钟,就将给他供货的同伙陈德旺供了出来。

而陈德旺是在临时仓库被公安人赃并获的,这么大的事着实不是他一个人能扛下来的,所以又供出了表哥丛伟。

两人是表兄弟关系,丛伟又是食品厂的供销副科长,简直百口莫辩。

大家有钱一起赚,有罪当然也要一起担着。

所以,继丛伟之后,公安同志又从食品厂带走了生产计划科长、库管员赵保明,以及门卫老杜。

三天时间,带走了四个人。

而且四人被带走的原因,也渐渐传了出来。

这让食品厂内部莫名躁动起来,职工们私下相互议论,都在猜测下一个被带走的人会是谁。

有人觉得两个科长和一个库管员,不可能干出这么大的案子。

上面肯定还有保护伞。

要么是厂长牛恩久,要么是副厂长陈谦。

尤其是陈谦,他之前是包干罐头车间的副厂长,这不是近水楼台嘛。

那么多罐头,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能不知道?

陈谦听到这种传闻的时候,直接在办公室里拍桌子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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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车间主任都没发现罐头的数量少了,我一个包干副厂长,能去一瓶一瓶地数罐头嘛?”

他跑去隔壁蒋文明的办公室,问:“咱们能不能跟进一下公安那边的案情进展,让公安的同志尽快出一个调查结果?不就是投机倒把罪嘛,怎么拖了这么长时间?再不公布结果,我就要被人说成投机倒把的同伙了!”

蒋文明呵呵道:“少安毋躁嘛,牛厂长去北京出差了,咱们现在都不适合去公安局询问案情进展。咱本来没啥嫌疑,要是主动去打探情况,反而显得咱们心虚。”

“那也不能一直拖着吧?现在厂里人心浮动,都在相互怀疑呢!”

蒋文明抬手往隔壁指了指,“领导班子里,只有刚来的叶厂长完全没嫌疑,你要是实在着急,就请叶厂长出面去分局问问情况。”

叶满枝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她对案情进展也挺好奇的,因此,当蒋文明找上门的时候,她并没过多拿乔,只意思意思为难了一下,就点头答应去公安局走一趟。

分局那边出面接待她的是雷副局长。

“叶厂长,即使你不来,我们也要联系食品厂的领导了。”

叶满枝神情严肃地问:“雷局,这个投机倒把的案子很复杂嘛?”

“确实有点复杂,”雷副局长说,“据嫌疑人供述,他们每月能从第一食品厂盗窃三百瓶罐头,而且已经持续一年多了。”

“这么多?”叶满枝心中早有怀疑,但还是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提问,“雷局,我们厂的成品仓库是每天对账的,300瓶罐头,至少要装12箱。如果真的少了这么多罐头,账面上根本无法平账。”

雷副局长摇头说:“他们不是直接从成品仓库行窃的,而是通过检验仓库作案。质检员每天会用十瓶合格产品,替换十瓶不合格产品。而你们厂里对不合格产品的销毁办法是,丢掉内容物,留下完整的玻璃罐子。只要垃圾桶里有东西,再将空罐重新还回车间,就算完成了销毁。”

“质检员钻了这个生产漏洞,用提前准备好的空罐头瓶子,将合格产品从检验仓库里调换了出来。比如说,当天的次品有50瓶,但是质检员在其中混入了10瓶合格产品。销毁次品时,她只向垃圾桶中倒入不合格的40瓶内容物,留下40个罐头瓶子,另外10瓶的漏洞,用她提前准备好的空罐填补空缺。”

叶满枝:“……”

仓库里的罐头瓶子成山成海,而且玻璃制品的损耗很高,没人会细究罐头瓶子的个数。

检验仓库就在车间里,质检员甚至不用自己花钱买瓶子,完全可以从车间就地取材。

雷副局长接着说:“被他们调换出来的罐头,会被当作刚杀菌冷却的罐头,继续在检验仓库里观察。等到厂里快要统一出货的时候,再装箱送去成品仓库,跟着订单上的产品,一起装车送出食品厂。”

叶满枝:“……”

食品厂的安全工作其实已经很严格了。

要不是出了事,谁能想到厂里竟然能有这么多空子可以钻?

“雷局,公安同志只从我们厂里带走了四名同志,其中并没有质检员。那这位配合作案的质检员,不会是已经遇难的质检员苏秀吧?”

“确实是她,”雷副局长说,“他们倒卖的罐头都是在2.27大火之前生产的,苏秀遇难后,没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这条犯罪链条就中断了。据嫌疑人丛伟和张宝忠交代,在大火中遇难的苏秀和何大力都参与其中,所以,我们怀疑2.27大火并不是普通的意外,今早已经申请将两个案子合并,重审2.27大火案了。”

2.27的一把大火,毁掉了罐头车间半个世纪的积累,未来好几年都缓不过气来。

没想到那场大火居然还有蹊跷。

叶满枝心情沉重地问:“雷局,有关2.27大火的情况,现在方便透露吗?”

雷副局长说:“根据之前对现场的勘察,调查组将火灾定性为意外失火。但是,按照丛伟的口供,我们怀疑,这场大火另有隐情。”

食品厂的这个小团伙,已经作案一年多了。

刚开始作案时,并没有副厂长何大力的参与。

他是在半年以后加入的。

据丛伟所说,何大力的胃口极大。

他们之前每月销货的收入在250元左右,何大力加入后要求每月抽100元。

而整个利益链条中,无论是质检员苏秀,库管员赵保明,还是丛伟和张宝忠,每个人都比何大力贡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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