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事变Ⅱ(1 / 2)

桑夏林布伏下身子,扳起坛主的尸体查看。“错不了的,错不了的,”他喃喃道,“我不会看错的,是血滴子,一定是血滴子,是血滴子杀了坛主,那霍千里割下他的脑袋逃走了。”

姜羽楚脸色煞白,抓着王险的胳膊。“林布师哥,你口中所说的血滴子是何方兵器?怎么就……怎么就能把坛主……”说着说着,鼻头一皱,双眼竟滚下泪珠来,泣不成声。

桑夏林布放下范河岭的尸体,起身环视众人一圈,悲声道:“那血滴子,乃是印度国刺客杀人常用的兵器。使用时,将那布袋套住人头,布袋开口装有机关,里面埋伏着一圈可收缩的刀片。一旦收紧开口的绳子触发机关,刀片同时旋出,登时可以割下人的头颅,掉进袋子里;袋子一收紧,便于凶手带走首级。”

“妹子,你新收的这位徒弟,可会功夫么?”桑夏林布突然问。

见姜羽楚激动得说不出话,王险赶忙回答:“师兄,我不会武功,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说完他便后悔了,姜姑娘是自己师父,自己怎可唤师父的师兄叫“师兄”?转念一想,若喊“师叔”,倒又奇怪了,刚刚那个周如海离开之前喊的是“三位师弟”,很明显自己和他们几个是一个辈分的,有大小而无高下——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桑夏林布点点头。他的面孔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激动,似乎比上午看到时更红了。“孙师弟,”他冲孙汉臣喊道,“先制服这狗日的,门外那些喽啰我再做理会,一定要找官府要个说法。”

孙汉臣瞄着蒋雷,回喊道:“外面怎么的也得有四五十人,你一人应付得过来吗?”

桑夏林布扯出盘在腰间的长鞭,纵手一甩,鞭梢便朝着蒋雷飞去,轻轻地卷住了对方的脖子;他手腕一翻,长鞭收紧,“站好了,不许动!”见蒋雷不停地扒着脖子,吐蕃人喝道,“再敢动一下,我就用鞭子勒掉你的狗头!”那鞭子以金属制成,其实也并未勒进皮肉,因此对方的手马上就放了下来。

“孙师弟,”桑夏林布扯着鞭子喊,“召集传道弟子,列阵!”

孙汉臣转身,朝着前院右侧厢房走廊上方挂着的金锣放了三箭。只听见“嗖嗖嗖”三声,每支弩箭射到右侧的金锣上,发出“铛”的一声,再正正地反弹到左侧相同位置的金锣上,又发出“铛”的一声,方才落地。王险见了这一手好射术,忍不住在内心喝起彩来。

那金锣乃是传道弟子作息聚散的号令。三支弩箭,射得左右两侧金锣各鸣三声,三声锣响意味着最高指令“紧急集合”。只听见各厢房里传来噔噔咚咚的下床声、移凳声、脚步声和取兵器声,数不到二十下,三十六名传道弟子便手持各色兵器,整整齐齐地列在了前院。

“本部诸传道弟子!”孙汉臣放下机驽,运气呼令,声若洪钟,“范坛主适才为成都府派来的贼官吏所害,咱们现在必须要他们给个说法!”说罢,举弩一指,喝问道:“看到外边那群穿黑衣的了吗!”

“看到了!”众弟子齐声回答,音震屋瓦。

“一人给我绑一个回来,可伤不可杀,其他的放回去报信!”孙汉臣红着眼睛吼道。

门外那群民兵闻言便要作鸟兽散。传道弟子从大门鱼贯而出,一些自信功夫到家的则是直接跃过墙去。那些民兵多是些市井流氓、游手好闲之人,平时只知赌嫖索诈、打鸟纵狗,哪会什么正经武功?传道弟子人数虽少,却个个是习武修身的练家子,遇上那群脓包民兵,便如狼如羊群,四下追打起来。

桑夏林布一拉长鞭,蒋雷便被拽了过来。他收回长鞭,右手闪电般地扼住蒋雷的喉咙,冷冷地问:“谁给你的命令杀我们坛主?”

那蒋雷哭丧着脸,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颤抖着回答:“不……不敢,不是……那个霍千里……不是我们的人……”

姜羽楚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无头尸,心里五味杂陈。意识到自己还拽着王险的胳膊,赶紧丢开,低下头,两颊飞起一朵绯云。王险看着众人剑拔弩张,唯恐发生冲突、毁坏尸体,便脱下自己的上衣,包住了尸体的脖颈连同上身,拖到一旁。

此时,陆续有传道弟子押着民兵们进来,那些民兵或鼻青脸肿,或口歪眼斜,明显个个都挂了彩。

“不是你们的人?”桑夏林布厉声道,扼着对方咽喉的手青筋暴起,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你刚说他是你的副官,现在又说不是你们的人,什么意思!”

“我……他……那个副官……”蒋雷吓得语不成声,裤裆一片湿热,“那是……那是我们领命出发前……原本那个姓张的副官……他他他……他风寒……来不了……这个霍千里……他……他不知从哪冒出来……说是……是新派的副官……顶上……顶上……和我一起来了……”

臭气泄出,桑夏林布皱了皱眉,“那封信呢,你说的冯老七那封信又是什么意思?冯老七现在何处?”

“冯冯冯冯老七……关关……关在衙门的后牢里……”蒋雷结结巴巴地说,“那封信……信……在司马相爷手上……那封信……信……要要要……用切口去翻……翻译……”

司马相爷!除了初来乍到的王险,其他人闻言脸色都为之一变。那司马烈檀乃是现任成都知府,是成都府最高行政长官,他和北方总坛的关系向来不错,逢年过节也时有走动。因范河岭为人豪爽,舍得使金银、送珠宝,因此朝廷好几次派人下来彻查北方总坛,都被司马烈檀找替死鬼糊弄过去了。

姜羽楚突然说:“你是成都府守备,听的是成都安抚使的令,本朝文官非受命不将兵,司马相爷如何指挥得动你?”

蒋雷忽然垂下头来,“我……我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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