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2)

“朕,允许你先出手。”

马丁五世不再用法语,而是换了教布兰度听不大懂的拉丁语,语气和自称也大相径庭。

布兰度只能感到危机。

先前尼可·勒梅也说过,能靠硬实力处理红龙之灾的人里,马丁五世是能同李耳并列的,大约教宗一职就相当于少林方丈,未必绝顶,但绝对稳居一流。

更何况,奥托·迪·科隆纳出身军人世家,是历任教宗中少见的武斗派!他此时站在布兰度面前,手无寸铁,瘦小的身躯却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教人止不住地仰望。

必须拼命。

瞬息时间凝滞,布兰度拍案而起,使黄甲巨人显形于前,直挟风雷之势,一记勾拳捣其胸腹。

迅猛无双,这是布兰度仓促间最强的一击,却不能缓解眼前危机一毫,反教他陷入更可怕的境地,连灵魂都颤栗了,只能颓然地跪在地上,口出求饶之词:

“别!霓下,老爷子,教宗大人,你别死啊!”

马丁五世,奥托·迪·科隆纳,时年六十四岁,在正面接了一击重拳后,昏迷倒地。

布兰度迷惑了,就连一旁的奸奇也迷惑了。

难不成是教宗霓下自知时日无多,准备找个有钱人碰瓷一把,保子孙富贵无忧?一时间布兰度连这样的荒唐念头都考虑到了。

但现实总要处理,这里是科隆纳宫,虽然教宗一时间屏退左右,可万一有人进来探问,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布兰度怒上心头,朝奸奇呼叱道:“看什么看,过来抢救啊。”

奸奇愣了愣神,连连跺脚,还是气鼓鼓地跪到老人身边,探出光莹的手掌:“救什么救,索性灭口不是更好……我刚刚就很奇怪,这帮受祂宠爱的人都装着满满当当的神恩,不可能感知到我。结果是因为这颗小石头内里都被蛀空,早该死了。”

嘴上解气,但奸奇还是放心地给他施救,毕竟看起来马丁五世的虚弱并非作伪,既然可以掌控,那还是先救起来更有利。

一阵撕心裂肺的喘息后,老人睁开了眼,自己也有些尴尬:“我……朕没料到,你竟然有这样的速度。”

“别装了。”奸奇冷笑道,“你唬到了我,还有这小子一次,已经足以自豪了,现在老实地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因为这家伙身上有我的烙印,你就看不顺眼吧?我们的信徒在你们的国度内也是成千上万,也没见你去做过什么。”

马丁五世倒皱起了眉:“只有一万?”

奸奇顿时窘迫了些:“那,那又怎样?我在亚细亚还有上百万的信徒!”

教宗缓缓抬手,朝布兰度一指:“他的圣女在法兰西的拥趸都不下两百万了。”

奸奇气得踢了椅子一脚,又捂着红肿的脚趾坐下:“再,再早两百年,我也有几千万的信众!”

马丁五世认真地看着她:“那有几千万信众的你,怎么也没挡住蒙古铁蹄呢?”

奸奇立时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了一层灰色,眼睛里流露出哀求的光,布兰度便和教宗一起笑了。

很奇怪地,通过对奸奇投影的嘲笑,布兰度原本被教宗激荡起来的戒备心,又消散了许多。只听得老人慢慢地解释:“你一定很奇怪,朕究竟想要你做什么……布兰度·勒曼格尔——你相信奇迹吗?”

“什么奇迹?”

天主教的奇迹有许多门类,朝圣时见到雕像流血是奇迹,绝症的人被祈祷拯救也是奇迹,保佑勇士反败为胜更是奇迹,但马丁五世显然不是同他在说这些。

“死而复生的奇迹——使一个完整的灵魂,于另一个身体中复苏,是这样神圣的奇迹。”

布兰度心里一惊……盖因,他自己似乎也是这一类的情形。

马丁五世自顾自地说着:“前年朕就感受到了,有这样的实绩在冬日里诞生,就在群山的北面,既然这是世上已行的奇迹,那朕也贪婪地期望着,能藉由朕的手实现一丝。”

是说摩根么?布兰度想。

“给你的主干了这么多年活,临走前提点小要求,好像也不算过分。”奸奇道,“你想复活谁?”

“布锡考特。”教宗说,“虽然或许只有短短的一点时间,这就当是朕额外的赠送吧。”

马丁五世擦着嘴角的血迹:“刚刚的那一下,应当是你这孩子饱含杀意的全力,这就足够了,藉由你血脉的力量,朕来试试看……”

他轻声吟诵着什么,缓缓地走回原本的座位,并把委屈巴巴的奸奇赶开,坐了上去。

只见教宗的头渐渐无力地垂下,又在下巴触碰胸膛前停住,发出悠长的低吟。

布兰度只感到一阵揪心至极的紧张感。他已打着布锡考特的招牌,招摇撞骗了许久,这时见到正主,而自己这个魂灵又分明不是他的儿子……

该死,这个马丁五世,他不会觉得父子团聚这种戏码很温馨吧!净给我添麻烦。布兰度愤愤地想,神色如一旁的奸奇投影一样阴晴不定。

而这时,

老人的低吟声陡然止息。

还是马丁五世的面容,他重新抬头,眨眼,一脸好奇地张望四周,朝布兰度和奸奇打量了一阵,先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忽然间双眼一亮,分明是认出了什么。

布兰度心里咯噔一声,预备迎接审判。

“哟,丹特丽安!”布锡考特举起手,热情地朝奸奇打着招呼。

布兰度一脸震惊地拧过头,看着他们。

众所周知,布锡考特所认识的女性都与他……由此,今天奸奇所有丢人的时刻,都没有布锡考特的这句喊话更冲击他的认知。

奸奇的投影都差点被这一嗓子喊没了,她定了好久的神,才重新作出冷笑:“居然……居然你还和我的投影有过这种经历,当着你孩子的面,先认出的是我?”

布锡考特咳嗽了一声:“这不显得你年轻如昔嘛……另外这个是我孩子?”

他站起来,马丁五世的身体一开始还有些迟钝,很快作出龙行虎步的姿态:“嚯,我还以为你是薇薇安的哪个亲戚……原来是布兰度……吗?”

布锡考特的眼神仍有些迷惘,似乎仍未认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他一扫四周,径去墙边取了两把交叠的宝剑,捡一把朝布兰度扔去。

“好像过了很久,好像有很多事发生了。先来打一架吧。”

奸奇已经认命地坐下,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布兰度接过剑,点了点头。

没有时停,没有替身,只凭着普通的剑术,同寄居于衰老身躯中的对手拮抗。按说布锡考特所持有的武道,是以锤炼筋骨增大力量为主,可真当他同布兰度兵刃相交的时候,剑锋却轻盈刁钻,异乎寻常地致命。

噔地一声,布锡考特稍退半步,剑尖小划了半圈,朝布兰度靠前的膝盖一刺,将他逼退,并从容地问道:“现在是主后哪一年?”

“1431。”

老人持剑一挑,直击布兰度持剑的手腕:“这里是……”

布兰度仗着力大,反手格开:“罗马,科隆纳宫。”

“法国怎么样了?”

“对外还好,收复了很多土地,查理王在兰斯加冕,英国人只剩诺曼底和波尔多了。”

“对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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