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就死。”桑夏林布干脆地回答。

“我说了……你们不……不杀我？”

桑夏林布的指节发出格格的声音。“我担保不杀你，”他咬牙切齿地说，嘴角冒出电火花——他竟然也会驭电之术，王险惊讶地想，“你放心说吧。但若有半句虚言，我要你当场化作焦尸一具！”

那蒋雷也是个欺行霸市的脓包，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本还有些犹豫的他，见桑夏林布怒火正炽，便竹筒倒豆子般痛快交代了：“上个月底……东京……东京天使来敕，神机门谋逆，西南各路……所有……所有兵将乡勇……听从当地知州知府命令……予以剿灭……贼股……”

桑夏林布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怒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蒋雷支支吾吾地说，“获一贼首级……查实……便直五百文……获一贼酋……生死毋论……皆赏……十倍……”

“遭瘟的狗！”桑夏林布浑身电光一闪，只听见“滋”的一声，他松开手，那蒋雷便瘫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着，直翻白眼。

“师哥！”孙汉臣在身后叫道，“众弟子都回来了，三十六人，押着三十六个俘虏。周师哥、郑师弟还没见回来，咱们现在怎么办？”

桑夏林布略一沉吟，突然道：“不好！”

“什么不好？”孙汉臣忙问。

桑夏林布不答反问：“师弟，你还记得邓师兄他们是几时出发去的东京？”

孙汉臣摸摸脑袋。“好像是……二十日上午吧，就是小师妹去滋州的第三天，我记得。”

“你可还记得，他们去东京做什么？”桑夏林布追问道，语气中满是焦急。

“去……去送屈太师的生辰纲……啊！”孙汉臣一拍脑袋，突然叫道，“刚刚蒋雷那厮说东京来令剿灭我等，他们这一去，岂不是正入虎口？”

“入什么虎口？”突然，一阵婉转的女声响起，宛若岩间涌泉般柔和。众人循声望去，见一名青衫女子正跨过门槛，走进院内。王险一看那女子，见她年约二十五六，发梢齐耳、蜂腰鹤腿，行步轻盈而姿雅，不禁也在心中叹道：好一名健美的女子。

这便是青馆中唯二的少女，“桃姬”唐不染了。她走进前院，见院子里密麻麻跪满了人，便笑道：“怎么的，我才出去多久，今天是哪位师兄收了这么多徒儿？”低头一看，见脚边一滩血迹未干，又惊叫道：“啊呀，怎么这么多血！”

孙汉臣上前一步，哽咽道：“唐师妹，坛主……坛主他……横遭不测了……”

唐不染见了姜羽楚，又惊又喜，刚想冲过去逗她乐，听了这话，却如闻晴天霹雳，呆立当场。她顺孙汉臣指的方向看去，见地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旁边站着一名着俗衣的僧侣，不是坛主是谁！她踉踉跄跄地晃过去，身子一软，跪倒在王险旁边，伏在尸体上呜呜地抽噎起来。

“小师傅，”她哭了一会儿，红着眼圈抬起脸来，看着王险，抽着鼻子泣不成声，“请你……请你务必要好好作法……渡……渡他……”

王险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也自心疼起来，当下忘了要澄清自己的身份，哑着嗓子应道：“一定，一定……”

“小师妹，”桑夏林布突然道，“先扶唐师妹回后院歇息吧，她刚练完功回来，本就气血虚涌，吃了这一吓，难免脉息不畅，你好好照顾着，给她缓缓。”

他看向孙汉臣，“师弟，你先差人把坛主遗体移回室内停放，盯好院里这帮狗日的，敢有逃跑或者反抗，随你处置，”他盘好长鞭，挂在腰间，转向王险，“这位新师弟，你曾在衙门里当差，一定会辨认痕迹吧？”

王险点点头。他的师傅老吴曾是滋州城内查勘检验的一把好手，人称“吴二回”，是说他只要来过现场一遍，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判断出大致案情，无需来现场第二回。王险跟他跟了快十七年，别说言传身教，就是看也看会了。

“好的，那一会辛苦你和我去追踪周师兄他们，看看情况如何，”桑夏林布说完，又看向孙汉臣，“师弟，今天辛苦你值一下门，和老陶说不用煮我们的午饭，我们天黑前一定回来。那帮狗日的俘虏，三个人给一人的量就行，饿不死他们。”

孙汉臣点点头，举起机驽，压箭上膛。