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从某种意义上,那位才是真正带着奥尔良人赢下决战的圣女!
贞德的眼珠陡然亮了起来:“夏洛特!她肯干吗?”
还没说完她自己就摇了头,公主为了法兰西的利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担的?比起安然坐在后方收到败讯,夏洛特恐怕宁愿用她的血换来胜利。
只是……
“真残忍啊,布兰度先生。”贞德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头盔递给柯若。你又要利用那个可怜的姑娘了。
不过贞德并没有表露出一丝同情,她掩藏得很好。
“板甲就给她随便穿一件,她身边应该有别的王室旗职,不行就用迪努瓦大人的奥尔良旗。”她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心,老师。”
老骑士拧了把胡子上的水:“我有什么好小心的,你们才是。布兰度,你再让她受一次伤,我可就不敢在伊莎贝拉面前替你说话了。”
柯若的身上放出荧荧的微光,转身消失在雨中,布兰度同贞德对视一眼,开始鼓励起身边的战士们。
“援兵很快就到!支援很快就到!咱们先把眼前的英国佬打回去!”
旌旗前指,士兵们振作起来,齐声高呼:“圣女万岁!”
在柯若返回之前,布兰度暂时没法做出更多的调整,只能选择相信法兰西的将领们,相信他们至少能在这混乱的战局中,做出一点正面的贡献。
拉法耶特就捂着肚子,瘫倒在战车上,嘶声发笑。
“老东西,你不要不识抬举。”眼前穿着法军服饰的人这么说着,手中提着一柄沾血的短矛。
“咱们兄弟在这躲一会雨,又不碍你的事,为什么非得催我们去送死呢?”另一个人提着剑朝他逼近,拉法耶特突然笑了。
“乔治·拉特雷穆瓦耶,想杀我还要这么费事吗?”老元帅森冷地说着。
他面前的两人顿了一顿,一齐摇头:“我们不知道你在攀扯些什么,老东西。”
“这是……谎言。”雨中有人幽幽地说着。
两名士兵摇晃的脑袋不能自抑地拧转
,喀地一声,他们无力地扑倒,震得战车晃来晃去。
拉法耶特冷笑道:“蠢材,你最好的选择是装没看到,第二好的选择是等他们杀了我再干掉他俩,现在你只能亲自动手了,快点吧。”
吉尔·德·莱面无表情地登上战车,浑身湿淋淋的,像一只落魄的乌鸦。
他踩在两人的尸体上,朝老元帅伸手:“吉尔贝·德·拉法耶特元帅,你之后要怎么报复都无所谓,我现在只想请你帮我。”
“帮你?”拉法耶特瞪大了眼,“你的脑子是被猪啃了吗?小东西,你的人刚袭击过我。”
“是。”吉尔拾起凶手之一的短矛,倒转着递过去,“如果你给我来一下可以消气也无所谓……我承认我不是合格的元帅,没法把士兵们从战车里踢出来。但让娜和布兰度非常需要增援,拉法耶特元帅,请帮助我。”
他深深地低下头,拉法耶特一言不发地瞪了他好一会。
终于,老元帅无奈地接过矛杆,拄着它站起。
“我的脑子一定是被猪啃了!”他骂道,“快用你那些肮脏玩意,把我这条金贵的老命保住,小东西。”
法斯托夫很快收到消息,北面的吉尔·德·莱恢复了攻势。
他不着痕迹地皱眉,那个小孩又成长了吗?人类还真是一种捉摸不透的生物。
但还在预料之中,他想,预备队还算充足。他随手就分拨了两百人奔向北方。
暴雨来临之时,他并未一鼓作气地尝试打垮法军,而是一反常态地收缩兵力,确保他们还在自己的指挥范围内。同时减轻一点敌人感到的压力,也可以纵放一些斗志不坚的法军趁着暴雨脱离战场。
这之后他当然做不出神一样的指挥,但是手中握有千人的预备队,在这样的暴雨中能及时挽救危局、扩大战果,便已足够。
法军正在败退,暴雨洗去了他们用宗教狂热和人多势众伪装的勇敢。只剩那面魔女的旗帜还在坚持,钉在他和塔尔伯特之间。
他又往那边增派了三百人,立即便收到成效,魔女的战旗也开始后退。
再一会功夫,法斯托夫就能以优势兵力将其淹没,重新和塔尔伯特恢复联系,届时不管北面的战场结局如何,都阻止不了英军的胜利……
风雨中忽然传来嘹亮的欢呼声!
法斯托夫看不见敌人的旌旗,只看见本来势如破竹的部下突然攻势一滞,他也听不清法国人在喊些什么,只知道这声音里全无畏惧。
不能姑息!他带着身边的预备队直接冲了上去,看见一面蓝底金鸢尾的大旗,正集聚了庞大数量的军队,朝英军直冲而来。
他们竟然,把之前驱离战场的法军败兵重新集结了!
法斯托夫听到了自己脑中,似乎有什么断开的声音。
这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在韦尔纳伊就是这样,他佯装败北,扔下巨量的金银财物,把法军的重骑兵团引出阵地。实则重新集结了部下,转过头去侧击法军毫无防备的中军。
眼前的法军当然毫无预谋,可这就更显得可怕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那风雨都掩不住的欢呼声,和之前他在白底蓝燕尾旗那边听到的一模一样:
“圣女万岁!”
法国究竟有多少个女暴民!法斯托夫狠狠地想着。
还有余地!英军最后的预备队扑了上去,立即撑住了局势,团结在金鸢尾旗之下的法军毕竟鱼龙混杂,只要拖上一会,他们会先一步崩溃!
可是……
“将军,不好了!”传令兵自北而来,走到极近的距离,低声说道。
法斯托夫霎时间眼前一黑。
二十分钟前,拉海尔抹去脸上的雨水,轻轻地拍着爱马的脖颈。
“都给拉海尔下马!”他回头,毫无征兆地吼道。
身边的十来人毫不犹豫地下了马,又有十几个慢了一步,更多的人还骑在马上,茫然不知所措。
“将军,我们不打了吗?”德·奥龙犹豫着问道。
“闭嘴!”拉海尔怒目戟指。更多的人吓得一溜烟下了马。毕竟在这支部队中,拉海尔是比国王和上帝还要可怕的暴君。
他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但是看着骑兵们脸上畏惧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
“都过来,靠近一点。”拉海尔尽了最大的努力,和颜悦色地说道。
骑兵们便战战兢兢地将他围拢。
但他此时却一反常态地解释着:“我准备步行进攻,所有人扔掉长柄武器和盔甲,节约体力,只带佩剑和短兵,没有的人和周围借一下。尽快解决。”
德·奥龙一时间接受着众人的瞩目和拉海尔的凝视,只迟疑了片刻,便掉头对众人道:“看什么看,没有马就不能战斗了吗?马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但骑兵们还是议论着,拉海尔一边解甲,一边平静地说着:“你们都看过拉海尔出丑的那次比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