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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坠落 王三九 46799 字 11天前

身旁空荡荡。

印象里完了后陈祉没看她就走了,任务完成后一个敷衍的眼神都吝啬,她当然不稀罕,只是这种提裤走的行为很没素质,搞得她是上赶着的。

最好没下次。

不然她应该会抢占先机先把他踹走。

晚点要回周家一趟,拿点零碎的行李,目前姑且用着这边佣人准备的换洗衣物和梳洗品。

推门出去,南嘉顿住脚步。

左右眼倒映着一排佣人和看守的门童。

“太太,您起来了。”一个着装异于其他人的佣人上前一步。

这宅子有菲佣,也有从内陆经过专业培训的保姆阿姨,和公司一样,为了维持正常的运转,她们也有领事。

除了许管家,眼前这位管事权利最大。

看不出年纪,三四十岁的样子,看着精明能干,不等南嘉反应,利落地摆出“有请”的手势,“早餐已经备好,您请。”

既礼貌又不容分说。

南嘉看了眼她的铭牌,不是传统的姓氏后面加个妈字,有个工整的名字,Ver(薇拉),其他人亦如此。

宅园的人越重视,越提醒她婚姻不是儿戏,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踏入这个门,就是陈家女主人翁。

南嘉走在前面,Ver带一众女佣有条不紊跟随。

“太太,您待会用完早餐,可以让我带您参观宅园,方便您日常起居。”

“您如果有特殊的习惯,或者钟意的服装,首饰品牌可以提前和我们告知,都会为您一一办齐。”

“这里还配备世界各地的主厨团队,您如果有想吃的菜肴或者要求,可以直接吩咐下去。”

南嘉继续走,“现在有一个。”

Ver:“什么。”

“别说话。”

Ver和众人面面相觑,安静了。

南嘉不是给她们立威,她没兴致做陈家的女主人,不屑耀武扬威,不过是因为陈祉生的不爽,部分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但她对她们说话的语气,包括对许管家,已经非常客气。

不知女主人口味,厨房按正常规格的来做,先上一杯红枣参茶,开胃菜是甜脆藕和海胆石榴包和鲍鱼脆塔。

主食和配菜眼花缭乱,南嘉不认识,也没有开动的想法。

介绍菜肴本是主厨工作,Ver感知到女主人不耐烦,便叫退旁人,自己来招呼。

好在南嘉没在饮食上挑剔。

“这是松茸菜胆炖花胶,滋阴润燥,美容补血。”Ver布菜,介绍,“少爷有吩咐过让我们做些适合女人的补品。”

南嘉不为所动,“他原话怎么说的。”

Ver冷汗直流,这俩不愧是夫妻,心连心到对彼此如此了解,她硬着头皮,“原话的意思是,太太您太瘦了。”

“原话。”

“就是说您太瘦了,让我们做点滋补的。”

“我想听原话。”

“……”Ver犹豫片刻,只好坦诚,“说您瘦得,跟,跟鬼一样,让我们做点营养品。”

这才是正常的原话。

不见南嘉生气,甚至毫无表情,Ver愈发搞不懂了。

这两天搞不懂的事太多,不缺一件两件的,陈家太子爷闪婚这事就够女佣团讨论一整天。

南嘉目光落去哪儿,Ver下一秒就给她介绍。

“这道是大西洋的蓝龙虾,旁边是调味的甜杏仁酱。”

“你可以走了。”南嘉言简意赅。

Ver没动,隐隐约约,颔首请示,“太太,您没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

“您不想问问少爷去哪里了吗?”

“不想。”

女主人冷淡到Ver觉得那位太子爷的性格都算平稳了。

出于交代,Ver还是用不大的声音表示,少爷去备定亲礼了,改日登门周家。

南嘉没听到,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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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说,不在意。

用完餐后给自己不太好的面色补了点妆,见锁骨的位置有两个草莓印,咣当倒了一泵粉底液,涂抹上去掩盖。

昨晚陈祉没亲她,但哪哪都给他咬了,且留不浅的痕。

日常出行有司机和专业配车,南嘉是外行,却也一眼看出是防弹级别的,应该是陈家特有的。

回到舞团,南嘉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

从前跳舞不管任何动作都处之坦然,经历一遭后,确切地说她还没有真的经历,她和陈祉第一次并不顺利,但彼此试探后她无法再做到心平气和。

大概是不愉快后留下的心理阴影。

动作放展不开,团队训练时,异样目光纷纷投来。

水平不过如此。

上次在剧院的精彩表演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

张老师凝视南嘉的一举一动,“膝盖伸直一点,动作弧度不用过度,你的手能不能对齐?”

到底是太久没跳白天鹅了,以往就算练习也不过跳个变奏,真要和团队配合起来,她和初出茅庐的新手差别并不大,甚至表演力更差。

关了乐声,张老师感慨,“是因为太久没跳了吗,你最擅长的角色居然跳得这么糟糕。”

“抱歉。”南嘉承认,“我今天状态不好。”

“配合度不够,你再和大家磨合磨合吧。”

张老师话很委婉,说是配合度不够,如果实在不行,大概率要换人的,毕竟她本来就不属于白天鹅角色。

也许黑天鹅更合适。

旁边响起嬉笑议论。

“刚才那些动作,十岁小孩都比她跳得好。”

“不知老师怎么想的,非要选她做白天鹅,也不怕她分不清哪个是黑天鹅哪个是白天鹅。”

“实话实说,她比思澜姐差远了。”

跳的不好,和她们不熟,被议论也正常。

还有一个女孩特意路过南嘉跟前撂话,“有些女的真的是可怜,喜欢我们思澜姐不要的男人,跳捡思澜姐不要的角色,估计这辈子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吃剩饭。”

南嘉抬起眼皮,漠然一眼。

很熟悉的女孩,又想不起来是谁,没给人细看的机会就甩甩头走了。

南嘉脚步挪前,胳膊被身后的小乔拉住。

小乔摇头,示意她不要动。

舞团里的女孩们身份背景都不普通,如此嘻嘻笑笑嘲讽他人不是没有家教,反而某些上流社会由于过高背景的家教下,知道这样做无伤大雅才肆无忌惮。

“她爸以前混九龙城,挺那个的。”小乔嘘声说,“咱们最好不要招惹白思澜那一党人。”

舞团内部分割几个大小团,没钱没背景的她们想要明哲保身,不要出太大的风头。

“我只是看她有点眼熟。”南嘉说。

“她叫何鸢,以前是贵族高中的。”

很熟悉的名字,没记错的话,是白思澜的好姐妹。

“她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小乔露出鼓励的微笑,“每个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你一定是最近练舞强度过高,累着了而已。”

累是累着,但不是因为练舞。

南嘉为昨晚的口无遮拦付出不小的代价。

以往怼两句就作罢了,但涉及一些方面他就设身处地证明她的认知有多离谱。

南嘉手腕酸得厉害,唇角也磨破了,大大小小的青紫躲不过,还好是没进来,否则她可能连站在这里跳舞的机会都没有,必然休假几天。

她认知匮乏,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是这个尺寸,总之陈祉她不太能接受,因为两人之间的恩怨,暂且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他那个才无法接受。

小乔离得近,借顶上明耀的白筒灯,一下瞥见南嘉锁骨不匀称的肤感,“嘉嘉你的脖子怎么啦?”

盖了厚重两层粉底,南嘉没想到还能被看出来,下意识抬手掩住,“怎么了?”

“好像受伤了。”小乔眼尖得很,“像被什么咬了。”

“哦。”她漫不经心,“被狗咬了。”

“好不小心啊,什么品种的狗这么喜欢咬人。”

“不知道,野狗吧。”

经了那么一遭,南嘉状态不好没有加班练习,离开得比较早,避开陈家保镖司机的接送,打的士去周家。

路上接到女佣Ver的电话,问她何时回来用晚餐。

“今天不回去,不用替我准备。”

“那太太您是要去哪里?”

“有点事。”

“方便问一下什么事吗?”

南嘉没耐心,“打狂犬疫苗算不算事。”

“什么?”

“昨晚被狗咬了。”

Ver诧异,“那您注意安全,需要保镖随同吗?”

“不用。”

Ver还想说话,听得那边忙音传来。

怪不得许管家宁愿去陈家住宅做两天事务也不肯回这俩小夫妻身边忙活,这俩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很快,太子爷的夺命电话打来。

Ver交代:“少爷,我刚刚问过太太了,她今晚有点事,可能不回来了。”

“去哪里了?”

“可能是去医院了。”

“生病了吗。”

“是的,太太说昨晚被狗咬了,要去打狂犬疫苗。”Ver担忧,“不知道要不要紧,少爷您要去看一下吗。”

陈祉静默片刻,挂了电话。

第15章 那不勒斯 钻戒她都看不上,会去偷你那……

南嘉一天没回周家,仿若隔世。

老样子,雕花栅栏围绕着法式古典白房子,昏黄窗帘透光,像沉重炭烧威士忌,压抑着热烈。

周家规模比陈家小很多,没有那么多负责各个规格的佣人和保镖,南嘉刷脸进来后没人通报,她沿着鹅卵小径,路过散发杜鹃香的花园,人站在门外,耳廓里收着一阵阵争吵声。

在周家待那么久,从来没见过周夫人和周先生翻过脸,日常生活里颇有不满,嘟囔几句完事,他们有教养,爱面子,不说登不得台面的话。

今日是个例外,也许在她来之前就开吵了,周夫人的嗓音嘶哑。

“我们宝贝女儿这么好的婚事给你一个人毁了,你还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周先生有在辩解,比起妻子的歇斯底里,小巫见大巫,底气不足,“这怎么就是好的婚事了,我倒是觉得谁嫁过去委屈了谁,你只看表面,谁知那陈家太子爷是不是良婿。”

陈家的聚会之后,南嘉和他们没有交换意见,唯一知道她会答应嫁过去的人是周今川,和他们交流的也是周今川。

他对父母的说辞比较客观,不会有意偏袒,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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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南嘉愿意嫁过去联姻,不说她和陈祉过去那些琐事,正因如此,周夫人觉得南嘉这个养女抢占先机,得了便宜,而周先生则觉得南嘉只是为周家着想,花样年华,谁会想嫁给一个不熟稔的人。

“好,姓周的,我今天不和你掰扯这些,我就问你。”周夫人猛地砸了个花瓶,歇斯底里,“你当初收养她,把她当亲女儿看待,是因为她爹救了你,还是因为她已经过世的妈?”

擅长吵架的人通常有一个共同点,喜欢东拉西扯,扯到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周先生果真哑然,说不出话来。

“姓周的,你说的比做的好听,你要是真对救命恩人愧疚,给他闺女一笔钱就行,非要把人接进家里来养,对外既保全了名声,还能给她妈一个交代。”

“你对她这么好,不就是把她幻想成你和那个小贱人的女儿。”

越说下去越激动。

南嘉手心覆在门框上,血莫名地冷下来。

记忆间隔久远,她都快忘记母亲走的样子,曾经她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家庭条件普通但父母疼爱,拿她为掌上明珠。

后因外婆生病,家里耗尽积蓄,南父为了给妻女更好的生活,成为周先生的下属,那时候的港岛比现在混乱,帮派明争暗斗,每天都有伤亡。

母亲担心父亲安危,曾去港岛看过他一次,再回来就变了样子,总是皱着眉头,可能是愁南嘉外婆的病情,而南嘉外婆生病后脾气不好,经常吵吵嚷嚷。

平静的生活变得喧闹,之后又变得平静。

因为母亲遇害了。

家里来个小偷,盗窃过程中失手将南母从窗口推下去,年幼的南嘉放学回到家,只看见一层白布。

单亲的她被父亲接去港岛上学。

可没多久,父亲也走了,短短几年,她颠沛流离,失去双亲。

起初以为不幸的源头是命,如今想来,真相远比想象中复杂,周先生和她母亲是什么关系?他对她出奇的好,周夫人对她莫名的敌意,是不是都源于她的母亲。

南嘉冰冷的指尖触及门手,猛地推进去。

满屋子的狼狈,倒影在眼前。

周家兄妹俩都在。

一个靠着沙发玩自拍,一个担忧地朝她看了眼,撑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嘉嘉来了。”

周今川这句,提醒那对夫妇回过神。

不知她听去多少,南嘉没有表现异常,他们夫妇配合默契,佯装若无其事。

周先生一如既往温文尔雅,“回来得刚好,我正想着让你有空回家一趟呢,食饭了吗。”

周夫人环手抱,冷哼一声。

“还没有。”南嘉换鞋时,发现自己原先的鞋子没了,找一圈没找到,挑了双干净的客拖换上。

“那过来吃个团圆饭吧。”周先生招呼。

长桌,座位一如既往,周音讨厌南嘉,不和她坐一起,只有周今川让她过来一起坐。

前段日子忙碌,鲜少一家子整整齐齐吃个饭。

仿佛客厅的狼狈不复存在,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争吵环节,周先生谈笑风生问起南嘉,去陈家的感觉如何。

他不说嫁过去,言外之意像给她重新找了个家。

“还好。”南嘉低头吃菜,“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哎,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这些孩子操心的。”周先生强颜欢笑,忍不住低声叹息,“一切都挺好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从前,过几天还有新项目要谈。”

不用他交代,稍微了解一点时事的就能知道周氏产业这几年不止是停滞,还有很多被瓜分,很多本该十拿九稳的项目甚至争不过其他新起步的小公司。

“那就好。”南嘉点头,总算陈祉这人不会赖账。

“以后咱们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周先生说,“和陈家合作的海油工程,咱们得亲自跟进,今川,这事就交给你去做了。”

周今川注意力不在菜,不在吵架的父母,他向来漫不经心的,今日里格外明显,很长地“嗯”了声。

“你的星媒公司可以放一放。”周先生又说,“为一个追不到的女人,实在不值得。”

“我会安排时间。”周今川只说。

周夫人没缘由冒出一句,“婚事订下了,见过陈家的家长了吗。”

是问南嘉的,但眼神不屑瞥她。

“没有。”南嘉说。

除了陈主母,其他长辈她并没见过。

这说明事情不一定尘埃落定,还有反转的机会,没准陈家的长辈不待见南嘉,那周音就有机会。

这么好的事给养女,而自己宝贝女儿什么都落不到,周夫人这两天心情闷得很。

“你真的想嫁给陈祉吗。”周音同样不把人放在眼里,哼哧,“我听朋友说陈家这个少爷脾气差得很,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嫁给这种人以后肯定要吃苦头。”

“嗯,他脾气不好。”南嘉低头抿了口汤,“而且人也不怎么样。”

“……”

周音一脸无语,她都做好和南嘉1v1单挑的准备,结果对手和她一块儿拆塔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软弱无力。

这顿饭吃的挺没意思,母女俩没能讽刺到南嘉,周先生也无法向南嘉表达愧疚,而周今川出乎意外地安静,饭罢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低头玩手机。

一家子给人忙又不知忙什么的感觉。

听到后面动静,没回头,只从纤细的人影便辨认出了人,周今川笑:“陈家明天说来送定亲礼。”

给周家的好处已经太多太多了,给周父事业,给周今川挽救白月光的机会,周夫人母女没能直接得到利益,但周家的经济越好,她们的吃穿用度就会更上一层楼。

好像没这个必要。南嘉想。定亲礼一般是求婚订婚用的,而他们已经领完证。

周今川的笑慢慢敛走,“嘉嘉,你后悔吗?”

这么问,说明他知道她那天说第二天领证是气话。

也知道她不愿意嫁给陈祉。

“那你后悔吗。”南嘉在另一侧的台阶上坐下,和他九十度角,指尖微微托腮。

“我希望你过得更好一点。”

那怎么样才是更好一点。

如果时间倒流,她希望她从未遇见周今川,希望父亲永远不要迈入周家的门,她希望一家子平平安安,哪怕穷到吃糠咽菜,总好过长离永别。

她看着一侧的白色墙面:“我记得以前这里是用来做涂鸦墙的。”

周今川跟着看去,“嗯,我也记得,刚开始只是一面普通的白墙,被你不小心弄脏了,所以就改成涂鸦墙。”

“你怕我挨骂,说是你自己弄的。”南嘉瞳孔放小,半眯着浅浅的弧,“还有刚来周家的时候,你牵着我的手,说是你妹妹,谁要是再欺负的话就是和你周今川过不去。”

多中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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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说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帅呆了。

“有一年我不会游泳,被人推下水,是你把我救上来,再教我学游泳。”

“还有一次我生病住院,不想吃东西,你亲手煲汤给我,结果喝吐了。”

“你给我弹的第一首曲子是天鹅湖的第三变奏那不勒斯舞曲,我以为长大后我们可以同台表演。”

“曾经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为我着想,哄我开心,周音摔坏瓷瓶想赖给我,你义无反顾选择相信我。”

直到白思澜的出现。

他不对她好了。

为什么。

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

为什么觉得她会推白思澜,为什么把她送走。

南嘉是笑着说的,周今川却做不到笑着听下去。

这些事他都记得,在白思澜出现之前,他对她确实很好。

不是妹妹胜过妹妹。

他对周音是宠溺,对南嘉是宠爱。

但对白思澜,是无条件的偏爱。

以前的周今川其实不是个情种,他烂好人一个,身边经常出现漂亮妹妹,他也会哄女孩子开心,只要展开追求,百分之九十九能成功。

白思澜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

也许不信邪,周今川这辈子非要啃她这块硬骨头了。

喜欢白思澜无可厚非,全校很多男生都迷恋她,她是他们心中的温柔的化身,是女神。

良久,周今川说:“过去的事就算了。”

“你会和白思澜结婚吗。”南嘉问,“就像,我和陈祉这样。”

结婚,领证。

可能还会有孩子。

这辈子就到头了。

原来这辈子这么简单。

周今川猛地抬起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很久,忽然看见她锁骨下的一块浅淡的痕迹。

有被粉底液掩盖过,时间久了氧化掉,反而落下的那一片格外明显,上面的草莓印,是个男人都能看得懂。

周今川的喉咙仿佛怄了一滩血似的,吞吐不出,话卡在舌尖下。

整理了许久的情绪,他缓缓地笑:“不会。”

白思澜不喜欢他。

此时充斥在周今川脑海里关于难过和低落情绪的,却和白思澜无关,他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条红线,一直牵着他引领他前行,但现在突然断开一般,人在黑暗中步履紊乱,变成无头苍蝇乱蹿。

周今川笑不出来了,他眼神僵直,凝视着眼前从小看到大的漂亮面孔,她一点没变,七年不见还是能想象得到会长成怎样的姑娘,记忆再深远一点,会记起她刚来周家的样子,瘦瘦巴巴的,比羚羊还警惕,他叫她阿妹,遭了一记小白眼,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可就是觉得自己能做她长一辈的人,能给她遮风挡雨。

但她这辈子受过最大的风雨,是他带来的。

后知后觉地,周今川发现她刚才的话不是叙旧,不是随意提及。

而是告别。

原来世上还有一种告别,不用挥手说再见。

她甚至就在他的面前,他随时能见到。

可两人之间就是被画了一道无形的墙,隔阂坚固牢久,谁都越不过那道坎。

早上,周家兄妹起得最迟,周音习以为常,周今川出乎意料也迟了片刻,顶着凌乱的,乱糟糟的碎发下楼,模样一如既往,走到餐桌,拉开南嘉一旁的椅子坐下,粤语问号:“早晨。”

舌尖音,很磁性低沉。

“早上好。”南嘉已经吃完,放下勺筷,问保姆阿姨要行李箱。

行李箱里装了些她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

“先别急着走。”周先生抬手示意,“待会陈家要来送礼。”

婚期没有定下来,新闻报道也没有,但陈家对这次联姻还是很重视的,除了给周家的利益好处,更讲究给女方的排场。古代定亲讲究六礼,纳彩,闻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现代多以西式或中西结合为主,少了份韵味和来头,鲜少有人家按照规章走下来。

陈周两家联姻匆忙,他们不似普通情侣那般定过情,不得不省去一些礼节,但送礼的步骤少不得。

南嘉礼貌问:“送礼需要我留下来吗?”

自然要的,周先生点头,“陈少会过来。”

“哦。”那更要走了,她提过行李箱,“就说我回舞团有点急事。”

周今川起身,追过去,“嘉嘉。”

南嘉没走出几步,前方的路被另一个人挡住。

周音早就醒了,妆容妥当衣着华贵,昂首挺胸瞪了眼人后,朝周父周母喊道:“爸,妈,我上次过生日时你们送我的宝格丽项链不见了。”

闻言,周夫人急匆匆过来,捂着心口,“什么?那条项链是满钻的,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呢。”

周先生感觉蹊跷,吩咐保姆,“你们去帮她好好找找,这孩子总是丢三落四的。”

“我已经让人翻过房间各个角落了,都没有。”周音摇头,急得剁了下脚,“怎么办……我很喜欢这条项链,是爸你亲自给我挑选的。”

说着抽噎了声,一副要哭的样子。

周音向来喜欢咋咋呼呼,南嘉看出她和周夫人表演的痕迹,只以为她又看上哪个珠宝,想要周先生给她买。

“找到了!”

楼上忽然传来保姆阿姨的声音。

紧接着,几个阿姨赶着下来,“夫人,大小姐,项链找到了。”

她们还没把项链送过来,周夫人迫不及待问话:“在哪里找到的?”

一个阿姨犹豫,“这个……”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周夫人佯装嗔怪,“又不是你们弄丢的,直接说就好了,回头还要给你们加奖金呢。”

“在南嘉小姐的房间里。”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半秒。

南嘉握着行李箱的手松了松。

“怎么回事?”周音皱眉,接过项链,“我的东西,为什么在南嘉的房间里?”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阿姨低下头,“是在她的抽屉里发现的,因为南嘉小姐要离开,负责收拾她房间的阿姨发现了这条项链。”

“所以。”周音矛头指向,“是你拿了我的项链。”

“音音,不要胡说八道。”周今川呵斥。

“我没有胡说八道,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项链是在南嘉的房间里找到了,除了她,这个家里还有别人会偷吗?”

周音小嘴一撇,主动去母亲跟前诉委屈,“妈,你得帮我说两句话。”

“南嘉,我们这些年待你不薄。”周夫人冷冷训斥,“你如果想要项链的话大可以和我们提,干嘛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周先生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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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条项链是不是南嘉偷的,她现在为周家牺牲去联姻已经能够弥补了。

然而周夫人一个狠厉的眼神瞪去,抢占话头,一字一顿教育:“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的话,对我们周家名声很不好,我们周家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做女儿。”

这才是本意。

她要南嘉滚出周家,和周家再没瓜葛。

这样,周音还有和陈家联姻的可能。

这件事不能不早点办,拖到陈家定完亲就来不及了,所以卡的时间必须刚好,在今天这个时候,待会陈家过来,再以此为由栽赃嫁祸说南嘉人品不行,不适合做陈家的媳妇。

周夫人的盘算条路分明,哪怕周父再坚持,她也要把南嘉赶出去。

不管能否成功,她不想再看见南嘉以任何身份出现在周家。

周父和周今川心知肚明,眼神示意她给自己解释两句。

说她偷窃这个理由太离谱了。

可南嘉一直没说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不可能是嘉嘉偷的。”周今川冷硬开口,“如果嘉嘉喜欢这条项链,我可以买给她,根本不需要去偷。”

“没准人家就是喜欢做偷盗抢劫的事情呢。”周音不屑,“就喜欢抢夺不属于她的东西。”

“周音,你真是被宠坏了,谁教你随随便便诬陷别人?”

“哥……”周音不满,每次都这样,“你怎么老护着她,以前是,现在还是,她和周家又没血缘。”

听到那句没血缘,南嘉无声弯了下唇。

是啊,没血缘还对她这么好,无条件信任。

这一切仅限于,没有白思澜的时候。

如果白思澜诬陷她偷盗项链,周今川会相信她吗。

“今川,你别为她说好话。”周夫人说,“你看现在人证物证都在。”

“如果是嘉嘉偷的,她为什么不把项链放在行李箱里,而放回自己的房间里呢?”周父也站出来辩解,“放回去不照样在周家吗?”

“那是因为她忘记了。”周夫人不甘示弱,“没准她行李箱里还藏了其他偷窃的东西,来人,把她行李箱打开看看。”

两个阿姨刚上前一步。

南嘉淡淡开口:“说完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很忙。”

没工夫陪她们演戏。

如果想要把她撵出周家,就撵吧。

南嘉提着行李箱,头不回走到门口,后面的周音立马跟来,“你走什么啊,偷了我项链,因为心虚才走的吧。”

玄关门敞开的,影影绰绰晃出一个挺拔的身形,周音刚才张牙舞爪的嘴脸立马变了样,“陈,陈少……”

来人长身玉立,不自觉见压迫感倾覆而下。

不同以往的散漫松弛,陈祉西装长裤整洁不苟,宽肩窄腰的优势一览无遗,别了驳领针,银箔色的菱形,烘托修长的脖颈和锁骨线条,背着光,面部轮廓略显冷硬,却因听到什么笑话而嗤了声。

“那谁。”他蔑视着意图拦截南嘉的周音,“你刚刚说谁偷了你项链?”

周音吓住,“我……我是说,南嘉,她今天早上偷了我五十万的项链……”说完两只眼睛飘忽不定,明显的心虚。

“确定么?”

“确定啊……我丢失的项链就是从她房间里翻找出来的。”

陈祉眼尾挑了挑,轻蔑嘲讽,“她连我送的三亿钻戒都看不上,会去偷你那五十万的破项链?”

第16章 奥古斯塔 晚点再吃

南嘉要跳舞,首饰是累赘,不爱戴,偶尔佩身的也是不值钱的地摊货,首饰盒里最值钱的怕就是周今川之前送她的丝带。

三亿的艳彩蓝钻,她都嫌颜色丑。

五十万的项链,值得她惦记着去偷?

陈祉一来就看到天方夜谭般的笑话,眉间捏着轻蔑。

怼得周音和上次一样哑言,求助看向周夫人。

“陈少的意思我们明白。”周夫人面对眼前这爷,一点不敢马虎,好声好气的同时仍然试图搅浑水:“可项链毕竟是从她房间里找出来的,证据确凿。”

“所以。”陈祉气定神闲,“想怎样。”

他不想听废话。

周夫人瞧来人的架势,本想将南嘉逐出周家的话不得不收敛着说,斟酌道,“我是觉得她行为举止粗鄙无礼,不适合做周家的女儿。”

把她赶出周家,意味着两家联姻重新盘算,周音就还有机会。

周先生忍不住插嘴:“瞎说什么呢。”

八字撇下去的事,再说这些话,实在强词夺理。

陈祉清晨大半的兴致被这母女俩扫去一半,愈发不耐烦。

从前不曾接触过,不知周家家风狭隘,那对母女都是能惹是生非的人,性子软心态差的人早就被捏死了。

都是家人,周今川再想护着南嘉,也不可能和长辈对着干,可见南嘉这些年没少受气。

“既然你们说她不是周家的女儿。”陈祉抬手示意后面的保镖不用动身,提前撤离,“那两家的合作,现在可以取消。”

说的是取消合作,可他没说取消和南嘉的婚姻。

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家要的,并非周家,而是某个人。

“陈少,您先留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周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惊慌失措忙去阻拦,拉着周先生主动求和说好话。

得罪别人还好,得罪他算是走背运了,陈家太子爷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服的。

看是真的闯了祸,没准周家要回到解放前,周夫人找准源头,拉拢南嘉,笑道:“我们刚刚只是和嘉嘉开个玩笑嘛,没别的意思,是吧,嘉嘉。”

“一条项链而已,她要是想要,我们直接给她了。”周夫人将周音手里的项链抢走,放到南嘉的行李箱上,满是讨好,“咱们不是小气的家庭,就算是养女,都特意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南嘉皱眉,抬手给项链拨开了,咣当一下,东西掉在地上。

周今川过来捡起,温淡插一句:“嫁妆准备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类事本该他这个做哥哥的操心,时间有些赶,昨天忙星媒的事,根本来不及准备嫁妆。

“我们准备了……”周夫人灵机一动,“一辆代步车。”家里不用的代步车多的是,随意挑一辆出去就行。

周先生突然开口:“还有云间壹号的一栋复式别墅。”

一听这话,周音待不住了,“云间壹号?爸,那不是我的嫁妆吗?”

“你的以后再备。”周先生为了给亲家一个更好的交代,大手一挥,“其他的零碎物品,我们过两天都会备齐的。”

云间壹号是个密度颇高的别墅群,和陈家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辈子的可望不可求,周家拿出这个嫁妆,算是拿出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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