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骑士团成员的家属,一部分是从卢瓦尔渡河时就跟着的,更多的一部分是布兰度教新成员们发信召来的。等到校舍落成,教材付梓,这些孩子们……以及大部分骑士团成员,都要接受教育。
一般来说,后者的速成教育,才是短期能看到成效的投资。可布兰度认为自己,好就好在下限低的别人想不到。
对于孩子们的教育,固然要等到远期见效。但将这些孩子收作人质,乃至于借教育的招牌,收拢香槟地区贵族和商人的孩子当作质子,对于眼下的战争即有裨益。
布兰度并不天真地觉得,只要有人质在此,勃艮第就收买不动叛徒,但能多抬些价码也是好的。况给叛徒们留下一些清白的子嗣,也能方便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投降,好过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这些只是小道,布兰度聊以安心的卑劣手段罢了,他固然是知道,要得到香槟地区的人心,归根结底还得靠发展生产力。
骑士团还处在天然的上升期,作为创始人的自己,不需要费多少心力便能推行政策,靠着这股红利,必须尽快把自己能点的科技树点出来。
他当即去了一趟印刷厂,虽然新印刷机还在试制,不过旧式的雕版印刷也在并行,古腾堡正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在那里验证印刷品的质量。
“对10。”古腾堡厂长砸下手中的牌,疑惑地看着纷纷惊慌起立的工人。
布兰度便在他身边坐下,翻看着红心q上的贞德像,随和地问道:“你们打的牌,是什么规则的?”
但稍听了一下他们原始反人类的规则,布兰度便把持不住,大摇其头:“你们这玩的是些什么呀……我且教你们两种规则吧,一个叫斗……精灵,一个叫德……州扑克。”
“德州在哪?问得好,这德州在赛里斯的山东布政司和北直隶交界处,具体的我一时也记不清了,你不必知道那么详细。”
一下午过去,布兰度差点忘记自己是来检查进度的,大约确实忙的久了,摸鱼的时光也显得格外珍贵。于是在工作之外,他另揣走一副牌,打算教贞德玩一玩,也帮夏洛特排遣时光。
“呀,是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少女怒道,“皮埃尔当年玩这个,被妈妈打了一周,您竟然想用它来毒害我!”
“我让娜身为正信徒,就是累死!倒在练字本上,也绝不碰这种败坏心智的坏东西!”她振振有词地说道。
但一小时后……
“真好玩。”她笑逐颜开。
还是夏洛特忍无可忍,将他们两个从牌桌上赶走,终于逼他们回到工作中去。布兰度和贞德暗暗检讨,可能是他们两个出千太多,下次要记得对夏洛特执行可持续发展的出千策略。
她怀着悲愤,便应布兰度所请,去敲打一下皮埃尔。
布兰度对皮埃尔算是有所了解了,近来也托付他一些宣传上的工作,只是隐约听到报告,说圣女的兄弟在民间放浪声色,就不得不叫贞德过来,对他警告一番。
皮埃尔非常熟练地跪下,还摸出一根木杖递到妹妹手上,教布兰度看得心疼。
“我今后一年,绝不勾引有夫之妇和修道院的修女,绝不带人出入妓院和浴场。”若不看他发誓的内容,听起来还是挺痛心疾首的。
贞德只气得劈打他的肩背:“你怎么能这样呢!要知道你败坏的骑士团名声,可是大家辛辛苦苦维护的!”
布兰度也帮腔:“对呀,要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联想到圣女,那不就泄露了我们的最高机密……”
他话没说完,便不得不同妻兄跪在一起同甘共苦。
等贞德打累了,布兰度便掏出一沓纸张,交给奄奄一息的皮埃尔,嘱托他带着吟游诗人们继续宣传。
“听到了吗,要好好工作!”贞德余气未消地说道,“你们都是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正经一些呢?”
皮埃尔也不再装死,坐起身来,翻看印刷厂近来的成果。
第一批的铅活字做了出来,虽然古腾堡很不满意,直想销毁这些不成熟的作品,但布兰度本着投资绝不能浪费的心理,安排他们先印了几版读物,反正是给自己人看的,也不需要排版多精细。
“哟,《权力的游戏》?我在巴黎就听过了,不过这里面群众喜闻乐见的内容还是少了点,你得容我根据我亲身……听来的经历,再做些创作。”皮埃尔小心地看了眼贞德,确定她没发现那个口误里隐藏的内容,这才稍稍放心。
等他翻到最后,更是乐不可支地拍起地板:“我明白了,布兰度,这个我必须豁出命去传扬!我会督促手下的吟游诗人的!”
贞德这便满意地点头:“看到你有这样的斗志,我便放心了,皮埃尔,顺便……你看到了什么好作品?能和我分享下吗,说不定我也会读呢!”
布兰度抽出那几页递过
去,少女扫上一眼,便激动地说道:“好耶,是皮桑夫人的作品,标题上的词我都认识……圣女……贞德……传奇?”
她涨红了脸,登时抄起手边的木杖,皮埃尔眼疾手快,当场翻身逃跑。
但布兰度的逃跑更快一筹!皮埃尔刚爬起来,布兰度已经破门而出了。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你被让娜这样打过多少次啊!”皮埃尔边逃边喊,身后是举杖追来的圣女。
“事到如今还数的清吗!”布兰度没回答他,因为路上的骑士团员都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
在日复一日,渐使人沉溺的日常中,春耕和各种坏消息都如期而至。
先说说春耕,二月末,贞德的长兄雅克,或许因为与父亲重名的缘故,该叫小雅克的,来拜访了布兰度。
“我已初步完成了任务。”他稍显局促地说道,“大……”
小雅克身上并无特殊天赋,只是中规中矩的普通人,布兰度只拍着他的臂膀以资鼓励:“叫我布兰度就好,自然些。”
布兰度手下并无倾向于农民的幕僚,想到贞德那边务农的多些,便索性把大舅哥拐骗过来,帮他做一做香槟土地调查。
详细的数据虽不可得,但布兰度也能大致了解到,在香槟地区,传统的农奴制已经彻底崩溃,但小自耕农也不发达,因为战乱的缘故,农民们更乐意租种庄园主的土地,借此获取庇护,或者有极少的……
“像父亲一样,组织村民结社自保。”小雅克道。
“唔,和南方不大一样啊……”布兰度喃喃道,在他经过的卢瓦尔河以南的地区,大半是惨淡的农奴,小半是独立的小自耕农,少有半依附性质的佃农。大约是南法地区的贵族,对农业的压迫看得更紧。
北方的工商业都发达一些,让失地农民多了选择,又因为战争的洗礼,教贵族们不得不对农民更宽容让利……
“另一方面,你们香槟这边的耕作也比我们好些。靠着塞纳河的地段,居然能一年播种两次。”小雅克感慨着。
夏隆所在的马恩河流域气候偏冷,只能种一季小麦,可特鲁瓦一带就温暖起来,冬小麦正茁壮成长,等收完小麦,还能补种一季豌豆和蔬菜。
去年对特鲁瓦选择了宽恕的政策,虽然一时短了收入,但也让南部的农业保持完好,军粮源源不断,在将来的作战中可以占据先机。
因为布兰度已收到消息,英国人的援军已于诺曼底登陆了!
在巴黎争夺战中,英军的主力本就被夏斯第戎保全下来,这时再做加强,保守估计也有六千之众。
勃艮第的兵团也在南北两面各自组建,随着德意志诸侯被重创,无力还击胡斯,德意志的佣兵团一时失了主顾,都被勃艮第公爵招揽过来赚比外快,预计在北面又能增加四千多人。
而南面,斯福尔扎沿罗讷河进驻勃艮第,兵不过一千,但这只队伍反教布兰度头疼得多。只因为斯福尔扎的名字,确实比其他的这些敌人都让人忌惮。
而且布兰度还想招揽他一番,倒也不畏惧斯福尔扎反复无常毫无底线的恶名,布兰度觉得自己努努力,完全可以比他更没底线——不是,是抓住他的核心利益。
显然,他从佣兵奋斗到米兰公爵,是要打破旧秩序的。布兰度只需让他认识到,自己能给他的更多……并且打败他一次,多半就能教这位尚显稚嫩的枭雄暂时臣服。
但这些消息,只是危机中伴着机遇,还不是完全的坏消息。
真正教布兰度惊掉大牙的,是来自勃兰登堡的求救信。
“勃兰登堡侯遭遇了突袭?五千人的军队全军覆灭?”布兰度惊讶地喊道,“就是五千头猪,也不可能被胡斯军抓的这么干净呀!”
他将信将疑,可连自己这种远在天边的盟友都收到求救了,想必霍亨索伦家的选帝侯现在是真的焦头烂额,只想借几个好消息安抚人心,别的都顾不上了。
布兰度赶紧修书一封,告诉他援军已在路上,马上就到。又当即叫厨子开炉,烤了一条酥脆蓬松的法棍,炖好肉汤,去请珂赛蒂和胡斯军的阿比盖尔小姐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