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1 / 2)

看着初次与会的军官们畏缩的神情,吉尔摇了摇头,能问的只有自己……

“虽然我对法国地形不甚了解,”匈雅提微笑提问,“但侯爵大人,我们为何要走如此危险的线路呢?如果只是为了拯救圣女,从巴黎一侧进军不就可以了吗?”

“不要用救这个词,匈雅提大人,我的让娜很强。”布兰度道,“我带着诸位,也不是去救一

个犯傻的姑娘,虽然我猜,在场的确实有人这么想。”

人人都露出抓犹大的表情。但实际上大家确实都这么想,便讪讪地笑了。

“我带着诸位走北线,是因为,如此前进的话,到了贡比涅,我们就会出现在敌军侧后。”

布兰度在脑中勾勒着贞德的光芒,用同样慷慨的语气道:“我不是圣女,没有她那样的纯粹,也不会用拯救谁的理由来带领诸位走上战场。我能带给你们的,是无上的光荣和财富。”

“就在贡比涅,我已经看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让我们踵继盖克兰与布锡考特的步伐,不,还要跨过他们的极限,彻底终结我们和英格兰绵延九十年的战争。”

“在那之后,让我们共享诺曼底和布拉邦特的一切。”说着,他见手中无杯可掷,便抽出咎瓦尤斯,往眼前的桌角上一劈。

“若我不能带领诸君取胜,便有如此桌!”他有些心疼地喊道。

而看到一群少壮军官都狂热地拔出剑,望向眼前的长桌,他的心顿时更疼了。

眼前的桌子被一群人的誓言劈成碎片,布兰度却想,他已质押了绝大多数家产,已经快买不起下一张桌子了。

况且,走北线的理由,并不止刚刚那些。

在座的军官们,每个人都有所欲求:有的渴望荣誉;有的渴望土地;如米凯莱托这样的,就只是贪图佣金,又听从斯福尔扎的嘱托;如匈雅提这般的,便是为了匈牙利的大局,期望布兰度尽快解套。

那么,已经接到国王指示,教他们闭上城门乐享安逸的巴黎,内部会不会有自己的打算?有拉海尔在,他们想执行前一道指示,显然不能经由和平协商。那么这一道催促他们打开城门的诏令再下,他们又如何自处?

布兰度可不觉得,摆明车马同法军作对的北线,要比阴暗难测的南线来的危险。

而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克莱蒙伯爵看着国王的来信,已经发出了嗤笑。

“昨天那封信,是菲利普送来的。”他对侍从说道,“勃艮第的老兄说他同约克公爵谈妥了,要将克莱蒙领内这几年的赋税都归还给我。”

侍从顿时忧心忡忡:“大人,如果是叫您打开巴黎城门投降,您可不能这么干呀!至少得再谈谈价钱!譬如帮您继承波旁公爵……”

“耽误不了你们的小生意。”伯爵斥道,“况且对面有那么傻么?正相反,他们期望我堵死城门。”

侍从稍一思索,便感慨道:“看来那位圣女,还真是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伯爵也望北而笑:“是呀,我衷心祝愿她能赢,但也不要全赢,继续给我们创造这样的机会。”

“像我们这种夹缝中的贵族,向来都是要多交往几个朋友的。”克莱蒙伯爵望着手里的两封信,将他们都珍重地收入匣中。

36.喜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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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0年的夏天,小半个欧洲的目光都投聚在巴黎以北百公里的一座小城上。环着贡比涅的城墙与周遭的丘陵,都如风暴一般地牵动人心。

意大利的共和国与公国,德意志的自由市和藩侯,尼德兰的工人和作坊主,英伦的精灵与蛮人,乃至匈牙利的罗马王和梵蒂冈的教廷,都前所未有地关注起了这里的战争。

四千人的佣兵集结在勃艮第公爵麾下,而代表英格兰的约克公爵率众七千,逐步地向贡比涅集结。拦在他们与城市之间的,是不到两千的法军,以及一个屡创奇迹的少女。

而在今天的一场遭遇战中,胜利女神再次眷顾了她。

此时约克公爵刚结束一场狩猎,亲手为他猎获的一头雄鹿剥皮。

听着前方的奏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具体下来,我军损失如何?”

他的副手,乔治·内维尔答道,“我们的战士训练有素,作战英勇,在撤退时仍然保持住了阵型,纵观古今,同先代的君王们相比,他们也没能拥有您这些得力的部下……”

“数字,乔治。”

副官迟疑了一下:“相比于我们盟军的损失,虽然不值一提,而且在战损的战士中还有不少得到了援护,在将来或能重返战场……大约可能是一个接近一百的数字,大人。”

约克公爵笑了:“那就去告诉我们的同盟,让他打得再用力些。”

“大人……”身旁有人欲言又止,约克公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对付那些血腥的筋膜。

“尽管说吧,塔尔伯特大人,我花几万利弗尔赎你出来,可不是教你来陪我打猎的。”

约克公爵突然停手,用沾满鹿血的匕首一指:“倘若是,我们的猎物也该是法国人。”

顿时嚎叫与尖唳齐鸣,他身侧半人高的獒犬,和一旁爬架上英武的雄鹰,都为主人的豪言应和。约克公爵便大笑着,从雄鹿的腹腔里挑出肥美的肝脏,抛给他的鹰犬。

塔尔伯特便定了定神,颇不自在地看着对方的猎装,进言道:“大人,我检讨我们在奥尔良的失败,便发现其中最要紧的,便是忽略了勃艮第人的感受,您切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呀。”

“很聪明,塔尔伯特大人。”约克公爵笑道,“你说的很对,但时势也有不同。”

“勃艮第人,我本来担心伪王拉拢他们,可那个贪婪的勒曼格尔,竟然攻打了第戎。这个愚蠢的家伙,简直是我们最好的队友呀。”

约克公爵当即露出不屑的神色。如此一来,勃艮第公爵就被逼断了后路,若不能赢上一场显示实力,展现出被拉拢的价值,就得倾家荡产才能赎回封地。

塔尔伯特则有些担忧。以他所见,勒曼格尔并非无谋之人,同法斯托夫的斗争更是他平生仅见的阴险对决。

可约克公爵对这个姓氏的成见太深了:1415年,布锡考特元帅的谢幕表演,便是在阿金库尔的泥地中斩杀前任约克公爵,彻底打破了约克派和兰开斯特派的平衡。

面对失去主心骨的约克派,兰开斯特派可没有大局为重,相忍为国,而是得寸进尺地展开内部倾轧,先后又逼死了眼前这位约克公爵的生父和舅父。直到先王亨利五世突然逝世,兰开斯特派再分裂成贝德福德和格洛斯特两党,才给了约克派喘息之机。

大批长辈的死亡,也带来一个意外的好处——英格兰大约四分之一的土地和财富,都继承到约克公爵理查·金雀花一人名下,再加上约克派在北境一边休养,一边维持同苏格兰的边境冲突练兵,如今他兵强马壮,再兼贝德福德留下的兵马,驻法英军强大空前!

正因如此,塔尔伯特深愿约克公爵保持清醒,帮助英军一雪前耻。

目前看来,大多数时候,公爵都如他所愿。

“还有这位魔女,我真有点相信她是圣女了。”约克公爵继续剥皮,“贡比涅本来在我的计划里,是一击即下的小城,这个人类女孩竟然逼我改变了计划。”

“她向来如此。”塔尔伯特提醒道,“我们很难靠攻城拿下贡比涅了。”

乔治·内维尔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让勃艮第人去打,再败一次。”约克公爵坚决说道,“那女孩身边并没有宿将辅佐,只需将她引出来,便由我们英格兰的勇士出击,截断她的归路!如此……”

“贡比涅就是我们的了!”副官配合地说道。

而约克公爵只冰冷地看着他。

“不,乔治,我不在意贡比涅。”约克公爵咬牙切齿道,“那个勒曼格尔,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我要留着贡比涅,当成他的死地!”

即使布锡考特死了,哪又怎样?死在兰开斯特派手里,如何能算是约克家族的复仇?

英军的布置层层叠叠,如此强大的军阵,足以挑战巴黎的坚垒,不是为一个小小的贡比涅而设。

约克公爵在这几月间,已经通过夏斯第戎,粗学了法军的新式战法,他承认这是英军旧战术的升级版,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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