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如果说开战前几天,日军还有正式宣战的勇气的话,被朱可夫的三板斧吊打了一星期后,日本人“打成全面战争”的勇气,就全都丢光了。
二十五日,在DB-3轰炸机往长崎、福冈投下成吨的传单前,日本人已通过私下的秘密渠道,向苏联“勾通”,谋求双方和解停战的可能性。
斯大林作出了回应:北满地区,双方以现有的控制线为界停战。华北地区,日军全面退出山海关,同时撤出长城以南的在华驻军,同时保证不再“武力干涉中国内政”。
这哪里是和谈条件啊,简直是要日本直接投降还差不多。真答应了他这个条件,就算是雍仁天皇,也会被国民天诛的。所以谈判什么的,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而红军召开记者大会,主动释俘,主动停战,甚至主动邀请国际红十字会到塘沽去“帮忙”接收日军伤兵撤出的行径,对于正焦头烂额的日本军部来说,这简直是“降临甘露”的好消息。至少他们可以缓一缓,得到一天的喘息时间,调整军队部署。以便将更多的援军送到东北华北去。
东京军部和滨海海滩上的堀.丈夫通过一通电报后,知道他的部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他的残军现在已在崩溃边缘,对手真的只要轻轻地踢一脚,就会轰然倒下。
军部的人不在乎下面这些马粪的死活,但是很在乎一个旅团,整个平津驻囤军全军覆没产生的“丑闻”。而伍豪公开念的那篇文章,更是让日本人在这事上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成了屎......
各国记者和国际红十字会的人,在红军允许和帮助下,乘车前往塘沽战场的滨海地区。
消息在当晚就传到了日本,秩父宫里,雍仁天皇正对着一屋子被召集来的鬼子高官愤怒地咆哮着。
“塘沽那儿被共产党军包围了八天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香月清司还一直按兵不动!”
“现在李润石向着全世界,公开地嘲笑我是在借刀杀人,你是要我把脸面都丢到国际上吗?”
座下,寿内寿一黑着脸,偷瞄着近卫文麿,却一字不吭。
其实香月秋司按兵不动,见死不救,他们早就知道,却故意暗中默许的。
中苏联军各自在东北、华北主动进攻,直接打乱了日军的部署,短时间内,华北地区日军兵力不足的情况是必然的。但只要给他们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时间调整军队部署,局面就会改观。
“中共在华北地区,有一支实力在三百辆坦克左右的装甲部队!另有一整支完整的苏联空军师,再加上他自己的空军——从他们在南苑和租界的攻击速度来看,塘沽守军能坚持这么久,不是他们真的很能打,而是李润石故意在放水,他就是想引诱唐山的皇军部队在兵力不足时南下,然后在他想要的预设战场上开战。”
其实在几天前,日本军部里就有高人看穿了李润石的战略,那人叫冈村宁次,他和小畑敏四郎一样,都是中国通。从山西战役起,他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研究红军和李润石身上,很早就意识到了此人的危险性。甚至香月清司到唐山任职时,他还特地向他发了一封电报,说明了自己的担忧,这也是香月清司为何一直硬顶着迟迟不肯南下的原因。
只是当李润石的那篇名为劝降,实为嘲讽唐山日军见死不救的《告塘沽日军投降书》在中外记者面前公开发表后,不需要天皇发电催促了,香月清司却已经明白,这是李润石的阳谋!塘沽这个火坑,他现在是不得不跳了,而且还得马上往里跳,慢一点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在来自东京大本营措词极为严厉的训责电报的催促下,以及在手下三个师团长的联手逼宫下,香月真司一声令下,驻守在唐山周边三个师团的日军主力一起拔营,向平津地区攻去。
他的部队刚刚行动,远在太原的李润石,就在第一时间接到了前方地下党发来的电报。
得到消息李润石对身边的朱老总道:
“可以命令董振堂,等停火时间一过,就全力向滨海猛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消灭那支残军。”
一旁的张闻天不解道:“这样的话,香月清司不会下令撤军吗?”
“他前面见死不救罪名已经被落实了,现在却是救援不及,亡羊补牢的机会也没把握住。如今箭已离弦,欲收不能!他要想洗脱骂名,罪名,就只能象赌徒一般,疯狂地在平津这张赌桌上赌下去.....”
李润石嘴上说得轻松,但表情一点都不轻松,他意味深长地对身边的人道:
“平津保卫战,很快就要开始了......日本人在华北,在中国,在这张赌桌上,下的注会越来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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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七日清晨,大批中外记者和红十字会救援人员,开始进入天津的滨海地区。
塘沽战役打了整整八天,红军和日军在这片土地上皆伤亡无数。包括各国记者在内,一百多人乘着二十多辆大卡车进入这里,沿途所见,尽是触目惊心的弹坑,破碎的建筑废墟,以及大片排成一排,还来不及掩埋的两军尸体。
那位总是及时抢到大新闻的英国记者约翰,也混迹在这些人当中。他仗着和董振堂在包座见过面的“老熟人”关系,要到了通行证,弄了辆车,由红军干部带领着,在战场上到处转悠拍摄取景。
期间,接待他的政工干部好奇地问他道:“你就不和其他人一起去采访海滩上的日本人吗?”
“全世界的同行都聚在那儿盯着他们,什么新闻都会被挖出来,采访他们得不到什么新鲜的东西的。倒不如采访你们,跟着你们走,反而会有很多新东西——象我的美国同行史沫莱特和斯诺先生,他不就靠着采访你们,拿到了很多大新闻吗?”
然后,这个英国记者开始采访起面前的红军干部来。
他询问的,都是和日本人有关的话题。
另一边,滨海的海滩上,残存的日军在得到东京大本营的同意后,已放开防线,任由中外记者和红十字会的人员进入。
现在的滨海地区日军防线,根本不象个战场,反而象大型的伤兵集中营,大量前面战斗积累下来的日军重伤员,密密麻麻地堆积在海滩上,稍稍一数,人数最少也在千人以上。
“绷带,纱布,药物,早就用光了,所有的伤员都象垃圾一般随意地扔在地上,无人照顾,静静地等死。实际上,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因为水源被对手截断,每个伤员的嘴唇都干裂严重。”——某美国记者
“日军的最高长官堀.丈夫告诉我,昨天一夜之间,这里就死去了近百名重伤员。换成是我们欧洲的军队,陷入这样的绝境,早就投降了,但是这帮可怕的日本人,还在坚持着,还在准备着为他们的天皇效忠到死——真是个恐怖而疯狂的民族。”——某法国记者
“你们在这儿的遭遇我一点都不同情。日本和中国隔着汪洋大海,你们出现在这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们有反思过自己的罪行吗?我就是这么质问这群日本人的,但他们没有答我,眼神流露出来的,只有兽性的疯狂,我不同情他们,我只希望董振堂将军和张自忠将军的军队,快点用坦克碾平这里!”——天津日报的某年青记者。
各国的记者聚集在这里,每个人都挖崛到了各自想要的新闻,更拍下无数的照片。事后,在国际红十字会人的安排下,以及在红军的帮助下,他们从这里运走了上千名重伤的鬼子兵和上千人的军属日侨——这群伤员没有被直接送进当地的医院,而是送到最近的港口,然后由一条租来的客轮拉走。
这些重伤员不经治疗就直接这么粗暴地送船运走,经历海上颠簸后,路上肯定还要再死掉一批人。就象黄克预见到那般,这些重伤员基本上就算伤愈,大部分也会落下终身后遗症,难以返回战场了,在日本人眼里,这些价值0.25日元的炮灰们,其实直接死掉才是对国家负担最轻的。
滨海海滩上的见闻,被各国记者拍下,然后根据各自的国家立场,政治看法,写出各种味道的报道登在各国的报纸上。 有叫嚷和平,装圣母,要双方停战谈判的。也有别有用心地大段描写海滩日本伤兵的惨状,叫嚷“共军该停止对这些可怜人的暴行”之类的黑白不分拉偏架不要脸的。
第二天开战截止期到点前一小时,海滩上的日本兵举起军旗,背对朝阳拍了一张照片,照片画面拍得很是悲壮。然后某个神秘人物写的,以之为插图,在上海日租界的《大阳日报》上面登了一篇文章:《太阳旗永不落》
作者署名:大和寿行。
这篇抄袭的文章,为原作者挣得到了三十日元的稿费,事后被经手人随手捐给了日租界的地下党充当活动经费。
其内容,是某人从后世弄来的,二战时期日军内部宣扬军国主义思想,描述某个日本大兵在太平洋上英勇作战,最后为国捐躯的英雄故事,他根据需要命人修修改改,换成了塘沽战役的背景。
文章在上海日租界登出的当天,董振堂和张自忠的联军发动最后的攻势,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摧毁了海滩上日军最后的抵抗,海滩上的日军残部集体玉碎,堀.丈夫大佐剖腹自尽——死后他官复原职还得到了晋升,被雍仁追封为大将进了靖国神厕。
上海租界里因为塘沽驻囤军全军覆没而悲痛万分的日本人,把这篇文章传回日本,登在东京的报纸上,引得更多的年青炮灰勇跃参军。
由于文章中夹带作者私货的原因,背上了故意见死不救罪名的香月秋司中将,因为群情激愤且民愤极大,在上任后不到十五天,就被东京大本营免职。
而后日军直接取消支那驻囤军这个编制,将其划归关东军统一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