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当然还是疼的……】
——最后一句当然是沫漓在心里小声BB的,殊不知这句心声一字不漏的被镜听到。
镜被惹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因为沫漓有些小家子气的腹诽而放下心来,毕竟如此欢脱的模样证明沫漓确实没有被自己身上的一堆缺陷所打败不是么?镜不禁在心中喟叹不已,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有多么坚强才能在如此境遇之下仍然保持豁达开朗的心态……想必是沫漓一点贵人架子都没有的模样让镜不知不觉地变得大胆起来,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之前询问御医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毕竟沫漓降临此世之前就有了这一身的伤,但若是询问本人一定能解惑的不是么?
“请恕奴家多言……”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把沫漓大人您弄成这样?”
要知道之前惨遭圣刑的画面已经可以说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沫漓忽然被询问起来当然下意识地想要含糊过去,毕竟一提起来就让人觉得脑壳疼,甚至还会无法控制地回想起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
不过目光触及镜那边可怜巴巴的目光,显然又控制不住地有些心软下来。
行吧。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一直避着不谈倒是显得她似乎怕极了圣刑一样。
不过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沫漓知道真的解释起来根本说不清楚,毕竟终究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不是么?所以没有说得太长太多,只是简单地概述了一下自己这一身伤是来自于某些偏激之人,而原因则是他们将自己看成了一个万恶不赦的恶魔……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古色古香的世界可能没有“恶魔”这个词语,沫漓便又不得已将其改口说成妖怪,即便说的时候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只要想要表达的意思可以到位就好。
“妖怪?”
“沫漓大人怎么可能是妖怪!”
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镜的反应竟是出奇的激烈,不仅毫不犹豫地对上沫漓的灰色眼眸,声音也是如此铿锵有力。
仿佛“妖怪”这个词语对于沫漓而言是莫大的亵渎一般。
是啊……
灵魂这么纯净的人怎么可能是妖怪?
而镜突如其来的反应自然吓得沫漓有些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镜在发什么疯。不过看着镜那张清秀而又意外认真的脸,沫漓倒是明白镜应该是想要维护自己,不禁有了一种哑然失笑的冲动——只可惜面部让人死僵无比,再怎么想笑也无法动起面部肌肉露出笑容,沫漓努力半响无果,最后只能强行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更是在心里直接将一阵阵代表心情很好的轻笑传递过去。
忽然听闻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镜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些越礼了,脸色猛然涨红几分。
连忙低下脑袋装作一副其实我什么话都没说的样子。
“咳咳……”
大概知道自己这么做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镜不禁咬了一下嘴唇,忍不住尴尬地干咳一声,讪讪地掩饰道:“我只是想说沫漓大人长得这么精巧可爱怎么可能是妖怪呢?而且就算真的是妖怪,沫漓大人还这么小,他们又怎么能下得了手?”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观察沫漓有没有因为自己不符合下人的举动而生气,然而可惜沫漓从头至尾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压根没有办法从她那完全不动声色的外表之上推测出心理活动。
镜诚然有些颓然无力。
不过又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沫漓一直都是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模样,然而镜在与沫漓进行交流的时候却是根本不曾感受到过那种不近人情的生硬——与不近人情的外表不同,沫漓的心灵世界如处境灵魂一样欢乐可爱。
大概是来自异世界的缘故,沫漓没有贵人该有的傲慢,也不曾将她当成一个附属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有着小孩子的可爱。
也有着成人的魅力。
温柔而又善良,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有着一堆缺陷,想必沫漓一定会是一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人吧?思及至此的镜不禁抿嘴一笑,笑得倒是十分开心……她不止一次地感谢老天爷能够让自己成为属于沫漓的心言师!在遇到沫漓之前,她的人生晦暗而又毫无意义,直到与沫漓相遇之后她的世界才终于出现鲜艳的色彩,仿佛诞生此世只为了沫漓一般,这种专属的感觉令她魂牵梦绕。
第一次想要和一个人一直呆在一起……
永远。
即便最后会相隔另一个世界。
“沫漓大人,继续睡吧,等你再次醒来就已经换好药了,我会带您出门吹风的。”
知道睡眠才是让沫漓察觉不到痛苦的最佳手段,镜一边将肘部的伤口绑上绷带,一边柔下声音轻轻的催眠道,不知不觉之间惹得沫漓的倦意再次慢慢悠悠地浮现,不禁打了一个无声无息的呵欠。
【嗯……】
【晚安……】
听着沫漓的心声逐渐变得迷迷糊糊,镜这才敢抬起头直视沫漓的精致面容,眼眸之中闪着点点星光,小心翼翼地伸手揉着沫漓如丝绸一般的黑色长发,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想着沫漓如果能一直睡下去该有多好。
不要醒来。
她也不想让自己醒来。
第二卷 战乱世界 : 九、服侍
沫漓的头发很软又很滑,像一卷昂贵精美的丝绸,一旦摸上就会舍不得移开,让人情不自禁地从头一直细细地摸到发梢尾端。
没有分叉。
毫无疑问是让所有女性都羡慕的最佳发质。
这么好的手感怎么停得下来?
轻轻覆在发丝之上的右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摸完一遍又一遍,镜无法自拔地沉醉于如此美好的手感之中,静静地看着掌下安静而又乖巧的沫漓,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摸着一只小奶猫一样,真是让人舍不得将手放下来……不过现在可不是享受发丝手感如何的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终究只是一个下人,之前多嘴向沫漓问话已经显得她足够逾礼了,怎么还能伸手抚摸主子的脑袋?
实在太胆大包天了!
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吵醒才刚刚睡下的沫漓,镜不得不将手收回,垂下眼眸克制住心中不断涌现出来的可惜。
不能这样——
沫漓将她买来绝不是为了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不是么?
闭上眼眸暗自深呼吸一番,待镜重新睁开眼睛之时显然已经不复刚才的心猿意马,眼眸也重新回归平静。不敢再多看沫漓的面容、免得自己又一次沉迷美色忘记换药,做贼心虚的镜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骇人的伤口之上。
随着处理完毕的伤口增多,空气之中也渐渐弥漫起一股药香味。因为御医选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所以味道再怎么浓郁也不会呛人。
淡淡的。
凉凉的。
镜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自己被沫漓包围的错觉。
毕竟沫漓各个伤口之上都覆盖着这种伤药,再加上刚刚才将旧的伤药换成新的,所以她的身上定然会有一样的味道不是么?闻起来可真是令人心安啊……镜一边暗自喟叹不已一边悄悄压下心中忽然涌出来的、有些大不敬的小心思,轻轻低垂着眼眸,一声不吭地继续手上换药的动作。大概是处理了几个伤口之后手法变得熟练起来,她过不了多久便已经将沫漓两只手的手腕手肘处的伤口挨个处理好了。
接下来便是肩膀上的伤口……
唔!
视线轻轻触及沫漓白皙而又细腻的脖颈,镜下意识地猛然收回视线,明明没有看到什么却忍不住有些耳根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