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事变(2 / 2)

那“飞电”冯老七乃青馆中人,是总坛与神机门总部之间传递情报、往来信息的使者,一双快腿有日行千里的能耐。青馆中另一位信使“汗血马”芮廷学前往青龙总坛联络未归,此时若抓了冯老七,等于是断掉了北方总坛和外界的联系。

“没怎么他,”说话的是那个副官霍千里,“是他擅闯官府重地,被我们当场拿获,还在其身上搜到一封信。”

“一封信?”范河岭脸色一沉。毫无疑问,那是他昨日听了姜羽楚的汇报后,让冯老七送出的、记录了“文鳐脂油”关键配方的密信。但神机门内部的书信交流皆以密文往来,若未掌握破译的“切口”,看那信中也只是两户远亲家长里短、寒暄问暖的内容而已。料想官府不可能拿到切口,范河岭先自把心放了下来。

“是,一封信,署的是范坛主的名。”蒋雷点点头,附和道。

范河岭难为情地笑笑,摸了摸鼻子道:“大人,这是老朽的家书,内容无非寥寥家庭私事、节气饮食耳,大人为此便要兴师动众,老朽实不理解。”

“是么?”蒋雷冷笑道,“信中第一句'殄灭祸官狗,四海竟大同',不知坛主是和哪位亲戚往来,要提到这种东西?”说罢,他朝霍千里打了个手势,对方从怀中掏出一本《孟子》,在众人眼前晃了晃,然后“啪”地摔在地上,踏上一只脚。

“拿《孟子》做切口,也亏你老人家想得出来,”霍千里冷冷地说,“当今圣上自称'官家',你在信里说要灭'官狗',这不是辱骂圣上是什么?辱骂圣上,我看你是要反了。”

周如海突然叫道:“慢着,信是我代写的,第一句不是什么官狗、什么大同的,是坛主写信常用的敬辞。”说罢,他把那段开头的原文一五一十地背了出来。

“怎样?”他背完后,面带得意地瞥了霍千里一眼,“有本事你拿原件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蒋雷眯着眼睛,突然道:“范坛主,怎么回事?听了那十个字,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呀。”众人听了他的话,都看向所指的对象:只见范河岭脸色苍白,眼神涣散,肩膀向内勾着,嘴角的疤痕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极为怪异。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才摇摇头,如梦初醒般地说:“是,那是范某的家书,开头绝非二位大人说言,不信……不信可以拿正本前来比对。”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连在场神机门诸人心下也忍不住怀疑了,帮会里确实有一套专门的保密切口,但那切口是连“三姬十二士”这样身份的高手也不会用的。周如海长期代坛主写信往来,知道自己写的是密文,但没想到翻译出来后是如此大逆不道的内容。

那霍千里将手放进怀中。“范坛主,”他朝范河岭走过来,“我这里还有一样证据,大家看了它,自然就会相信蒋守备和下官所言非虚。”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他从怀里掏出什么物事。王险手心里也攥着一把汗,心想自己这阵子怎么如此倒霉,卷进古墓里九死一生也就罢了,连拜个师门也遇上这劳什子事,不知成都府里有什么高庙大观,可以去拜拜给自己消消灾?

霍千里走到范河岭面前,掏出怀中之物:一个折叠好的、布袋般的东西,开口处镶了一圈亮闪闪的薄片。他抓着开口两侧,在空中抖了两抖,那袋子便舒展开来,像个灯罩。

“血滴子!”桑夏林布失声叫道。在场诸人却不认得那是什么玩意,对此无动于衷,只因“血滴子”这一杀人兵器从印度传来,当时还未大规模流入汉地。

而桑夏林布之所以一眼认出,全因吐蕃王子“安赞格鲁”曾被仇家以“血滴子”取去了脑袋,国王追究当时身为王子侍卫的桑夏林布责任,桑夏林布只得逃亡到大宋国,隐姓埋名,拜入了神机门下。

霍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血滴子”套住了范河岭的脑袋,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拽着一根“血滴子”上的细绳,如鬼魅般三步并两步窜到院墙边,纵身一跃,跳出墙外去也。

这一切几乎是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众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到霍千里的笑声和“嚓”的一声,再看那范河岭时,却见这位“三宝笑面佛”的身子还立在原地,那项上“笑面”早已不翼而飞,创口处平整光滑,是被利刃快速而精准地割去的。

“椎士”郑清怒吼一声,手提金瓜锤抢出门去。“王八羔子,还我坛主命来!”门口那群民兵见他身壮如蛮牛一般,目眦尽裂,又手持凶器,一个个哪里敢拦他?便任他自去追那霍千里去了。

周如海叫道:“郑师弟,回来!小心敌人埋伏!”见郑清已跑远,只能快速吩咐道:“三位师弟和鱼姬妹子,你们先弄清楚情况,看看坛主还有救没,我去追郑师弟。”说罢,提着双刃斧冲出门去,民兵们见又来一个手持利斧的魔王,赶忙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他急昏头了,居然说“看看坛主还有救没”,王险心想,自己这下是撞着大事了,且跟着看后续如何。

那蒋雷也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孙汉臣取下背上的机弩,一拍箭袋,一支弩箭便从箭袋中向上弹出。他劈手抓住弩箭,压上箭槽扣好扳机,瞄准蒋雷喝道:“站好,不许动!”

范河岭的尸身摇了一摇,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洒出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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