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可以这样吗?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学学火炮的用法啊。
上唇有些温热,法斯托夫抹了一把,是从鼻腔里涌出的猩红的血,他仰着头,终于不能自抑地笑了起来。
他不再是神了。
但是!他的眼神锋芒毕露,仍然足以赢下这场战斗!
布兰度看着英军的攻势放缓,终于抹了把汗。
火炮的杀伤力并没有多大,但是对英军的拖延和牵制足以救命,特别是已经有些英军零散地朝船上射箭。
这说明,法斯托夫的完美指挥,到底是出现了一丝裂痕。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法军,也趁机稳住了阵脚。
说来惭愧,在最危急的时刻,布兰度最担心的,是后勤营里的男爵和珂赛蒂,毕竟他们是被自己和贞德裹挟得再上战场的。然后想到了他们,他才极为庆幸地想起来:
之前为了省事,把热那亚运来的新炮都放在了船上,跟着后勤队同步行动。
这便给了他一个在关键时刻,喊出那句话的机会:
“副团长,把他娘的意大利炮拉上来!”
布兰度心中涌起一股对法斯托夫的崇敬之情,老精灵在他面前完美地演练了一番战争的艺术,拼命地抹去了英法两军之间的硬实力差距。
若对面的统帅不是法斯托夫,那么把布兰度、贞德、拉法耶特三个人打上包,换成一条狗拴在总指挥的位置上,恐怕法军的胜算也能超过五成。法军的优势就是这么大。
但是,他还是败了。布兰度得意地想。
拉法耶特去了吉尔的阵地,现在他们已经分出一支部队去支援最危急的阵线,正面又调转车头,脱离同英军的接触,很快就能给拉海尔的冲锋让足空间。
而法斯托夫的预备队就算还能列阵,也遮护不住他漫长的侧翼了。
塔尔伯特已经在绞杀中摇摇欲坠,等贞德和阿朗松摧毁了他——
下一个就是你了。
法斯托夫!
又一声炮击响起,布兰度几乎要兴奋地抓起脑袋……
天光陡然一亮。
不对劲,布兰度霍然抬头,头顶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沉重的黑云!
浓云自东向西而来,吞吐着轰鸣的雷电,他刚刚听到的不是炮声,而是雷声!
额头有些冰凉,布兰度抹了一把,是从天空中坠落的无色的雨。他仰着头,心里乱糟糟的无法言说。
夏天的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成了分割世界的帘幕,英军和法军像是被困在上千个孤岛里一样捉对厮杀。
土地会逐渐变得泥泞,战车的行动会开始受限,最终陷入泥中,反而成了法斯托夫在北面的天然屏障。
骑兵在雨中更是难以冲锋,以布兰度那样的骑术,在拯救贞德的时候都会马蹄打滑。恐怕整个法军,只有拉海尔亲随的二十多人还有自如行动的能力。
布兰度一直觉得,自己兵多将广,甲坚粮足,而对面是一支小而精锐的步军,后勤艰难不耐久战。从表面上看,几乎就是最后两次北伐时,魏汉对峙的局面。
当然,法斯托夫的地位,机略,和对科技的运用,都不能同武侯相比,所以布兰度总还有一分战心。
他也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手,就像是司马懿也会被困,可最终法斯托夫棋差一着,让他逃出生天。两分钟前,他对法斯托夫的崇敬,未始没有他对演义中诸葛亮失计上方谷的惋惜。
可这倾盆的一场豪雨,完全浇灭了他的一切打算。法斯托夫一切的准备之下,竟然还有这一场保险绳一般的暴雨!
在这样的雨中,长弓,火炮,战车,铁骑,一切装备的辅佐都一同作废,布兰度为这场战斗所做的大半筹划,通通都流逝在雨中。
到这时,他才醒悟过来:诸葛亮竟是我自己!
24.整个奥西北都乱成了一锅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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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度-先-生,该-怎-么-办-啊。”
贞德扶着战旗,摘下头盔,一本正经地说道。
当布兰度费尽千辛万苦,在滂霈的风雨中挤到那面旗下时,听到的就是这样捧读一般的求助声。
即使是在这样绝望的战场上,他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会是这种语气啊!”
贞德撑着下巴:“因为,布兰度先生现在应该很害怕了,但我要是抢先一步,表现得更惊慌的话,你应该就软弱不起来了吧。”
布兰度扶着额头,心想很有道理,就是听起来有点奇怪。
仿佛自己被当作一个要用哇哇大哭来吸引注意力的婴孩,本该抱着自己哄来哄去的贞德却抢先一步大哭出声,搞得自己不知所措一样。
他只能笑。伸手过去,刮了下她湿漉漉的鼻尖。
“说的也是,我现在真是绝望的要死。”
暴雨,除了抹销法军的装备优势,最直观的打击还是破坏了法军的指挥。
在这样的雨中,指挥八千人的难度同指挥两千人断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英军的单兵素质和将领能力,都俨然凌驾于法军之上。
要不是两军已经交缠在了一起,宛如一对相爱相杀的怨侣。布兰度保证,法军的士兵们心中想的第一件事,绝对是逃跑。
此时此刻,他们所能指挥的,不过是这大旗周边的两百多人,再往外去,德·梅斯和阿朗松周边也各自团结着一些人马,此外就全靠士兵的个人奋斗了。
该死的法斯托夫,明明历史的进程应该是法军的轻松胜利,为什么还要向钢铁一般的车轮伸出臂膀呢?
布兰度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头来,我的准备大半都白费了。”
“但是,布兰度先生。”雨水淋淋沥沥地流过贞德的脸,她紧咬着下唇,一副狼狈而倔强的模样,“不做出这些努力的话,我们连在这里绝望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布兰度仰起头,“你说的总是对的,让娜,即使是现在,我还是对你的胜利满怀信心。”
少女笑了笑,雷云中的电光照亮了她的脸:“请分享您刚编的主意吧,布兰度先生。”
“柯若老师。”布兰度喊道。
闪电带来的光芒逝去,在这骤然转暗的世界中,他身边的一名骑手摘掉头盔,露出老骑士沧桑的面庞:“你让我杀掉法斯托夫?恐怕很难办到,主要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他。”
“不。”布兰度朝后方一指,“布萨克元帅的部队还在后面整顿,我要你传话给他,让他马上加入战斗。”
“这很难吧。”贞德提出异议,“他们才休整了两个小时,又下着这么大的雨,恐怕要我亲自过去才能请他们继续作战。”
“对,那就给他一位圣女!”布兰度继续说着,“这里一刻也离不开让娜,可是后勤营里还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