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贝德福德还能留他一命的缘故,一来是为了继续探知法国内情,二来就是利用他个人的能力,至于摄政王对他的承诺?就算是贝德福德,布兰度也不会把自己的生死全系于一个承诺之上。
布兰度舒了口气,计算着下次见到贝德福德时的说辞,很快陷入沉眠。
做了些荒唐的梦,他最后梦见自己跪在处刑台上,面前坐着英军的三位大将,红衣的贝德福德,黄衣的法斯托夫,还有青衣的塔尔伯特。他还没想明白塔尔伯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不是为了凑三大john的彩头,就看见那个傻妞擎着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景象实在是太蠢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人也醒了过来。
威廉刚推开门,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的直觉告诉我,刚刚错过了一个很有趣的梦。”精灵举着手里的袋子,“吃吗?我给你带了些点心。”
布兰度掀开被子,也无所谓形象,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这么早?还是说你真的一天无所事事,威廉。”
“呃……”威廉想了想,“正是如此。”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和法斯托夫吃早饭呢。”布兰度叹道。
威廉瞬间转开了话题:“哈,你该听听这个,昨天摄政王收到了西吉斯蒙德的信,说要用五万利弗尔来赎你加入十字军,那个卢森堡家的孩子把信送来的时候都快急哭了,他害怕西吉斯蒙德会怪罪他赶路太慢。”
“确实挺慢的。”布兰度摇头,他倒是挺想看到,神罗使者赶在火刑当天,过来喊“火下留人”的珍奇场面。
这样下来,贝德福德恶名又涨了一点,就算他和西吉斯蒙德有过战友之谊,德意志之王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说起来,”威廉又道,“你昨天说让我写胡斯和德·莫雷的戏,可你看,布兰度·勒曼格尔的一生不是更有趣吗?”
布兰度的眼皮跳了跳。
“帮个忙嘛,趁着你刚死不久,我写一出关于你的喜剧,一定能一炮走红!”精灵笑嘻嘻地说着,“只是,考虑到我们英格兰的审美,你都当了主角了,应该会容忍一些细小的改动吧?”
布兰度和善地给出建议:“滚!”
威廉一脸悲愤:“我可是好心来陪你的,再不对我好些,我可这就走了!”
布兰度想,这家伙简直比贞德和
夏洛特还麻烦,但在逃出去之前,都不妨和他搞好关系。
于是他灵机一动,道:“我讲一些之前听来的故事,你看看有没有可以拿去当剧本素材的。”
精灵的眼珠一亮:“好,是你之前听的东方故事么?”
布兰度道:“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一百零八柱魔神传》,不过现在我想和你说的,是一个你会熟悉些的故事……”
“叫什么?”威廉好奇地问。
“《权力的游戏》。”
放在后世,这只是无数精彩故事中的一个,但在这时节说出来,简直充满了恶意的政治隐喻。
一位英勇的国王意外去世,将国家托付给他亲如兄弟的公爵,使他摄政,但摄政的公爵转瞬间就在政变中倒台,然后在残暴的小国王命令下直接处斩,一场血腥的内战即将爆发。
“这就是你的愤怒吗……不仅令人折服,而且畏惧!”威廉感慨道。
在他看来,这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史塔克公爵,还有老国王的弟弟史坦尼斯,就是把贝德福德拆成了两面,还恶意暗示贝德福德不篡位死路一条。而老国王的三弟,贪图小利又风度翩翩的蓝礼,正是有【好人】之称的格洛斯特公爵。
那个残暴的乔佛里王,不用说也知道是亨利六世,淫乱的太后和新王的血统疑云,则是对查理七世的隐喻。最大的反派叫兰尼斯特家族……这是演都不演了,指着兰开斯特家的鼻子在骂。布兰度这家伙,还真敢把这些头面人物都编排进去啊。
多半是布兰度“被火烧”一次,又被关进地下生出怨气,才有了这样大的胆量。威廉想着,可这个故事和现实结合得如此紧密,完成度这么高,而且确实有趣……难道布兰度的剧作天才远超于我?
这念头对莎士比亚的坏影响不可估量,他急忙把它赶出脑海。
“故事倒是……还行。”威廉咂嘴评价,“可根本没法上演吧。”
布兰度看着他强撑的样子,笑了笑:“我又没说要上演,而且你一生那么长,总会等到用得上的机会,不是么?”
精灵恨恨地说道:“该死,你快告诉我下面发生了什么!战争一触即发,你怎么能断在这种地方。”
布兰度轻松地哼了起来:“哪有这么快写出来的?要是你愿意帮我传播出去,我倒是可能收到些激励,写的更快一点。”
威廉瞪大眼睛:“传播出去?你是要找吟游诗人?”
“不能写成书么?”布兰度问道,“可以署你的名字。”
“且不说抄书得花多少钱……”精灵说着,布兰度脑子里轰地一炸。
自己怎么忘记了?这时代的欧洲还没有活字印刷术!
对于几千个常用字的东方文明,这只是前进的一小步。但对于至多几十个字母的法语来说,这可是打破知识垄断的绝好机会。
他可不会像教廷那样,用活字印刷术来大肆批发赎罪券,最后气出一个北德意志的喷子。他是可以靠这个来掌握一批属于自己的文官的。
出去的事务又多了一项。布兰度暗暗记下。
“而且哪里有人会看……”威廉愣了一下,似乎还真有。
巴黎,正是整个西欧识字率最高的地区,倒不如说正因为识字率最高,他们才会对腐朽的,以农业和传统贵族为基础的法国王室最为厌恶,对支持工商业的勃艮第欢呼不已。
然而……
“你想害死我吗!”精灵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这是在挖贝德福德的根基!”
布兰度遗憾道:“一个合格的政府应该容忍一点善意的批评,算了,那你就匿名去找吟游诗人吧……”
他眼前闪过一个乐师的影子,正常看来,贞德应该会跟皮埃尔提及威廉,而威廉却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如果这位妻兄发挥专长,到巴黎来打探消息的话,应该能抓住这一破绽。
就当是下一步闲棋好了,本来就只是打发时间,笼络威廉的手段。
但威廉的兴致却越来越高:“既然这样,我们最好给这个作者起个名字,也方便推销你今后的故事。”
布兰度一推到底:“由你来吧,我没什么要求。”
精灵兴高采烈地说着:“不行,这是你的故事,我最多润润笔,倒是可以把我们两个人都嵌进去……有了!”
“我生自斯特拉福,那里的主保圣人是圣乔治,你呢,按哪里算?”
布兰度想了想,自己的生地不明,就按布锡考特的来算吧:“图尔。”
“好,图尔的主保圣人是圣马丁。那这个故事的作者就叫乔治&马丁……乔治·r·r·马丁好了,变成两个不知所谓的字母,这样更隐蔽一些。”
布兰度的脸僵住了,只能尴尬地做出称赞:“真是……好主意。”
11.吃半盏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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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的日子虽不舒适,但也一样地过。时而抄着故事应付威廉,时而看看法斯托夫老家伙批改的《罗马史》——在布狄卡大起义的地方批注得尤其多,老家伙大骂迪奥·卡西乌斯不学无术,污蔑精灵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