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丝汀终究睁开眼:“嗬,你来了?怎么不多陪陪那个暴力村姑?”
何须解释?布兰度径直吻上去,把她一堆言不由衷的话都堵住,精灵一时激怒,就伸手扭起他的臂膀和腰肋,抓出几块通红。
松开口,大肚子精灵一副惊喜又强装镇定的神情:“我看你是被那个可爱的小崽子吵上来的。”
嘴上逞强,说的话倒还挺乖,布兰度只轻抚她浑圆的小腹,轻声道:“我希望这一个也那么活泼可爱。”
“做梦!”崔丝汀嘴硬道,“我会把他培养成最坏的家伙,比你和父亲还坏,夺走你的一切。”
“好好好……”布兰度无奈地敷衍着。
精灵宣泄了一阵,自己也觉得无趣,便改换了话题:“你怎么还不对小羊羔下手啊?还让她整天在外面忙。”
布兰度当然知道她在说珂赛蒂,只是奇怪于崔丝汀居然还会关心小妹,便答道:“避孕技术太差了,万一她以这个年纪怀孕,还是很危险的。”
崔丝汀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十五岁了,所以你希望她再小几岁,到还不能怀——”
布兰度赶紧捂住她的嘴。
精灵旋即挣扎起来,她白天也在睡觉,反而在夜晚精力大振,布兰度一时压她不住,不得不交出真本事。
于是崔丝汀的惊叫声便不时响起:“你休想!休想让我叼你那里,高贵的精灵才不像那个村姑那么不知廉耻——”
“也别动那儿!求你……”
总之一番闹腾后,布兰度又能安心睡觉了。
余下的时间他发了个梦,梦里的莎库娅还是那么可爱,但唯独哭闹一日不休,在崔丝汀和贞德的孩子相继出生后,布兰度简直像是养了三只开水壶,教他这个志在横行天下的野心家不得不绊足于小儿女间。
对珂赛蒂的放养也有鉴于此,晚上多满足一位女孩他当然还有余力,但想想过上一年可能再要照顾四个孩子,布兰度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多半力有不逮。
现在还好,他的理智告诉他,莎库娅再大一些,就可以放心地交给仆妇,等她启蒙的时候自己再投入精力就好。至于贞德和崔丝的孩子,到时候自己应该也没有这么忙了……应该吧?
抱着这样得过且过的心思,起床后,布兰度打着哈欠下楼,看见并排展开的三只人类幼崽,吓得险些站立不稳。
好在他很快克服了起床时的间歇性智商不足。
布兰度看到坐在餐桌一旁,正同夏洛特攀谈的德·莱夫人,便认出幼崽中最大的那位,不正是吉尔的女儿小玛丽吗?这事昨天夏洛特也是提过的,既然要把卡特琳娜放出来,不光要考虑外界反应,还要同吉尔通一下气。
布兰度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唯独忘记了,卡特琳娜曾收买了吉尔的手下,把他打成重伤,应该要及时予以安抚。夏洛特果然是一位贤内助啊。
于是今天一早,德·莱夫人便被请来吃喝。
至于在最边上的一个婴儿,他倒真认不出来。
但他看见,另一边同贞德攀谈的拉法耶特元帅,还有一旁满面通红的,他的长子路易,便感慨起来。老拉法半生辛劳,如今终于也做爷爷了吗?
“其实……这是我的私生子。”老元帅一脸平静地招认,独目还不时温柔地看着那个襁褓。
布兰度差点没把早餐的甜酒喷出来。
该说是老当益壮,还是老元帅善于保全自身呢?当年和他一伙的布锡考特、洛塞尔都已作尘土,和他同龄的布萨克也如风中残烛,但拉法耶特元帅却仍然精神抖擞,战场上屡建功勋,政治上攥取实权,甚至生活中还搞出了私生子。
布兰度甚至怀疑,要是他没有尼可·勒梅的炼金术支持,这老家伙搞不好能出席
4.侵犯肖像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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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法耶特陪长子和幼子又呆了几天,聊叙天伦之乐。
平心而论,路易是幸运的,老元帅因为韦尔纳伊的战败赋闲多年,这时间都用于培养长子,如今他已经能合格地指挥百人,独力退敌,布兰度再稍加拔擢,瞧在老元帅的面子上,担任一方守备也没人异议。
若与贞、布等相比当然不如。但人们都知道,他们本就是不世出的英才,像路易·德·拉法耶特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已经是少年贵族中的佼佼者了。大约放在往常的年月,到四五十岁时,或许便有望承继父荫,得封元帅,留名于世。
只不过如今的时代,是中世纪的最后余晖,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即使以王太子滥赏官爵的程度,他所敕封的元帅,终究也是各有一技之长。
布萨克爱兵如子,吉尔热爱新式武器,追求进步,拉拉法耶特嘛……德高望重?
等到德高望重的拉法耶特离开,他留下的疑问仍旧萦绕着布兰度的脑海。至于同时也听到这一问题的贞德,只说了声“交给你”,就真的放空大脑,教布兰度好是羡慕。
拉法耶特不会乱说,他这样告知布兰度,多半消息来源就是当年布锡考特的闲聊,只是缺少足以说服他人的实证。
却教布兰度平添烦恼。
一个野心家碰到一个国王,这么简单的事,四海列国从古至今屡见不鲜,怎么偏偏在自己身上还要弄得这么麻烦呢?
想必不会有人觉得,布兰度是在顾念着毫不存在的兄弟情义,比起一个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兄弟,可能把拉法耶特自己扔到敌对面,布兰度的动摇才会稍多一分,但也不足以影响布兰度前进。
他只是觉得有趣。
早年间先王尚未发疯的时候,太后与他所生的子嗣,应该大概率是亲生的,而到了后来才放浪形骸。可查理六世亲生的子女,却相继亡故于战乱和意外,最后竟是夏尔独挑大梁,摘得了瓜熟蒂落的果实。
拉法耶特当然不是出于对老友子嗣的关心,才对布兰度说出这些。一个自视为瓦卢瓦,靠瓦卢瓦的姓氏攥取根本利益的人,在实用主义者的眼里,他仍然是一个瓦卢瓦。
布兰度和拉法耶特考虑的,只是如何抓住实证,进而动摇其正统的方案罢了。
正统,这是国王悬在布兰度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他仍是法兰西确凿无疑的国王,天下的贵族、教士,本能地就会向他倾移,这是自雨果·卡佩以来十九代法兰西王营造的强大惯性。
布兰度又想到夏洛特,她会知道夏尔的血缘问题吗?至于夏洛特是不是查理六世所出,反正无利可图,布兰度也不在意了。
先不急于一时,他笑着抱起莎库娅,在女儿耳边感慨道:“莎库娅,你的舅舅要变成叔……”
一下他词穷了,这法语怎么和英语一样,舅舅和叔叔都是一个词语呢!这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吗?
布兰度只好先将此事放下。
相比起和中世纪贵族玩舆论战,拿生产力砸人才是硬道理。如今骑士团的主业,仍然是保护工商业的大力发展。
关于卡特琳娜今后的去向他也想好了,既然要用,布兰度就要展开胸怀,发挥她的才能,而不像之前那样,教她做些一团和气的社区工作。
至于可靠性的问题……布兰度已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只要有一星半点的需要,哪怕是上刀山下火狱,乃至于去睡服这位寡妇也在所不辞!
“基于各种考虑,我准备让你作我们在圣女商会的监事。”布兰度道。
卡特琳娜过去就经手了庞大的财富,虽然那些财富实质是教皇的财产,用以支持绝境中的法兰西,但她在其中将每笔钱款都管理得井井有条,还借此收买了不少人手。可见她确有这方面的才能。
而圣女商会,虽然只是一个与汉萨和热那亚联合起来,居中统筹的平台,同样有许多钱款可以调用,用以维护商路,建设商栈。就布兰度看来,这简直就是众筹了两大共和国的资金,拿来给自己搞基建嘛。
卡特琳娜却面露难色:“我只有一个问题。”
“尽管说。”布兰度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圣女却只犹豫地说道:“这个商会的徽标居然是这样的吗?”
绿色的盾牌背景下,一个纯白色的少女头像,既简朴,又凸显了圣女商会的本质,是优秀的商标,如今商会的旗子已经遍布塞纳河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