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的事再等等,争取今年给咱们多添一套。”叶满枝低声说,“关主任、刘主任,我刚听说,人家梅林厂午餐肉的成本控制很严,每吨能比咱们少400块!你们是车间主任,最了解车间情况,能不能先在车间里找找差距?”
“不可能!咱们午餐肉的生产成本已经压到最低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这个消息是从人家厂长那里听来的。”叶满枝将声音压得更低,“暂时不要声张,你们先在车间里排查一下。”
刘副主任说:“要是真有差距,我们肯定积极改进,不怕丢人。”
所以,排查的时候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关多福却假咳道:“叶厂长,这事我们记下了,今天就开始悄悄排查。”
等到叶满枝交代了注意事项,离开车间以后,他才对老刘说:“这事确实不能声张,叶厂长咋说咱们就咋做。”
刘副主任说:“全国都学上海,赶上海呢,与梅林厂之间有差距不是很正常嘛。咱不丢人!”
“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关多福将他拉出车间说,“叶厂长天天来咱车间转悠,车间里的情况她哪一样不了解?刚才为啥还要特意询问生产任务的完成情况 ?你以为领导跟你没话找话呢?”
“……”
“不算中途追加的,咱们今年至少有800吨的任务,一吨差400块,800吨就是32万了。哪怕只能找出一半的差距,也够咱买两套设备了。”
“对啊,那不是挺好嘛?”刘副主任还没转过弯来。
“老刘,你动动脑子好吧!咱是罐头车间,不是罐头厂!即使节省了成本,那也是给厂里省的!全厂有那么多车间,哪个车间不急需用钱?哪个不想买新设备?这几十万的差距要是真的找了出来,能把钱全用在罐头车间吗?厂领导能给咱买一套设备就算好的了。”
*
对于找差距的事,叶满枝心里确实有点犹豫不决。
她是食品厂的经营副厂长,按理说,她应该站得更高一点,用全局的眼光看问题。
可是,厂里既然给副厂长划分了包干车间,还是个人的考核指标,那副厂长们就免不了会有情感上的偏向。
人家王士虎还积极给糕点车间的师傅争取先进个人呢!
罐头车间不是单独核算单位,省出的钱要算到厂里的总账上。
她目前与牛恩久的关系不太和谐,牛恩久未必肯给她面子。
这笔钱要是真的省了出来,厂里能拿出两成来给罐头车间买设备就不错了。
就在她左右权衡、举棋不定的时候,牛恩久临时召集了一次扩大会议。
老牛厂长在会上通报了一个喜讯——第一食品厂家属院被市里评为“生活福利战线的标准化单位”了!
标准化单位是啥意思呢?
就是其他单位要向这个标准看齐!
这是很高的荣誉,是上级对食品厂后勤和职工福利工作的肯定!
然而,在场的几位厂长和工会主席的脸上却没多少喜色。
后勤科长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这是他们做出的成绩。
但是瞥见领导们便秘似的脸色后,他赶紧将笑容憋了回去,如丧考妣地坐在末席。
蒋文明首先开腔说:“挺好的,年底各种评优评先进,没想到咱们的家属院也能评奖了!”
除了叶满枝和王士虎,其他厂领导都住在食品厂的家属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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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个大院的条件的确很好,卫生、娱乐设施、文艺活动的水准都超过很多单位的家属院。
这个奖颁给他们实至名归!
只不过,这个得奖时间比较微妙。
上次鲍旭开叉车出事故以后,职工们又将目光放到了单位分房上面。
鲍旭醉酒开车的事没有实质证据,连公安都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
但他居住环境差,影响了休息却是事实。
有好奇心重的职工,特意去鲍旭家附近看过,环境非常嘈杂,不但临街还挨着菜市场,来往买菜的居民不断,时不时还有叫卖的吆喝声。
鲍旭家属主动赔了350元弥补厂里的损失,也给伤员小许赔了100块营养费,算是保住了鲍旭的铁饭碗。
这件事有了结局,又正好临近过年,职工们的注意力本来已经被转移了,可是,市里又突然给家属院颁了一个大奖,表扬食品厂的生活福利工作。
这不就再次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嘛!
工会主席皮玉珍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一部分职工的居住条件不好是事实。厂里应该正视问题,积极解决,总逃避可不是办法。”
牛恩久:“……”
要是有钱,他能不给职工分房吗?
想盖家属院,那是要掏真金白银的!
食品厂这几年扩张迅速,厂里要优先发展业务,便将一部分的职工住房问题暂时搁置了。
按照厂里的计划,今年或明年的盈利就能用来盖新住房。
但去年一把大火将罐头车间烧了,厂里到处用钱,而且大部分职工有住所,家属院的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牛恩久在食品厂当了数年厂长,一直高歌猛进,还是第一次过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
“咱们的家属院得奖了,职工们八成又要提分房的话题,大家都说说吧,盖房的事怎么解决?”
副厂长们:“……”
还能怎么解决?
厂里去年的盈利很可观,但罐头车间、糖果车间、饼干车间、粮食复制品车间,全都打了采购设备的报告,卡车也要再买一辆。
给这些车间分一分,也就差不多了。
一座家属院的造价高达上百万,他们现在哪有这个闲钱?
王士虎说:“盖房子的事咱们慢慢来,过年之前肯定是拿不出章程的。不过职工们去年都挺辛苦,我提议今年的过年福利再加一点,让大家过个好年!”
过节福利丰厚,职工们也就不用一直关注分房了。
“也行,”牛恩久翻了翻笔记本说,“过年前猪肉不好买,咱们自己有养猪场,就再给每名职工发两斤猪肉。另外,午餐肉车间那边剔下来的骨头,暂时不要对外销售了,也当做过年福利,发给大家吧。”
叶满枝全程安安分分,没怎么发言。
一直到会议结束,她都没敢提给午餐肉找差距的事。
一座家属院的造价高昂,二三十万放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以她跟老牛的关系,罐头车间要是真的省出了这笔钱,一定会被挪用做家属院的建设基金,安抚要房子的职工。
要是真能把家属院建起来,叶满枝也认了,最起码能改善一部分职工的居住环境。
但是以食品厂目前的资金情况来看,绝对拿不出剩余的几十万。
那笔钱在基金账户里走一圈,就能被老牛拿去挪作他用。
厂里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叶满枝不想给自己找事做,她想好好过年!
于是,她让午餐肉车间的关主任先自己找差距,春节过后可以安排他和技术员去梅林厂学习学习。
在此期间,要么让罐头车间和养猪场一样,变成单独核算单位,要么另寻他法。
叶满枝心里有了成算,便将厂里的一摊子工作放下了。
每天下班都去商店和市场采购年货,一心等着过年。
过了小年,她就开始在家张罗,给自己、吴峥嵘和小崽做新衣服。
前几年物资紧张,吴峥嵘的布票定额全都用来给她们娘俩做衣服了。
吴博士每年只有两条新裤衩,其他衣服都穿部队发的。
今年叶满枝决定打扮打扮自家男人,给他做一件新衬衫。
小崽出生以后,吴峥嵘就再没有过量体裁衣的待遇,突然被叶来芽拉去量尺寸,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吴博士主动接下了过年前的扫房工作。
当然,往年这项工作也是归他的。
吴玉琢整天跟着爹妈一起忙年,大扫除、采购年货,等着爸妈单位的过年福利,每天高兴得直冒泡。
……
然而,就在大家一起期待厂里的过年福利,等着过个肥年的时候,上级却突然往滨江第一食品厂下达了一个通知——
有一位新的副厂长即将来厂里上任了!
听到消息以后,蒋文明从班子成员身上挨个打量过去,疑惑道:“咱们厂一直是四个副厂长的配置,省厅要调整谁的工作吗?”
叶满枝与另外几人相互瞅瞅,大家都摇了头。
如果要调整谁的工作,组织会提前跟他们谈话。
没谈那就是原地不动的意思。
牛恩久说:“我跟厅领导确认过了,咱们原本的班子成员不变,朱可海同志是另外安排来的副厂长。”
几人面面相觑,对这个任命着实摸不着头脑。
现有的四个副厂长都有自己的分管工作,而且大家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
如今的食品厂发展算是稳中有进的。
那么,又弄来一个副厂长有什么用?
春节之前,下属各单位的厂长经理们会去省厅给主管领导拜年。
前几天领导来食品厂调研的时候,叶满枝已经趁机给夏竹筠拜过早年了。
但是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副厂长,几位同事都坐不住,四处打听朱可海的底细。
叶满枝便也没闲着,跟着拜年的大部队,往省厅跑了一趟。
夏竹筠甫一见到她进门,就直接问:“来打听消息的?”
“哈哈,过来给您拜年,顺便问问朱可海同志的情况,朱厂长不是咱们省厅的干部吧?之前在厅里工作的时候没听过呀!”
“不是,他之前在省食品进出口公司的政治部工作,是干部劳动办公室的主任。”
第173章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四天的时候, 朱副厂长来食品厂上任了。
食品厂连续两年迎来新厂长,但两人的待遇还是有些差别的。
去年叶满枝上任时,天气已经回暖, 厂里又刚经历2.27大火,牛恩久将姿态放得很低, 带着班子成员去厂门口, 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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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省厅的人事处长和叶满枝。
今年轮到朱可海上任时, 正是数九寒天, 食品厂又刚得到了几次领导表扬,牛恩久便没让大家去门口挨冻。
人事处通知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 老牛厂长九点一刻才带着大家走出厂部, 在办公楼门口等着。
“朱厂长上任太赶了,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 ”陈谦站在叶满枝旁边嘟嘟囔囔,“大家都准备过年呢, 谁有心思招待他啊?”
叶满枝两手插兜取暖, 藏在围巾后面说:“朱厂长来了咱们厂就是自己人, 又不是客人, 有啥可招待的。”
不过, 朱可海来得确实挺着急。
大过年的跑来上任, 还不如过完年以后再来呢。
叶满枝很无厘头地想, 这朱可海不会是着急来新单位领年货吧?
食品厂的福利待遇是出了名的好, 而具体好成啥样,就得看过年发什么年货了。
一群人在厂部门口挨冻一刻钟, 总算迎来了今天的主角。
一把手牛恩久负责出面与人事处长和朱可海亲切交谈,其他人站在旁边保持微笑即可。
叶满枝从夏厅那里得知,朱可海才32岁, 是几位男厂长里最年轻的。
她这会儿就特意留意了一下朱厂长的长相。
身量不高,寸头长脸,皮肤白,脸颊上还有两团刚冻出来的高原红。
勉强算是青年才俊吧。
……
领导上任的流程都差不多,为了迎接新来的朱厂长,厂里又组织了一次全体职工大会。
但职工们对年货的兴趣,显然超过新厂长,大家凑在一起,全是讨论过节福利的。
食品厂自己就能生产过节福利,糖果和糕点都是现做现发的。
不少职工私下给糕点车间和糖果车间出馊主意,让他们把糕点和糖果都做大点,给大家占点便宜。
糕点车间的工人嘲笑说,福利都是按重量发的,糕点做大以后,数量就变少了。
大礼堂里嗡嗡声不断,牛恩久对着话筒强调了两次纪律,才让会场里勉强安静下来。
职工们不关心领导讲话,但主席台上的几位厂长都听得很专注。
这位朱可海是从省食品进出口公司的政治部出来的,又是在厂领导班子固定五人以外新增加的,难免让人生出联想。
朱厂长虽然年轻,但讲话很有水平,各种政策啊,语录啊,口号啊,信手拈来。
叶满枝手上做着记录,心里却在想,人家这个干部劳动办公室的主任不白当,真是做动员工作的一把好手。
这番讲话其实挺振奋人心的。
只不过,光说不练的人,她这几年也见了不少。
朱厂长的成色如何,还得在年后的工作中见真章。
他上任匆忙,又是在副厂长满员的情况下加进来的,牛恩久还没想好要如何安排工作分工,分工结果要等到年后才能揭晓了。
然而,这位朱厂长却是个急脾气。
人家等不到年后!
在当天的班子会议上,他是这么说的:“组织部门原本想让我年后再来厂里上任,但是我想尽快投入到新工作中,参与社会主义建设。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我们正在做我们的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极其光荣伟大的事业。这番话让人干劲十足,所以,接到组织部门的通知后,我要求提前来厂里报到,尽快投入革命工作!”
所有人:“……”
这人咋动不动就是XXX说呢?
哪个好人这么说话啊?
叶满枝也好奇地多打量朱厂长几眼。
她有时候也挺爱唱高调、喊口号的,但那都是在公开讲话的时候。
发言不拔高,就像吃油条不配豆浆,喝粥没有咸菜,总感觉差点什么。
可是,大家平时说话都挺正常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给自己拔高一下。
那成什么了!
朱可海像是没感受到大家的注视,对牛恩久说:“厂长,党委还是尽快给我安排工作吧,我先趁着过年时间,提前熟悉一下工作。”
牛恩久要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就不是老牛厂长了。
他先带头给朱可海鼓了掌,然后笑着说:“朱副厂长这种工作热情和积极肯干的态度,非常值得鼓励!咱们干工作就是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其他人:“……”
老牛厂长这个党委书记不是吃干饭的,思想政治学习从不落下。
虽然平时不常用,但是需要喊口号的时候,人家从不犯怵。
牛恩久接着说:“可海同志,你上任比较匆忙,厂里各方面还没什么准备。原本的工作是由四个副厂长分担的,每人还有包干的车间,春节期间的值班表也是按照分工排的。去年春节的那把大火,你应该听说过吧?”
他描述了一下当时的火灾和灾后损失,叹息着说:“春节值班必须提高警惕,你还不熟悉厂里的工作,就暂时不给你安排单独值班了。不过,看得出来可海同志的革命热情很高,要是愿意就在春节期间找一天,跟其他人一起值班,顺便熟悉一下厂里的环境。工作分工就等开年上班再说。”
朱可海想了想说:“既然暂时没有工作分工,那我就先了解一下咱们厂的思想政治工作吧?”
“可以,让蒋厂长给你一些材料。”
朱可海是副厂长,同时还兼任党委副书记。
他想了解思想政治工作是正常的。
……
叶满枝走出会议室时,感慨一句朱可海不是省油的灯,便将这位新来的副厂长放下了。
班子里多出一个人,最该操心的是班长牛恩久。
像她这样的,赶紧领了年货,回家准备过年才是关键!
“如意,后勤和工会发通知了没有?”
“发了发了,后勤已经组织人手将年货送到各车间了,咱们厂部的人直接去工会领年货!”
周如意语气兴奋。
听说今年准备的年货挺丰富的,他们家有好几口人在厂里工作,可以领好几份年货!
“厂长,要不我帮你把年货领回来吧?”
“不用,不用,过节福利就得自己去领才有意思!”叶满枝招手说,“走,咱去工会看看。”
两人先去工会领了一张年货清单,然后拿着清单,去各办公室和仓库领年货。
每领一样东西,就有工作人员在清单上盖个印章。
叶满枝和周如意在工会的办公室领了半斤糕点、半斤水果糖和小半瓶豆油。
又去一楼的后勤科领了五斤国光苹果,半斤瓜子。
这些都是不能冻的,必须在室内保存。
等到清单被盖好了印章,她俩将东西送回办公室,又穿上棉袄戴上手套帽子,去办公楼外面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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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硬邦邦的冻柿子,每人还有一条鲤鱼。
“小蔡,今年不发刀鱼啊?”有人站在旁边挑剔,“鲤鱼的刺太多了,我家不爱吃鲤鱼。”
“刀鱼3毛8一斤,鲤鱼4毛6一斤,年夜饭上有条鲤鱼压桌,多像样呀!”后勤的小蔡被冻得哆哆嗦嗦,一边往手心哈气一边说,“过年这阵子鲤鱼可难采购了,咱后勤和供销科求爷爷告奶奶才给大家弄来这些鲤鱼。你要是不想要,就把鲤鱼给我,这条应该有二斤多,我给你一块钱,你自己买刀鱼去。”
食品厂集体采购的鲤鱼都是按照收购价收上来的,在市场上可买不来这么便宜的鲤鱼。
挑刺的职工当然也清楚这一点,这条鲤鱼在外面恐怕要卖到一块五了。
他赶紧拎上自己那条鲤鱼,脚底抹油溜了。
叶满枝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站在旁边看了半天。
她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单位发福利,大家挤在一起领年货,热热闹闹的,特别有忙年的气氛。
站在雪地里有点冻脚,她扭头问:“如意,咱还有啥没领呢?”
“还有两斤猪肉、一斤排骨和一斤猪下水。”周如意拿着清单问小蔡,“这括号里的是什么意思?”
“要是有人不想要下水,可以换成半斤排骨。”小蔡很懂行地说,“排骨是二等肉,市场上卖八毛五,猪下水算三等肉,市场卖七毛五,其实还是猪下水划算。但有些人家不爱吃下水,那就换成半斤排骨。”
叶满枝和周如意又将刚领的两样东西送回办公室,跑去罐头车间那边领猪肉、排骨和下水。
生产午餐肉要用新鲜猪肉,所以大家领的排骨都是剔骨组刚剔出来的,比那上冻的猪肉和下水都新鲜。
叶满枝觉得这一斤排骨根本就等不到过年,不如趁着新鲜,今晚就造了吧?
她在心里合计时,四哥正开着叉车,从车间的拐角转出来。
瞧见她便踩下刹车问:“叶厂长,你的年货领齐了吗?”
“刚领齐。”
“领导跟我们职工的福利有啥不一样啊?”四哥好奇地问。
“没啥不一样。”叶满枝让他看了一眼排骨。
“这么多东西,你咋弄回家?要不我帮你送回去?”
食品厂发年货,每种只发一点点,但种类着实不少。
十来种年货放在一起,重量还是很可观的。
“你骑车帮我送一趟也行。”
三哥去三线以后,老叶觉得儿媳妇也待不了多久,便将当初买自行车的一百块钱给了黄大仙。
如今那辆自行车就彻底成为家里的公共财产了。
四哥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但是要给老叶一块钱租金,亲父子也要明算账。
“那你把年货放到我们仓库,我下班就给你送去。”四哥从驾驶室跳下来说,“来芽,你帮我看着点叉车,我去趟厕所!”
叶满枝:“你怎么总上厕所?我前几天就听说,有人反映你干活不认真,总是找借口往厕所跑!”
“那些人就是放屁!”四哥嚷嚷道,“这么冷的天,你让他们出来开一天车试试!我不喝酒取暖,要是再不喝点热水,那不得冻死我啊!”
他热水喝得多,跑厕所也跑得勤。
这就被人惦记上了。
叶满枝见他憋得难受,笑着说:“那你赶紧去吧,我帮你看一会儿。”
她等在叉车旁边看热闹的时候,周如意凑过来低声说:“朱厂长好像也领年货了。”
“谁?”叶满枝已经忘了今天新来的同事。
“新来的朱厂长!”
“他自己去领的年货?”叶满枝讶然问。
刚上班就领年货?
他给厂里做啥贡献了?
“不是他自己领的,”周如意往人群里指了指,“丁主任在那边呢,另几位厂长的年货都是他组织人手来领的,包括朱厂长的。”
叶满枝觉得朱可海不至于占食品厂的便宜。
但她对朱厂长的为人不了解,这事真不好说。
回到办公室以后,不用她交代,周如意就一直留意着另几个副厂长的动静。
厂办丁主任将几人的年货各自分好以后,挨个送去了办公室。
朱可海的办公室也去了。
“丁主任提着东西进去,空着手出来的。我去厂办那边打听了一下,”周如意神情古怪道,“据说是牛厂长亲自发话,给朱厂长发一份年货的。朱厂长急着来厂里上任,没领原单位的过年福利,牛厂长说不能耽误朱厂长过年,厂里给他补发一份。”
叶满枝觉得朱可海三十来岁就能当副厂长,不至于这么不济事。
可是,当天下班时,她特意关注了朱可海的办公室,人家竟然真是提着年货下班的!
“……”
她回家以后将做到一半的衬衫收尾,一面盯着吴峥嵘试穿新衬衫,一面跟他讲新来的副厂长。
“他看起来还挺精明的,怎么刚来新单位就领年货啊?搞不好就要被人说占厂里的便宜。”
吴峥嵘系着手腕上的扣子,随口说:“那就要看你们牛厂长对这位新厂长的态度了。”
叶满枝想了想说:“确实,厂里两千多人,厂领导的事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只要没人对外宣传,别说他只领一份年货,哪怕领十份年货,别人也不知道。就看老牛的态度了……”
老牛要是不想让朱可海好过,那用不了几天,厂里便会传出朱厂长刚上任就领年货的消息。
叶满枝帮男人整理了一下衬衫下摆,满意地点头道:“虽然好几年没做过男式衬衫了,但手艺没落下!吴博士,前几年亏待你了,换上新衬衫真精神啊!”
吴峥嵘笑:“辛苦小叶厂长。”
“做衣服倒是没什么辛苦的,就是布票太难得。”叶满枝在他宽阔的背上摸了摸,叮嘱道,“我给你做的衬衫是很合身的,你不许胖也不许瘦了!一定要坚持锻炼,保持现有的身材!”
吴峥嵘心想,这话的后半截才是重点。
他们刚结婚那几年,叶来芽就提过让他坚持锻炼,保持身材。
那会儿的布票还没这么紧张,小叶裁缝每年还能给他做件新衣服。
所以,让他保持身材这事,跟衬衫是否合身没什么必然联系。
“你又笑!”叶满枝捏住他的两片嘴唇,“笑什么笑,不许笑!”
吴峥嵘挣脱开,在她指尖上亲了亲,转移话题问:“今年三叔一家回滨江了,老两口那边有人陪,除夕那天你想不想回军工大院吃年夜饭?”
“怎么突然就要回军工大院了?”
“你三哥不是去三线了么,家里少了一口人,咱爸心里估计挺不自在。”
叶满枝摇摇头说:“越照顾他的心情,他想得越多,还是按照往年那样过吧。年三十去老宅,初三回娘家。爷爷奶奶还惦记有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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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吴峥嵘工作忙,小吴会计有一半的时间被太爷太奶带着,也算是被老两口一手带大的。
他俩是否回去过年无所谓,但她家小崽是必须回去的。
叶满枝这番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在大年三十这天,她的话便得到了印证!
除夕这天两个大人都不用值班,一家三口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他们家每年的对联和福字都是吴峥嵘自己写的,因着早上集体赖床,今年的写福字工作就进行得比较晚。
叶满枝留吴博士在书房写福字,自己则带着小崽往墙上贴了《年年有余》和《辞旧岁不忘阶级苦,迎新春永做革命人》两张年画。
然后用红纸剪了几个窗花,让跃跃欲试的小崽负责贴到玻璃上。
结果吴玉琢刚踩上凳子,书房里的电话就响了。
“快去吧,肯定又是找你的!”叶满枝将窗花接过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吴峥嵘也喊了声:“有言,你的电话。”
吴玉琢穿着带小猫图案的红毛衣,头发被妈妈用几根红头绳扎成两串糖葫芦。
一阵风似的冲进书房,拿起还在响个不停的电话说了声“过年好”。
听到对面的声音,她笑着说:“太奶奶,我都跟你说过两次过年好啦!”
“有言,你们怎么还没动身?”吴奶奶在对面问。
吴玉琢坐在她爸的椅子里,晃着腿说:“我刚才跟我太爷爷说过了呀,我爸爸妈妈起晚了,连早饭都没做!我只吃了两块萨其马就跟他俩一起干活了!”
吴奶奶笑问:“什么活还得让你干?”
“我得贴年画和窗花,等我爸爸写好对联以后,我还得去外面贴呢!”吴玉琢挺骄傲地说,“他们贴的都没有我贴的好看!”
吴奶奶催促道:“你三叔爷带了两个菠萝回来,我们没吃,都等着你呢!”
“啊!”吴玉琢还没吃过菠萝,连忙说,“那我让爸爸快点写福字,我贴了福字就马上出门啦!”
她放下电话又赶紧催促亲爹,别耽误了吃菠萝的大事。
吴峥嵘将一个刚晾干的福字交给她,“快去贴吧,厂长都没你忙,一上午接到四个电话了。”
吴玉琢说:“主要是我只能陪太奶奶住一晚,明天就有工作了。”
吴峥嵘斜睨着她问:“你能有什么工作?”
“嘿嘿,”吴玉琢神秘兮兮地笑,“我不告诉你!”
“哦,那我明天就不送你回来工作了。”
吴玉琢被亲爹拿捏住,不太甘心地谈条件,“那你再帮我写个小福字,我就告诉你!”
“多小的?”
吴玉琢比量了一个尺寸,“我要贴在雪人身上。”
她前几天跟伊伊一起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
吴峥嵘信手给她写了一张福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老实交代。
“我们儿童团要去给烈属家庭拜年!”吴玉琢给出答案,又焦急道,“所以我今天要好好陪我太爷太奶,明天就得去工作了!爸爸你快点写!”
吴峥嵘点点头没再问了。
军事学院的家属院里大多是军人家属,当然也有烈士家属。
孩子们能有这份心还是值得鼓励的。
叶满枝听到父女俩的谈话,走进来问:“宝宝,你们儿童团的小朋友都不用跟着父母走亲访友吗?”
这年头哪家都有好几门亲戚,初一给亲戚拜年是个大工程。
吴玉琢理所当然道:“我们团长说要以工作为重。”
叶满枝:“……”
儿童团的团长真是不得了啊!
小小年纪就知道带着一群小屁孩以工作为重了。
于是,今年的春节,他们家就上演了很神奇的一幕。
大年初一,一家三口竟然分别出门工作了!
叶满枝和吴峥嵘要回单位慰问值班的职工,而吴玉琢要跟着儿童团的小朋友一起去烈属,以及孤寡老人的家里拜年。
由于要拜年的人家太多,儿童团忙了整整一天,叶厂长和吴所长都回家了,小吴会计还没回来呢。
叶满枝看了眼手表说:“这都七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在哪户人家吃饭了吧?”
公社里的烈属是有数的,即使挨家挨户走上一遍,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么晚还不回来,大概率是在人家家里吃上了。
小孩子容易嘴馋,现在又是过年,人家客气地让一让,他们就能直接上桌。
吴峥嵘却摇头说:“不太可能,儿童团的纪律挺严格,要求团员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而且那些孩子的自制力还不错,上次12个萝卜头一起去买糖葫芦,一直忍到返回大院才分发过年福利。
叶满枝不放心地说:“虽说是跟着儿童团小朋友一起走的,但毕竟都是孩子,咱家有言太小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吴峥嵘往隔壁周所家走了一趟,询问他家周墨回来没有。
答案当然是没有。
周墨也是儿童团成员,上午跟有言一起走的,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周副所长对自家儿子的去向不怎么担心,不过瞧这夫妻俩明显心急,只好动员全家人一起出门找孩子。
叶满枝和吴峥嵘拿着手电筒,准备先去公社问问情况。
结果夫妻俩刚走到家属院门口,便瞧见一群孩子排着队呼啦啦地走进大院。
远远发现了父母,吴玉琢喊了声“爸爸妈妈”便飞奔过来。
吴峥嵘接住她问:“这么晚不回来,又跑哪去了?”
“我们上午去给烈属家庭拜年了!”吴玉琢美滋滋地说,“拜完年以后,团长带我们去参加团拜会啦,我还见到市长爷爷了呢!”
叶厂长和吴所长:“::::::”
他俩白天刚在各自单位参加过团拜会。
这么丁点大的小屁孩竟然也能参加团拜会了?
吴峥嵘掏出块手绢,帮小崽把冻出来的鼻涕擦干净,嫌弃地在心里补充,哦,还见到了市长。
第174章
吴玉琢参加的团拜会, 是青年街公社的春节团拜会。
所谓团拜,就是团体拜年。
在主席同志的倡导下,很多机关和企事业单位都会在春节组织团拜会。
大家齐聚一堂, 相互拜个年,喝杯清茶, 吃点花生瓜子, 能省去串门拜年的麻烦。
儿童团成员的年纪不大, 但他们是由公社党组织领导的, 团拜会也可以有这群小孩的份。
所以,听说团拜会上有水果和糖果以后, 团长、副团长就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去团拜会上蹭吃蹭喝了。
至于吴玉琢所说的见到了市长爷爷, 那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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