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2)

卡特琳娜把长发束成一尾,半跪在珂赛蒂身边:“洛塞尔大人去的很安详,热吕主教来信说了,他会在布锡考特元帅的墓旁将洛塞尔大人埋葬。”

老兵们在外面围拢,听拉法耶特元帅回忆过去的故事,寄托他们对那个和善男爵的哀思。

拉海尔最后赶到,他抖着披风上的雨滴,走到贞德身侧。

“少女,该让大家休息一天了。”

贞德凝视着拉海尔:“必须?”

“必须。”将军毫不迟疑。

“那好。”贞德想着,如果布兰度在这,他应该也会悲伤吧。

这消息传出去,让军官们都松了口气,即使雨天士兵不能训练,他们也是要集中起来,做各种战争预演的。

如今的这一点轻松,就像是在着火的屋子里惬意地喝一口冰水,在毒蛇盘踞的洞窟里舔到滴下的蜜糖,弥足珍贵。

贞德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她也想找人排解自己的苦闷,可她更不愿意毁坏他们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光,只能抱着哭累了的珂赛蒂,静静地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数着滴落的雨点。

第一方阵已经基本重建了,第二方阵还需要几次战争的磨炼,贞德闭着眼,慢慢地估计着,但最可喜的是第三方阵,没想到更换了兵源之后,这个方阵的训练进步这么快。

这都是德·梅斯副团长提出的,是他之前从……布兰度先生……那里得到的方案呢。布兰度总是会安排一些很久之后的事情,虽然他不在这里了,可还是经常能撞上他过去的影子。

希望布兰度先生在那边也过的很好,巴黎啊,是在栋雷米也能听说的大城市,比奥尔良和兰斯加起来还要大得多。

她叹了口气,拍拍脸,让自己的思绪回来。

下一步是进攻皮卡第,一方面要以战养战,另一方面,那地方的城市和法国内陆的古老城堡不同,都是在这几十年间整修过的。

正好拿来给骑士团练手,在这些城市上习得攻城的经验,才能在明年开春的时候……

攻破巴黎!

贞德的脸上扬起笑意,她信心十足地想着,满认为这世上的事就是一条路,只要一步步地走下去,翻过断崖,渡过险滩,总有抵达终点的那一天。

而且,自己并不孤独,她想,不但身边还有这些志同道合的女士先生们陪伴,照拉法耶特元帅所说,布兰度先生也在巴黎努力着。他们只是暂时分处各自的战线上,仍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诶,布兰度先生要是能给贝德福德一点信心,把他骗出巴黎的坚垒,那就更有胜算啦。贞德贪心地想着。

她发现原来闲暇并不可怕。

珂赛蒂轻轻地动了动,她低头看着,小修女已在她怀里安稳地睡了,乖乖的,像是小时候姐姐塞到她怀里,叫她帮着看管的小羊羔。

外面的议论声伴着雨水,都渐渐地小了,仿佛太阳正要出来,照开这一片深秋的沉寂,让她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贞德抱着珂赛蒂起身,请护士们带她去了小修女的房间,让珂赛蒂在床上好好地休息一阵。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发现小修女住的地方比她还要清苦。

等布兰度回来了,一定要让他好好管管。贞德想。

她走出医院,恰逢阳光照在雨后的泥地里,正嗅到被雨水晕散的,肥沃土壤的气息。人们都敬畏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好啦

9.他是个团长你也是个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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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被烧死,感觉如何?”

能在布兰度耳边用这种语气发问的,除了威廉不作他想。布兰度此刻却连呵斥他的心思都没了。

“你是想给扬·胡斯,或者雅克·德·莫雷写一出戏吗?”他无力地反击道。

威廉灵动的眼睛亮了起来:“啊,这倒是个好主意,雅克·德·莫雷,他是个团长你也是个团长。布兰度,要不然你亲自被烧一次?”

“呵。”布兰度冷笑了一声。

现在他身处约翰宫的地下,近乎囚笼一般的房间。好处是还没死,坏处是闷得吓人。再一个好处是这几天来终于来了人陪他解闷,再一个坏处就是这人是威廉·莎士比亚。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在压抑至死的沉默,与令人窒息的吵闹中渡过。

贝德福德没有违反国王的命令,杀死了【布兰度】,即使他知道这会对英格兰招致怎样的打击。他也没有违反和布兰度的约定,确实地留了他一命,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刚刚构筑的脆弱关系,又要从零开始了。

“通常说来,”威廉突然问道,“法兰西的忠实臣民,会把自己比作雅克·德·莫雷吗?”

这是世人所知的,最后一代圣殿骑士团团长,无疑是法国忠臣的禁词。

布兰度心里一跳,脸上却呵呵笑着:“这不更是证明了,我现在是一心一意侍奉英格兰的人吗?”

威廉只笑笑。

“我当时还年幼,”他说,“但那时候英国也收到过德·莫雷的求救信,连我这样的孩子都听说了——啊,不是被法国国王绑起来之后,在那之前。”

“说说看?”布兰度倒很好奇,他在法国很难听到末代大团长的事迹,穿越前也没什么了解,问身边的人吧……贞德要是能完整答出来,他肯定要掐一下自己,确认这不是做梦。

相比起来,有志于成为剧作家的威廉,叙述肯定要清晰一些。

“一开始,我们听到耶路撒冷沦陷,还是挺担心的,可法国人正和我们开战嘛,北边还有苏格兰人,你们总比混沌军团麻烦……”威廉便絮絮地说着,布兰度努力地提示他,直接说重点。

“哦。”威廉似乎不太高兴,“那这时候,新继位的大团长,就是雅克·德·莫雷啦,他流亡在塞浦路斯,向每一个基督国家发送求援信,甚至还包括盘踞在波斯的半人马,那些旭烈兀汗的子孙,虽然也开始被混沌腐蚀,但德·莫雷团长没有放弃这一丝希望。”

“真是可惜。”布兰度叹道。他已知道了这人的结局,再看他一生中“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的挣扎,就更显得可叹。

“嗯,你应该知道了,他带着拼凑而成的十字军,登陆叙利亚,坚持了半年没有任何人支援,最终败退回法国。试图靠兰斯为基地,收回他们在欧洲的欠债再做图谋……”

布兰度摇了摇头。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听讨债便面色大变的腓力四世,开始串通教宗,向圣殿骑士团磨刀霍霍了。

“不过这种故事写出来,虽然能让法国人不开心,可教宗也一样不开心。”威廉深表遗憾地说着,“恐怕只能藏在我的脑子里了。”

布兰度斜眼看着他:“作为这几天里,第一个能和我对话的家伙,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吗?”

贝德福德的态度,外界的消息,总该有一点进来,至少给自己的思考一个锚点也好。布兰度本该更矜持一点,但还是选择了对威廉抱怨。

以威廉的本事,他可以和布兰度扯上一天的闲话,布兰度对此素有所知,拼耐心是没有胜算的。

“啊,对了。”威廉笑道,“我给你带来了大人的问候,这几本《罗马史》他已经看过了,还做了批注,他让你不要荒废了时日。”

是说看完这几本书,我就能离开了?布兰度忍不住想,又打散这些奢望。

不论如何,能打发时间也好。他坚信贞德一定会有所动作,贝德福德或早,或晚,都是要来找他的。

“还有呢?”他继续问道。

“还有,我去参观了勒梅大师的工坊,那真是炼金术的天堂。”威廉满眼都是羡慕,“二元论的平衡与转化,事象叠加的占卜与应用,我可没料到大陆的炼金术已经把我们不列颠的巫术甩开那么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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